孟文飞抽了纸巾擦手,再抽一张给方靖擦嘴。
“小朋友吗?光吃不说话。吃多少自己不知道?”
方靖把虾都咽下去了,不说话只笑。当然不能提醒飞哥,能吃上飞哥亲手剥的虾简直百年一遇。
她笑得这么可爱,孟文飞没忍住,迈过去将她抱进怀里,吻上她的唇。
吻了好半天,回过头来把直播关了,没理屏幕里那些哇哇叫又在问你们在干什么的留言,只道:“我们要吃饭了,今天就播到这。再见。”
这顿饭吃得腻腻歪歪,全是最简单的菜,但方靖觉得非常好吃。饭后,孟文飞问她:“这次直播你有什么感想?”
方靖惊,还得报告感想?
孟文飞接着道:“我这段做直播,倒是有个想法,刚才跟你一直做,这想法倒是有些成型了。”
方靖坐直了,有些好奇。
“我想开发一个教做菜的APP,里头有各种食材的介绍,菜的热量、蛋白质、脂肪、炭水化合物含量多少等等,大家可以查询,也可以利用APP里头的程序将想吃的食材组合,看看能做什么菜。最重要的功能,是提供语音做菜陪伴指导。就像你在我身边教我做菜一样。我自己做的时候,有些顾不过来,因为是新手,很多不懂,每个步骤都要看看,有时菜做到一半,再翻看菜谱不方便,而且还需要计时,蒸了多久,腌制多久什么的。如果有个声音在我做菜的时候告诉我好了现在到哪一步了,接下来干嘛。可以暂停,可以快进跳过,可以用它分项计时。就像飞扬健身APP那样,有视频有语音,一步一步带着你做。”
方靖眼睛亮了,这听上去好棒。
孟文飞笑了笑:“还有很多内容可以做进去,比如私厨预约、餐厅预定、美食地图、美食社区、同城生鲜超市、厨具卖场、各类的烹饪小组、在线名师课程,甚至在线厨神大赛等等。”
方靖很兴奋:“可以,可以。”
“我们一起研究,怎么样?我懂技术,你懂厨艺,我们一起把这个方案完善。”
“我可以吗?我从来没做过。”
“当然可以。你可是专业级顾问。”孟文飞摸摸方靖脸蛋。
“行,行,这个好。”
就这样,方靖出院后的第一天,就被自家老公不发薪水的委以重任。
接下来的日子方靖非常忙碌,忙得完全顾不上忧愁她的伤势。每天吃睡休息养病之余,孟文飞开始陪她去做简单的复健,她还要跟孟文飞一起讨论研究美食APP的策划,要想直播做什么菜,她还琢磨她的小吃店的新菜色,要去店里看看,还要去公司跟邹岚和她的工作室小组开会。
虽然方靖现在不能下厨,但因为有孟文飞在,网络营销的工作一直没有停顿,夫妻档很受欢迎,两人颜值在线,方靖现场指导做菜说得详细,孟文飞执行也很有效果,毕竟新手,做菜时候犯下很多新手都有犯的错,反而很能拉动网友同鸣和好感,所以邹岚这边给方靖的宣传资源还是很多的。
马上春节放假,大家都忙到飞起。方靖身兼数职,自然也得到处跑。好在有司机孟文飞全程陪同,她倒是没受奔波之苦。
在这百忙之中,方靖正式成为了孟太太。
那是方靖生日那天,天气很好,吃完了早饭,孟文飞给她按摩完,做完药敷,休息了一会,然后就给她说:“走,我们结婚去。”
那语气,就跟说“我们逛街”去一样随意。
方靖就乐颠颠地跟他去了。
排队领证,顺顺利利。两口子很快就拿到了结婚证。然后两个人就坐在车上,一通电话接一通电话地通知亲友。发了微博、朋友圈,亲吻对方。然后孟文飞带方靖去了方靖外婆、父母的墓前,向方靖的家长报告了婚事。
“等阿靖的伤全好了,我们再办婚礼。外婆、爸、妈你们放心,我会好好照顾阿靖的。”孟文飞在墓前郑重承诺。牵着方靖的手返程时,忍不住又亲亲她:“生日快乐,老婆。”
方靖全程傻笑,乐颠颠地跟孟文飞回家了。
当天又开了直播,孟文飞特意强调了一下:“今天我老婆生日,24岁了。”
方靖在一旁笑得不行,他是多介意人家说他的年纪。
【老夫少妻。】
粉丝们最爱跟飞哥抬杠了。
【我老婆生日快乐。】
“请叫她孟太太,谢谢。”孟文飞亮出结婚证。
这头孟文飞跟粉丝们拌着嘴,另一头毕卉给方靖发微信。
“阿靖,有个粉丝,在直播里私信了,微博也私信了。你看看。”
毕卉发过来截图。
“你好,在网上看到你在寻找一位叫王毅国的老人。他是否是1928年出生,48年到T市的?”留言后头附了一张照片,这照片与方靖外婆留下的一模一样,不同的是,这张照片被磨损得厉害,有一小角还缺了。
方靖愣住了。
第90章
外公有消息了!
方靖简直喜出望外。
她马上回复了私信与对方联络, 说收到私信, 问对方是否有时间详谈。对方正巧在线, 答:【可以。】
方靖紧张得深呼吸,把事情告诉了孟文飞。
孟文飞太懂方靖, 当即向网友宣布有重要事情处理, 不做饭了, 直接退出了直播。
两个人依偎坐在沙发上,盯着手机看。
方靖斟酌又斟酌, 直觉这个人是外公在对岸的后人, 她小心翼翼写信息:【你好, 我外婆叫何心, 1946年与王毅国结的婚,我母亲是我外婆收养的, 所以, 王毅国算起来是我外公。48年外公离开后,外婆终生未嫁, 等了他一辈子。5年前外婆过世了。】
方靖编辑完,看了又看,没敢按发送。
孟文飞道:“可以的。说得挺清楚。无论你外公在那边是什么状况,你这些消息也没什么冒犯的。毕竟当年的情况就是这样。若他还健在, 也九十多岁了, 记不记事也不一定。你并没有要求什么,只是想了解他的情况,了却你外婆的心愿而已。”
无论方靖的外婆多么执着地认为她的丈夫一定会回来找她, 孟文飞却是理性地与方靖分析过,六七十年的时光,是许多人一生的岁月了,基于当年的环境和现实,也许她外公已经重组了家庭。方靖当然也明白,但现在既然对方主动联络,想来也是可以接受各种可能的。毕竟她发布的消息一直是寻找“外公”,且对方手里也有那张双人照。
方靖吐了口气,将信息发出去了。
对方一直没回话,方靖不知道他还在不在,又或者是看了她的消息后是不是有什么反应。她紧张地握住孟文飞的手。孟文飞揽住她,安慰地抚抚她的肩。
过了好一会,对方发来了消息:【你好。我姓吴,我祖父与王毅国是战友,一起乘船过来的。王毅国王伯二十几年前已经去世。】
方靖盯着那消息,脑袋嗡的一下。
不是没有心理准备,事实上,她设想过各种情况,死亡是其中的一种。但她从来没有与外婆讨论过,外婆也从来没有提过“他会回来”之外的其他任何一种可能。但方靖觉得外婆心里其实也是有数的。
虽然有心理准备,但知道二十几年前已经过世,方靖心里还是难过。
难怪一直找不到。
事实上也有些组织专门帮忙寻找两岸失散的亲人,方靖记得很清楚,外婆曾牵着她的手,一趟一趟地去,把所有能想到的知道的资料都登记上了,可她知道的真的太有限,外公编制在哪个旅哪个连她都不清楚,只能期盼着奇迹。
但是等了一年又一年,没有接到任何通知说找到人了。一开始外婆还积极的联络,一次次打电话询问,后来也就不再问了。只是默默等待着。
原来,已经过世这么久了。
那边又发来一条消息:【我祖父受王伯之托,有机会要将他的遗嘱遗物送回老家。王伯身体不好,应该是抑郁症之类的,还有其它的毛病,有时神志不是太清楚。我祖父不知道王伯妻子的全名,只听王伯一直唤她阿心。现在我才知道,原来是心情的心字。我祖父曾经按王伯给的地址寄过信,被退了回来,说地址不对。之后我祖父也过世了,他把王伯的遗愿告诉了我父亲。但因为不知道地址,也没有其他联络方式,事情就一直放着了。】
方靖仔细看着消息,一个字一个字认真读,生怕漏了什么。村里几经改建,村改镇,地名也改过,这么多年了,地址当然不对。
过了一会,那边又发来消息:【我挺早就看到网上你寻人的消息了,但我并不是太了解王伯的事,就没在意。前两天我帮我父亲整理旧东西,翻到了王伯的遗物,父亲说是很重要的东西,让我别乱动。那里头有套衣服,我妻子怕放久霉了,就拿出来晒晒,我就看到了这张照片。想到了你寻人发的照片,于是仔细问了我父亲。确认了消息后,今天冒昧来找你。】
方靖眼眶热了:【谢谢你。谢谢你的家人。真的非常感激。】
【不客气,抱歉拖了这么久。】
方靖的眼泪落了下来,孟文飞抽了纸巾帮她擦。
“飞哥,他们只是陌生人,可是祖孙三代却都守诺帮我外公。”
“嗯。”孟文飞抱着她,“多幸运,我们总能遇到好人。”
方靖稳定了情绪,与那位吴先生继续聊了聊。
吴先生告诉她,她外公终身未再娶。他听他父亲说,也曾有姑娘示好,但王伯没答应。他总说过一段时间说不定就有机会接老婆过来。只是那个机会遥遥无期。王伯脾气不好,很暴躁,爱骂人,他父亲从小到大都挺怕他的。但祖父跟王伯关系好,总带父亲过去串门子。父亲回忆说王伯不发脾气的时候喜欢发呆。后来年纪大了,他总说太后悔了,不应该来。要死也死在一起。有时候喝醉了,就哭起来,说阿心一定怪他,说阿心可能改嫁了,他很难过。又说阿心在等他,他想接她过来。
吴先生说,王伯的遗物有三样东西:一套新衣、一封信,还有一张照片。
新衣是王伯说要等着回乡接人时穿的。他的经济条件不好,衣服没几件,这套新衣裁好后一直未穿。因为坚持要等那个时机才穿,结果一直没等来机会。
信应该是给阿心的,但他们全家都没拆过,所以不知道内容。
照片就是那张,几经摸抚,透着思念,磨损得厉害。
方靖问他:【我外公过得好吗?】
吴先生隔了挺久才回复:【我不是他,不是他觉得如何。但从我父亲说的那些事里,我觉得并不好。他似乎一直是悔恨自责,总说死也该死在一起,他不该离开。所以才会生病,走得也早。】
方靖回道:【我外婆从来没有怪过他,没说过一句责备他的话。】
【嗯,现在也许他已经知道了。】
是啊,现在也许已经知道了。他们如今应该重逢了吧。
方靖与孟文飞道:“飞哥,我想去把外公接回来。”
“一定是要去的,但不能着急。你现在的身体状况不合适。而且要去,你还得办许多手续,不是想走就能走。跟吴先生说说,我们准备好就过去。”
方靖说了情况,吴先生表示理解。他愿意协助办理相关手续,在方靖来之前,他会保管好所有东西。
吴先生下线了。
方靖心里百感交集。
外婆一生困苦,却过得乐观开心。外公孤独终老,悔责相伴,疾病缠身。若是外婆知晓,定是会很心疼吧。
第二天,孟文飞带方靖去了外婆墓前,方靖把事情告诉了外婆。
一月天气极寒,有冷空气来袭,但枯树落叶,开春时却仍会绿芽绽放。生命里有情感相依,生生不息。方靖抚摸着外婆的墓碑,似乎听到外婆劝慰的声音。
方靖想,外公外婆,现在应该已经重聚了。
作者有话要说:外公的事情就这些了。后头会进入我说的最后一个大剧情——阿靖的厨神之战。
看到有人问段总和李总这一对,我会写,但现在不知道剧情能写多少,如果不够多就当实体书番外,够多就写单行本。会开一个预收,大家回头可到专栏搜一下,文名暂定《任性遇傲娇》。不论最后是写番外还是单行本最后都会放到那里去。
第91章
外公的事有着落了, 方靖觉得心里的大石放下了一块。
春节前, 方靖把欠下的债务最后一笔还掉了, 用她自己挣的钱。她觉得心里另一块压力大石也放掉了。
方靖喜滋滋地,跟孟文飞道:“飞哥,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句话是真的有道理, 你看我, 受伤之后净遇着好事。”
孟文飞揽着她窝沙发上,刚刚看着她成功转账还钱, 这会也不想动。“又觉得自己是人生赢家了是吧?”
“对。”方靖摸他的耳朵, “有老公了, 找着外公了, 把钱还完了,小店生意也很好, 直播也很好, 样样都好。”
孟文飞不想提醒她,若她没受伤, 这些好事也都会发生,她还能参加厨神大赛。“嗯,样样都好。所以你也不能松懈,要加油, 才会有更好的事发生。”
孟文飞这是意有所指。因为方靖最近娇气了, 对理疗和复健有些偷懒,
自她受伤后,他心疼她, 恨不得捧掌心里宠。对她的照顾真的是做到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手指都没让她动一下,上厕所都恨不得抱着去的。现在她的伤好多了,但或许是习惯了被宠着,很爱撒娇。
从前孟文飞恨不得编套代码在方靖身上安装撒娇程序,现在却是不一样了。她再娇下去,他能预见日后复健之路的艰难。果然医生看过太多例子,太知道病人心理。若不是生死关头,又不影响生活,复健训练那么枯燥艰苦的事,又有谁能有毅力轻轻松松坚持。
过完年吧。孟文飞想着,过完年非让她改回来。
这次过年方靖的身份不一样了,她可是孟太太。孟文飞这一年公司红火,身价倍涨,可谓是春风得意,创业成功典范,家族里亲戚们早传开。方靖作为他的新婚小娇妻,又受伤住院招人可怜,加上陈慧、孟兴国对这位儿媳妇交口称赞,满意得不行,所以过年时家族相聚,人人都关切方靖。
方靖简直是被众星捧月的呵护。二三十号亲戚都关心问候,给红包的给红包,打趣的打趣,不停夹菜,喂零食,还教她打麻将、玩桌游。顾及她身体不适,什么活都不让她干,还嘱咐孟文飞多照顾多关心。
方靖长这么大哪里经过这阵势,简直不是“人生赢家”可以形容的惊喜满足。
只孟文飞还记得泼泼冷水,他阻止姨妈给方靖塞蜜枣,道:“她已经吃了很多了,差不多就行,你们别再宠着她,不然她得上天。”
陈慧在一旁嗑瓜子冷哼:“谁宠的?”
刚才方靖要上洗手间,包厢里这间有人用,谁巴巴地陪着去外头的,明明也不远,有手有脚还不让自己上厕所了。那蜜枣方靖爱吃,谁给挑了核再放方靖碗里的?方靖右手不方便,谁与人聊着天还不忘把手牵过来给按摩一下?好意思说别人。她这当妈的都没眼看。
孟文飞装听不见,抢了方靖碗里的蜜枣吃。
春节期间,“厨神大赛”的复赛如火如荼地播出了,节目大热,收视率很高。孟文飞全家守着电视看。
业余组选手虽挂着“业余”“素人”的名号,但其实很多黑马。许多也是厨师出身,只是没名气,没上网营销,还有许多是真的爱好,在家里做菜也做出专业级水平。这些选手经历十期节目学习磨练,历时近两个月接受了评委的指导和点评,适应了节目的节奏,摸清了评委的性格喜好,又积攒了许多粉丝,网上评论支持的很多,自信心可不是参赛前能比拟。这些人杀进复赛,优势占得满满的,那九名评委推荐的专业组倒显得不那么亮眼。
果然复赛第一场,无论是现场还是网络评论,业余组气势压人,专业组的讨论度并不高,尤其复赛第一场就被淘汰的两名专业组选手,更是没人在意,只他们原有的粉丝为他们呐喊。
失落和沮丧,很有戏剧效果。
专业组和业余组,只第一场复赛就尽显竞争残酷,各人的心思都被表现出来。
方靖看得投入,问孟文飞:“要是我去了,是不是这场就被淘汰,是那两人中的一个?”
“不会。”孟文飞很有信心,“你本来就是黑马,专业组看不起你,业余组你又略胜一筹,做节目的就等着拿你这种灵气有余技艺不足的夹心饼干做话题营销呢,怎么都让你多上两期。”
方靖听得一脸黑线。
随着节目推进,专业组和业余组的选手状态差距被迅速拉近,选手们混在一起编组,新观众都很难分出谁是专业组出身谁是业余组晋级的。专业组扎实的功力优势有时间被展现出来,而业余组的创意和新鲜感在前面十多期已经有消耗,矛盾越来越大,选手间的配合和分歧也颇出状况。
节目的策划很成功,菜色佳,话题够,真人秀的戏剧效果达到了。
孟文飞很重视这个节目,他看完了会与方靖分析节目的编排,选手的表现,会让方靖给他讲每个选手菜品的优缺点。用方靖的想法与评委的点评做比较。
这些是其他人不会与方靖做的。大家只把这节目当节目看,因为没人觉得方靖会再去参加。而孟文飞上心归上心,却也没提过什么“如果你上这节目”“你参加节目要如何如何”这类话题。好像他只是这节目的超级粉丝,与方靖只是单纯地做深度讨论而已。
方靖确实是被节目激励了一番,把节目全部看完后,她脑子里有了好几个新菜的想法。这时候的她已经可以拿菜刀了,简单的切切洗洗是没问题的。但她脑子还活在她的手没受伤之前,它指挥着她的手做出新菜式的要求,但方靖的手做不到。
两周之内失败了四次之后,方靖的心态崩了。
这天她又失败,情绪特别低落,食材扔了一桌子,垃圾桶里全是失败的菜品。而孟文飞去公司开会,赶不及去接她到复健医生那,于是打电话给方靖,让她自己先过去,他随后就到。后再打电话,说可能不能随后到,他得再晚点,但无论如何,会去接她,让她别迟到,自己好好练。
方靖坐在空空的家里,看着手指上被刀切出的伤,连伤口都懒得处理,更不想找什么创口贴。伤口有些疼,刀具在料理台上映着光,似在嘲笑她的无能。
方靖就呆呆地坐着抹着眼泪,不想出门,不想去复健,很累很痛,却看不到进步。回想起节目里那些优秀选手和精致菜品,她特别难过。激励与打击有时候只一线之差,之前多受鼓励,现在的打击就翻倍加大。
手机响了,方靖哭着,没看没接。
也不知坐了多久,家里大门被打开,孟文飞一脸怒气地走了进来。
第92章
孟文飞原想斥责她为何失约不去复健, 让医生空等。但见屋中情景, 便也将怒火压了一压。抬眼见得方靖一脸惊诧后转为心虚, 顿时话也不想说了。
他转头去收拾厨房,把弄坏的食材全扫进垃圾桶, 又将垃圾桶打了包, 乒乓作响, 很故意地拿着东西开门下楼去扔。
方靖心里越发虚了,回过神来, 知晓自己有错, 低了头不敢言语。耳里听孟文飞的动静, 满脑子思忖着怎么解释才好。
想了半天想不出来, 毕竟错了就是错了,完全没有正当理由可辩。
过了一会孟文飞回来, 拧了抹布擦桌子, 待看到料理台上有点滴血迹,手上动作顿了一顿。
方靖偷眼瞧见, 忙抓住时机小声道:“飞哥,我手受伤了。”
孟文飞不理她,手上动作继续,飞快将桌子擦好收拾干净。
方靖咬唇, 垮着脸等着, 待孟文飞转身过来时,她举起左手又道:“我手很疼。”
孟文飞眼皮微抬,扫过一眼, 又不再看她,冷冰冰地道:“疼又怎样,我还能让它不疼。”
方靖被嘲得一缩,再不敢说话。
孟文飞也不能真不管她,他满屋子忙碌,也不知哪里变出这么多要收拾的地方来,然后闷不吭声去拿了碘伏和创可贴,粗鲁地拉过方靖的手看了看,伤得不深,血早已经止了,他心里稍安,给她那伤口消了毒,贴上创可贴。然后又默不吭声地走了。
方靖看他背影,不敢说话。
孟文飞没有问她为什么不去复健,他甚至不怎么跟她说话。他默默做好了晚餐,摆上了桌,只蹦出两个字:“吃饭。”
然后也没理她,自己开始吃了。
方靖不敢耍脾气,赶紧过去吃饭。孟文飞没看她,也没给她夹菜。方靖眼眶红红,觉得委屈,却不敢掉眼泪。
第二天孟文飞没去公司,也没出门。还跟昨天一样,对方靖淡淡的,不怎么说话,也没训她,没跟她提去复健的事。只是到了按摩和药敷的时间,他就把她拉过来,淡漠道:“敷药。”
方靖最受不了冷战,但对方一冷,她也不知如何热得起来。孟文飞脾气起来的时候,她是不太敢撩虎须的,何况这次不是普通的发脾气。她知道,飞哥这回是很生气,非常非常生气。有心要认个错,被孟文飞的冷脸冻得,竟也是不敢。
这般熬了两日,方靖越发心虚难过。孟文飞再没提复健的事,方靖惶惶不安。她抢着做饭,孟文飞也没拦她,她给孟文飞冲咖啡,孟文飞喝完也没说话。
方靖一直撑到晚上,心里委屈再掩不住,偷偷在房间里抹眼泪。越哭越觉得委屈,后倒在床上用被子蒙着头哭。也不知哭了多久,直哭得头晕脑涨,喘不上气来,只剩得抽泣的力气。
正昏沉中,忽地被子被掀开,光亮照了进来,方靖听到孟文飞的声音:“做什么?想闷死自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