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郎听得有些紧张,觉得自己责任重大,忙道:“我们赶紧与秦大人商议商议,也好组织弟兄人手一道行|事。”
“不行。”冉非泽一摆手,做了个制止的手式。“方才我不是说了,尚不知他们的暗桩都有何人,若无绝对把握,多一人知道便多一份风险。”他顿了一顿,认真严肃:“老六,这衙门里头,我如今只信得你一人。”
白玉郎听得此言,腰杆笔直。
“莫要告诉任何人,这衙门里头,你且当着人人可疑,需处处小心。刘响此人做得暗桩必是有些城府,你莫大意,莫刻意盯他,倒是多留心他周围,把他身边接应的人挖出来,这府衙里头他必不是孤身一人做这事的。”
白玉郎连连点头:“冉叔放心,当日武镇之时,我不是也把那杜大人盯得好好的嘛,我有分寸,不会露马脚的。冉叔方才把那信再放回去,定要想等接头人来取信时抓个正着,顺藤摸瓜对吧,这事包在我身上,我知道该如何办的。”
“嗯,那这重责大任可就托付给你了。”
“冉叔放心,我晓得厉害干系,那些枉死冤魂,定不教她们白白丢了性命,定要揪出真凶严惩。”
冉非泽拍拍他的肩,“我晓得,你做捕快就是这个,我晓得的。”
白玉郎听得,眼泪差点下来,人生难得一知己啊,叔!
让冉非泽与白玉郎在屋顶上认真计划如何行|事的时候,刘响也在师爷书房里认真应对苏小培。趁着另一捕快在与其他师爷讨论一桩案的时候,他走近了苏小培,看到她在看罗奎的案子卷宗,他的心咯噔一下,打起了警惕,他问:“此案早已了结,苏姑娘缘何又看?”
苏小培从卷宗里抬头,刘响也不知是不是自己心里有鬼,总觉得她目光中另有深意,他听得苏小培答:“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这些事我定然不会弃之不理的。”
刘响皱了眉头:“姑娘何意?”
“我是说,罗灵儿之死,我有了新的推断。”
刘响的心怦怦跳得快了,但他脸上未动声色,他觉得自己控制得很好,他坐在了苏小培的面前。“姑娘请说。”
苏小培左右看了看,小声道:“我确信,罗灵儿确是有位旧识,那旧识颇有些本事,在府衙里头也有些相识关系,他能听说到不少官府办差的细节。罗灵儿对常君有情,那旧识知道,他与罗灵儿相处颇有些距离,他对此不满意,拉近关系将人套牢的方法之一,便是制造一些他们共同的秘密。于是,这位旧识找了机会给罗灵儿出了主意,能为她铲除常君的未婚娘子司马婉清。”
“姑娘想得未免太远了些。”刘响笑起来,他必须要说些话做些动作才能不让自己的脸绷得太紧。苏小培想得确是太远了些,而且太准了些。刘响觉得自己必须得说点什么。“要杀司马婉清,杀了便是,只要未留线索未露马脚自然查不出来。姑娘说的那人若是真有法子,何必多此一举?罗奎当日供认,是他杀了人情急之下才想到的法子。”
苏小培摇头:“只是劝人杀灭对手这可不是什么高招,我说了,那人的意图并不是为了教唆杀人,他是为了亲近罗灵儿,让罗灵儿能与他绑在一块,引她进深渊泥潭,让她钦佩仰慕才是他想要的。杀掉司马婉清不难,但还要阻断司马婉如这个妹妹与常君在一起的可能性,须得做到一箭双雕,这才不易。罗灵儿对常君有情,那她对常君与司马婉如之间的情意也许比其他任何人都要明白。所以,这个旧识抓|住了机会,他告诉罗灵儿有这么一个奸杀待字闺中小姐的淫贼,若是这个淫贼杀了司马婉清,那么死的不止是人,还有名声,而且不止司马婉清一人的名声,是整个司马府的名声,就连司马婉如也会被牵连。若真发生了这样的事,常府是绝不会让常君娶司马家的姑娘了。”
刘响又笑笑,他动了动,挪了挪坐的姿势,又道:“这也不对,既是那人希望罗灵儿仰慕自己,却又这般帮罗灵儿扫除对手,那罗灵儿岂不是会嫁给常君,于那人又有何好处?”
“好处便是,一旦罗灵儿走错这步,她便有了把柄落在这人的手上。共谋恶事,有了把柄,这便是自己人了。罗灵儿做完这件事之后,那人便可用此事威胁拿捏着她,她连累了父亲一起行凶,她不顾及自己,也得顾及父亲的安危。所以,如果这件事没被官府查清,那人与罗灵儿继续发展下去,便会是这个路子。罗灵儿又被诱哄又被威胁,便只能弃了常君,投入那人的怀抱。”
刘响这次笑不出来了。他不得不起身,去另一旁的桌子那给自己倒杯水喝,借以平复镇定一下心神。
这苏小培定是妖女,绝对是。他越发的笃定了。怎么可能有这般神乎其神的推断,仿佛事情就在她眼前发生一般。很好,看来他没法再心存侥幸了,既如此,该发生的就得发生吧。这般一想,他反而镇定了。他假意也给苏小培倒了一杯水,以掩饰自己方才的失态。
苏小培似没注意到他的表情,待他回转回来,继续与他说。“刘大人也知道,之后罗奎被捕,将所有的事都揽到了自己的身上。这便打乱了那人原先的计划,而罗灵儿与常君之间再无可能,却又正中他的下怀。这时候,他将计就计,趁虚而入,频频表现了关怀,又表示自己一定会想法照顾狱中的罗奎。为了转移罗灵儿对父亲被捕判刑的怨恨,为免罗灵儿将这事的失败责怪于他,这人定是说了许多我的不是,是我坏了罗灵儿的妙计,是我让罗奎锒铛入狱,罗灵儿有了憎恨的目标,自然便不会多想其他。甚至因为有了共同的敌人,让他们之间的关系和感觉更近一步。再然后,我于一次婆媳纷争小案中用了记事之法,府尹大人很感兴趣,想着是不是能用在审讯人犯上,这时候,那人心里有些慌,他不能让冒险让我重审罗奎,他怕再出差错,于是,他把罗奎杀了。”
刘响没说话,也没动,他只是静静地听着。
苏小培继续道:“罗奎一死,罗灵儿心中必是大悲,那人成了她唯一的依靠,他安排她去了平洲城安顿,想着距离虽远,但心是贴近了。他们坐在同一条船上,相依为命。可是罗灵儿并不安于现状,她恨我,她一心惦记着要杀我报仇。但那人并不打算帮她这般做,因为,那人的身后,还有一位支持者,那人不允许他这般做。那支持人,说来与我也有些渊源,便是我的同乡,给我写家乡文字信的那位。”
苏小培看了看刘响,看到他认真倾听,一脸镇定的表情,她笑了笑。“我同乡不是什么好人,这个刘大人是知道的,武镇那头的两桩命案便是他犯下的。但他并不打算杀我,因为我们的家乡真是很远,在此处相遇,非常不容易。他觉得难得有伴,正打算戏弄我一番,于是他让那人给我递了信挑衅吓唬于我。这只是第一步,我相信后头原本应该还有许多步,但这一切被罗灵儿打乱了,罗灵儿那天晚上潜入我屋里,将我杀死。”
刘响仍是不说话,苏小培继续说了下去:“对此那人是知道的,他应该知道罗灵儿回了宁安城,因为罗灵儿没有别的依靠了,她回来,定是找过他,他将罗灵儿安顿好住处,他也许还劝阻过她,但没有成功。然后他并没有太粗暴的制止这事,因为他对罗灵儿有愧疚之心,杀了我能让罗灵儿高兴,只要让她高兴,他是愿意的。但他做错了。他没料到,高兴一时却会后悔一世。我那老乡发现我死了,大发雷霆,他非常生气,竟然有人会不听他的话,不按他的嘱咐办事。他要惩罚他们,严惩。于是,他要求那人亲手杀了罗灵儿。”
刘响的眼皮终于动了动。“他怎么会杀她呢?你不是说了,他很是欢喜她,只要让她高兴,杀了你也无妨。他能为她做到这一步,又怎么会舍得杀她呢?”
“因为,有一件比让他杀掉她更恐惧的事。”
“何事?”
“被她恨着,永世恨着。”
刘响不得不把他在桌面上握着杯子的手放了下来,因为他无法控制地握紧了。
“我的同乡定是清楚明白地告诉他,若他不动手杀了罗灵儿,他便会将那人杀了罗奎的事告诉罗灵儿,他会教罗灵儿知道,谁才是她真正的杀父仇人。他会与罗灵儿分析整件事,谁让她坠入深渊,有家归不得,有情不能诉,谁让她家破人亡,落得四处漂泊的命运,是谁让她好好的常府表小姐当不成只能做个丧家之犬。那人知道,他承担不了这个结果,他无法忍受。两相比较,他宁愿杀了她。他甚至还安慰自己,这样做才是对的,因为我的同乡既是打定了主意,那么不是他动手,也会是别人动手,与其让她怀着对他的恨死去,不如让她怀着对他的感激死去。他幻想着,她对他也有爱意。”
“罗灵儿,是自尽的。”
“不,罗灵儿宁愿看着父亲为她背罪被判死刑也不愿承担自己的罪行,她怕死,她不愿死,她不是那种会自尽的人。她的遗书,是被骗着写下的。那人告诉她,我的同乡需要一件案子能够牵涉到我,需要这个理由好去找秦捕头与冉壮士,他很遗憾我死了,他没能继续玩下去,所以他要找机会继续玩,这也确是他的目的,只不过,人不能白死,能用上就要用。最后,那人骗罗灵儿不会让她真死,只要有遗书就能伪造很好的自尽现场。罗灵儿写了,按他说的内容把遗书写好,但她没料到,得到了遗书,他便把她杀了。”
刘响脸有些僵,他半天才挤出一句:“苏姑娘的推断,倒还真是大胆。”
“确是事实。”
连推断这词都不屑用了吗?她就这般有自信?她居然笃定这些是事实。虽然它确实是。
“苏姑娘知道了这些事实,又打算如何办?”她根本没有证据,只会说故事,她什么都做不了。刘响盯着苏小培看,心里头这般想着。
“我说了,那些冤死的魂,时时都在提醒着我,我绝不会就此不管的。他们等着瞧吧!”
他们。
他们是指谁呢?
刘响盯着苏小培,脑子里翻腾得厉害。很好,她自以为聪明吗?她知道他是谁了?她以为他傻吗?她也等着瞧吧!


☆、第 98 章


稍晚,冉非泽来接苏小培回家吃饭,苏小培回去之后便将她与刘响的对话过程与他说了说。听得冉非泽直皱眉头:“你连蒙带猜全猜中了?”
“我这叫有依据的推断。”
“就凭平洲城那屋里摆的花与坟头的一样?就凭坟头那花是新栽的便该是刘响与我们一起回来后第一日便去看望了罗灵儿?就凭你与常府的人聊了那些,又再看了看卷宗,这便推断出了?”
“再加上对刘响和杜成明这两人的了解与分析。”苏小培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事,在我家乡,有高明的同行连逮捕到案犯时他会穿着什么样式的衣裳都能推断出来。我与刘响相谈时,他的表现和反应更帮助了我一步一步的细化了整件事。”
冉非泽的眉头仍然皱着。
“他不是鲁莽之人,他只会想不动声色使计杀了你我,不会胡乱动手的。”苏小培看着冉非泽的眉头尖手直痒,好想帮他揉一揉,“你不要这样摆臭脸。”
“明明说好了一步一步慢慢行|事,你今日这般将他逼急了,万一行|事超出了你的预料,如何是好?人心难测,小培,莫要觉得自己什么都能推断出来。”
“我没有。”苏小培嚅嗫道,为自己辩解:“我也未有这么自负的,他今日来打探,正好是个好机会。我也将他探出来了,我说罗灵儿将我杀死,甚至说到同乡需要一个案子牵扯到你们,这般暗指杜成明了,他都没反应过来,罗灵儿之死对他影响挺大的。我是想着,若是确认了这些个细节,对剖析他这个人,进化了解分析出杜成明也是有好处的,机会难得嘛。他也不一定什么时候会来试探我的,万一他都不来呢,那我就难有机会确认这些……”
话还没说完,却被冉非泽拉到怀里去了。苏小培噎了一噎,知他担心自己,伸手抱住了他的腰,脑袋靠在他胸膛上,说道:“确认了,才安心嘛。况且那屋里好些人呢,他不敢如何的。他不会胡乱冒险的,在府衙内动手的风险太大,他担不起。”
冉非泽想想还是有些不高兴,捏捏她脸团,忽地问:“你说罗灵儿是因为杀了你惹了杜成明不高兴,故而引来杀身之祸?”
“对。杜成明的控制欲太强,他无法接受他的人不听话,一旦失去控制,他就会毁掉。”
“而且杀鸡给猴看,还能用罗灵儿的事接近我们,与我们搭上关系。”冉非泽道:“他还真是不浪费。”他顿了一顿,又道:“那刘响若想杀你,杜成明又怎会同意?他不是吓唬你吓唬得正开心的时候。”
“对,所以刘响要瞒住所有人,包括杜成明,他还得让我死得像是遭遇了意外,而非被人杀害。”
死于意外?冉非泽微眯了眼。
“壮士,我饿了。”话说清楚了,赶紧填肚子,下午还得继续上工呢。只有她去上工了,身在府衙安全无忧,冉非泽才能抽身出去安排各事。
“真不想给你饭吃。”
说的跟真的似的,苏小培白他一眼。
稍后两人正吃饭,白玉郎跑来报信。“冉叔,有件怪事。我盯了半天,没瞧见有人去响哥屋里取信,倒是他后来回来,把那信烧了。”
“烧了?”
“嗯。”白玉郎点头。“确是烧了。我闻得那屋里有些烟味,后看到屋后垃圾筐子里有纸灰屑。待他走了,我去他屋里偷偷瞧了,暗格里的信没有了。”
冉非泽与苏小培对视一眼,看来确是逼急了,刘响不打算将对苏小培的推测报给杜成明,这样他的想法和怨气就不会被杜成明知道,到时若真出了什么事,他的嫌疑就能更小些。
“他门窗处的摆设有何变化?”
“他将笔架放到了窗前桌上。先前是没有的。”白玉郎道:“冉叔你说对了,他们定是有暗号表明有没有信要送,我估摸着那笔架就是这意思,待回头那笔架没有了我再去摸|摸|他的暗格。”他想了想,又道:“我也会瞧瞧其他人屋里有没有这些门道。既是同伙,暗号应该都是差不离的。啊,对了,我在屋后那筐里,看到两小堆纸灰屑,有一堆有些散了,想来是之前烧的。”
“对方给他留信了。他看完后烧掉的?”
白玉郎用力点头:“想来是了。”
冉非泽看了一眼苏小培:“看来杜成明有指示。”
“他一定还想继续做案。案子不破,全城恐慌,他就会越发的得意。”
“这个让我来办。”白玉郎主动请命,“我去与府尹大人和秦大人说,大姐失踪时,便是在这收到了那古怪的信,而后大姐在武镇又收到那样的信,还接连死了两个人,如今大姐回了来,又继续当师爷,恐那凶手不会罢休,仍会追来。为免其他百姓受到连累,也为尽速捉到谋害大姐的凶嫌,大人们该出份公函布告,告诫全城百姓留意,若见有何可疑人物,尽速来报。”
“好,这合情合理,老六去找大人们说再合适不过。”冉非泽也正有此意,却要认真夸上一夸:“老六确是聪慧,想到我们前头去了。”
这夸赞白玉郎甚是受用,嘿嘿一笑。“那我赶紧回去了,好些事要办呢。冉叔你放心,我铁定办好的。”
“不忙慌,吃饭了吗?留下吃个饭再走。”
“不了不了,冉叔做的饭不如府衙的好吃,我还是回去吃,他们定会给我留的。冉叔,大姐,我告辞了。”白玉郎说完,一溜烟地跑了。
冉非泽愣了一会,恨道:“臭小子。”还敢嫌弃他做的饭不好吃?有那么不好吃吗?不好吃怎地他家姑娘还顿顿吃得这般开怀呢,不好吃他还不是把他家姑娘养的好好的,没病没痛身强体健。哼哼,还当着他家姑娘面嫌弃他做的饭不好吃。
恨!
“壮士莫恼。”苏小培认真安慰,“憋了气这饭菜就更不可口了。”
更?
冉非泽一脸不高兴地给苏小培夹了许多菜,堆得碗都冒尖了。
苏小培盯着那碗,摸了摸胃,转了个话题:“刘响知道我疑心他,定会也提防老六的。”
“嗯。老六知晓的。”冉非泽瞪那饭碗一眼,用下巴指了指,苏小培叹气,拿起了筷子小口小口吃。
“刘响纵有疑心,也不敢造次,毕竟他与老六同在衙门里,老六又是白家庄六公子,他若是动了老六,后患无穷。他会接近老六,利用他来打探你,他的目标是你。”
“壮士当真是聪慧。”苏小培扬着笑脸夸赞。
“我可不是老六,不吃这套。”
不吃这套?那换一套。
苏小培捧着碗挪他身边:“阿泽,这饭太多,人家吃撑了又会胃疼,分你一点好不好?”
“人家?”
“奴家。”
“哪家?”
苏小培不说话了,照这趋势,估计她说壮士家或是冉家或是你家或是阿泽家什么的就合他的意了,可是她说不出。
冉非泽看着她,她也回视回去。他们说好的,明明已经说好的。
冉非泽伸筷子从她碗里夹回些菜,低声道:“等解决了杜成明,你若是还未走的,我们便成亲吧。”
“那,那估计也没多久。”若是解决掉了程江翌,她怎么可能还能在这呆着。
“有多久便多久吧。”冉非泽拨了拨碗里的菜,“我每日都开解自己,人有生老病死。”
苏小培心里一酸,从冉非泽碗里又夹回点菜给自己,“我多吃些吧。”吃一顿便少一顿了,她每日醒来都会想,真好,她还在壮士身边。
这个话题没有再继续下去。苏小培没有应好,但也未拒绝,冉非泽想到便有些高兴。下午的时候,他送苏小培去府衙上工,把苏小培交给了师爷们照看,自己便出去了。
一连几日,冉非泽都这般行|事,将苏小培送走,然后自己去办事。他找了些朋友,将之前的安排落实跟进调整,他察觉到有人跟踪他,有时候他会故意让他们跟,有些事他希望他们能带回去报信,而另一方面,娄立冬早已安排好了贼帮的人替他反跟踪那些人。神算门,冉非泽知道。娄立冬更知道。能唬弄人心的算命先生,与来无踪去无影的贼偷们,自有一番较量。
冉非泽这几日还找些道长高僧打听驱魔镇妖的法术和所需物品。刘响当苏小培是妖女,而且他见识过苏小培死而复生,所以他要杀她,定不会用普通的法子。冉非泽希望能预先推断出他会用到的手段,从而提前防范。
那日|他到城郊探访,正巧路过一座月老庙,他在庙外站了半晌,终于没忍住,进去了。庙里香火不错,许多姑娘在跪拜祈缘。冉非泽这样一个高大的壮汉进了来,让不少人侧目,就连庙祝也瞅了他好几眼。
冉非泽未理会他们的目光,只抬头看庙中供着的月老像。他从前是从不信这些的,他不拜佛不念经,他觉得这世上之事全靠自己,佛神鬼怪之说皆是虚话。可是他遇到了姑娘。
多希望,她真的能是他的姑娘。
冉非泽走了上前,扑通一下,在那蒲团上跪下了。旁边两位正求姻缘的小姑娘吓得赶紧起身,不会吧,这汉子拜错神明了吧?
冉非泽抬头再看一眼月老像,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月老啊月老,你既是将她送到了我身边,便允了她一直在我身边吧,我定是会对她好的。
第三个头磕下去,他伏在那未动。月老没有回话,当然也不可能回话,他只是个像而已,可冉非泽不知为何悲从心起,他仿佛感应到有人回他的话,确切的说不是回话,只是一声叹息。冉非泽没有动,他运了耳力仔细听,确是没人回话,也没人叹息,但他突然就被那种无力与消沉包裹住了。是他没信心吗?是他自己悲观了吗?不能如此,他不甘心!
“我此生只跪过爹娘与师父,如今再跪了你。”他在心里对月老说,“你若真的在,定会感受到我的诚心。我只求一事,但求一事而已。”他脑海里有苏小培对着他的甜笑,还有她唤他的那声“壮士”,只求她能在身边而已。他又默默说了一句,这才终于抬头。
“壮士。”有人唤他,声音软软甜甜,冉非泽转头望,是两个娇俏的小姑娘,站在一旁看着他。他站起来,高出她们不少,施了个礼,准备走了。
“壮士。”那唤他的小姑娘又唤一声,羞羞答答,指了指庙祝那头的桌子,“壮士要求姻缘,可施些香火钱,求根红线,那样更灵验些。”
是这样吗?冉非泽点头谢过,大踏步朝那桌子过去,也顾不得自己这般年数的汉子来这种地方求红线丢人,他将钱袋里装的仅有的几块碎银全倒了出来,递给庙祝,“要红线。”
庙祝吓了一跳,原来这个真不是来捣乱的,真是来求姻缘的?“这个,要不要抽个签算个卦?”
“不用。”他怕签不好卦不吉他会揍人,还是来条红线回家绑姑娘就行。
庙祝不敢有异,赶紧取红线。红线包在红纸里,迅速递到了冉非泽的面前。冉非泽接过了,往胸口内袋里一塞,对那庙祝道:“最好能灵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