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哈哈笑:“姑娘又叫唤了。”
“我不是妖怪。”她根本完全不可能打算去纠正他那妖怪一定能幻化得年轻貌美的错误观念,想想牛魔王猪八戒什么的……她抬了抬下巴,说重点:“我不是妖怪。”
冉非泽又笑,她也不是常人便是了。只是他完全不怕不排斥,这般挺怪的是吧,可他不在乎,他只想保护她。
“姑娘可记住了?”
“啥?”
“帽子。”
“记住了,记住了。我一定天天戴帽。”
“姑娘也莫与人道这身衣裳是我送的。”
“知道,知道,我孤身女子,不能惹人非议,招来事端。我知道。”苏小培重重点头,这个道理他说过无数次了。
“嗯,记住了便好。”
“壮士放心。”苏小培嘻嘻笑,却觉得心里沉沉的。
冉非泽看她半天,忽问:“姑娘找到人后,是如何打算?”
苏小培张张嘴,还是说了,只是那“回家”两个字说得轻,她觉得定是离别的伤感闹的。
冉非泽点点头,似乎想说什么,却终是没说。最后他道:“姑娘在这城里有何事,就找老六,我已与他交代好了。”
这个苏小培知道,白玉郎这位“亲弟弟”现在是天天盯着她。而且这话很好回应,她点点头。
“姑娘这的文房四宝何处?”
苏小培去给他拿了出来。“作甚?”
“我一路行走,必会再经过些寺院,姑娘的信可再予我一些,我帮姑娘寻一寻。官府的路子,市井中找人那是无碍,但人若是寄身寺院等僻处,却也是不好寻的。”
苏小培恍然,这说的有道理,想得真周到。
她坐下来,把她的信又写了好几封,折好了交给冉非泽。冉非泽接下了,两个人面对面站着,却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好。
“我明日一早便出发了。”
“嗯。”苏小培点头,她觉得她该说些感谢的话,若不是遇到他,她真不知会怎么样。她应该表达一下自己对他的谢意,可她竟然觉得词穷。
最后她说:“我今日出去,本想给壮士备些礼的,可是……”她两手空空什么都没买上,还劳烦他冒雨把她捡回来。
“无妨。”他听得这话笑了,“姑娘的心意,我收到了。”
苏小培跟着他笑,不知怎地觉得被他说得有些脸红。
第二天一早,冉非泽走了。
苏小培去送的他。她又买了酒和烧鸡,让他路上吃。冉非泽谢过,将东西放到马车上,放在他的超大包袱旁边,然后他冲着她笑笑,转身拉上马,就这样慢慢离开。
白玉郎高声喊着:“冉叔一路保重。”
苏小培看着冉非泽的背影,忽觉喉间哽咽,鼻子发酸。冉非泽忽然回头看她一眼,她触到他的目光,再也控制不住,眼泪夺眶而出。
冉非泽停下了,看着她。
“大,大姐。”白玉郎觉得很丢脸。
“壮士一路保重。”苏小培抹掉眼泪,冲冉非泽挥手。
冉非泽点点头,朗声应道:“姑娘也保重。”
两个人对视片刻,冉非泽终于转身,这次他翻身上马,快速走了。
他走远了,苏小培装不下去,干脆放开了哗哗地流泪,白玉郎吓得左右看看,低声嚷:“大姐莫要如此吧。”哭成这样,他站在旁边确是觉得太丢人。
同样都是说“莫要如此”,为什么白玉郎说得就让人觉得这般招人烦呢?苏小培不理他,一边抹眼泪一边回居处去了。
关上了门,放声大哭。
过了一会,白玉郎过来敲门,在门外喊:“大姐,有你的信。”
苏小培一愣,怎会有她的信?她抹了泪红着眼眶打开门,不想让白玉郎看见她的狼狈,她只露了半张脸。白玉郎也不看她,只探手递进来一封信,小小声:“冉叔给你的。”
冉非泽?
苏小培惊讶,白玉郎撇着脸,显得很不赞同,“冉叔放我这的,说若是大姐落泪,就给大姐看这封。”
这封?
“还有别的?”
“嗯。”白玉郎点头。
“还有别的什么?”
“若是大姐言行不得体,就是另一封。若是大姐惹祸了,还有一封……”
“都拿来。”苏小培打断他,直接开口要全部的。
结果白玉郎不依。小伙子撇眉头,一封一封递过来:“大姐哭哭啼啼,给大姐这封。大姐问要男子信物,私相授受当是不该,给大姐这封。其余的不能给。”
私相授受当是不该?
苏小培也撇眉头:“那是壮士写的信,不该的话你跟壮士说去。”
“冉叔行走江湖,不拘小节。”白玉郎脸皱得跟什么似的,他也很不赞同冉叔这般好吗?教训不了叔,还教训不了大姐吗?“大姐却是不一样,妇道人家自当检点讲究些。”
苏小培一把夺过两封信,懒得跟他辩。
小兄弟,你双重标准,三观相当有问题。
苏小培把门关了,回屋看信去。
信很简单,一封写着:“莫难过,后会定有期。”还有一封写着:“姑娘,下回莫要如此吧。”
看着那两句话,苏小培脑子里已经浮现冉非泽说这些话的表情和语气。她扑哧笑出声来,又忍不住落泪,过一会,又笑了。
“壮士所言极是。”
冉非泽走后第二日,已被判斩首之刑只等公函批复的罗奎,于夜半用自己的腰带绞在脖上,在狱中自尽了。
这事并没有掀起太大的波澜。
被判死罪的囚犯因受不得牢狱生活,早晚又是个死,于是于狱中自尽,这类事不是没有先例。更何况罗奎在宁安城也算有头有脸的人物,城里不少弟子,许多人家也识得他,与其等秋后问斩时被大家看着,不如悄悄死在牢中体面。
这样的解释是所有人的共识,大家都说,瞧,连罗灵儿也受不得父亲戴罪入狱旁人的眼光,早早离去,何况罗奎是个大老爷们,想到自己到时穿着囚服于众人面前身首异处,心里自然是受不了。
于是这件事很快就沉寂下去。常家人来领了尸,回去办了丧事。苏小培听说罗灵儿回来奔丧,痛哭了一场,亲手为父亲立了坟了又走了。府衙这边呈了公函上报,然后这个案子,彻底成为了旧案归档中的几页纸。
府尹大人还未放弃让苏小培用催眠应用在审讯里,又与苏小培谈了两回,苏小培都找了借口理由推拒过去。最后府尹只得作罢,只是虽未得审讯判案的新妙法,但苏小培善察言观色读心的本事在府衙中倒是人人知晓了。府尹审案审犯,喜欢让苏小培在一旁看着听着,之后会问一问她的意思。故意装出的愤怒,虚张声势的悲痛,有没有下手的狠心……苏小培能看到了许多旁人看不出的细节。有一次,她甚至判断出案子不是男人干的,是女子所为。最后查出的结果,还真是女子。又一次,她只看了案卷和与数人相谈后,便说出案犯多大年数,什么个性,做什么行当的,捕快们按这推断去搜查,竟真抓到了凶手。
苏小培很快在衙门里有了名气。说是在衙门里有名气,那是因为府尹大人和秦捕头下了令,关于这位女师爷的事,不得外传。
苏小培是从白玉郎的嘴里知道的,冉非泽走前与两位大人谈了一场。冉非泽道,若想留得苏小培在这安稳上工,就不可将她张扬。府尹和秦捕头是明白人,一女子有奇本事确是太招人相议了些,若是处置不好,确会招惹事端。于是两位大人答应了下来。苏小培这么大个活人藏是藏不住的,但只要官方不特意大力传她之事,外头也只是知官府有位女师爷而已。
苏小培听了这些,心中越发对冉非泽思念起来。
☆、第 46 章(修)
第46章
冉非泽要去的地方,叫武镇。武镇离原本冉非泽要带苏小培去的平洲城不远。
要说这平洲城,还真是个微妙的地方,有官府,许多百姓,繁华热闹,似乎是座普普通通的大城,但在它不远有座平洲山,那山里,每五年便有一次武林大会。今年正好是这样的年头——十月秋风寒,平洲刀剑冷。
武镇原来叫无镇,其实就是什么都没有。但因为平洲山每五年一次武林大会,许多门派和武林人士就在这山下落脚,打探消息。平洲城有官府百姓,对某些肆意惯了的武林中人来说,觉得在城里缚手缚脚,很不方便,于是久而久之,山下慢慢成了个镇,“无”变成了“武”,官府对这睁只眼闭只眼,寻常百姓没事绝不来此瞎溜达,这里变成了武林里公开的秘密驻地。
冉非泽从来不参加什么武林大会,因为他的师傅也不爱这个。老头觉得当众出风头的事累人,没意思,所以喜欢悄悄领他去别人家门口踢馆。武林大会这种公开场合抛头露面的事,他嫌俗气。
冉非泽被教坏,行事也是这般“不磊落”。今年又到了武林大会,冉非泽原本是打算带苏小培去平洲城落脚,那里安全些,然后他就近到武镇来拉点买卖打打兵器赚点钱。这种事一家家跑也是很累的,他打算趁着武林大会之机网些大鱼,再趁机看看那些慕名过来观武的小少年里,有没有什么合适的徒弟人选。
其实这样招徒弟的话也是颇不磊落,因为慕名而来观武的,通常都是对各派有仰慕之心,想入门的。各派也都会抓住这个招纳新人和敛财的机会大肆为自家树名立威。冉非泽要在这里边找徒弟,说白了,就是打算挖人墙角。
不过现在这些计划都得往后放一放,因为江湖里闹出了一桩大事。七杀庄的老庄主方同被杀,目击者声称案发时听到了古怪的铃音,又听得庄主大叫之声,赶过去,只见方同倒在血泊之中,而不远处有道袍一角闪过,正是凶手逃逸。最后凶手当然是没抓到,线索只有铃音和道袍一角,以及方同尸首上的刃痕。可这三样已经足够,神算门的师叔祖九铃道人所用兵器九铃斩,就是会发出古怪铃音的兵器,而他平日所穿就是道袍,尸首上的刃痕,也与斩刀留下的痕迹一样。
如此种种皆表明九铃道人便是凶手。七杀庄众人自然不会善罢干休,抬着尸首便到了武镇神算门别院,要求神算门及九铃道人给个交代。
九铃道人不在,神算门也不知发生了何事。因九铃道人到武镇来是要去破平洲山下的玲珑阵。那阵是在一片茂密树林里,由江湖几位已仙去的老前辈一手打造,设了无数机关暗道,说是互相设难挑战消遣之用。传到今日,成了武林中人证明自己实力的一大去处。能活着通过玲珑阵,并且比别人用的时日短,便是有了在武林中炫耀的本事。去闯阵的各派人等还挺坏心的又在阵中加上了自家的陷阱和阵法,以增加玲珑阵的难度,使得闯阵过关的速度越来越慢。
九铃道人便是去闯了玲珑阵,入阵的时间刚刚好便是七杀庄庄主方同被杀的前三日。如今七杀庄找上门来,九铃道人还未从玲珑阵出来。
按说这般境况九铃道人该是能撇清嫌疑,毕竟他闯玲珑阵这事有人证,武林里好几派人看着他入阵,大家伙儿都算着日子,这出阵的时候可关系着他是否能把先前玄青派创下的单人破阵只花七日的最高记录破了。可七杀庄仍是不服,毕竟他们也有人证,于是便推测九铃道人借闯阵之名,行掩饰行踪之实。他入阵之后,寻一出口,偷偷潜进了七杀庄,行凶之后再偷偷入阵,借以脱罪。
七杀庄言之凿凿,神算门斥他们欲加之罪胡乱编造,两派一言不和,没等案子有啥眉目便动起手来。双方大打出手,各有损伤,这时九铃道人才从玲珑阵出来,这次闯关,他费了十日。听闻七杀庄庄主被杀,并未显出太惊讶,但也否认是自己所为。可他的十日破阵也被七杀庄当成疑点。以七日最高破阵记录来看,这多出的三日,正好可以往返七杀庄杀人行凶。
况且七杀庄庄主方同曾与九铃道人言语不合,他曾斥神算门装神弄鬼瞎编骗人,九铃道人作为神算门掌门师叔自然要找方同的麻烦,两人不和在江湖中不是什么秘密。九铃道人还曾说方同今年有杀身之祸,让他小心为妙。当然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不善,听在方同的耳里倒像是敬告和挑衅。七杀庄与神算门的梁子由此结得更深。
如今方同被杀,七杀庄认为种种证据表明就是九铃道人所为,而他杀了方同,一是泄恨,二是想由此证明他们神算门名不虚传,并非方同所说的装神弄鬼,这第三嘛,他们认为九铃道人想由此警告其他与神算门有怨仇或是心有怀疑的门派,让他们莫与神算门作对。
神算门对此推断嗤之以鼻,九铃道人更是嘲笑七杀庄人幼稚且肮脏,于是两派又打了一场,这次还把双方交情不错的门派也牵扯了进来。事情越闹越大,两边各有人证,最后能查验的只剩下尸首上的刃痕。
于是神算门便派了弟子寻找冉非泽,要说铸造兵器,辩识刃痕,这自然当数冉非泽莫属,这九铃斩乃其师门所铸,独一无二,更是得让他来辨一辨。
神算门门下弟子在各城算命排卦,消息灵通,寻人令一出,当即有人就找上了宁安城的冉非泽,只是冉非泽拖拖拉拉,教神算门也很是不满。
神算门不满,冉非泽更不满。
他家管造兵器,如今还得管这兵器杀人不杀人?原本没这事,他还打算带着苏小培去平洲城,算过脚程,两个人慢慢走,估计差不多得半个月才能到。可如今出了事,他自己赶路,只花了七天。
就这般紧赶慢赶到了还要看这些江湖人的脸色,冉非泽相当不高兴。
他这一路还惦记着苏小培,不知他没在跟前,她过得如何?
他想起早先在石头镇,苏小培可怜巴巴地想跟着他走的表情,又想起在宁安城他回首看到她落泪的模样,他心里有些空荡荡的。
他这样,好象中招了,中了迷魂术。
他问过苏小培关于她的迷魂术。她说那叫催眠。不是让人睡着,而是让对方处于高度受暗示性的状态,并在指示下做出相应的反应。
她说的那些词冉非泽没听过,什么前意识潜意识……但苏小培举了些例子,他便懂了。比如说贼看到官老爷手里拎着一大袋银子,他的潜意识很想要,但他的前意识告诉他不能要,官老爷他惹不起。潜意识是本能欲望,而前意识是理智。前意识判断和过滤潜意识的信息。所以他看到官老爷拿着钱,他的前意识便知道这钱要不起,很可能直接就过滤掉了他想抢钱的念头。他也许压根不知道自己动过这样的念头。
她说催眠就好比深入到人的脑子里,让对方的潜意识活跃起来,这能够帮助对方回忆,能够让对方睡着,甚至能够让对方服从引导,做些催眠者想让他做的事。她说高明的催眠师不用繁琐的哄睡式言语,甚至不用言语,就算在热闹的街市中,只要给予对方足够的暗示,再抓住对方最专注和最放松的一瞬下达指令,就能成功进入对方的潜意识。这听上去还真是匪夷所思,冉非泽当时道,他们这边会管这叫妖术。
苏小培说她并不是很高明的催眠者,她说她的本事有限,在她的家乡,人外有人,高手不少。
但冉非泽觉得她过谦了,他觉得她相当高明,不需要蓄意多做什么,甚至不需要什么太多的言语,便让他中招了。
他是觉得她挺神秘挺古怪挺有意思的,但他真的不觉得自己有对她动过什么样的心思,他救她照顾她,就像他会救别的落难女子照顾别的落难女子一般,他只是做了任何一个普通男子都会做的事罢了。
直到那日,在司马府。
她半隐在司马婉如的门后,唤了他一声“阿泽”。
一个暗示,象触动了某个机关,咔嚓一下,他像是忽然被唤醒了。
他觉得这就该是她所说的潜意识。
“阿泽”,他听懂了她是在向他求救,他当时有些慌张,心跳加快,他怕她出事,但他又竟然在那样的情形下觉得这称呼亲昵得教人欢喜。
于是在那事情之后他忍不住逗弄她,可逗弄之后,他又提醒自己不该。可下一回再见面,他又会忍不住。
他开始留心她的一切,然后他发现原来自己早已留心她的一切,她说她要找人,找到了要回家。他便会想她要找的是何人?她说她未婚配,可未婚配的女子为何要孤身出来找一位年轻男子?他觉得他该要刨根问底才好,可他偏偏又不想问。就如同他明明觉得她该与他一块,可偏偏他知道呆在宁安城比随他流浪对她更好。
他素来是个随心所欲的人,甚至是太随心所欲了。可是,他对她却有着许多顾忌。
最后他决定先办自己的事,反正什么武林命案乱七八糟不是什么好事,不必将她也牵扯进来。她在宁安城过着安宁的日子,而他需要在一个没有她的地方,好好想想该如何办。他知道自己想要什么,问题在于如何要?他年数不小了,在遇到她之前,他还真没觉得自己年数如何,好在她年数也不小,他倒不必为自个儿太老烦恼。只是他居无定所,如何留她?
冉非泽一路愁思,很快赶到了武镇。
武镇里,各门各派的别院里已经聚了不少人。虽离武林大会还有不少时日,但因着七杀庄的命案,不少门派都提前到武镇来凑热闹。
冉非泽刚近镇子,便被神算门和七杀庄两派劫了。说是两派劫他,实则是两派都在等他,但两派都不愿另一派与他单独会面,生恐影响他就尸首刃痕的辨识推断。于是一派要请冉非泽,另一派就拦着,另一派要请,这一派又拦着。最后冉非泽坐在他的马上看着两派打起架来。
看了一会,觉得没甚意思,打得也不算太卖力,着实是不够刺激,冉非泽提提缰绳,赶着他的小马车靠边走,留下一句“你们知道在哪儿能找到我”便离开了。
冉非泽在武镇有个居处,居处不大,两进的屋子而已。屋子后面有河有山有树有草,还有一座铸坊。铸坊从外头看破破烂烂,实在没什么值钱东西,又是在山脚僻角,被前面的屋子挡着,所以真的是不起眼。冉非泽每次来武镇,都住在这,他铸的兵器,大多数也都是在后头这铸坊里铸的,相熟的江湖人都知道。若按冉非泽师门兵器在江湖中千金难求的地位来算,这破铸坊实在是太没气势了些。
冉非泽到了屋子,收拾打扫了一番,刚把东西都安置好。门外就来了不少客人。
仍旧是神算门和七杀庄,不过这次跟来的还有玄青派。
神算门和七杀庄又把要请冉非泽到别院坐坐,相议案情的要求说了。冉非泽认真点头,回道:“江湖中出点啥事就要把人往自己院里请这种习惯真该改改了,何处不能说话呢?再者,出了这等事,我去哪边坐坐都不合适,你们说对吧?”
对什么对?两边人的脸都黑了一黑。不过他们确实是都想把人往自己家里来,既占主动又能压制,不管后头如何,总得把这重要证人是站哪边的摸清楚。既是有这般的想法,当然就不能让人被对方带走。可冉非泽这般说话着实是不识趣,两边听着都觉得不痛快。
“冉大侠。”既是不愿跟他们走,那神算门派来的弟子忍不住要当场问一下了。“九铃斩乃大侠师门所铸,若是能再铸一把同样的,怕是只有冉大侠能做到了。我神算门斗胆问句,冉大侠这些年可曾铸过与九铃斩刃痕一般的兵器?”
冉非泽还未回话,七杀庄的人已然冷笑:“怎么,刃痕未验,尔等便想把罪责往旁人身上推了吗?”
☆、第 47 章(修)
第47章
神算门怒声道:“我师叔祖既是被人栽赃陷害,自然各种可能性都需问清辨实。尔等不究不查,是何居心?”
“尔等无需故布迷阵,扰人视听。真相早已明明白白,尔等偏强词夺理,意欲抵赖,以刃痕需验为由拖延时日。待这桩也说个明白,看尔等还能如何?”
双方又开始要指着对方骂了,有几个甚至想动手。冉非泽挥了挥手,开始赶人:“我这处屋子小,东西不经砸,我也没钱换物什,你们出去打吧,勿忘了顺手为我关门。”
双方顿时停了下来,一起瞪他。冉非泽视而不见,又望向玄青派那一方:“萧大侠,你来此是看热闹还是主持大局?”
玄青派大弟子萧其被点了名,不得不一拱手,施了一礼道:“诸位,如今事情尚无定论,切勿争吵。玄青派既是应承公平断事,自会与冉大侠好好相议。为免影响刃痕辩认,不如大家先各自回去,今日我玄青派定与冉大侠商议清楚,给大家一个交代。”
神算门与七杀庄听得这话,再不好说什么。玄青派是江湖大派,掌门江伟英声望甚高,各派出了事,都爱让他出头论个公道。七杀庄庄主被杀这桩案,神算门和七杀庄两边各执一词,各有数派助阵,闹得这般大,玄青派自然被拖了进来。经玄青派调停主持,各派说好,只要证据确凿,各派定会给七杀庄一个交代。眼下各个证据对神算门相当不利,除了许多人能证明九铃道人确是入了玲珑阵,再没有别的证据脱词,他们只好抓住最后的稻草,要求冉非泽验刃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