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李菲气病了,姑妈苏丽在中间使劲劝,苏小培终于让了步,她辞了职,改行去做了记者。母女关系这才缓和下来。
只是李菲不知道,苏小培这一回又玩的是阳奉阴违的把戏,她是去做记者了,可她跑的是刑侦线。也就是说,她换了个身份,继续混在警匪圈里。
可惜这份工作才做了一年又露馅了。起因是苏小培接到了疑犯的威胁信,对方恐吓她不得再追查深究报道某案,否则让她好看。那信好巧不巧地正好被来找苏小培的李菲收到了。这一下非同小可,比在报纸上看到女儿办案更让李菲惊恐。
不用说,这工作又干不下去了。因为李菲说了,要是小培不换一份能让她安心的工作她就死给她看。
苏小培当然不怕她这娘亲大人真去寻死,是狠话还是真心她分得出来,但她还是妥协了,因为她知道以她妈妈的狠劲,不把自己弄病就是把她烦死。
苏小培提出回学校教书,以她的资历混个教职那是很简单的事,汪丹教授也一直希望她能够回学校帮他。可李菲不同意,她觉得大学教书的工作不够忙碌,而且还是混心理学这个圈子,那最终还是会走回老路。
苏小培的斗争又告失败,最后在姑妈苏丽的安排下,她进了一家出版社做编辑。
主编是苏丽的老朋友,听说来的是媒体争相报道过的那个美女心理学家,非常高兴。前一段影视剧炒红了心理学,他正想借着这东风做些与职场相关的心理学类书籍,包装包装就能成畅销书,这下来了个有知名度的心理专家,还是个年轻貌美的姑娘,很有炒作点,真是再好不过。
苏丽与主编一拍即合,帮苏小培争取到了还算不错的待遇,就这样把她的卖身契定下了。
苏小培不以为然,她故意嫌弃编辑的薪水低工作累,惹得李菲又把她臭骂一顿,说薪水高没命花有屁用,又说工作累难道累得过你去跟罪犯拼命?
苏小培很想说她从来没跟罪犯正面交锋过,一根指头都没让人碰过,但母亲大人激动的反应让她把话咽了回来。
总之,苏小培最后在这出版社呆了下来,她不气馁,暂时的妥协她可以接受。况且她觉得主编对她的经历经验有兴趣,对心理学方面的内容也有兴趣,那假以时日,也许她有机会说服他做犯罪心理方面的书籍,到时候她又可以以此为由,继续参与追查连环杀手。
如今她到新单位不到三个月,工作不忙,平平顺顺,无惊无喜,倒是她亲爱的娘亲和顾两个都没通过。主编说明天会跟她谈谈,讨论一下她的强项,好好利用上,做些好书出来。
苏小培叹口气,确定闹钟已经定好,空调温度适宜,爸妈在她的床头照片里笑得甜,她把自己埋在枕头里,忽然想到其实应该请那个神经病月老去与她妈聊聊,说说她的命定之人现在成了植物人,此生无望了,让她别忙了,别安排相亲了。这每星期一次活动真是挺累人的。
她胡思乱想,睡着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
她忽然醒了。
原因不明,但她觉得好像还在梦里。
有些冷,有微风吹过。她迷迷糊糊的,想拉拉被子,却忽然反应过来自己没躺着,是趴着的。
她一惊,睁开了眼睛,却差点摔落到地上,吓得她一缩。
不远处,有一簇篝火,篝火前坐着两个人,一男一女。
穿着古装。
苏小培眨眨眼,清醒过来了。
头顶月光皎洁,底下篝火熊熊,而她自己,正趴在一棵高高的树上。
穿着维尼熊两件式套头睡衣。
苏小培再眨了眨眼,悄悄转头四望。这是一片黑幽幽的树林,凉风吹过,枝叶沙沙作响,却听不到其它动静,除了篝火前那两个人,似乎再无人烟。
苏小培冷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个梦真是太奇怪了。
这时,那边的两个人说话了。
“姑娘可好些了?”
醇厚的年轻男性嗓音,很有磁性,颇有些动听,但口音非常奇怪。
“奴家好些了,多谢壮士搭救。”
女的声音也不错,口音同样奇怪。
而且,“奴家”、“壮士”,这些是什么鬼?
苏小培皱了皱眉头,她很自然地想起了那个妄想症患者月老的话。
“如果你发现被拉过去了,别害怕,你会没事的。”
真是叉叉叉叉的!
壮士,奴家穿越了啊!
苏小培想象了一下自己这样说话,真想一脚踩到那个月老脸上。
穿越个鬼!她可是个有学识的知识分子。
作者有话要说:尝试写写穿越这种题材,挑战一下吧!


☆、第 3 章(修)

第3章
苏小培稳了稳心神,再看了看四周。
凡事皆有逻辑,眼前这种情况一定有科学又合理的解释。
梦境?幻觉?
可触觉清晰,听觉正常,身上冻起的一层鸡皮疙瘩也确实存在,她还能闻到树林里的植物和泥土气味,话说这空气还真是很清新。好吧,扯远了,总之就是一切太过真实,细节完整,没有缺口。
苏小培无法说服自己。
她确认她的感知状况正常且运转良好。这应该不是梦,她也没有幻觉。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远处那一男一女还在说话。
苏小培一边调整呼吸克制慌乱情绪,一边竖着耳朵听。那两人说话干干巴巴文文绉绉口音奇怪,但苏小培还是差不多听懂了。
原来是这男的路过这山头,捡到了这女的。这女的呢,一个多月被山贼抓去,她忍辱负重等待时机,终于逃了出来。可是林深山险,她慌不择路,所幸遇到了这位好心男人将她救下,男人还答应等天亮了就送她回家。
苏小培听得这些,眉头皱得更紧,好么,这山里还有山贼?
她看了看那个落难女人,似乎还在害怕,蜷着身子,小心翼翼,但她衣着整齐,仪容上比起自己来可强多了。
苏小培在树上稍稍动了动,探头看了看地面,这树很高,要是摔下去缺胳膊断腿的事应该会发生吧?她趴着的这树枝子不算粗壮,离树杆也有些距离,以她的身手应该是攀不过去,攀过去了她也不知道怎么能平安滚到树下去。
另外,她的脚冰凉的,没有袜子没有鞋,还有一件尴尬的事就是,她的睡衣下面,没有穿内衣。
苏小培再看了看那个篝火前的落难女子,心里一叹,自己才更像是被山贼抓了逃出来的吧?
现在该怎么办?
她总不能就这样趴在这里等着梦醒,或者,等死?她的四肢僵硬,身上发冷,总觉得就快要趴不住了。
难道真要试一试摔死是什么滋味?
摔死了能醒过来吗?
苏小培闭了闭眼晴,试图理清思绪。黑漆漆的山林,眼跟前仅有的两个大活人,她必须抓住机会。
还没想好,忽然她听到了那个年轻男人的声音:“姑娘?”
问句。
声音很近,就在她身下。
苏小培猛地睁开眼,看到原本在篝火前的男人不知何时到了树下,正抬头看她。
她没有听到他的脚步声。
而且,姑娘?这有什么疑问吗?她当然是。有眼睛的都能看出来她是个女的。
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篝火方向,那个落难女人也往她这边看,一脸惊异,大概是没料到怎么这边树上会有个人。
好吧,跟那个女人比起来,自己的服饰是怪了一点,发型也特殊了一点——她是短发。
“姑娘。”那年轻男人又叫了一声,这次语气是肯定的,然后他问:“姑娘为何在此?”
为何在此?
这问题有难度有深度,还很有科学研究的价值。
苏小培皱紧眉头,心里有些慌,她该怎么说?可她知道她必须得说点什么。无论这是梦里还是幻觉还是她真的穿越了,眼前这两个人是深山老林里唯一能帮她的。
她可不想摔死,也不想趴死在这。
该怎么称呼他来着?对了。
“壮士。”苏小培开口了,声音有些哑,她清了清嗓子,又叫了一声:“壮士。”
真是别扭啊,改叫先生行不行?
那男人点点头,表示听到,但没有说话,是在等着她往下说。
苏小培仔细看了看他的脸,背着篝火的光,那张脸看着颇有些正直。
苏小培双唇合在一起,做好了“奴”字的发音准备,可是“奴家”这个词比“壮士”更别扭,她奴了半天没奴出个家来,最后一咬牙,叫道:“壮士救命。”

 

☆、第 4 章(修)

第4章
救命?
那年轻男子看了看苏小培的处境,点点头,不急不缓地回到火堆边打开了包袱拿了件衣裳过来。
苏小培正疑惑他要干嘛,那人却是突然跃起在树杆上用力一踹,大树猛地一抖,苏小培再抱不住树枝,被这一脚踹了下来。
“啊”的一声尖叫,苏小培正以为要摔掉半条命,却是一晃眼的工夫,身上一紧,一抽,等反应过来,发现自己被那衣裳裹着卷到了地上。
苏小培落了地,没站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那男子没上前扶她,也没抽回衣裳,就隔着两步静静看着她。
苏小培想起自己单薄的睡衣和没穿内衣的窘境,忙拉紧了那件宽大的衣裳将自己裹好。
她站了起来,忍不住“哧”地吸了一口气,赤脚站在泥地上,不但冷,而且被断枝小石扎得疼。
苏小培站好了,道了句“多谢”。那男子见她无事,笑了笑,点点头,率先回到火堆旁。
苏小培跟着他走了过去,找了个地方坐下了。她的对面,坐着那名落难女子,左手边,坐着那个出手相助的壮士。
苏小培看了看这两人,在心里跟自己说见机行事。
“姑娘为何落难在此?”问话的是那男子。他语气平常,不惊不奇,好象平白无故在山上捡到两个女人不是什么怪事似的。
苏小培看了他两眼,对他的问题还是没有想到好答案。
这时候再喊救命不合适,她说什么好呢?
“我不记得了。”
那两人明显一怔。
苏小培看了看,有些拿不准他们是惊讶她的失忆还是她说话的方式。她蜷了蜷身子,放低了声音,模仿着那落难女子的语气,小小声又说:“我有意识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在树上……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与其编一个无法圆的谎,不如把问题全推给记忆。
她说的也算是实话,她确实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那男子打量着她,没说话。
那个姑娘愣了好一会,小心问道:“姑娘是说,姑娘不记事了,不知自己为何在此?”
苏小培半垂着脑袋点点头。
“那姑娘姓甚名谁,也记不得了?”
苏小培继续点头。
那姑娘一叹,不问了。
这时候那男子开口了:“既如此,姑娘有何打算?”
苏小培发呆,她能有什么打算?她还真没有,她如今脑子空空,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三个人安静了好一会,轮到苏小培问问题了:“请问,这里是哪里?”
“哪里?”那男子挑了挑眉。
苏小培愣了愣,皱眉头,他反问她?
“何处?”他又道,明显问句。
苏小培反应过来了,忙点头:“对对,我是说,这里是何处?啊,是说此处是何处?”
姑娘和壮士都表情古怪看她,苏小培讪讪闭了嘴。
“天连山。”壮士很快面色如常地答话,“因山脉绵连故得此名。下了山一直走,第一个镇子,便是石头镇。天亮后在下会送唐姑娘到石头镇,她的家在那儿。”男子指了指那位落难姑娘,又问苏小培:“姑娘从哪儿来,家乡何处?”
苏小培摇头,她明明说了她失忆了,他还问?她只好再装傻一次:“我真的……什么都记不得了。”
唐姑娘这时候道:“姑娘家乡定是很远的地方。”她停了一会,然后小声解释这么猜测的原因:“姑娘的口音,与我们不同。”
苏小培点头,不止口音,太多地方不一样。
那壮士倒是没说话,既不大惊小怪,也不胡乱猜测,只是拨了拨火堆,让火烧得更旺一些。
唐姑娘见苏小培有应和她的猜测,于是继续猜:“许是在哪家庵里做了姑子,如今还俗出来,却遇了祸事?”
苏小培正在想庵里姑子是什么意思,还俗一词出来,她明白了。她摸了摸自己的短发,很无奈。
尼姑?
好吧,起码还俗了。
还俗的尼姑发型能有她的这么时尚吗?苏小培瞅了瞅唐姑娘的发式,心中无奈,也许自己的样子是人家眼里丑死了也说不定。
苏小培紧了紧身上那件粗布衣裳,衣裳够大,也挺厚,裹得住,希望刚才光线不太好,这个男人没看清她身上睡衣的样式和图案。不然,就算是来自远方的尼姑,穿着古怪的衣裳就算了,衣裳上面那个卡通小熊又算是怎么回事?
幸好这之后那两人都没再说什么。唐姑娘的猜测是眼下情形最合理的解释了,苏小培没傻得去反驳,她琢磨了好一会,用她那别扭的口音问了问,得知如今是靖丰十三年,三月初六。
苏小培想了想,自己睡下的时候是8月26日,过了凌晨,就是8月27日,总之跟三月初六差得很远。靖丰,靖丰又是什么年号?这个她干脆放弃想了,她的专长不是历史,想这些还不如琢磨琢磨下面该怎么办。
首先,她没有钱,这是很现实的问题。她甚至不知道这个地方的钱长什么样。是铜板、银子、金子?还是象电视里说的什么银票?
往远了想,没有钱,她就没地方住,就得饿肚子。往近了想,她现在连身合适的衣服都没有,还光着脚。
另外,她说话跟大家不一样,外形打扮也不一样,她还没有看到他们的文字,应该跟她知道的字是一样的吧?她在心里叹气,如果融不进人群,她的生活也会是问题。
而且糟糕的是,她不知道她能去哪里。
苏小培看着火堆发呆。
对面的唐姑娘已经不说话很久了,看她蜷着的姿势,苏小培觉得她睡着了。一个被山贼劫走又逃出来的姑娘,她的表现相当坚强。苏小培看着她被火光映着的发顶,想起自己从前接触过的案例,女方的遭遇不用说,死里逃生这种事放在谁身上或多或少都会产生一些心理问题。
苏小培忽地回过神来,这种时候她还想什么别人的心理问题,自己的问题才是最糟糕的。
不过也许她想太多了,说不定她睡一觉醒过来发现自己还在卧室的床上,只是做了一个梦而已。苏小培心一横正想着干脆真的试试睡一觉好了,一转头,发现那壮士正盯着她的脚看,他手上也不知什么时候摸出一把剪刀,正在剪手上的衣服。
苏小培看看自己的赤脚,下意识地缩了缩,再转头看那壮士。
壮士看到苏小培看他,说了句:“失礼了。”然后加快了手上的动作,不一会把几块粗布和一团针线递了过来。
苏小培有些愣,壮士道:“姑娘脚上无鞋,如何下山?”
“哦,对。”苏小培明白意思了。
鞋子是做不了啦,粗布缝个袜子先凑合,总比光着脚强。
她把布和针线接了过来,心里对这位壮士是感激的。他的一件衣服给她穿了,现在又弄坏一件衣服给她做袜子,真是个好人。
不但壮士,还绅士啊。
“你叫什么名字?”她随口问问,问完了觉得哪里不对,又改了口:“壮士尊姓大名?”
她说完,心里又叹,这么说话真是别扭。
“在下冉非泽。”他应得是相当客套。
苏小培点点头,注意力转回那几块布上,摆来摆去,不知道从哪下手好。长这么大,她只缝过一次扣子。
不管了,缝了再说。
她开始动手,一边动手一边盘算,如果实在不行,就先跟着这冉非泽,看上去这人不错,应该不会狠心丢下她这个无依无靠记不清事的落难女子吧?或者她就跟着他送唐姑娘回家,看看安顿的情况再说?
“姑娘。”这时候冉非泽说话了。
“啊?”苏小培望过去。
“还是我来吧。”
来什么?苏小培看着他伸过来的手,反应过来了,忙把布和针线还给人家。
冉非泽也没说什么,安静地把苏小培缝成一团的线拆了,把布重新拼好,飞快缝了起来。苏小培看着他熟练的动作,不禁汗颜。
不一会,厚布袜弄好了。
冉非泽递过来,苏小培道了谢赶紧套脚上。脚底的部分他还特意多缝了几层布,相当结实。这下让苏小培更觉得在没有找到更好的办法之前,一定得跟着这个好人壮士才行。
这时候冉非泽又开口了:“姑娘,明日我送唐姑娘回石头镇,姑娘是否一路?”
“当然,当然。”苏小培赶紧用力点头。她注意到这人已经把“在下”这种谦称改成“我”了,他主动把距离感缩短,对她来说是好的开始。
“到了石头镇,姑娘可有打算?”
完全想不出打算来,苏小培用不着装可怜那表情就已经够茫然了。
冉非泽不动声色借着拨火堆的动作看了看苏小培,又说:“我本该多相助些姑娘,只是有心无力,姑娘莫怪。我身无长物,实在不好照应姑娘。
苏小培一愣,这是在委婉要求自己不要缠着他?
她直接问了:“壮士的意思是说,身上没钱,没办法接济我,是这意思吗?”
冉非泽顿了顿,苏小培以为他没想到自己会这般直接,她有些警觉,想到古代女子应该都很矜持,于是暗提醒自己要小心说话行事,但随即看到冉非泽露出恍然表情,眼露笑意,回道:“姑娘之意甚是。”没半点局促尴尬,坦然得很。
这下换苏小培怔了怔,然后也反应过来了。她跟他一样,对对方的话得过过脑子才明白。不是完全听不懂,而是觉得不习惯。
苏小培一时也不知给什么反应才恰当,她点点头,没吭声,少说话就对了。不过这位冉壮士真是……露穷露得这么坦然,拒绝得这么果断,还真是……
她想不到合适的形容词,也想不到能怎么办,她决定睡觉。说不定睡醒一睁眼,她又回到卧室了。
苏小培抱着膝盖,蜷着身子,闭上了眼睛。
结果她真睡着了。
再睁开眼,还是那片树林。
面前的火堆已经熄灭,初晨阳光透过树梢洒在地上,象剪碎的金片,草丛野花上沾着露水,晶莹剔透,这景致很好,对苏小培来说有些新鲜,她还从没有在深山老林里呆过。
唐姑娘哼在最前面。他背了一个大包袱,非常大,就像是背了一个超大的行李箱在身后,也亏得他高大魁梧,那大包袱没把他压没了。只是那包袱的体积分量,苏小培光是看着就觉得自己没力气了。
可冉非泽走得非常轻松。他甚至没有吃早饭。他把仅有一块饼子分给了苏小培和唐姑娘,又把水袋里的水分给她们喝。
说实话苏小培觉得那饼子很难吃,那水袋也不知是什么材料做的,又被多少人喝过,但她知道这种时候不能挑剔,所以她把饼吃了,把水喝了,而冉非泽就这样空着肚子领着她们两个弱女子下山。
一开始苏小培还能跟上他们的脚程,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的脚开始痛,腿也开始沉,慢慢落在了最后面。而那唐姑娘虽不是大步流星,但也是走得飞快。
只有苏小培,拖着两条腿挪步子。
冉非泽没有抱怨,他走一段便停下来等一等。倒是唐姑娘显出了着急,也对,人家虎口脱险,如今归心似箭,没想到却被苏小培给拖累了。
苏小培一句话也没说,身为现代人的她,每天坐着的时间比走路多,平时也是以车代步,真没机会试过这样长途跋涉。她倔强地没喊累没呼痛,没求着停下休息,只努力要跟上大家。
就这样从清晨一直走到了太阳正当头,苏小培也不知究竟是走了多长时间,她的脚实在是太痛了,走到后来简直就像痛得没了知觉似的。
就在她以为今天得走死在这的时候,冉非泽宣布,石头镇到了。
石头镇虽然名叫石头,但却不是石头砌出来的镇子。在镇头立着的是几座土房子。
苏小培看到了房子,终于有了荒山到人间的兴奋感。但她不敢放松,因为她知道,以她现在的状态,一松懈就会真的再也走不动了。
唐姑娘走到这里,显得有些激动,最后更是按捺不住红了眼眶,脚步却是比苏小培还慢了。苏小培能理解她的心情,想安慰两句,但她的残腿折磨得她没精神耸了回去,看着那女子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人群中。
还疯颠?
苏小培撇撇嘴,她的腿脚太痛,实在受不了啦,她想她的脸一定是扭的,她无力叹息,站不住了,干脆挪到一处角落坐了下来。
街上不时有人从她跟前经过,个个投以惊异的目光,却无人搭理她,更没人上前询问关心她。苏小培看看自己,不合身的男式布衣,从头遮到脚,沾满干了的泥泞黑乎乎的布袜脚,虽看不到头脸,但她能想象会是什么狼狈的样子,
不知道这里的治安好不好,不会有什么流氓匪类的在街上欺负女人吧?会不会有城管警察看她衣衫不整的就来盘查审问赶人?或者把她抓起来?乞丐有地盘划分吗?丐帮能收留她吗?
苏小培胡思乱想,低着脑袋发呆。她该怎么办呢?要不然,回去唐莲的家里求助?虽然那家人不太好说话,也无心顾及外人,但好歹她与唐莲有一路之缘,又都是落难女子,硬着头皮上她家求救,怎样都比睡在街上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