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己心里有数,既然醒了就快点上去吧,不然还坐在车里做什么,又热又挤得难受。”
段文希让范怀远牵了手,安静跟着他走在身边,看他进了楼道,按了电梯,等到了楼层,拖着她的手下了电梯,走道上灯光明亮,将他们两人的影子从地下投上墙壁上,两个暗黑的身影交迭在一起,分不清谁是谁的阴影。
13章上
“大哥,我总觉得有点不对劲。”杜晓超看着范怀远一脸的凝重。
范怀远点点头,看着他示意他继续往下说:“事情办得太顺利了,你不觉得有问题吗?”
“超子,你也看出来了。虽说中兴这几年势头很盛,一家独大,可是东升也没有道理如此不闻不问,难道老爷子真的肯服老。可是他前几天还来找过我,又不像肯甘心的样子。”
“那我们怎么办?”
范怀远听了杜晓超的问题并没有马上说话,只是静了下又问道:“这两天各个场子看紧点,小心闹事的,还有条子那边也多留点心眼,那个原志广盯了我们好几年了,他到底掌握了多少东西我们也没有底。”
“嗯,我知道了,大哥。”杜晓超说完便欲转身离开,却被范怀远在身后叫住:“等一下,这几天你还是让石头跟着文希吧,凡事小心点。”
杜晓超听完点了点头,看向范怀远的脸上的表情有明显的关怀之色,所谓关心则乱,范怀远现在有了牵绊,对于一个江湖人来说,牵绊往往就是致命的弱点,而范怀远是不能有弱点的。
“大哥,你的事做小弟的不应该问,但是你是中兴的老大,牵涉太大,有些事我也就不能不问了。如果有什么不当的地方,大哥你还多担待些。”?
范怀远一怔,拿了根烟笑了一下道:“超子,咱们自家兄弟,你他妈的就少娘们唧唧的,要问什么你就问吧。”
超子笑了一下,便问道:“大哥准备要段小姐做我们的大嫂?”
范怀远一愣,这个问题他真的没有想过,太遥远而不能确定的未来,想这样的问题是奢侈的。
“怎么了,文希有什么不好吗?要取她还不容易,就几桌酒的事,倒是你们该懂点规矩,尤其是石头,要是再对着文希大呼小叫的,可别说我偏心。”
“大哥,如果真是这样,我们做兄弟的当然没有话说,只要段小姐跟我们一条心,她人长得好,又有学问,我们也替大哥高兴,该有的礼数我们一分不少。可我担心的是,段小姐现在这个样子,要适应我们的生活只怕有点困难,再说,段小姐只怕志气也很高,我听石头说段小姐平常出去也就是逛逛书店,而且一直在找工作。”
“这个我知道,她跟我说过的,你也说了,她跟咱们不太一样,不爱出来玩,天天一个人家也闷,出去找点事情做也没什么不好。难不成叫阿倩天天带几个陪她打麻将,不说文希不喜欢,就是阿倩也做不来。”
“可是段小姐出去工作总是不太妥当的。”
“她又不参与中兴的事情,只不过跟在我的身边,什么也不知道。我心里有数,你放心吧,超子。”
“大哥,段小姐若参与中兴的事情还好,这样大家也算是一家人,可是她不问中兴的事,还出去工作,先不说兄弟们怎么想,就是别的帮派知道了面子上也不好说,而且万一有人对段小姐下手,那我们就受牵制了。”
范怀远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手里的烟,他知道杜晓超说得没错,可是有些事情放手真的很难。
“大哥,我知道你其实心里比我还亮堂,段小姐现在还年轻,她这样的人和我们终究不是一条道上的人。咱们在道上混的人,什么都能有,就是不能有情,混江湖的人讲得就是一个狠字,心中有了情,那不是自己跟自己过不去吗?”
范怀远弹了弹手里的烟,又撇下嘴角,挂上那缕让人捉摸不透的笑,眼睛看向窗外,阳光刺眼,几乎让他睁不开眼睛,这些年来,对着阳光,他越来越习惯暗黑无边的夜。
段文希接到了被录用的电话,心中不是不欣喜的,原先应聘这家公司的时候,根本没想过会被录取,不过因为没有一定要找到工作的压力,所以目标都是自己最向往的公司,但并没有抱多大的期望,这些公司基本从各个名校大一的学生就开始招聘,签极长的培养雇佣合约。这样招聘应界毕业生能被选上,不只是实力还要讲运气。
段文希并没有多想,只是本能的拔到范怀远的电话,想跟他讲这个消息,分享自己的欣喜。
“怀远,我没想到真的被录用了。”段文希的语气还透着无限欣喜,她并不是一个将情绪随意显现出来的人,此刻这样的喜不自禁,只是因为她将范怀远不当外人,再则就是因为她是真的欢喜。
范怀远也在电话那头笑,轻声的附和她的高兴,挂了电话,范怀远看着掌心的手机突然发起了怔。
因为段文兴还沉浸于找到工作的喜悦中,并没有觉察出范怀远说话声中淡淡的惆怅。段文希脸上笑容还未淡去,只见面前突然跑近一个孩子,拿着一把大大的兰花递给她道:“姐姐,有人送给你。”
段文希先是一怔,脸色一下变得苍白,愣愣接过。淡红的花色,好似还有露珠的痕迹,狡长的绿叶可以看见尖尖的锯齿,因为不小心,扎破了段文希的手指,泛起鲜红的血滴。
第13章(下)
段文希看着那开得灿烂的花,美丽而安静的握在手中,一时之间,心如乱麻一般。习惯性的进了屋子,不知将花到何处是好,反而更加的慌乱起来,在屋子里来来回回,想了一想,终于将那花一把丢在角落的垃圾桶里。
范怀远回来得很早,问了些她工作的事情便坐在沙发上发愣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好一会才说:“文希,放个片子看吧?”
段文希先是一愣,才道:“哦,你想看什么?”
“随便什么都可以,有点累。”
段文希向范怀远看了过去,大约是真的有事,连人亦好像沉寂了很多,一时之间,心里涌起说不清楚的滋味。对着那些碟片一张张的翻了起来,基本上不是枪战便是教父之类的黑帮片,段文希想寻一张轻松一点怎么也找不着,不期然摸到杜晓超拿过来的那张碟片,她握在手中,掌心几乎溢出一片汗来。
“还没有找到吗?”
“你这里的片不是打就是杀,就没有其它的吗?”
范怀远愣了一下,立刻笑道:“不是啊,我记得还有很多其他的呀,你没发现吗?”
段文希并没有明白他话里的意思,还只一边翻腾一边道:“在哪啊,我怎么没看到。”
范怀远也不答话,径直走了过来找了两下,抽出一张对着段文希道:“看,这不是。”
段文希看到封面两具纠缠的身体,一下子红了脸,瞪了一眼范怀远道:“你,”却说不出话来,而范怀远看着她一脸促狭的笑。看着段文希抿着嘴,虽然窘,却又是一副倔强的样子,才揽过了她的肩道:“开个玩笑呢,算了吧,再说这有什么呀,没明目张胆的看过,还没偷偷摸摸的看过呀。”看段文希还是不理她,便低下头去要吻,段文希不理他,只将头撇过去,范怀远又将头伸过来,段文希一个脚下不稳,将放碟片的架子一下子打翻在地。
两个都被突如其来的声响吓了一跳,又看着脚下一地的狼藉,有的碟片滚到好远。段文希不理范怀远,蹲下来整理碟片起来,范怀远也不动,站在那里看她将架子扶好,一张一张的将光盘放回原来的位置,拿到杜晓超那张盘时,段文希停在那里,从外表上看,这只是一张极平常的碟片,与其他的光盘没有任何不同,对着光,盘片映射出七彩的颜色,可是就是这样一张盘,却刻满了这个城市的江湖与恩怨。
“这个东西,你放好一点吧。”
范怀远倒是不以为意,点了根烟道:“怎么怕我有事?”
段文希负气不理他,依然将这张光盘放回原处。范怀远看着她静静的理着一张张的光盘,在屋里时,段文希有时候把头发绑起来,她对着那些光盘十分认真,一张一张放置整齐,虽然不断琐碎的重复,却并没半分的不耐烦。
“黑白两道想要那张盘的人不少呢,你想不想要?”
段文希听得人一怔,转过头看住范怀远,范怀远亦看着段文希,眼睛似笑非笑,如深潭一般,看不出深浅,而段文希,面容平静,看着范怀远,眼里一片澄澈。末了,还是范怀远说道:“其实,有没有这张盘都一样,像我们这种人几个能有好下场。”
“那你何必还要留这张盘?”
“事情都得有个规矩,黑社会也一样。就像有些事情明知道结果就是那样,可是还是会那样去做。”
段文希不再说话,而范怀远也走开去。等她整理好碟片,一抬头,才发现范怀远站在阳台上看着天边的夕阳,他的背影直而寂寞,映着漫天灿烂的晚霞像图画一样。段文希慢慢走过去,站在他的旁边,范怀远也没有看她,只是依然注视着远方。两个人一起看落日的余辉慢慢的消失在天边。
那样绚烂的彩霞如火一般漫延在整个天际,美丽而柔和。大自然真是很奇妙的事物,黎明升起前必有一天之中最黑暗的时光。而阳光消失之际,却是最灿烂的云彩。好像幸福总是伴着忧伤,而眼泪也总是蕴藏了希望。
一直到天慢慢的黑了下来,范怀远才说:“怎么把别人送的花的扔到垃圾桶?”范怀远的话语一如平常,听不出什么情绪。
段文希只觉得一阵急促,几乎喘不出气来,还好天已经黑了,看不到她苍白的脸。
“嗯,不怎么喜欢。”
范怀远笑了一下,不再继续问下去,只是牵了她的手向屋里走去,脚步轻快,只是握着段文希的力道一点点加重了很多,段文希虽然疼,也并不吭声,任由他握着往屋里走。
进了屋,范怀远开了灯,看见段文希一脸的隐忍,问道:“疼?”边问着边执行她的手看,才发现食指上细密的血痕,也不说话,只是脸色一下冷了下来,连眼光都阴沉起来,也不说话,只是用眼光询问段文希这是怎么回事。
“那束兰花割的。”
范怀远依然没有说话,只是拿过她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便又放下了。
第14章(上)
段文希开始真的开始上起班来,一板一眼,十分用心。初到公司的新人,在一个如此快节奏并且竞争激烈的行业,上级没有时间和耐心带新人,做不对的就挨骂,骂得狠了,挨过多了,也就记得住了。最难的是在这个行业里大家有一套自己特定的语言,与语言能力及天赋完全没有关系,初来乍到的新人,完全是一头雾水,所以除了更加努力别无他法。
因为生活步调的不一致以及忙,她和范怀远有时候一天也说不上几句话,她早上走的时候,范怀远还在睡觉,范怀远半夜回来的时候,她不是在加班做功课就是已经睡下了,有时候范怀远吻她的脸,因为真的累,也只是迷迷糊糊的嗯嗯两声又睡下了。到是范怀远坐在床边看着她发怔,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脸,只能看得见他略低着头。
那个时候段文希心里想着工作,又受着不能言说的隐秘,两种压力将她撕扯得十分厉害,有时看着范怀远心情悲喜不明,却又要硬装出没有事情的样子,这种内心煎熬几乎让她透不过气来,因为最后的决定太过于困难,她像一个徘徊在十字路的浪人,不知道应该选择哪一个方向,也不知道哪一个方向才是她真正救赎。
范怀远一如平常的样子,除了有时会静静看着她良久,没有任何的不同,可越是这样,越让段文希觉得窒息,就像离了水的鱼,纵然用尽全力的挣扎,也只是无能为力,继而更加的茫然。
那张光盘一直在那里,不言不语,可是黑白两道却为了它淌尽鲜血。段文希静静凝视着,看见透明的盘面映出自己苍白的脸,熟悉而又陌生的自己,一个在光盘里,一个在光盘外,而段文希的内心转辗,到底她要做什么样的自己。
窗外若大的城市上空只余了一轮清冷的明月,若非夜静更深,又没有开灯,还真不知道,原来在这样的环境里月光还如此明亮,只以为天边的星光早已敌不过街头闪烁的霓虹。微风轻拂,伴着月光,在地面刻出或明或暗的阴影。
范怀远近来的时候,段文希并没有动,依然端坐在沙发上,好似没有听到声响,也没有看到他的身影,只一味的发着怔沉寂在自己的世界里。清瘦的身体陷在沙发里,在暗影之中,就越发显得赢弱。
范怀远并没有觉得十分的意外,微一怔,便走过去坐到段文希的旁边。他身上充斥着烟酒、香水、女人、还有暗夜的味道,可是坐在她的旁边却是平和的,看见段文希手上的光盘,也没多问,只伸手去拿,可段文希紧攥在掌心不肯松手,范怀远见拿不过来,便松了手要站起来。
没想到段文希却比他更快,站在他的面前将那张光盘狠狠的砸向范怀远。
“范怀远,你早就知道我是和许先生做了交易来勾引你,来算计你的人是不是。”
范怀远还靠在沙发后背上,略一抬头,看住段文希,两个人眼光精亮,互相对视,好似要看进对方心里一样。范怀远对着段文希略点了点道:“是,我知道。”
看他神色如此平静,一副成足在胸的样子,段文希只觉得莫名悲伤,心中像煮沸的火锅,沽沽冒泡却说不清味道,眼睛里一瞬间闪过了悟、羞辱、到最后都慢慢化成了悲伤,胸口巨烈的起伏着,可见心中一定十分悲愤,强忍了眼泪,平了气息,才看着范怀远说道:“是不是很好玩?看着你的猎物在你的陷阱里徘徊,犹豫、挣扎,是不是很有成就感?”
范怀远的脸上还是看不出喜怒,这样的时候他反而更加沉静,逆着光,只有这眼中眸光如星,静静地看着段文希。
段文希见他不肯说话,心中只觉得十分心灰,转过身来就要往门外走,却被范怀远走上前一把捉住道:“你要到哪里去?”
段文希反手挣脱了不开,只冷笑道:“我到我该去的地方去。”
范怀远一怔,眼神冷了下来,看着段文希道:“该去的地方,哪里是你该去的地方,老爷子那里。”
“我去哪里跟你有什么关系?哦,对了,我现在不过是你捉到待宰的猎物,还要等你如何处置。”
范怀远的脸渐渐冷了下来,嘴抿得越发紧而薄,显然也是动了怒,只是狠狠地的盯着段文希,良久,才使劲将段文希的手臂放手一甩道:“段文希,你敢这样,也不过就是仗着我喜欢你。”
段文希被范怀远突然一放手,脚下没稳,一下子摔在地上,听了范怀远的话,心中只觉得无限辛酸,不禁落下泪来。
两个人僵在那里,都不说话。隔了良久,范怀远才道:“那张光盘是真的,如果你真是要拿到老爷子那里去,我也是没有办法的。但是我想赌一次,就算老爷子拿到了,我也愿赌服输。段文希,你不要说什么是我将你耍得团团转之类的话,难道你没有看见我的心慌,紧张吗?”
“你有什么,值得我跟你花这样的心思来玩这一手?女人,我要什么样的没有。我怎样对你,为什么这样对你,你心里难道不清楚吗?”
“你要是心里不服气,你现在还可以将那这张光盘交给老爷子,我保证不拦你。但是你要想清楚了,别的人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要是死了,你绝对不会比现在好过。段文希,这个世界上,不会再有人比我对你更好了。”
“你不用闹着要走,我走。”范怀远说完,大步从段文希身边走过,开了门走出去。
段文希被砰的一声关门声惊了一下,才想起的刚刚看到快步从她眼前走过的范怀远,原来他真的走了,心中不禁无限凄凉,泪水冰凉,流了满脸。
范怀远其实并没有走远,只是在屋子外的楼梯上坐了下来,倚着墙,拿出了一根烟点上。走廊上的灯没有亮,暗夜里,只有烟头的红光一明一灭,范怀远想着,心中也只觉得十分难受,其实看到那束兰花,他就能肯定了自己的猜想,段文希必竟没有经过这种事情,又对他生了情愫,以范怀远阅人的本事,早就看出了破绽。只不过他不肯甘心,他诚意付出,真心待她,他不相信段文希是无情无义之人。
此时生气,也不过是因为段文希明知他待她之心,却说出这样的话来,心中亦觉得十分灰心。而段文希呢,因为范怀远,她不顾与许先生达成的一致,也不顾许先生对她的警告甚至姨妈的安危,而不肯对范怀远不利,可范怀远却这样待她,再看自己的际遇,若大一个世界,却无人真正容她,心中只觉得十分委屈悲戚。
两个人就这样一个屋内一个屋外,隔着一扇薄薄的门板,却怀着一样的心思,静静看着的月光渐渐隐去,天际慢慢放亮。
第14章(下)
段文希不知道许先生为什么临时变了主意,那个夜晚,他甚至已经快要解下她的衣衫。可是最后却还是收回了伸出去的手,只是静静的看着段文希,看着她微微发抖,看着她眼中泪水辗转,看着她想逃却选择坚定承受。
“段小姐,你怕欠我人情,不肯走,而我一个老头子,对于女色实在已经没有兴趣。如果你真的想要了断,也许可以帮我一个忙。”
段文希不说话,只看着他等他继续说下去。
“帮我从一个年轻人那里拿一件东西,是什么东西我也不知道,但是这件东西要能帮助我扳倒他,至少让他大伤元气。至于为什么,我不需要说给你听,江湖恩怨,知道得多了,对你没有好处。”
“你姨妈的事情交给我来办,你完全不用担心,了了这件事情,你和我便不再有任何关系,你也不会欠下我什么,我也不在认识你,我们全然是两个世界的人。”
许先生看她平静的样子便知事情已经谈好,也不再多说什么。段文希不说话,也不多问,因为许先生自会将一切安置妥当,她只要拿到许先生想要的东西就好,那个时候,她并没有太多挣扎,只要能脱离这一切,她愿意去做她可以做到的事情,反正,在那样一个世界里,也没有什么对错,不过是蝇营狗苟的你争我夺,而她可以用的,不过美色而已。
那个时候,许先生是给过她选择的,是段文希自己同意了这一场交易,也许许先生不过是早已料准了她的决定,所有的温情不过是欲擒故纵的铺垫而已。
段文希不知道范怀远是什么时候开始知道她的企图的,也许从一开始就知道的,也许从头到尾都只有她一个人蒙在鼓里,而其他人各自暗中角力,在一旁看她辗转反侧。可是就是这样,她还是一头陷了进去,迷失在范怀远的关爱与温情中,原本来偷东西的人,东西未偷到,却丢失了完整的心。
真相现了出来,段文希的心反而轻松了下来,少了惶恐、防备,挣扎,只觉得如释重负,虽然并不知道要面对什么样的后果,却反而多了一种豁出去的勇气。
段文希原本以为就算范怀远不找她麻烦,许先生也不会放过她,可是事情并没有什么变化,她依然上班,下班,生活平静得没有微澜,只是偶尔会看到住的地方有人守着,虽然看上去并不良善,对她却是恭敬的很。甚至范怀远有时还会回来,虽然有时并不能碰面,但是段文希还是清晰的感觉得到,他回来过。有时碰上了,两个人都不说话,范怀远要么在阳台上喝酒看风景,要么一个坐在沙发上不知道想什么。而段文希也不管他,只管做自己的事情,饭做好了,也会拿他的碗筷,盛好了饭,摆在那里,看着范怀远,就是不肯叫他,如果范怀远不过来,段文希就自己一个人吃。
有一天,范怀远居然没有出去,一直留在屋子里,他睡得晚,段文希一个人躺上床上,听见范怀远的脚步声,心中只是莫名的紧张,还有一点点说不出的期待。而范怀远也似乎十分犹豫,很久才掀开被子睡了进来。
段文希背对着他一动不动,只是在黑暗中睁着眼睛静静的等待着,范怀远隔了很久才翻身转向段文希,好一会才轻轻用一只手轻轻圈住段文希的腰。段文希因着久违的碰触,还是忍不住轻轻瑟缩了一下,其实心中不是不欣喜的。可范怀远却因为她这着轻轻的瑟缩停住了动作,顿了很久,段文希好似听见他轻不可闻的叹息,然后便听见范怀远开门离开了。
段文希还是范怀远的轻声离开的动作中流下泪来,他们两个人也许真的到尽头,原本开始就充满了轻率,欺骗与背叛,现在即便奉上真心,也隔着防备、猜忌与试探。纵然有怀念,有委屈,可是那些曾经真心现在看来也只是假意。也许离开才是最好的选择,彼此分离,然后相忘于人海。
第 15 章(上)
石头在屋外的走廊上抽烟,抬头看见杜晓超走过来,连忙笑着迎了上去道:“超子,你来了,找大哥。”
杜晓超点点头,拍了拍石头的肩问道:“大哥在里面做什么?”
“不知道。”说着翻了翻白眼道:“大哥这两天不知道怎么了,心事重重的样子,段小姐还真他妈的有本事。你说,阿倩跟了大哥也有两三年了吧,真是恨不得将心掏出来给他看了,也没见他怎么样,这个段小姐,才几天啊,真不知道大哥怎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