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
其实,我已经不爱你了
痴男怨女的莫名纠缠

内容标签: 都市情缘
搜索关键字:主角:易翡翠 ┃ 配角: ┃ 其它:
【正文】

第一章

夜半时分,病房区的走廊,静寂而空旷。翡翠听得到自己脚步声的回响,一步一步的踢踏声,在这更深漏静的走廊里越发显得突兀,可是走廊这么长,仿佛永远都走不到尽头。医院的护士都与她熟了,老远看到她,便笑起来,小声说道:“易小姐,都这么晚了,还以为你今天不来了呢。”翡翠没有说话,只是笑了笑微微的点了下头算是回应,便轻轻推开了门。
这是专用病区,病房是套间,装修得很舒适。因为晚了,只开着墙角的落地台灯,泛出一片橙黄的光晕。翡翠慢慢走到床头,边放下手中的花盆边说:“今天公司有事,所以来晚了,你没有生气吧?我见这屋里平日都是些插花,便给你带了盆茉莉过来,很香的。”那花开得正好,朵朵立在枝头,层层叠叠,挤挤簇簇,被那油绿的叶子一衬,越发显得浓淡适宜,只一瞬芬芳的幽香便弥漫了满屋。
放置好了花,翡翠顺势在床前的一张椅子上坐下,静静看着那个躺在床上闭紧双目的男人,鼻端插着细细的管子,各种监护仪连接着他身体不同的部位,发出滴滴的监测声。可既便是这样,床上男人的容颜还是清俊,仿佛只是被施了魔咒的王子,沉睡过去,等待着他心爱女子的救赎。
翡翠伸出手去抚过那沉睡中的面颊,笑了一下,说:“你胡子又长起来了,都扎我手了,等着我来给你刮的吧。好吧,看你现在累了的份上,我暂且不跟你计较,不过等你睡醒了,我可是都要连本带利的讨回来的啊。”
她边说着边拿出新刀片,从椅子上站起来,开了床头壁灯,拿出剃须刀,再轻轻为床上躺着的男人打了剃须膏,弯下腰细细的刮起来。翡翠的神情十分专注,好似在做一件十分重要的事,偶尔会不自觉的咬住下嘴唇。从侧面看过去,灯光下她的表情十分柔和,额头的右侧有一缕碎发掉了下来都没有觉察。
“姜一楠今天跟我打电话说要结婚了,以前她总嚷着非要嫁个既有才又有财的,还得长得不赖。可是别人真追上来了,她又看不上,到头来还是嫁的平常人,这感情的事啊还真是难说。”翡翠说到这顿了一下,又突然开口道:“哦,对了,我准备让妈妈和翟伯伯回老家去,他们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反而是操心这个那个的,不如让他们回去住,见不着,心里说不定还好受点,你觉得呢?”
床上的男人没有回应,依旧静默的,长久的,沉睡。
翡翠也不等他的回应,继续说:“妈妈也不容易,我以前还总是觉得她不够爱我,可是经历了这些事情,我才知道她心里最记挂的一直是我,默默的为我做了很多事情。以前我总替爸爸不值,觉得没有得到妈妈的回应,可是我现在觉得爸爸其实很幸运,必竟妈妈跟他做了这么年的夫妻,那么多的可能,妈妈也没有离他而去。”
翡翠说着,不知为什么,手一下子没稳,刀片在病床上男人的脸上割了一条长长的口子,血一下子从伤口处渗了出来。翡翠看得心慌,连忙抓过一张纸巾给按住了,说:“疼不疼,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帮你叫护士啊。”边说着边手忙脚乱的按呼叫铃。
等护士进来了,她站在一旁看着护士处理,其实并不要紧。护士边用棉球擦着酒精边道:“易小姐,你不用担心,口子不深,是小伤,很快就好了,再说病人也感觉不到疼,您就是手再重点,真割进去了,他也不知道。”
护士说得无心,处理完便走了,剩下翡翠一个人怔在那里。她抚过那张俊朗的脸,心里一阵酸痛,这样雄心壮志的男人,这样玉树临风的男人,这样对她好,在她面前低下腰身的男人。这个在雪场上能够滑大回环的男人,能够在泳池里一口气游两个来回的男人。现在却睡在这里,无知无觉,连身体的疼痛都无法感觉。翡翠想着便觉得心里如万蚁噬骨,锥心的疼痛。
她慢慢伏下身来,侧过身体躺在他的身边,伸手抚过那好看的面庞,说:“你起来吧,好不好?我现在真的有点吃力,我每天看到你在这里,一天比一天觉得怕,你知道的,只有你才可以让我好起来的。我知道你累了,可是你不能这样一直睡下去。还有这么多的事情等着你带我去做,那么多的心愿等你带我去完成。你知不知道我有多么的需要你。你起来,我们回家去。”
翡翠的眼泪一滴一滴的落下来,长长短短,打湿了男人的面孔。可是他的呼吸安详,神态平静,并没有感觉到这个女人在他的床前哭泣。
“我们好不容易才认清了彼此的心意,走到了今天,你怎么能就这样一睡不起呢,你是不是吃准了我这辈子就一定认定了你,你是不是觉得除了你,我再也不会喜欢别人是不是?跟你说,你要是再不起来,我就生气离开了,你再醒来就晚了,就找不着我了。”
翡翠说着哽咽起来,不自觉的握紧了那男人的手,像是要拉他起来,可是那手臂任由翡翠摇晃却并没有回应,只有一旁仪器运转的声音,屏幕上显现的监控线条亦没有变化。这一切让翡翠觉得如此的无能为力,她拼尽了全力,可是这个男人还是不肯起来。一日一日的过去,心中的苦痛终于在此时排山倒海般的压来,可是她却只能眼睁睁承受着这种让人毁灭的痛苦而看着这一切毫无办法,心中有说不出的惊恐与沮丧,生出莫名的焦虑,连带着动作也激烈了起来。她掀过病床上的被子,推了一下昏睡中的那个男人,说:“你起来,起来。”边说着边伸手拉他,用了十分的力气,但是到底有限,只是拖动了几分,倒是不小心碰到了病床边上的一把椅子。翡翠也不顾这些,只管哭着用蛮力推搡着病床上的男人,仿佛这样便能唤醒他似的。
护士小姐听到病房的动静跑了进来,看见这样的情形也只觉得心头一酸,这个女人眉目秀丽,身体赢弱,如此单薄的身体却好像蕴藏了无限的力量。从那个男人第一天进医院起,还没有见她如此失态过,就连医生向她宣布结果时,她也只是有片刻的失神便迅速恢复了常态,甚至还向医生说了谢谢。今天如此这般,心中定然不知是怎样的百转千折,凄楚而不能言说。她每天都来陪伴这个男人,与他说话,或者什么也不说,只是看着他,像看着一件她此生最不能遗失的珍宝。像很多给病人做按摩,换衣服这些事情其实根本无需她动手,可是她也必定亲力亲为,看向男人的眼神盛满了爱意与忧伤。时间长了,小护士们对他们的事情也略知了一二,心中亦是不胜唏嘘。
护士边按住翡翠的手边劝道:“易小姐,你冷静一点,你这样对病人没有帮助,要是不小心弄乱了仪器,反倒对病人不好了。”翡翠听了护士的话没有出声,但是手里的动作却是停了下来。护士看着翡翠一脸的凄惶,心中也禁不住替她一阵难过,但却也是无能为力。只柔声安慰,说:“易小姐,你不要伤心,听医生说病人的情况已经好转了很多。你太累了,需要休息一下,要不,你先到那边的床上躺一会,说不定等你明天一睁眼,病人就醒了。”
翡翠听了护士的话,本来想说谢谢,可是脸上微笑的表情还没展开,眼泪却怔怔掉了下来,她不敢动手擦,怕越擦越多,怎么擦也擦不干净。最后,好不容易止住了眼泪对那个小护士勉强笑着说了声:“谢谢。”
从病房里走了出来,凌晨的时分,翡翠不能走远,也没有地方可去,可是心里又觉得十分凄楚。便没有目的的沿着医院的走廊向前走了一段,看到楼梯口便拐了个弯,走下两阶楼梯随意坐了下来,楼道的电灯是声控的,她坐下一会便熄了,只有走廊上的灯光透过门缝照了进来,拉得翡翠的身影又细又长。

第二章

翡翠在一家杂志社做记者,每天忙着约人,忙着采访,忙着赶稿,还有每天忙着思念翟展航。展航,展航,翟展航,是翡翠心中最大的却也是最无望的渴望。她一直只能无声的,静寂的,沉默的一个人回味自己对展航的爱恋。
这期杂志的主题,成功男人的时尚,主题人物的挑选经过层层讨论,好不容易才一致选定的一个对象。翡翠有时想,若不是主编下了最后通碟,无论用什么办法,也要在一个星期内完成访问,也许她根本不会有机会认识丁皓宇。
每次约丁皓宇都只能通过秘书,约了几次都是秘书挡驾,被明确告之没有时间,让易翡翠颇有些气馁,真想就此放弃作罢。最后拖到拖不下去,办法当然还得自己想,七拐八弯的托了人,对方才总算点头开了金口,答应了半个小时的时间,虽然时间短了点,限制条件也颇多,但是好赖也可交个差。
丁皓宇何许人也,那么容易就能约得到?他创办的那个网络公司最近刚在纳斯达克挂牌上市,上市当日就破了纳斯达克股市单日涨幅的最高记录,股价一路飚升,目前已是市值最高的中国互联网公司。加之又偏生了副好皮相,名副其实的青年才俊,一时之间风头正盛。想约他做访问的媒体实在太多了,主流的专业媒体尚且应付不过来,哪里轮得到易翡翠翠供职的这种内容不搭调的时尚杂志。况且据坊间传闻,丁皓宇本人其实并不太爱接受访问,大部分都是公司市场部门的策划,为着宣传公司形象。
到了访问那天,翡翠在汹涌的人潮与车流中赶往那栋著名的写字楼。她很有些惧怕这个城市的交通,马路扩建的速度总是跟不上汽车增长的速度,永远有车被堵在路上。她有过好几次采访都因为堵车而差点迟到的经历,虽然每次都是她等采访对象,但她还是习惯每次比约定时间早到五分钟。姜一楠曾经问过她,为什么是五分钟。因为提前五分钟肯定不会迟到,守时是一种美德,也是对别人的礼貌与尊重。同时来得及在采访对象来之前做好充分的准备,让自己更从容。而不提前得更多,是为了自己的尊严。被姜一楠大批矫情,翡翠有时自己也觉得自己矫情,可是偏生又那么固执,固执到近乎病态,所以一直这么坚持,就像他对翟展航。
丁皓宇的办公室位于他公司办公区的西北角,办公室的门上简单的写着丁皓宇三个字,秘书带翡翠进去的时候,丁皓宇正在专心的看电脑,大约是在处理着什么事情,并没有抬头。翡翠不想打扰他,便自顾自的四下打量起来,办公室很大,比她住的地方要大出很多,大约有一百平米的样子,办公室很空,除了一张办公桌和一张能坐六个人的会议桌以及几把椅子,还有一台饮水机,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了。因为空,就显得更加的大,这让翡翠觉得实在有点浪费,这个地段寸土寸金,出了名的贵,而且这个写字楼只租不卖,是贵上加贵。翡翠在那张会议桌上摆放好了采访要用到的工具后便站在窗户前向外望。满眼触及的是那所赫赫有名的高等学府,俯瞰下去,一片葱茂,可以看到那个著名的湖和塔。
“从这望过去可以看到我的母校和我曾经住过的宿舍楼,能让我想起很多过去的时光,所以我选这里做我的办公室。”丁皓宇的声音突然从后面传过来。
“我以为像丁总这样的人会更多的展望未来,而不是时时回首过去”翡翠边微笑边说道,很自然的走到那张会议桌前坐下来。
丁皓宇见到翡翠的时候微愣了一下,但很快恢复了常态,微笑着坐到了翡翠的对面,递了杯水给她。这个丁皓宇的确生得好看,剑眉星目,清瘦的脸庞,随意的穿着一件衬衣,没有系领带,敞着两颗纽扣,懒散的卷着袖子,衣服很干净,衬衣的上口袋印有他公司的LOGO。很平常的衣服,不过他穿起来就是很好看,翡翠很难找到什么适当的形容词,想来想去就是觉得很好看。
因为做足了功课,很让丁皓宇刮目,原本他以为她和其他记者一样问一些以如此年纪取得这样的成功有何感想之类的大同小异的问题,然后稍带问一些个人生活尤其是私人情感之类的问题,早已准备好了固定答案准备应付了事。怎么也没料到她更关注他成功过程中的艰辛以及付出的努力,狠狠的触动了他心中那些尘封的往事。其实他是一个骄傲的人,很不屑于向人坦陈那些过往,早已习惯了大众仰望他成功的现在。太多的往事,除了增加别人的口中的谈资和成就自己的传奇外,并无多大益处。
杂志出来后,反响居然还不错,主编很满意。只不过被姜一楠缠了很久,事无巨细的打听关于丁皓宇的种种。
易翡翠好笑的叹了口气,姜一楠是她们社里出了名的花痴待嫁女,酷爱有钱又好看的男人,用她自己的话说自打二十岁开始,她最大的梦想就是做家庭主妇花男人的钱,当然不是随便就嫁的,要有才还要有财,还要身高皮相,这样的人不太好找,所以至今仍待字闺中,自己赚钱买花戴。
易翡翠其实有时候很羡慕姜一楠,活得纯粹而简单。如果她有她的勇气,是否还会被自己死死困在一副死局里。
一天,接到丁皓宇的电话,说是请吃饭。翡翠一时有些回不过神来,她也不是十七、八的年纪,当然不会相信因为稿子写得好就是请吃饭的理由,她采访过不少的名人,也写过不少的专稿,丁皓宇的稿子更不是写得最好的。但要说他对她有意,又好像说不通。翡翠知道自己长得还算漂亮,但也绝非一笑倾城,要是人家对她有意,应该当时就有所表示了,何必拖到她几乎都要忘了这个人的时候。再仔细想想那天的情景,实在是看不出丁皓宇对她有意。后来因为实在想不通便也就不再想了,饭还是去吃了的。
那顿饭吃得很尽兴,鱼的确做得名不虚传,很让人回味。因为丁皓宇有钱,点起菜来翡翠也很不客气,喜欢吃的一样没落。满满一桌子,她也没浪费,居然七七八八吃了个差不多,丁皓宇好像没怎么吃,翡翠因为吃得高兴,也就没怎么在意。但是他的兴致好像也不差,一直看着她笑,好看的男人怎么样都是好看的,笑起来更加好看,这一点让翡翠实在很服气。
翡翠没有什么娱乐爱好,出去应酬一定是工作需要,去的心不甘情不愿。她的生活实在乏善可乘,可是她经常在半夜醒来,在小小窝居的阳台外站立良久,为谁风露立中宵?
为翟展航?
和展航在一起的日子其实非常有限,这些年身边围着她兜兜转转的人也有几个。只是一直钟情于展航。翡翠有时会问自己,为何这般执着于他。反反复复,她自己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也许在她少年最无依的时代,别人都不明白的时光里,是翟展航曾经温柔的靠近过她的心灵。

第三章

易翡翠随母亲来到翟家,那时正是十三四岁的年纪,母亲与翟博渊是旧知,本是青梅竹马,因为那场在中国大地上上天入地的革命,终是饮恨,各自有了家庭。母亲和父亲不能说不幸福,父亲极爱母亲,事事以母亲为重,博她欢心,两人倒也相敬如宾,只是易翡翠自懂事开始就知道母亲并不快乐,母亲总是会不经意的叹息,眼中总有忧郁,对于父亲的关心并没有太多的回应,与父亲在一起时经常走神,对于父亲做出的决定既没有特别的高兴也无特别的反对,多是由父亲做主,好像总是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有让父亲进来的打算,也没有自己走出来的意愿。父亲用尽心思,也很难让母亲真正高兴起来,不是不失望的。翡翠有时看着父亲极失落的脸很替她难过,心里也曾暗暗埋怨过母亲,父亲终其一身,都只是母亲人生的配角。
在正式认识翟博渊之前,她曾经透过路边的玻璃窗见过他。那是在一家易翡翠放学回家路上的书店,里面卖书,也供应咖啡和茶。翟博渊坐在那里,含笑与母亲说着什么,不见得比父亲年轻,但是自有一股儒雅,让人觉得很舒服,有一种气质叫人不能忽视。其实让她震惊的其实是母亲,那是母亲吗?母亲或是注视着翟博渊在倾听,或是说点什么,整个人如沐春风,神采熠熠,全身散发出一种光辉,好似年轻了十岁。翡翠从来没有见母亲那么漂亮过,她几乎都不敢相信这是那个平日暗自嗟叹的母亲。也因为如此,翡翠第一次开始有一点点理解母亲。
翟博渊对翡翠是真的关心,并不是出于情面,不说物质是一应俱全,连一些生活细节亦十分留心,并且十分耐烦。
翡翠一直叫翟博渊为叔叔直至今日,对他尊重有礼。只是有些刻意的疏远的母亲,年少的她把这举动视为对父亲的忠诚。
她一个人的时候,经常去翟展航的房间,房间里有很多很多的书,还有一些玩具。在他的案头,有一张女人的照片,那应该是他的母亲,翟展航长得像母亲,都很好看。
翟展航进来的时候,翡翠正拿着他母亲的照片在端详。
“那是我的妈妈,我很想她。”
翡翠有些措手不及,连忙放下照片,可能太紧张了,一下子还没放稳,放了好几下子,才放好。翟展航走过来拿起照片看着,眼睛中慢慢透出一种光芒,又有些怔忡,好似在想很多事情。
“你想你的爸爸吗?”翡翠没料到他会这样问,有一些错愕。不知为什么,忽然红了眼眶。
“我爸爸很会做东西,小时候我没有玩具,他会给我做很多,而且并不是只有样子,还可以动的那种,记得大约五岁的时候,爸爸用厂里的废铁给我做了一个小车,漆很漂亮的颜色,可以骑着走,第一次骑出去的时候,街道上的小朋友,都跟在我后面走,那时我觉得很风光。”易翡翠说得很慢,好似在一边想一边说,有点沉沦进去的味道。
翟展航打量着她,她像她的母亲一般漂亮,只是眼底浮着淡淡忧郁。他想那一定是想念父亲的缘故。
从那时起,易翡翠和翟展航之间有了一种默契。
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翟展航的,是那年生病吧。那个暑假,母亲和翟博渊不在,翡翠觉得腹痛,极痛,原本只是以为吃错了什么东西,进房间躺躺就好,可是人还没站起来,就被翟展航发现不对劲。
急性阑尾炎,住院的时候,翟展航照顾他。养尊处优的少年,做起事情来很笨拙,水总是倒得溢出来,送来的衣服也总是不合时宜,但是极认真的样子,因为笨拙而让人更加的感动,父母不在,翡翠对翟展航产生相依的感觉,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生病而脆弱的缘故。
那样惊恐无助的眼神,小心翼翼的举止,像受到惊吓的小兽。翟展航会想,这样的一个女孩子,是渴望被关爱与照顾的吧。尤其是她说想念父亲的时候,翟展航觉得她其实更可怜,她的心中一定也像他一样刻有至亲离去细小的伤口,总是隐隐作痛,展航想他要对她好。
易翡翠的数学极糟糕,她也认真的做题,听老师讲课,不是不努力啊,但就是永远答不对考题,这让易翡翠几乎绝望。那些涵数好似和她玩游戏一样,她总是不能正确的捕捉到那些数字。所有的考试都因为数学而不尽如人意,有时候沮丧的想放弃。
翟展航在易翡翠忘在他房间的书本里看到了她的成绩单,发现她和大部分的女孩子一样,数学学得都不怎么样。他开始刻意的教她,那一年翟展航考得了极好的大学,他也花了那年的整个暑假来教翡翠的代数。那是翡翠学生生涯中最快乐的暑假,可以天天和翟展航在一起,可以天天听他讲话,而且对着她讲话,那种快乐藏都藏不住,好似要飞起来,连人都发出某种光茫。每个夜晚,都会一遍又一遍的回味翟展航的每一个表情,每一句话语甚至每一次呼吸,入眠都带着微笑。
易翡翠跟在翟博渊和母亲的后面,翟展航走在前面,这样的离别喜悦多于伤感,能上这样的学府,家人心里面不是不觉得自豪的,翟博渊和母亲也不过要照顾好身体,勤打电话回家之类的叮咛。翡翠不知道说什么,便站在一旁看着翟展航笑,心里只觉得舍不得。展航也看着她笑,上车前还摸了摸她的头,只这一下,翡翠忽然就红了眼眶。
翟展航大二的时候,以绝对的高分赢得了加州大学的奖学金,那一年,易翡翠刚好考入翟展航就读的大学,已经是两年过去了。
翡翠每周给翟展航写一封信,这些信静静的躺在那个抽屉,从来没有寄出去过。有一封信上什么也没有,只是写满了翟展航三个字。翡翠很努力的做涵数,很努力的读书,很努力的考到那所学校,只是想离翟展航近一些,再近一些,近了,以为近了,便是依归。
翟展航永远也不会知道,其实在那年的十月,翡翠曾经一个人北上,来到这个陌生的城市,来到这个青青校园,不过为着看他一眼,因为实在想他想得厉害。彼时,展航正用自行车载着黄亦西,十月微煦的阳光照耀着两个年轻的脸庞,印着淡淡的笑意。黄亦西坐在自行车的前车杠上回头望着翟展航在说什么,展航低下头去微笑的倾听,眼神中有一种光。翡翠知道自己看着翟展航的时候也有这样的光。那真是一幅美丽的图画,阳光下,两个人都是金色的,真好,有这样的时光。翡翠想。
翡翠并没有觉得失望,亦不曾觉得难过。其实她只是想看看翟展航。看到了,就回去了。
翟展航申请美国的学校的事情,翡翠一直是知道的。展航一早就跟她提起过黄亦西,那个坐在展航自行车上的女子。黄亦西潇洒、骄傲、美丽,今展航神往不已。去美国不过是为了追随黄亦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