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子用直径两尺地大铜盘,盛了一方约十斤重的白肉端来献客,外带一大铜碗滚烫的肉汤,随附汤勺,客人自取。沉醉看着上面的肥肉就皱眉,估计这两天情况好转,她的贵族毛病又犯了。
“这怎么吃啊?”沉醉看着那山高地白肉,无从下手。
楚律笑了笑。向旁边人借了一张纸,擦拭了一下桌上的刀具,又把沉醉面前的木碗给擦了擦。然后一点不含糊的从那坨肉山,切下一片片薄片肉。周围人看了。都称赞他刀法好。
这是向阳村的习俗。红白喜事招呼客人的都是这白肉。看起来不怎么,但是只要刀功好。将肉片得薄薄的肥瘦均匀,那吃起来格外解馋。
楚律将肉放到沉醉的碗里,沉醉“这盐都没有怎么吃啊?”沉醉低声道。
“你试试就知道了。”楚律将木碗递给沉醉,她小口的嚼了一片,连精带肥,入口甘腴香嫩,其味特佳,这都多亏楚律片得极好,极薄,肥瘦均匀。
“哪里来地盐啊?”沉醉好奇。
楚律指了指那借来的纸,“这是高丽纸,泡在酱油里,九浸九晒,随身携带做调料。”
沉醉很少离开过尚阳,自然接触不到这些民风,顿感新鲜,觉得这一趟也不错。
二人大口嚼肉,吃得兴高采烈,吃完了,抹抹嘴走人,主人家也不会生气。
“你怎么知道这些的?”沉醉看楚律地动作,可不像生手。
楚律并不回答。沉醉暗想,看起来他并不像是一个仅仅局限在尚阳的公子哥儿啊。
一想起这些,又开始想起尚阳地局势,但生命威胁过去以后,沉醉又开始算计了。
“前面该怎么走啊?”他们来到十字路口。楚律摇摇头,也表示不知道。沉醉自告奋勇地去问路,指了西边的一条路。
只有沉醉自己知道,那老农指地并不是这一方,但是她实在不想让楚律这么快回到尚阳,一定要让楚振赶在前面,这是沉醉唯一的想法。
二人沿着西边小道越走越偏僻,人烟开始稀少起来。
月上树梢的时候,林子里黑影一闪,居然有人当在了沉醉二人的面前,堵住了唯一的羊肠小道。
“留下钱财,否则。”那黑影桀桀的发生。
沉醉终于碰上了传说中拦路抢劫的人,一时间不知道该害怕还是兴奋。但又生气他居然不按照台词来,不是该说“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从此路过,留下买路钱”的么?
那人抱着剑,从暗影里走出,带着帽子,看不清脸。
沉醉只觉得他这个姿势特别的帅。
而且身子也很帅的就飞了出去,楚律出其不意的攻击了他,他还以为眼前的两个男女会害怕的求饶。
楚律和沉醉对视无语,终于想到一处去了,他们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着,低声下气化缘要饭实在不是他们二人的风格。
沉醉也没想到楚律居然还有所谓的功夫,顿时喜笑颜开,从那打劫人的尸体上将剑取了下来,又摸了他身上的银子。
他二人赶到下一个小镇,换了套飘逸的白衫,吃了顿上好的酒菜,将钱花尽,准备做下一趟买卖。
沉醉手抱长剑,很酷的依树而立,斗笠掩面,气场格外的嚣张,楚律则在树上睡觉,谁让他是出力的大老板呢,沉醉郁闷的想。
看到远处有人影,顿时兴奋了起来,心里将台词又演习了一遍,结果发现来人是衣着破烂的两老夫妻,一想起帮助过他们的人,沉醉又打消了念头。
这守株待兔实在不是个办法,站得脚都软了。
“怎么办?”三个时辰过去了,都没找到适合的主。
楚律懒洋洋的不搭腔,沉醉的眼睛开始滴溜溜的转,“有了,戏文里不是常说劫富济贫么,咱们还是去找那些富户下手来得快些。”沉醉兴奋万分。
楚律笑了笑,“还不错,你还算没摔坏脑子。”
二人只挑那门最气派的一家走去,“你去吧,我在这里给你把风。”
沉醉百无聊赖的蹲在墙角,准备一听到风声就跑。楚律的速度极快,不多时就抱了一个包袱出来。
“不错不错,那老肥羊正在帮咱们数钱,我感谢了他以后,就抱了钱出来。”
沉醉眼睛发光的看着抢来的钱,格外的高兴和珍惜,怪不得他老人家这么喜欢抢来的东西,这一次抢得这样驾轻就熟,不像是头一回干这种买卖的主。
“我不记得回尚阳要走金淮镇过啊?”楚律低低的自言自语,但是沉醉显然是听懂了他的意思,开始心虚起来。“咱们有了钱,是不是该去济贫了?”沉醉岔开话题,幸好楚律也不深究。
“那咱们去济谁?”
“上次救了咱们的张大婶一家。”沉醉早就想回去看看他们了,那时候带走了他们唯一的粮食,一直过意不去,乘机也可以减缓楚律回尚阳的步子。
“等咱们回尚阳以后,再派人去寻他们接了来尚阳住也不迟啊?”楚律道。
“谁说的,那样会让张大叔他们一家不习惯的,对他们来说也未必是好事。而且咱们离开的时候”沉醉反驳。
楚律定睛看着沉醉,“你什么时候开始学会体谅人了?”他摸摸沉醉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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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友上传章节第三十一回想挽留戏谈天涯行
沉醉很想反驳,“我什么时候不体谅人了?”但是转念又觉得心里有愧,还是做不到义正词严的反驳。
“怎么样?”沉醉继续追问。
“夫人之命,为夫定当遵从。”楚律抱拳行礼,样子夸张。
沉醉倒不介意,心情好不和他计较。这样既可以报恩,少了一块心病,她最忌讳的就是欠人情,二来也可以阻碍楚律回尚阳的步伐,只是不知道他为何如此不着急,让沉醉很拿不准。
这夜,两人鬼鬼祟祟的躲在张大叔和张大婶家外。
“咱们把银子放在门口,万一被其他早起的人捡了怎么办?”
“偷偷放到他家,又怕他们以为来路不明,鬼怪显灵之类的,吓到他们。”沉醉在面对这好心的两夫妻时开始踌躇怎样才能做好,和一向果断的她俨然不是同一个人,但是她和楚律有一点是统一的,那就是不想再打扰她们夫妻二人。
是他们见证了他们的苦难,那一场他们都不想在提起的劫难。
“那就让天上掉馅儿饼吧。”楚律好心解围。
沉醉很轻蔑的扫了扫他,那还不把张氏夫妇给砸死,天上,沉醉很快就对上了地下。“有了,咱们把这银子埋在他们家的地里,这样他们耕地的时候不就”在对这种无聊问题找到答案后,沉醉显得很兴奋,她小时候经常听见地里挖出宝贝的故事。
楚律也很高兴,很高兴他们在一个时辰以后终于就这个问题达成了一致。
“接下来我们去什么地方?”楚律很喜欢让沉醉开动她的脑筋。
“去松新镇,找那个金鞋面。”沉醉做出凶恶的嘴脸。还有抹脖子的动作。
“人家好歹也算救了你,不是也没难为你么?”楚律春风满面。
“他一个糟老头,居然还色咪咪地想买我这个花样美女。难道不该劫他,看起来他就是为富不仁的人。一头老肥羊。”沉醉最近做强盗做得很有感觉。
“如果不是你卖弄,他一个老人家犯得着冒腰断的危险么?”楚律不以为然。
“楚律,你娘子我差点就被那个老色鬼给绑了去,你居然不愤怒?”沉醉开始入戏。
楚律摸摸下巴,“虽然是你自动卖地。可是他为老不尊确实很过分。”
沉醉这才明白,他是拐着弯讽刺自己的卖身葬夫地馊主意。“楚律。”沉醉大怒。
楚律赶紧捂住耳朵,“知道了,知道了,这就去。”
沉醉这才和颜悦色起来,他们最近经常为打劫目标吵架。
“四儿,如果我真要是死了,你真会卖身葬我么?”
沉醉仿佛吞了鸡蛋似的,觉得眼前的人太不像楚律了。他是什么意思呢?楚律开始笑得明媚,“是我犯傻了。”
沉醉嘀咕,本来就是你犯傻。我要是死了,新人指不定第二天就进门了。还可能不止一个。你死了,我卖身葬你。我不是天下第一傻瓜蛋子么?
松新镇
沉醉抚摸着眼前这块通体翠绿毫无杂色的翡翠,那头老肥样果然很肥。“咱们去附近的均连城大吃一顿怎么样?”沉醉开始兴奋,用抢来地银子吃饭一定很香。
两人就这样一路走一路抢肥羊。
“还是别抢这家了,那小姐看起来挺顺眼的。”楚律和沉醉在讨论下手对象。
沉醉甩他一个白眼。
“这个老头子看起来儒气风流,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个美男子。”沉醉感叹,力阻楚律下手。
一路上就这样无关痛痒的讨论起来,沉醉也买了匹马,抱了柄剑,享受了一次游侠的旅途。
楚律在沟渠边生火,火光印在他越来越红润光鲜的脸上。“向前走有伽兰雪山,常年冰雪覆盖,咱们去瞧瞧怎么样?”楚律道。
沉醉很愕然,他这些日子跟着她鬼混不思回家,她已经觉得很纳闷了,今日他突然提出向与尚阳相反的方向去,沉醉不得不正视她的怀疑。
“咱们不回尚阳么?”
楚律敛起笑容,正经的道:“你不是不想我回尚阳么?如今咱们也算生死不明,就这样携手从此走马江湖,岂不更加潇洒?”
沉醉听出了楚律地认真,他居然想放弃一切的身份地位去浪迹江湖?她实在是无法相信。
“可是我爹爹和娘亲怎么办?醉花荫的酒,神仙阁地菜,锦绣坊的衣服,我以后岂不都享受不到了?”沉醉心心念念地都是自己以前奢侈地生活,虽然这种游侠生活过起来很刺激,但是终究要厌倦的。
况且,她一旦离开,就再也见不到白衣地他了,虽然她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能让楚振登上王位,但是可不表示她要屈居幕后,她一定要将他们的缘分夺回来。
楚律的眼睛闪了闪。“那么咱们明天就回尚阳吧。”这一次的口吻坚决而沉重。
沉醉也知道他们拖了这么久,再也没有什么借口拖下去,该面对的总该面对,一直没有传来留王驾崩的消息,沉醉也很想回尚阳探听情况,究竟是怎样一回事。
一路有商有量,说说笑笑的日子好像再也回不来了。楚律变得难得的沉默,沉醉有些不敢接近他。离尚阳越近,沉醉的心情就越沉。
两人来到尚阳城外,楚律突然停住脚步,“你先回封亭君府吧,让岳父岳母放心,暂时就住在那里吧。”
沉醉虽然很想跟楚律进宫,看看情形,但是也知道他不会首肯,只好乖乖的回娘家,看看大哥承启有没有什么办法。
“爹,娘。”当沉醉站在封亭君夫妇面前呼唤他们的时候,他们简直是惊呆了,连素来严肃的封亭君都有些颤抖起来,眼里有明显的泪花。
沉醉扑入他们的怀里,终于回来了,一路的心酸委屈害怕都可以倾泻而尽,在这里她仿佛又有了力气,有了权利,有了能力,能往自己的目标奋斗了。
根据百里承邦的情报,宫里现在一片混乱。楚振还戍在边关,而楚律又生死不明,留王硬是拖着病体撑着,容贵妃一直没有放出来。
沉醉现在是什么力都使不上。“留王没有招楚振回朝么?”
“没有,非常奇怪,虽然二殿下生死不明,初听到消息的时候,留王的病情急剧加重,后来留王一直没有什么表示,只是坚持带病坐朝。”
沉醉独坐沉思,这太不像留王的表现了,他最疼爱的儿子生死不明,实在很难以理解。而楚律也是不急不躁。沉醉以子女的心想,她虽然一直拖着行程,但是心里一直都想和爹娘联系的,让他们不要担心。
这件事唯一的解释只有一个,那就是楚律早就和留王通了消息。
沉醉咬咬牙,幸好没有被他所骗,在他说要浪迹天涯的时刻,她曾经有那么一度真的信任他了。
他是在放松自己的戒备么?她,其实对此事无能为力,这个国家未来的主人是谁,沉醉突然觉得自己没有任何力量去干预。
也许,也许楚律坐上王位,对她反而是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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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友上传章节第三十二回留王薨沉醉位东宫
次日,沉醉想过会很快,但没想过会这么快。
前半夜就有人来报,留王薨了,封亭君府上上下下开始忙碌起来,白布白纱早就准备妥当了,王薨,全国文武官员必须服孝百日,百姓三日。
果然,一大早宫里就正式传来了留王遗诏。
“文王、武王创垂基业,所关旨重,元良储嗣,不可久虚。二子律,皇后所出,岐嶷颖慧,克承宗祧。兹立为太子,即尊典制,持服二十七日,释服即王位。”
二子楚律继位,简直是没有任何悬念的。沉醉撇嘴,谁说帝王不偏心的,留王的心真是偏得够可以的。
紧接着楚律发了哀诏,官员必须载本衙门守制在丧二十七日,不许回私第,早晚哭临九天。百日国丧中,禁挂红、禁宴乐、禁喜庆、违者治罪。于是丧葬的白色浪潮,从尚阳起席卷了整个留国。
此处本不该提,但还是得说说,沉醉心底是暗自高兴的,从留王病重那日起,她就让三哥囤积了大量白布,现在又算是海捞一笔了。
这日清晨,天都没亮,君华公主就带着沉醉进宫了,在国都的官员家眷都要进宫哭临三日,由目前后宫位份最高的容贵妃主持。
宫里日行色匆匆,因天色灰蒙,沉醉也没心情留意那些个,只跟着母亲匆匆到了登极殿,那里已经传来了低沉的哭声。沉醉因着是未来王后的身份,被让到了第一排,于容贵妃之后站立,多日不见她仿佛衰老了许多。也是没能母凭子贵,从太后落到了太妃,那可不是一级之差可以衡量的。
沉醉跪在留王的灵位面前。以袖掩面,要让她哭出来。那实在是太不易了,所以只好事前准备了一小瓷瓶清水,全作了泪水,嘴里只是低低地抽泣,这表演一门的绝技.,沉醉还是掌握了七八分的。
哀诏发出,想必楚振也应该正在回朝地路上,沉醉望了望外面肃立的禁卫军,比平日不知增加了多少倍。看来即使他回来,也难有作为了。
留王地谥号始终定不下来,只缘留王昏迈,礼部不敢随意拟号,拍马屁吧,又怕后世苍生骂他们违背良心。照实吧,又怕得罪了楚律,他是留王最疼爱的儿子。感情一直很好。
礼部上了一个“康”字,这在所以赞扬的谥号里已经算是最轻的了。温柔好乐曰康。也真亏他们想得出来,留王在世时。年轻时穷兵黩武,将留国的仓廪虚耗一空,晚年留国遭遇大难,如果不是楚振、楚律地坚守,只怕
沉醉撇撇嘴,这都是从旁边的三姑六婆,七姐八妹嘴里听来的,宫里的家眷不能回家,如果不找点儿乐子,那可真真是要闷坏的,纵观全场,有多少人是真心在哭。
那些有子女的妃姘还罢,无子女的早就开始恐慌起来,不知楚律新上任会如何处置她们。
沉醉抖抖跪麻的脚,此时有人开始议论留王的谥号终于定了下来。
御笔亲批:留孝康王。
沉醉暗骂楚律地狡诈。康字,任谁看留王都受不起,可是加上一个孝字就不同了。历任国王都是单字为谥号,在先王这里却成了双子,一个孝字,他总是可以当的,很好的缓解了康字。
这样即不会留下把柄给后世,也全了先王和楚律地颜面。
三日后,沉醉回到了景轩君府,开始整理物件,等楚律登基,他们就要离开这个居所了,沉醉还真是有些留恋。
“游总管,景尚别院的物件收拾好了么?”沉醉问道。楚律自从进宫后,就再没机会见面,好歹他还算记挂,将游秀派了回来,助沉醉处理一切家务。
“回王妃,别院在殿下东征前为了筹银子已经卖了。”游秀地口吻不难听出惊讶。
沉醉愕然,她居然不知道。早就奇怪他哪里来地那么多现成银子可以奖赏那么多将士,原来是将景尚卖了。楚律向来喜爱在景尚别院居住,一个月总有半个月都喜欢向那里跑,沉醉没想到他这么舍得。事前一点口风不透,也深刻的见证了她这个女主人可有可无地地位。
沉醉心底暗恨。
四月初九来临了,黎明十分,诸王公大臣、文武百官早早身着了朝服入宫。这一日也是沉醉的大日子,她穿着宫里送来的王后朝服,金光灿灿的在母亲的扶持下进宫。
皇后的礼服是由整幅大红地龙凤呈祥团花纹织金妆花缎的袍料所制,用五色丝绣富贵五彩万年长寿纹,整套霞帔满是金银丝线,珠宝绫罗,金、银、琉璃、珊瑚、砗磲、珍珠、玛瑙七宝皆全。凤冠起码有十斤重,沉醉觉得,别人不扶,她都有些头重脚轻站不稳。仿佛天下的金银珠宝都镶到了这顶凤冠上。所有衣服里,沉醉最不喜欢的就是这件,皇后的衣服总是那样的古板难看,尤其是朝服。
王公大臣入左右掖门,东班由昭德门,西班由章瑜门同进乾元殿前的广场,分立两侧。而诸家眷则在两班文武臣之后,肃立观礼。
沉醉独自一人站于众大臣之列的最前方。
午门上的钟鼓响了,巨大而洪亮的钟声渐渐传远,宣布新王的继位。
国丧期,中和韶乐不作,肃静中,上清门“轰隆隆”的打开了,礼部堂官二人及前引大臣十人为导,领侍卫内大臣二人率豹尾班执枪侍卫十人、佩刀侍卫十人后扈,中间十六人抬着金圆顶下两层穹盖、四角饰金色行龙、盖檐垂明黄缎绣金立龙重檐的礼舆,庄严而徐缓的走出来。
礼舆中的金龙宝座上,坐着穿了全套朝服的新任留王楚律:头戴冕旒,十二旒天子玉藻下,他的面容看不真切,顿时虚远了起来,眉宇间有了帝王的冰冷,明黄缂丝单金龙袍,金镶玉朝带,宫锦织金线宝靴,俨然一位高高在上,尊贵无比、威严无比的帝王。
沉醉等人立时跪下,想的却是那个人是他的丈夫楚律么?那个成天嬉皮笑脸的败家子,看着他的礼舆迈上乾元殿前的阶梯,一步步登向留国的最高位。
阶下三鸣响鞭,午门钟鼓再次鸣动。王公百官开始朝贺。
礼毕,太监开始宣布第一个圣旨,这是楚律册封王后的圣旨。
“孤惟位昭天地,乾行与坤顺同功…以嫡妃百里氏秀毓华门,礼娴内则,柔慎秉于粹性,温恭著于令仪,殚诚敬以事庭闱,孝同孺慕,抒恪勤而持禁掖,德懋纯修…允宜册立为王后。”
沉醉跪地谢恩,在前后持金扇银盆的侍女簇拥下离去,于坤和宫接受皇后接受朝贺。
沉醉坐于丹墀之上,接受公主、王妃、二品命妇以上的拜位。
深有女儿国王之感,那种君临天下,俯视苍生的感觉确实让人沉醉。
楚律忙于处理先王病重遗留下来的诸多奏折,而沉醉则承担了安排先王妃嫔去处的责任,她也没想到楚律把这些事交给了自己。
沉醉向来都不是善心的主,将有后的以及三品以上的妃嫔一并搬到了崇月宫,其他无后无位的妃嫔则送到宫外的福隆寺出家。
等她再见到楚律的时候已经是半月以后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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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友上传章节第三十二回惩刁奴帝王戏娇妻
沉醉歪在寝宫玮环宫。这是楚律母后曾经居住过的寝宫,多年无人居住,虽然贵为皇后正宫,也难掩凋敝之相。
这宫里委实无趣之极,大丧期间,一切玩乐都禁,沉醉每日都无精打采的数蚂蚁,这王宫在她被软禁的那些日子她早就腻味了。
一举一动有旁边的纠仪嬷嬷提点,沉醉身子稍微斜一点她就要出声阻拦,一副恨不得沉醉把她杀了好青史留名的模样,生怕落后了那些不惧生死只为身后好名声的言官去。
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沉醉这等人物都拿她没有办法,只能躲。
这一日好容易将纠仪嬷嬷支使出去教一些个新来的宫女礼仪,沉醉才得闲歪一下。可苦了乐姬、侍书她们,跟惯了沉醉也没个坐相,只有墨奴行得端坐得正,不怕纠仪嬷嬷。
乐姬她们此时正在受训,沉醉为了自己的快乐,不惜将最亲近的侍女扔给那个李嬷嬷进行魔鬼训练,让她们三个每日回来都在抱怨,沉醉只一味的坏笑。
死贫道,不如死道友。
“王上驾到!”外面的小太监开始唱。这就是帝王夫妻的悲哀,来看老婆还要这么麻烦。沉醉心里很不喜欢这种生活。
可是当沉醉环顾周围,没有一个人的时候,她才开始郁闷起来。主要是楚律一直不来,大家也就没指望他今日会来了,沉醉将整个玮环宫的宫人都送给李嬷嬷去折磨了,还在后院里。
沉醉在床上不亦乐乎的打滚的时候,楚律居然挑这个时候来。果然没有心电感应。
沉醉一个人跪在前殿接驾,这个跪迎夫君的礼节也让沉醉很不爽。两人不见面地时候不觉得什么,见面时便觉得处处透露出不舒服的感觉。
沉醉很不愿抬头看楚律那张得意的脸.他终归是赢了。
“爱妻请起。”
沉醉在起身时,肩膀抖了一下。脚软了一下,太恶了。
“爱妻腿脚不适,以后见到孤就不用行大礼了。”楚律轻松地化解了沉醉以后的跪地之苦。
沉醉却丝毫没有感激之情,如果不是他当上了留王,她又怎么会跪他。如果他不用跪他,也不用他今日假好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