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习惯,楚涟漪同她的丫头一直习惯着,也就忘记了。那日唐楼自告奋勇去给楚涟漪选衣服,这才翻出了那本书。晚上楚涟漪拒绝同他欢乐,他便拿出那册子,连带当初太妃给楚涟漪的小药瓶。楚涟漪就是跳入黄河也洗不清,只能付出代价,以算他的封口费,一连封了几天的口,将那册子研修完毕,这才算是是缓了过来。也亏得唐楼大病初愈,否则楚涟漪还指不定怎么受折磨。
到唐楼告诉楚涟漪,虏酋已经擒获,要起身回京时,连怎样回到王府的都记不起来。唐楼泽忙于午门献俘的盛典还有宫中夜宴,回到禹王府已经是深夜。只是这两个人谁也没料到次日会听到那样的消息。
楚涟漪依然住在璇波馆,这一路她颠簸得厉害,又加之被唐楼消耗了大量的体力,着实晕得不轻,太医都来了几拨了。早晨自然也撑不起去三秀庭院请安。
太妃连同柳茜雪,甚至分家的四夫人都来看过,花侧妃也来请了安,独不见童氏。傍晚时楚涟漪才知道消息,“你说恩哥儿没了,什么时候的事?”楚涟漪不敢置信地看着暮雨。
楚涟漪离开王府时,王府是怎样的境况她是最清楚的,一旦唐楼真的有事,那恩哥儿就是阖府上下唯一的指望,太妃定然会将他当眼珠子一般看待,如何能容有失。
楚涟漪仔细琢磨了一下,实在想不出道理,如果唐楼一脉皆没,对谁能有好处。四爷唐忠也不过只有一个生母未明的庶子,总不能过继给唐楼,唐忠他也是需要有后的。柳茜雪仅仅得一女,都犯不着害恩哥儿。楚涟漪思索了半晌,只想也许是那孩子命薄。
不过童氏卧病在床不来,楚涟漪倒是能理解了,可这一理解,心里便难受了。只不知道唐楼会如何难受,毕竟是他的第一个孩子,又聪明俊秀。
“王爷知道了吗?”楚涟漪问。
“知道了,昨晚王爷来看过王妃后,又去了绛云阁。”杏丫最是消息灵通。
楚涟漪握紧了被子,她只盼着董氏好,少不了她吃穿,当佛一样供起来最好,可如今偏偏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以唐楼那种多情的性子,指不定又要不清不楚了。
“王爷昨晚留在绛云阁了?”楚涟漪咬着牙问。
“这倒没有,董姨娘病成那样,如何能伺候王爷。王爷后来在璇波馆西暖阁歇的。”杏丫赶紧补充。
楚涟漪这才有心情用晚饭饭后等了许久才见到唐楼的身影。
“今日好些了么,还在发烧吗?”唐楼在丫头的伺候下脱了大氅,走进内室摸了摸楚涟漪的额头。
楚涟漪本待是要甩开的,可是见唐楼一脸疲倦,眉间有着些些阴郁,也知道此时绝不是闹别扭的时候,婚姻是需要技巧的,特别是有第三人的婚姻。
楚涟漪柔声道:“好多了,王爷先去更衣吧。”
唐楼去内室换了衣服出来,又将楚涟漪抱起,一同坐到南窗边的炕上也不说话,就将下巴搁在楚涟漪的肩上。暮雨也是个机灵的丫头,使了眼色,领了一众伺候的人去门外伺候了。
“董姨娘好些了吗?”楚涟漪柔声问。
“太医开了方子,只说郁结在心,需好好调理。涟漪,你说我在子嗣上怎么就这么艰难?”唐楼捉起楚涟漪的手无意识地吻着。
这话直中楚涟漪的弱点,她到如今小日子也不准,那子嗣想不艰难都难,可是她总不能安慰唐楼说,董氏还能再生吧。其实这也是唐楼最最为难的地方,他有些怕见到董氏。
董氏伤心憔悴的模样唐楼看了,只觉得愧对她哥哥,可偏偏董氏还要强颜欢笑来伺候自己。唐楼知道她就盼着自己说一句,“来日方长,总还会有孩子的。”
可惜那日楚涟漪在他病时说的话,唐楼记忆犹新。“一心一意”,唐楼琢磨了很久,又想起他和楚涟漪产生分歧的最初,心下顿时就了然了。
到最后,唐楼说了另一句话,所以害怕看董氏失望的眼神。
“涟漪,我想给董氏请封侧妃,你看如何?”
“早就该为董姨娘请封了,明日去三秀庭院请安,我就回禀娘亲。”同意,楚涟漪自然是一万个同意的,唐楼能用虚名补偿,那就是最好的。
唐楼淡淡笑了笑,很快便沉静了,“当日送你回来的时候,没仔细吩咐那些奴才,玉熙堂已经收拾出来了,咱们还是回玉熙堂住吧,这璇波馆临水,春日里寒气重,对你身子不好。”
楚涟漪点点头,如今唐楼说什么,都自然只能回答好。
太妃见楚涟漪病愈,又见他们小两口仿佛有了丝平素没有的亲昵,心里也高兴,至于他们回玉熙堂住同董氏请封的事情,都一一应允。
楚涟漪回到玉熙堂的时候大吃一惊,只觉得似曾相识,特别是她最在意的那净室,如今装饰得雅致精丽,如刘姥姥等人误入定然以为是哪家小姐的闺房。
“这…”楚涟漪抬头望着领她查看的唐楼,有一丝疑问。
唐楼则拉了她的手道,“你以前从净室出来,总爱皱眉头,我私下问了暗香,又回你以前住的百花深处看了,你可喜欢如今这模样?”
如何能不喜欢?恭桶区与洗浴区分开,也开了窗通风,地上铺着青花瓷转,中间有汉白玉雕的浴池,从背后的灶房引来源源不断的热水,那搁衣服与毛巾的架子无不雕花铸凤,还有一扇紫檀缠枝牡丹框的玻璃穿衣镜。屋子以紫色、金色落地薄纱做隔断,无一处不雅致,只是,楚涟漪总觉得有点儿淫靡的意味,也不知道是不是最近被唐楼的不知餍足给吓坏了。
“你怎么就知道我一定会搬回玉熙堂呢?”楚涟漪不满地问,这人不会早就料到自己总有心软的时候吧,趁早就整理了玉熙堂的净室。
唐楼抚了抚楚涟漪的背,“你是王府的女主人,自然是要回玉熙堂的,你若一直不理我,我去内书房住就是了。”唐楼说起来不无委屈,好像他才是那个被人抛弃的可怜人。
楚涟漪有点儿警惕,只要唐楼一开始卖弄委屈,最后受委屈的一定是她。她从唐楼怀里缓缓退开,“我去看看暮雨她们收拾好没有?”
唐楼一把捉住楚涟漪的腰带,“如果东西都收拾不好,要她们何用。今天你也累了,不如为夫伺候你沐羽如何,就像当日我重伤,你伺候我那般?”唐楼含住楚涟漪的耳垂。
“现在还是大白天,万一暮雨她们过来看见…”
“她们总要学学规矩的。”唐楼答非所问。
结果,果然被楚涟漪料中,暮雨等收拾好了衣物,过来想询问楚涟漪那多宝阁的摆设时,却被净室里水花四溅的声音给惊住了,羞得面红耳赤,再不干进西稍间,直到唐楼唤她们去伺候楚涟漪梳妆。
流风、回雪伺候楚涟漪的时候,见她胸口一片红痕,羞得赶紧闭眼,心里却也高兴王妃能同王爷和好,不过这大白日的,是否稍微有些过了?
楚涟漪一整天都在暮雨等人面前抬不起头,早早就轰了她们,给唐楼也没好脸色。只可惜烈女怕缠郎,当夜又熬不住唐楼的磨蹭,让他得逞了一回。
第二日早晨起床去三秀庭院时,楚涟漪只觉得路都在转,晕晕乎乎的,一路过去,眼睛都没睁开过。
暮雨先得了微雨的提醒,本还不信,可如今亲眼见这两位主子的恩爱,心下也着急,王妃身子本就虚哪能这般折腾,可院子里再没有一个说的上话的人。
“王妃,疏影姐姐前些日子到府里来过,说王妈妈身子大好了,想念王妃,想进府伺候。”王妈妈是楚涟漪的奶娘,当初楚涟漪嫁入王府,恰逢王妈妈大病,太夫人怕过了晦气,所以不让王妈妈陪嫁,楚涟漪也预知自己未来的日子恐怕很波折,不愿王妈妈伤心,便将她送到了自己陪嫁的庄子上,让疏影照顾。
如今暮雨忽然提起来,楚涟漪自然就想起了王妈妈,“她身子大好了,这再好不过,明日就派人去接王妈妈。”
楚涟漪哪里知道她这是给她和唐楼接了个什么样的紧箍咒回来。
王妈妈进府后,见楚涟漪住的玉熙堂富丽雅致,气派非凡,也觉得与有荣焉。唐楼看在楚涟漪的面子上,对王妈妈也爱重有加,这让王妈妈格外舒心。如此一来,王妈妈便仿佛佛似的给供在了玉熙堂。好在王妈妈是个最守分的人,将一屋上下打理得妥妥帖帖,指点着小丫头做些针线,也是楚涟漪最喜欢的花式,上上下下无一不尊重王妈妈的。
王妈妈只有一桩心事,那就是自家姑娘嫁入王府三年都未有出,指不定哪日太后或者太妃又给王爷抬一房妾室回来,如果身份贵重,那自家姑娘就被动了。
王妈妈这心事也不敢对楚涟漪说,她最知道楚涟漪每个月的事情,一直不准,受孕颇难,只焦急在心里,怕给楚涟漪添心病。不过王妈妈暗自念佛,好在王爷和姑娘恩爱,每日里如胶似漆,总有一日会有孩子的。只是王妈妈万万料不到这二人是那样的“如胶似漆”。
这日王妈妈领了暮雨、杏丫、流风,、回雪等丫头在西次间做针线,也同楚涟漪闲话家常,正说到兴起处,却听得小丫头来报说王爷回来了。
屋子里的一众丫头刷地就站了起来,匆匆而去,王妈妈起身时失手将茶盏打翻在身上,嘴里埋怨自己年岁大了。
楚涟漪笑了笑,习惯性地到门口迎了唐楼,“今日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想你了。”唐楼在楚涟漪耳畔轻声道,又借机含了含她的耳垂,两人相携而入。
唐楼见楚涟漪今日精神颇好,着了一袭春水碧的软锦素色长裙,头发简单挽了一个髻,只斜插了一枚白玉喜鹊闹梅簪,更显得眉目如画、娴静似水。衣袖斜落露出半截白藕似的手臂来,更是晃得人心痒痒的。唐楼的吻细碎地落在楚涟漪的脖颈间,容不得人反抗。奈何楚姑娘从小就力弱气小,那蚊子似的反抗不过徒添兴致而已,片刻便能看见碧水翻落,露出一片片白藕来。
王妈妈从净室整理了衣服走出来,看到的便是眼前一幕。楚涟漪惊呼着躲进唐楼的怀里,好在唐楼的衣衫还算整齐,楚涟漪这片嫩藕着实露光了。
王妈妈又急又气,却也臊得不知如何是好,也顾不得礼仪,往外间急趋而去。
楚涟漪一把拧在唐楼的手臂上,“都怪你,这下我没脸见王妈妈了。”
唐楼的兴致倒丝毫不减,“这样也好,省得每次我回来,王妈妈都在你身边伺候,非要等咱们晚上歇了才走。”唐楼反而抱怨上了。
“可是,这大白天,你让我…”楚涟漪又羞又急地踢着唐楼。
唐楼一把捏住那玉足,亲了亲道:“涟漪,你还记不记得,那次在山川风雨阁我说等你以后嫁了我,由着你怎么闹都行?”
楚涟漪这才明白那时唐楼的意思,羞得浑身泛红发抖,妄图收回自己的脚,却被唐楼顺势架在了罗汉榻的榻背上,方便他行事。如此一番,又闹到晚饭前才罢休。
无独有偶,过两日唐楼缠着楚涟漪的时候,又被王妈妈撞了个正着。楚涟漪见了王妈妈那略带责备的眼神,就觉得心虚。
“姑娘,你让我怎么说你,这夫妻恩爱自然是好,可是这也得有个度,王爷也太不爱惜你了。这样做法,如何能怀得上孩子啊?”王妈妈真是恨铁不成钢。早晨特地撇开暮雨等人,来伺候楚涟漪起床,见她一身的痕迹,更是着急。
楚涟漪垂头不语,这种私密的事情如何好对王妈妈说,只是那唐楼从小吃牛羊肉,喝人奶子长大,简直有用不完的体力。拿他的话来说,楚涟漪这么点儿小身板,简直就不够看,每夜不过恩爱一次,塞牙缝都是不够的,晚上屡屡起来冲凉水。
“姑娘,妈妈这可是为你好,没有个孩子,你现在年轻还无所谓,等过几年在府里可怎么做人?”王妈妈没敢说等过几年府里添人的时候,楚涟漪该如何自处。
楚涟漪点点头,“妈妈,只是我小日子一直不准,这可怎么办?”
楚涟漪的这桩心事,唐楼也不是不知道,太医每三日就来问诊,补药良药流水似的往玉熙堂送,就是不管用。
“咱们女儿家最是靠滋补,你每日虽吃着药,可却被王爷这样淘着,就跟漏了底的水缸一样,如何装得满水,按我说,你也得推着点儿王爷,实在不行,让他去绛云阁也成啊。”
这就是最不成的,楚涟漪何尝不懂要拒绝唐楼,只是她实在不相信男人这种动物,他心里再明了,可一遇上精虫上脑,自然就糊涂了。楚涟漪本着有舍才有得的战略,总是要给唐楼安慰奖的。
王妈妈见楚涟漪一脸为难,也知道她一个年轻女子怎么好说这种话,有碍夫妻的感情,“姑娘如果不好开口,就由妈妈去跟王爷说。”王妈妈很有自信。
用午饭的时候,王妈妈特地在一旁伺候,唐楼敬她是楚涟漪的乳娘,让她一同坐下用饭,她坚决不肯。只看着楚涟漪道:“姑娘多吃些,你瞧你这身子骨,如今越发单薄了,每日里药补食补一个不落,怎么反而瘦得比那些做脏活累活的丫头还甚?”说罢,王妈妈还很着痕迹地看着唐楼。
唐楼被王妈妈看得尴尬了,只笑笑,往楚涟漪碗里夹了块蜜汁鸡块,“你多吃些。”
用完了饭,吃茶时,王妈妈见自己一路的唠叨都没让唐楼放在心上,也不怕直话直说,“都说年轻夫妻恩爱,可再恩爱也得悠着点儿。姑娘身子这般弱,每日里那眼皮下都淤青,别人瞧了会怎么说,只会说姑娘不庄重。”王妈妈低头理着桌布,并不望着楚涟漪,这话虽然是借楚涟漪说的,可那对象可不只楚涟漪一个人。
“王爷,我家姑娘年轻不懂事,贪图玩乐,你可得好好说说她。”
饶是唐楼再厚的脸皮,被王妈妈这样一说,也有些脸红,干咳了两声,惹得楚涟漪憋笑到肚子痛,也亏王妈妈想得出这样指桑骂槐的话来。
唐楼瞪了楚涟漪两眼,这才道:“王妈妈说的是,涟漪身子确实太弱了,那些长年劳作的人,虽然吃食不精,却还比她显得结实,我想,从明日起,每日早晨让涟漪跟着我练拳。”
王妈妈一愣,她想要的结果可不是这样,不过想想也觉得唐楼说得有道理,自家姑娘一直这般懒散着,也着实不好。
如此下来,“受害者”便只有楚涟漪一人,她每日里只嫌睡眠不够,哪还能跟着唐楼去晨练。每日里都是唐楼练完拳回来,再上床陪她痴缠一会儿,这才起来的。唐楼也曾想拉了楚涟漪一同起身,无奈她着实会撒娇,也奈何她不得,如今得了王妈妈的主意,简直跟得了圣旨一般。
只是结果却和王妈妈预想的完全相反。楚涟漪嫌弃练拳姿势难看,唐楼特地给她挑了几招简单的剑法,又连贯起来,教了她一套精简版的剑法,名字倒还没来得及想。但是楚涟漪显得很直白地将剑法的名字给演艺了出来,简直就是软绵绵风吹柳絮,颤巍巍雪舞飞花,是名穿花问柳剑法也。
这美人舞剑,向来最是赏心悦目,唐楼自己练拳倒放到一边了,每日里指点楚涟漪,两个人耳鬓厮磨,肌肤相亲,更是怡情。
楚涟漪将剑法当舞步练,细腰摆柳,玉兔颤雪,看得唐楼直愣了眼。一趟剑法下来。楚涟漪脸蛋红扑扑的,胸口起也起伏得厉害,唐楼在她耳边低语道:“涟漪哪日如想我了,只需在我面前舞上这么一招,为夫便只有俯首听命的份儿了。”
楚涟漪这是才下剑场,便上战场,反而落得每每晚起,好在太妃不怎么追究。只每日里来请安的花氏和董氏,面色越来越怪。楚涟漪好容易洗漱完毕,脸上红晕还没消散,便得出去接受二女的请安。
那董氏自从晋了侧妃,越发谨小慎微,只是每日里那脸蛋都是惨白的,最近痴信佛祖,隔三差五便要送些香油银子到各大寺院。
至于花氏,自从重病归来后,便有些发胖,素来清淡的表情里,如今多了些急切,以前同楚涟漪是井水不犯河水,最近越发同楚涟漪亲近起来,又是送鞋袜,又是送汗巾的。
楚涟漪只觉人异必有妖,对花氏多多防备。今日从内室出来,见花氏脸色快速闪过的一丝愤恨,觉得有些生疑,不知何谓。
说话间,唐楼也走了出来,两人上前请了安,唐楼又问了问董氏的身子额靠请了大夫,吃什么药。末了又让人把前些日子里宫里赏的上品官燕送去绛云阁,董氏低头谢了,但神色凄凄。
“董妹妹这是怎么了,可有是心事。按我说,这府里再没有人能有妹妹这样的福气,就是王妃屋子里也没这等品质的官燕。”花氏的声音有些发尖,越发不像素日低调的花氏。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最近同四夫人走得近有关。花氏养病回来后,就意外地同四夫人热络了起来,爱往四夫人那边去串门子,看得很多人都一头雾水。
董事抬抬头,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唐楼皱着眉,只觉得花氏越活越回去了,又怕楚涟漪多心。楚涟漪倒是无所谓,就是全天下的燕窝都给了董氏,只要唐楼不踏足绛云阁,她也是无所谓的。
如今,这府里每有新鲜事物,或宫里有所赏,都是先送到三秀庭院和绛云阁,就是楚涟漪的玉熙堂也是缓一步的。唐楼对董氏屡有歉疚,楚涟漪看在眼里,虽然吃味,却也理解。
虽然唐楼忌讳自己,不曾单独再同董氏相处,可董氏的名份摆在那里,又是那样的原因进府的。楚涟漪一边感谢她哥哥,一边又觉得长此以往总不是办法的,看着她就闹心,无关乎她这个人,只是不喜欢有董侧妃而已。
从北边回来也差不多半年了,这半年唐楼与楚涟漪蜜里调油,可就是不见楚涟漪的肚子有丝毫动静,唐楼是从来不提这件事的,安氏三秀庭院的太妃可就着急了。
“这些日子按时吃药了么,我听人说三井胡同有个老大夫,最专妇科,找个日子把他请来看看吧。”太妃私下拉了楚涟漪道。
虽然楚涟漪如今的日子过得天堂似的,但这个世道里,无子二字便能压到一切,说楚涟漪不急那绝不是真的,就是楚府的太夫人也推荐了不少大夫来,可始终不见动静。
王妈妈又看这两夫妻不懂将息,看在眼里,自然也是着急,可又拿楚涟漪没办法,只得倚老卖老,“这天气也惹了,姑娘受不了暑气,又经不得屋子里方冰块,不如去临水的璇波馆小住。”
唐楼听了点点头,“也好,只是璇波馆未必是最好的,去年翻新了鲜云堂,咱们去那里小住可好,涟漪?”
王府花园呈北高南低的地势,从南北望,王府花园里亭台楼阁重重叠叠,楼外叠楼,显得格外巍峨,那鲜云堂地势最高,背后便是京城内的第一大湖昆明海,水面开阔,景色宜人。楚涟漪也十分喜欢那一湖的波光。王府人工凿出来的鸿池同昆明海一比,就仿佛小水潭了。
楚涟漪点点头。
“这可不好,你总不能仗着王爷宠爱就给王爷添麻烦。姑娘体弱受不得热还另说,那鲜云阁平素少人打理,又没有小厨房,王爷过去住诸多不便。知道内情的还好,不知道的还说姑娘娇气,没得惹人闲话。”
唐楼眯了眯眼睛,不太理解王妈妈的态度。
王妈妈又带笑道:“姑娘主持中馈,自然不能每日都歇息,不如姑娘一日住鲜云堂,一日住玉熙堂。”
王妈妈的这番安排听起来着实奇怪,唐楼自然不允,“这两边跑涟漪更辛苦,何况只是去鲜云堂避暑,哪里就有人说涟漪气的。”
“我从小看这姑娘长大,还能不知道她娇气么,哪里经得起每日的折磨。”王妈妈这话说得就有些露骨了,“姑娘独自去鲜云堂住,也好请大夫给她调理调理身子。”
唐楼欲要说什么,却被楚涟漪出声给阻止了,“就听妈妈的。”楚涟漪这是快刀斩乱麻,怕唐楼和王妈妈对峙起来,她夹在中间难做。
夜里,楚涟漪收拾东西的时候,唐楼从背后抱了她道:“王妈妈是不是也管得太多了,你我夫妻之间的事情她也要插手。”
楚涟漪转头道:“王妈妈也是为了我好,她是怕我…”楚涟漪的眉间有一丝愁郁。
唐楼也知道楚涟漪的顾忌,握了她的手道:“原来你是担心这个。且不说咱们来日方长,就算有万一,从宗室过继一个孩子到你名下就是了,反正也是咱们唐氏一脉的血脉。”
楚涟漪有些吃惊地望着唐楼的眼睛,“你,你早就想好了?”
唐楼笑了笑,“这女人每生育一次就是过一次鬼门关,我如何舍得让你去冒那个险。”
楚涟漪有些分辨不出唐楼话语里的真假,不知道他是为了安慰自己,还是真的不在乎,可是这年代的男人,谁能不在乎子孙后代。楚涟漪也不点破,可是听唐楼说宁愿去包养一个,也不说他和其他女人生一个,于这一点上,楚涟漪也是感动的。
楚涟漪掂起脚主动亲了亲唐楼的脸颊,“可是王妈妈是我的乳娘,我可不敢有违她的意思,咱们还是听她的吧。”尽管唐楼说得好,可楚涟漪毕竟是没底的,还有太妃那座大山在头上压着。唐楼委屈了脸色,看得楚涟漪直发笑。
两人分开睡,不过过了一日,便跟三秋没见一般。那夜楚涟漪被唐楼着实缠得发软,也不知道王妈妈这番好意,是成全了她,还是成全了小别胜新婚那句话。
到楚涟漪再次前往鲜云堂的那晚,半夜里她床前忽然多出一个人来,吓得她差点儿没晕厥,好在唐楼迅速在她耳畔报了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