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蓁赌气地去拉身上的被子,“我不。”
她使力往下拉,萧谡就用力往上拽。搞得他俩的角色完全颠倒了,好似登徒女与黄花书生一般。
“我不!”冯蓁更加使力地拉。
只听得“嗤”地一声,那被面竟然被扯裂了。
冯蓁目瞪口呆地看着被子,立即倒打一耙地瞪着萧谡,“都怪你,是你力气太大。”她乃是娇花,绝对不是徒手可裂帛的女汉子。
萧谡笑得歪倒在了一旁。
冯蓁用双腋夹着被子,拿起软枕就去打萧谡,这下真是什么旖旎气氛都没有了。
冯蓁打得累了,缩进被子里,将自己裹成一枚蚕茧,她虽然本心是为了薅羊毛,但也是有矜持的女君好伐?


第71章 黄昏白(下)
萧谡笑了会儿, 然后半晌没有动静儿。冯蓁不知道他盯着一枚蚕茧有什么趣儿。过得一会儿, 才感觉身上压下了重物。
萧谡将冯蓁的头从被子里扒拉出来,露出雪樱一样的小脸,在她额头亲了亲,“幺幺, 对孤, 你无需如此。什么都不用担心, 孤都安排好了, 你只要等着做孤的妻子就成。”
冯蓁嘟囔了一句, “殿下亲妻子都是亲额头的么?”
萧谡无奈地用拇指指甲刮了刮自己的额角,“就那么喜欢亲嘴么?”这话说出来萧谡心里觉得有些怪异,做的时候完全是无所顾忌, 可说出来却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冯蓁纯真地眨巴着大眼睛道:“殿下嘴里有桃子的甜味儿,我喜欢。”
是了, 冯蓁身上也有一股桃香, 是那种能叫人意乱情迷的香气,萧谡也喜欢至极,甚至喜欢到克制不了, 所以害怕靠近。
萧谡笑着低头亲了亲冯蓁的脸颊, “就嘴里有么?其他地方你又还没尝过。”
冯蓁有点儿憋屈,只能委屈自己装作听不懂萧谡在开黄腔。
萧谡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知道冯蓁虽然瞧着热情,其实就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傻丫头,亲昵缱绻时, 连手都不会乱摸,最大胆的动作也不过就是拉着他的手让他摸她的心口而已。
天知道冯蓁那只不过是为了让他的手近距离接触桃花瓣,方便她薅羊毛。
只是萧谡不明白,冯蓁怎么突然就大胆奔放到令人诧异了,可这种大胆也是呆愣愣的,勾引男人,光脱衣服可成不了事儿。想来也是因为她太没有安全感了。
“安心等着孤,好么?”萧谡临走时又对冯蓁说了一遍。
冯蓁脸上笑得甜蜜,心里却想,安心等着被你卖了还帮你数钱么?
次日冯蓁就接了严府九娘的帖子,她是严府大房的嫡女。
八娘知道消息时,忍不住埋怨九娘道:“九妹又不是不知道蓁女君同我十七哥议过亲,如今请她上门岂不是两厢尴尬?”
九娘其实也不解,若不是昨儿她阿母跟她解释,她也是想不通的。这会儿八娘问起,九娘便拉着她嘀咕了起来。
“所以蓁女君还是要在咱家挑婿?”八娘吃惊地道。
“反正阿母是那般说的。所以后日几位哥哥都不许出门。”九娘道。
八娘忍不住笑道:“这怎么搞得跟蓁女君来选妃似的,嘻嘻。”小女君说话总是没有遮拦。
九娘道:“就蓁女君那容色,除了十七哥堪配之外,其他的么……哎……”
八娘也叹息呢,她喜欢冯蓁的鲜活可人,有那样的嫂嫂多好,如今换了敏文公主那样没廉耻的,她十七哥如今日日都以酒浇愁呢。
临到冯蓁出门去严府那一刻,却见萧诜从路的另一头走过来,他们这都是要去长公主屋里,只是一个是辞别,一个是前来拜见,所以避也避不开。
萧诜见着冯蓁就大步上前道:“幺幺。”
冯蓁跟萧诜行了礼,“六殿下。”
“现在想见你可不容易啊,孤都上门好几次了,次次都没见着你。”萧诜抱怨道。
冯蓁提醒道:“殿下眼瞧着下月就要完婚了。”
“孤猜也是这个原因。”萧诜盯着冯蓁道,脚下一挪步,挡住了她的去路。
冯蓁往后退了半步,微带斥责地唤了声,“六殿下。”
萧诜往前一步,有些急切地道:“幺幺,孤对你是真心的。”
冯蓁看了看这条人来人往的路,虽然过往的侍从都低眉顺眼地贴着墙根儿而行,但也挡不住萧诜这般堂而皇之。
“六殿下!”冯蓁有些发火地道。
可这一番牡丹含怒,芍药将火的姿态,萧诜还是第一次看到,只觉别有风情,却没觉得有什么可怕的。所谓美人,当真是喜怒哀乐俱有艳逸之处。
冯蓁见萧诜依旧不退让,便只好往旁走去,也晓得萧诜今次不把话说完是不甘心的,索性从侧面的月洞门穿出去,到了游廊的僻静处等着萧诜。
萧诜紧跟着走过去,带着哀求地道:“幺幺,给孤做侧妃吧。”
冯蓁气得都想抽萧诜一鞭子了,这傻大个儿还真是不带脑子么。
“孤知道这样是委屈了你,可父皇指婚,孤也不能抗旨。但孤可以向你保证,正妃有的一切尊荣你都会有,孤会一心一意对你的,幺幺。”萧诜急切地道。
“多谢殿下厚爱,不过蓁不能害殿下。”冯蓁淡然地道,萧诜越是急切,她就必须越是冷静。
“你怎么会害孤?”萧诜不解。
“殿下后宅尊卑不分,必成众乱之源。正妃不甘,而我也会觉得委屈,届时殿下又如何自处?殿下也是熟读史书之人,若正妃、侧妃皆生子,你若偏爱庶子,届时又有兄弟手足之争,晚景堪虑。”冯蓁垂眸看着自己的脚尖道。
“孤,孤……”萧诜就没冯蓁想的那么远。
“且以我之家世,若翌日起了取正妃而代之的心思,殿下又如何想?”冯蓁问。
“你不会的,幺幺。”萧诜斩钉截铁地道。
这直男癌也真是没救了。冯蓁抬起头冷笑道:“我为何不会?凭什么我就要低你正妃一头?是才貌、家世哪一点儿不如她么?”
“你,我……”萧诜结巴了,他其实是想说,若是她心里有他,自当体谅他的苦衷,又如何会为难正妃呢?除了那个位置,他什么都能给她。“幺幺,你不会的。孤悦你甚深,你对孤也是一片真情,一个弱质女君不顾暴雨、洪灾之危也要救孤……”
“所以才有今日殿下以侧妃之位辱我之情么?”冯蓁实在忍不住出言打断萧诜,且语带讽刺。虽说萧谡那厮道貌岸然,但好歹也不敢堂而皇之地把侧妃之位许出来,只能一个劲儿地在她这头“驴”前面晃悠胡萝卜。
“幺幺,可是不如此,孤又能怎么办?”萧诜急躁地薅了薅头发道。
“殿下能做的,自然是天高任鸟飞,海阔任鱼游。”冯蓁看着萧诜的眼睛道。
“孤做不到,你以为孤若是放得下,还会来跟你说这些话么?”萧诜低三下四地道,“幺幺,难道你嫁给别人,就能好么?再来个严十八、严十九什么的,他们对你不会有孤对你一半好。”
冯蓁忍不住笑道:“殿下还真会诅咒人,我这辈子若不嫁给你做侧妃,是不是另嫁他人,就要终日以泪洗面,指不定还要被拳脚相向了?”
“幺幺,你就一点儿也不顾念我们之间的情意么?”萧诜道。
冯蓁觉得这误会可大了,她与萧诜之间哪里就有什么值得称道的情意了?“殿下,如果真有情意,如果殿下也顾念情意,就不该站在这儿跟我说这番话了。”
萧诜伸手去抓冯蓁的手,却被她提前躲开。
冯蓁看着萧诜的眼睛,认真地道:“殿下,我就是死,也不会给人做妾室的,侧妃也不行。”
萧诜这才明白,冯蓁真不是跟他玩什么欲擒故纵。
“难道孤堂堂天潢贵胄,一个侧妃还委屈了你不成?如是将来,将来……”萧诜被冯蓁戳伤了,这才有些口不择言,“你将来可别后悔!”
冯蓁看到萧诜负气而去,虽然惋惜少了只肥羊,但心里却松了口气。整理了一下表情,这才若无其事地往长公主屋里去。
“老六刚才找你闹了?”长公主问道。
冯蓁点点头。
长公主撇撇嘴,“你没被他说动吧?”
冯蓁笑着摇摇头道:“哪儿能呢?外大母,我还得赶着去严府呢。”
长公主点点头,“做得好,若是给人去做小,吾宁愿你剪了头发做姑子去。”
冯蓁同戚容一道到了严府,后者自然同严府的媳妇们闲聊去了,冯蓁则与八娘、九娘等一处说话,却没见着卢柚。
冯蓁不由问道:“怎的不见柚姐姐?”
“她病了。”八娘道。
“什么病啊?严重么?” 冯蓁这次来严府主要的目的就是为了卢柚,可不得关心么。
“也没什么大碍,就是天气太热了,最近她都用不下饭,成日倦怠,这会儿去只怕她还歪在床上呢。”八娘道。
“那我去看看她吧。”冯蓁道,说罢就站起了身,容不得八娘等人拒绝,她又侧头对宜人道:“你去跟表嫂说一声,就说柚女君病了,我要去看看她。”
戚容很快就跟了过来,与冯蓁等人一道去了卢柚的院子。
卢柚果真还歪在床上,鬓角贴了两枚白药,花容倦怠,精神不济,却也无损其美貌。十六、七岁的女君,便是病着也好看,更添西子捧心之媚。
戚容这是第一次见卢柚,心下不由为她的美貌所惊,心道难怪那位五殿下放不下这位呢。
卢柚见冯蓁前来,少不得打起精神来应酬了一番。不过人太多,也只能说些表面的应酬话。
戚容见这架势,便寻了个借口将八娘、九娘引到了别处去,留下冯蓁与卢柚单独说话。
冯蓁只觉得头疼,原本还想着这差使最好容戚容来做的,不过现在赶鸭子上架,她也只好开口道:“听外大母说五殿下要指婚了。”她没跟卢柚绕弯儿,否则只怕半天都绕不到正题上,卢柚这样的女君她知道,肯定是害羞矜持的。
卢柚垂着眼皮没答话,这就是知道消息的意思了。
冯蓁估摸着她也是为这事儿病的,先才问过她吃什么药,都不过是些安神汤剂,除了安慰的作用之外,没有丝毫药效。这自然就是心病了。
“柚姐姐是怎么想的?”冯蓁道。


第72章 帐中泪
卢柚抬起头道:“我, 我没有想法。殿下天潢贵胄,他的亲事我能有什么想法?”说罢低下头, 苦涩地道:“我不过是个孤女。”
冯蓁有些尴尬地道:“柚姐姐心里对我是有芥蒂的么?”
卢柚又摇摇头,“同你有什么相干?我家本也只是卢家的旁支, 且我知道,长公主与我卢家的事儿,那是冤冤相报何时了。”
冯蓁仔细地打量着卢柚, 虽然也猜不透她心底到底是恨还是不恨,可看着似乎是不恨的。
“姐姐既然对我敞开心扉, 那我也跟姐姐说实话吧。我外大母也有心与五殿下化解这段恩怨,姐姐就是其中的关键。”冯蓁道。
卢柚诧异地抬头, “我?”
冯蓁点点头, “嗯, 柚姐姐出自卢氏, 若是将来嫁做五皇子妃,能对我外大母不计前嫌, 那这冤家不就解开了么?”
“我怎么可能做得了五皇子妃?”卢柚自嘲地道。
虽是自嘲,可却没有否认她想做五皇子妃的意思。冯蓁松了口气,“那如果能呢,柚姐姐可愿意居中化解这番恩怨?”
卢柚看着冯蓁的眼睛, 澄澈潋滟,真诚而毫无躲闪,张了张嘴,不知要说什么。
冯蓁想了想道:“这样吧, 柚姐姐,改日我下帖子请姐姐和慧君、丽君一道去我外大母府上小聚,姐姐若是想明白了就来。”她没敢过分逼迫卢柚,也知道这是个极其重大的决定,她需要细思量。
卢柚点了点头。
冯蓁没在严府多待,严府那几位还未定亲的孙子辈她倒是几乎都偶遇了,但是圆是扁也没看进心里,反正天下乌鸦一般黑,嫁谁都行,长公主高兴就成。
回到府中,冯蓁还以为长公主开口就要问卢柚的事儿,结果她却问及了严府那几位公子的事儿。
冯蓁信口开河地道:“严十八吧,他还行。”
长公主没说话,还是旁边的翁媪厚道一点儿,轻声提醒道:“女君,严家十八郎三年前就病逝了。”
冯蓁只能尴尬地傻笑,她是顺着十七郎往下走所以说的十八郎,却没想到拣了个死了的。“那十九郎?”冯蓁心虚地又提了一个。
长公主没好气地瞪了冯蓁一眼,“那卢家丫头呢?”
问及这个冯蓁就来了精神,“正要跟外大母说呢,我打算下帖子邀她和严府其他几位女君过府来做客,到时候外大母也可见见她。”
“也行吧,吾亲自看看她,也才放得下心。”长公主这就是同意了,而且雷厉风行,第二日就让冯蓁给严家女君们下了帖子。
那日卢柚红着脸低着头来了长公主府,长公主也亲自见了卢柚,以长辈的身份问了些有的没的。待客人们都离开后,长公主不由对翁媪道:“不过是个空壳子美人,倒看不出有哪一点儿能引得老五偏爱的。”
翁媪道:“估计就是爱屋及乌。”她这意思就是萧谡中意的乃是死了的那个。卢柚不过是享前人的福而已。
冯蓁在旁边听着,见长公主有打退堂鼓的意思,赶紧插嘴道:“男子不就是重色么?整个上京城也找不出几个能赛过柚女君容貌的女君了。”
长公主瞥了冯蓁一眼,“若光是看中美貌,那你不该是……”长公主话说一半,却又觉得没什么意思,便打住了话头。
冯蓁笑道:“外大母,你是不是要说,真要论容貌的话,那要化解两家恩怨,你更该把我嫁给五殿下对不对?”
长公主被冯蓁给逗笑了,“你羞也不羞?吾不是说过么,就你这性子,嫁入天家只有找死的份儿。”
冯蓁嘟嘟嘴,“我知道不是这个原因。”
长公主冷哼一声,“皇帝那是怕将来外戚势大。”
这话真是一点就明。冯蓁就说,怎的萧谡从不肯正面言及亲事,光是皇帝不喜欢她这一条可不够。她虽然不是银子,不说人见人爱,但好歹也是美貌可爱的,必然可以把皇家血脉的颜值再提高一大截儿。
却原来是因为元丰帝忌惮城阳长公主的缘故。对皇帝而言,果然没什么救命之恩可言,若说恩情,城阳长公主对如今的元丰帝自然是有大恩的,不仅拱他上位,还亲自救了他的性命,可到头来,还不是猜忌来猜忌去。冯蓁想想,觉得还真没有意思。
正所谓有其父必有其子,萧谡估计也差不多。萧谡如果以正妻之位娶她,不一样要忌惮城阳长公主么?真是狗屁的正妻,那就是跟吊在驴面前让她永远够不着的胡萝卜。
所以他花言巧语地哄骗自己,又是为何?怕她还有仙桃帮别人么?冯蓁撇了撇嘴。
“那外大母就更应该支持五殿下娶柚女君了,她可是一点儿娘家势力都没有的。”冯蓁道。
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长公主不由赞赏地看了眼冯蓁,“咱们幺幺可真是长大了。”
因为卢柚没有娘家,又跟死了的苏贵妃有关系,这样一个人推到元丰帝跟前,是很容易成功的。而且卢家都死绝了,还剩了她这么个旁支,岂不是说明命很硬么?
长公主第二日就进了宫,没过两天,宫中就传出了消息,皇帝给萧谡指了婚,未来的五皇妃正是卢柚。这真可谓是一石激起千层浪,谁也没想到皇帝会给萧谡指这么一个孤女,别说娘家势力了,就连嫁妆那也是没有多少的。
冯蓁跟长公主闲聊时笑道:“外大母,那这样看来五殿下要受穷了。”
长公主摇头道:“哪有你想的那般简单。严太尉那可是只老狐狸,你瞧着吧,卢家那丫头出嫁时的嫁妆不会比你阿姐少的。”
冯蓁想一想也就明白了。卢柚在严家养了那许久,养恩可不比生恩浅,如今卢柚嫁给萧谡,严家怎么也不能薄了嫁妆,否则那就不是跟萧谡结亲,而是结仇了。
冯蓁心里那叫一个不平衡啊,这么说萧谡不仅能娶他的心上人,还能赚到一笔不小的嫁妆?人财两得,跟其他皇子一比,还真是命运之子啊,运道好得叫人嫉妒。
敢情她自己这是来当女配无私奉献的,任务就是给萧谡开金手指的?给他仙桃,还帮他把媳妇娶了?
冯蓁叹息了三声,伸手抚摸上胸口的桃花,第三颗仙桃驻颜已经成熟了,她自然是不客气地享用了,说不得萧谡的羊毛还真是厚,如今第四颗也都长到一半大小了,这一颗才算是第一次针对九转玄女功筑基的。
冯蓁一定要拿到这第四颗才有机会让九转玄女功小成,她已经开始幻想自己飞檐走壁的自由日子了。
可惜萧谡一走,敏文又在宫中备嫁,冯蓁就只能在城阳长公主身边薅薅羊毛了,然则长公主便是再爱她,也不可能跟她长时间肌肤相亲,什么拉手、亲嘴就更不用提了,是以冯蓁的羊毛几乎就没动过,让她倍觉饥渴,还有无聊。
萧谡走了之后,也就六月里萧诜成亲的事儿,还算有点儿喜庆。冯蓁去观礼的衣裙都挑好了,谁知那位钱女君却出了事儿。
“出什么事儿了啊?这后日不都是成亲之日了么?”冯蓁皱皱眉头,她有点儿担心萧诜做出什么傻事儿来,那她不就成红颜祸水了?冯蓁在心里求爹爹告奶奶的,可千万别把她拖下水。
好在长公主没吊人胃口,很快就揭晓了答案。“那钱女君被诊出有孕了。”长公主嫌恶地道。
“有孕?怎么闹出来的啊?”冯蓁一听就觉得其中必定有人做了手脚,否则这种事儿,钱家遮掩还来不及呢。
长公主却不关心这些,“怎么闹出来的有什么打紧,多少人不想老六好呢。只是既然闹出来了这亲肯定是成不了了。”
冯蓁咬了咬嘴唇,估计萧诜应该很愤怒,这有颜色的帽子对男子来说那简直是奇耻大辱。
长公主叮嘱冯蓁道:“今后老六如果来,你不要见他。”
冯蓁眼睛这才刚亮起来呢,瞬间就黯然了,好容易一只肥羊又回来了,却被长公主的话给拦住了,“外大母,为什么呀?”
“当年苏贵妃的死,德妃恐怕脱不了干系。”长公主淡淡一句话,却叫人心惊肉跳,这兄弟阋墙,你死我活的结局可都在这句话里了。
“不是说皇上极爱贵妃么?那为何德妃……” 冯蓁问了一半,忽然觉得自己这问题有些傻。
“贵妃不死,德妃要出头就没那么容易。而一个死了,一个又正青春貌美,所以皇上可能知道,也可能不知道。”长公主的口气依旧淡然,本来就不关她的事儿,后宫那些污糟她又看得太多,这样的事儿自然当不得她情绪有什么波澜。
“所以外大母是觉得,皇上会因为内疚而立五殿下?”冯蓁问。
“皇帝怎会有内疚?天下人都该他的。”长公主因为元丰帝的不念恩情私下对他颇为不满,说话也就不那么客气,“几个皇子里,就老五和老三最成器,只是老五待人更宽厚,宫中无论是太妃还是几位公主都很承他的情。再且他母族已衰,妻族也不显,朝中重臣可不更喜欢这样的皇子么?”
到底还是长公主看得更多,冯蓁大约是知道为何最后是萧谡上位了。
“所以你将来嫁给谁都行,但是老六不可以。别看老五现在为人宽厚,可人呐,只有等他真正到了那个位置,无须再隐藏时,你才能看清他的真面目。”长公主叹道。
冯蓁点点头,觉得长公主这句话是说得很通透的。
萧诜的婚事没成,德妃也因此而气病了,一个皇子被戴了绿帽子,也不是多光彩的事儿,坊间自然少不了碎嘴的,老百姓就爱听个乐子。
紧接着敏文的婚期便到了,这大概是华朝有史以来嫁得最随便也最仓促的一位公主,这里头元丰帝有嫌恶的意思,但多少也是怕敏文那一夜万一珠胎暗结,若是不赶紧成婚,可就又是另一桩丢人的丑事儿了。
敏文成亲冯蓁自然要去观礼的,她远远地就望见了萧诜,所以另择了一条路避开。她倒不是因为长公主说的萧诜与萧谡的恩怨才避开他,而是真怕嫁给萧诜。且不说她自己高兴不高兴,但她外大母肯定是极端不高兴的。亲事也由不得冯蓁任性,她还得为冯华和苏庆考虑,还有阳亭侯府,这都是她的至亲。
只是避开了萧诜,却没避开萧谡。冯蓁没想到他竟然回来了,不过算算日子,也差不多近两个月了,是该回来了。
萧谡今日穿了一席宝蓝色太狮少狮纹的绸袍,腰系双狮勾的玉带,瞧着好像黑了些,瘦了些,却无损那股清华卓荦的尊贵,脸是真好看,让人看着就欢喜。
所以冯蓁的脸上先是一喜,想着可算是等着自己的大肥羊了,然下一秒却又不得不做出一副受伤的神情,撇开了脸去。她自我感觉,这一番既喜且忧之态,她还是演得不错的。
萧谡朝冯蓁走了两步,却忽然停了下来,冯蓁便听到了身后传来“幺幺”两字。
是萧诜。
冯蓁回头看向萧诜,却是大吃了一惊。萧诜算是他们几兄弟里最魁梧的一个,然今日瞧着却像是重病了一场,整个人足足瘦了一圈,脸颊都凹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