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蓁哪儿能浪费大好的时光跟萧谡唠嗑啊?谈心也不行,所以她主动地倾身过去,轻轻地吻住了萧谡的双唇,有些凉、有些薄。
萧谡没有回应。
冯蓁再接再厉地又温柔地啄了碾了两下,这才感觉萧谡动了动,一手扣住了她的后脑勺,一手环住了她的腰,反客为主。
被厚厚的羊毛所包裹,冯蓁终于可以满意而安心地闭上眼睛了。
这种晕眩,醉得叫人心跳加速,颇有些受不住的心悸。完全就跟书里描述的一样了,天旋地转估计也就是这个样子了。
冯蓁舒服而迷醉地喟叹了半声,这可比晚上偷偷摸摸,做贼心虚地去拉萧诜的手强多了,性价比判若云泥。
一时红了樱桃,粉了丁香,只有两情缱绻的泽泽水声,冯蓁恨不能这“岁月静好的羊毛”能一辈子涨下去。
可是眼见得萧谡即将抽身,冯蓁按捺不住急切地追了上去,胡乱地吻着萧谡的下巴,叫他少不得又低头抚慰她的焦灼,一边轻轻地收尾性地啄着,一边将她环绕他脖颈的手臂给缓而有力地拉开。
冯蓁不满地睁开水蒙蒙的眼睛,眼波里荡漾着桃花的春意,眼角有些微红,显得柔弱娇气,有种琉璃摇摇欲坠又欲碎之感。
萧谡的指腹轻轻地摩挲了一下冯蓁的眼角,怕伤着她脆弱的肌肤,几乎一丝力气也不敢使。
“幺幺,我必以正妻之礼娶你。”萧谡捉住冯蓁不安分的手道。
冯蓁闻言顿时倒了胃口,心里叫了一声“万万不可”,脸上却还得辛苦地压下那种惊惧,谁稀罕要嫁给他做正妻啊?当外室都比做他正妻好,那还自在点儿呢。
风姿自然不能直接把这句话甩在萧谡的脸上,他现在对她是见色起意,有两、三分心思,若她再显出一副“你征服不了我”的别扭劲来,那不是激得他两、三分变五、六分么?
狩猎可也是人类的天性呢。
所以冯蓁不仅不能逆着萧谡来,反而还得凑他的趣儿,让他觉得轻而易举就能上手,没几分嚼劲,渐渐的自然就怠慢了、放下了,甚至不屑一顾了。至于这由热转冷期需要多长,冯蓁一时还拿不准,冷淡太快了,她的羊毛又薅不够,冷淡太慢了,又容易把自己搭进去,好生烦恼。
冯蓁正烦恼着,却见萧谡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这是等着她的回应呢。
冯蓁斟酌了一下,发现自己没办法说那违心之话,只好秉持着少说话,多做事儿的原则,略显激动地啃上了萧谡的唇,假装自己是感动于他的“正妻之许”了。
萧谡被冯蓁这一“猛扑”,险些从鼓墩上仰下去,冯蓁顺势缠着他往后,两人跌跌撞撞地挪到了旁边的榻上。
冯蓁松了口气,感觉这地儿更方便她薅羊毛而不腰酸背痛。然则萧谡却跟贞洁烈女一般,双手撑着她的肩想要将她微微推开。
冯蓁哪儿能让萧谡得逞啊,与其听他说那些屁都不值一个的谎话,还不如薅羊毛来得实际,男人的嘴就不是用来说话的,反正他们也说不出什么人话来。
萧谡被冯蓁这股子热情给激得心里有些发热。他的一生里,还在襁褓中母亲便不在了,其后能这般毫无条件地爱他之人,这世上便再没有了。
人总是缺什么就稀罕什么。
萧谡的脑海里又浮现出冯蓁一边喂他仙桃一边流泪的模样来。那东西的珍贵性,随着时间的流逝和对自身的认知,越发地显出了不凡来。易地而处之,萧谡很清楚没有人能像冯蓁这般,毫无条件地拿出来救了他,即便是有条件,也不会有人愿意拿那样珍贵的东西出来交换。
在他以为就要那么憋屈地死在那片逼仄的无穷无尽的黑暗里时,冯蓁却像一束光刺穿了那厚厚的黑暗。这位小女君,虽然脑子时灵时不灵,但她的心是毫无保留的,她的热情更是绚烂而直白的。
这是宫廷里无人能拥有的,那片天总是压抑着所有人,包括皇帝。
冯蓁可不知道自己的这番“热情”起了反作用,倒叫萧谡无比的受用她的直白。只是越是这般,萧谡就觉得自己越不能欺负冯蓁。
冯蓁迷迷蒙蒙地睁开双眼,水汪汪的大眼睛怒瞪着推开她的萧谡,恨不能伸手把他的脸给挠花,她薅个羊毛容易么?
萧谡捉着冯蓁不规矩的手,正色道:“幺幺,十七郎的事是我对不住你。”
“只是孤现在还不能娶你,幺幺。”萧谡的眼里流露出愧疚和亏欠。
不能娶才叫好呢,冯蓁心里欢乐,脸上却还得做出难受的表情,真是太考验她的演技了,在天朝混娱乐圈都没这么辛苦。
冯蓁反过来将萧谡捉着她手的手拉到了胸口的桃花瓣处,果然直接接触让羊毛更疯狂地涌入了她的桃花源,真是舒坦得叫人茫茫然不知何所适。
而冯蓁这种放空的神情,却好似在无声地述说“她心口难受”一般。
萧谡轻轻叹息一声,“你外大母急着为你定亲,孤本想着让你暂与十七郎定下以做缓兵之计。”
什么缓兵之计?说一千道一万,还不就是江山与有救命之恩的美人之间,更爱江山么?
对男子来说,这是理所当然的事儿。一旦他事成,冯蓁就能青云直上,母仪天下,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这是一本万利的事儿,她必须得体谅。
可冯蓁却知道,这种体谅,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等他真做了皇帝,指不定又要借口平衡朝廷局势,不得不另外娶个“不钟爱”的皇后,然后就让她又继续等。
等来等去,等到年老色衰,也就没她什么事儿了。
就算以上全是冯蓁的臆想,可对女子而言,当不当得了皇后那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在他心里排第几?若是排第一,那陪着他吃糠野菜都能甜蜜一辈子,可若是排第二,那心情就抑郁了。
所以冯蓁半点儿没把萧谡的话往心里去,就光看着萧谡的嘴唇了,她真想跟萧谡说,若真想报恩,以后见面就甭说话了,直接亲就是,若是时间和地点允许,做一做也无妨。
大约是话说完了,而冯蓁又的确秀色可餐,这下不用冯蓁按着他的手,萧谡的手也自发地摩挲起来,两人在榻上滚做一堆,却是彼此都舒坦了。
“女君,你醒了么?”宜人的声音从门口不合时宜地传来,叫冯蓁立即为之一僵,用力地推了推身上的肥羊。她知道宜人等不到她的回答就会自己进门儿来看看。
果然门“吱呀”一声开了,可萧谡的动作丝毫不见收敛,这是打定了主意要被“捉奸在榻”?冯蓁倒是无所谓的,反正多薅一刻的羊毛算一刻。
紧接着传来的是慌乱的脚步声,宜人不知是该进还是该退,瞧见了不该瞧的事儿,是又羞又急,可到底是忠仆,转了两个圈之后,宜人立即又大声地喊了句,“女君!”
萧谡这才慢悠悠地直起身,顺便替冯蓁将抹胸拉回原处,把外袍裹上,再摩挲了一下冯蓁的唇瓣,颇有些留恋地道:“再不走,被人瞧见对你就不好了。”
这话说得宜人仿佛就不是人了。
萧谡说着要走,却又回头望了一眼冯蓁。昨晚出事儿时,园中的人几乎都过去围观了,唯二没有出现的便是冯蓁和萧诜。
冯蓁却是不知,她到底还是比萧谡脸皮薄,当着宜人的面没那么放得开,瞪了萧谡好几眼催促他赶紧走。
一直到萧谡离开,宜人才敢重新抬起头。
冯蓁打了个哈欠,昨晚坐了一宿,她还是不习惯打坐似的休息,所以准备上床补觉,“我补补觉,没事儿别叫我。”
宜人此刻已经收拾了慌乱的心情,她从小到大被冯蓁早就刺激得有些疲惫了,今晨的事儿虽然极端刺激,然则见冯蓁这般无所谓,她一个做侍女的就更不能横加一语了。
“女君,你现在不能睡。”宜人上前一步道。
冯蓁的被子刚扯到胸口,困倦地道:“怎么了?”
“是敏文公主出了事儿。”宜人道。
听宜人说完,冯蓁的瞌睡虫也就悉数不见了,立即换了身衣裳往敏文的屋子去。
走到路上时,冯蓁都还有些觉得不真实。敏文竟然还真把她的“馊主意”给用了,扒的还是严十七的裤子。
昨儿晚上冯蓁听到的动静,就是敏文和严十七闹出来的。严十七喝醉了酒,把敏文当做了侍女,成就了一段“酒后乱性”的故事。


第65章 窗前花(上)
不过冯蓁一听就知道, 这事儿必然是敏文主动的, 甚至是她设计的。严十七除非是喝得人事不省,否则但凡有一丝神智,也不可能动敏文一根汗毛。因为做驸马就意味着完全没官途了。
冯蓁虽然察觉了敏文对严十七有些情愫,却也没料到她这么急不可耐地破釜沉舟了。
因着园子里有三皇子萧论在, 自然是他这个兄长出面料理的。敏文被关了起来今早准备送回宫,严十七也被关了起来,听后皇帝发落。
冯蓁之所以不能睡, 就是得赶在敏文回宫之前跟她谈一谈。宜人的意思是,严十七好歹是冯蓁即将定亲之人,敏文这般做太过不仗义, 所以冯蓁必须得去问问。
而冯蓁赶过去,则是想着当初说好敏文扒了人裤子, 她得帮着求情的, 女君之间的友谊那也是讲义气的。
只是昨晚, 谁也没叫人去找冯蓁,都知道她处境尴尬, 一个是挚友,一个又是即将定亲的人,她没出现却也没多少人怀疑。
冯蓁赶去时, 敏文正被萧论的人左右拥着出门。
“敏文。”冯蓁叫了一声。
敏文看到冯蓁,脸上闪过一丝羞愧,埋下头道:“幺幺。”
冯蓁走过去将敏文拉到一旁的紫藤下低声道:“你胆子可真大。”
敏文抬起头道:“你不怪我么,幺幺?”
冯蓁笑了笑, “怪你做什么?我知道你也是没办法了。何况男人如衣服,好友才是手足。”
敏文松了口气,勉强扯出一丝笑容,“我……”
“公主,时候不早了,您该启程回宫了。”说话之人是萧论的傅母,昨儿夜里连夜被请来的,即便敏文身为公主,在这位傅母面前也是没什么权威可言的。
眼见着那位傅母也跟了过来,冯蓁和敏文自然再说不得话。敏文回头哀求地看着冯蓁,那真是一步三回头。
冯蓁后知后觉地才想起,萧谡早晨说“我本想着……”原来是昨夜已经知道严十七再不可能和她定亲了。
出了这么大一档子事儿,萧诜丽水园的雅宴自然只能草草了事,冯蓁少不得对敏文还是有些怨念的,裤子挪到最后一天扒多好,可惜了她这两天的羊毛。
萧诜为着敏文这件事儿,受了很大的斥责。尽管元丰帝丝毫不在乎敏文这个女儿,但事关天家颜面,既然是在萧诜的地盘上出的事儿,他自然要被责罚,直接罚俸一年。
表面瞧着皇子应该是不缺钱的主,天下都是他们家的。可实则皇帝的内库都不丰,何况是皇子。他们也没有封地,平日的银子来自于俸禄,还有就是内廷的赏赐,光是支应日常开销就很不容易了,当然自己有门路捞钱的皇子就不在此列了。
例如三皇子萧论的皇妃赵氏,就为萧论带去了一大笔嫁妆,元丰帝给这个儿子挑媳妇的时候,也是很费了些心思的。
据说萧诜未来的皇妃钱氏,她母亲的娘家乃是大商户,所以可以预见的,钱氏的嫁妆不会少。
这么看来,元丰帝挑儿媳妇颇有点儿钱权交易的味道,也就难怪冯蓁不合他的心意了。
冯蓁原本还想着找萧诜替敏文说说话的,但如今就不行了。据说德妃对敏文发了好大一通脾气,怪她害了萧诜。
这个据说,是长公主进宫后给冯蓁带回来的话。“后宫诸事都是德妃在料理,敏文哪个地儿不好挑,非要在老六的丽水园找事儿,这不是自寻死路么?德妃恨不得撕了她,哪儿会帮她说话呀。”
“那德妃娘娘是个什么意思,外大母?”冯蓁关切地问道。
“敏文不守妇道,毫无贞洁贞静而言,德妃的意思是,正好为天下做个表率,公主失贞与庶民同罪。”长公主道。
“与庶民同罪,是个什么意思?”冯蓁问,浸猪笼么?
这世道却没后世那般残忍,浸猪笼是不用的,敏文身为公主也有一点儿优待,那就是在皇家寺庙里出家为尼,从此青灯古佛,了此残生。
“不行啊,外大母。敏文还那么小,让她出家为尼,也太残酷了些。”冯蓁道。
长公主却是不以为然,“幺幺,吾知道你心地好。即便你不中意十七郎,可也轮不着敏文来打你的脸。她是你的好友,明知道你和十七郎有可能定亲,却还做出这种事儿,这种人不值得你给她求情。”
这事儿虽然敏文做得的确不是很地道,但冯蓁却知道自己也是难辞其咎,说到底她也是起了推波助澜之功的。当初那个馊主意,虽然是冯蓁随口而言,但没有当日因就没有今日果。
再且冯蓁还暗示过敏文,她不介意敏文和严十七有点儿什么事儿。她潜心里也是希望敏文和严十七能弄出点儿动静儿来,这样她就不必和严十七定亲了。当然冯蓁也没料到敏文已经走投无路到了狗急跳墙、慌不择路的地步。
可是平心而论,敏文要是不跳墙,等待她的也不会是什么好果子。深宫吃人呐。
“敏文也不想的,可是喜欢上谁却也不是她自己控制得住的。”冯蓁道。说起来也怪敏文命不好,喜欢谁不好啊,偏偏孽缘的那一方却是严十七,这下事情可难办得紧。
长公主瞪了冯蓁一眼,“你少跟她学。不过是淫奔之人,小小年纪,心里便想着男人,羞也不羞?”少女之思,私下那是一种情意,哪个女人都有过,可摆到明面上就为人所不齿了。
“外大母,你就帮帮敏文吧。”冯蓁抱住长公主的手臂道,“咱们女儿家本就惨了。这事儿也得怪严十七醉得失去理智啊。若是皇上肯为他们赐婚,不就坏事儿变好事儿了么?”
长公主不为所动地道:“那怎么行?要是开了这先河,以后的公主们想嫁给谁岂不就直接拉郎配了。再且,严太尉也绝不会肯的,十七郎若是尚主,前途可就毁了。”
冯蓁耷拉下肩膀,是啊,这件事里,除了敏文,没有一个人是愿意成就这段婚事的。这也是公主的可悲,她即便喜欢人,也只能喜欢那些本就没前途的人,因为只有那样的人才肯尚主。
所以即便萧谡信守诺言,她真成了皇后,要万一能生,又生的是个女儿那岂不是天下第一可怜人?冯蓁光是想一想,就打了个冷颤,这事儿坚决不能发生。
“外大母,帮帮敏文吧,求你了。”冯蓁这次不搂手臂,改抱住长公主的腰了,“求你了,求你了。”冯蓁这是耍无赖了。
“去去去,德妃现在正在气头上,谁也帮不了敏文。”长公主道。
“可敏文毕竟是皇上的亲女啊,指不定皇上就是等着人给他递梯子呢?”冯蓁不死心地道。
长公主摸了摸冯蓁的脸颊,有些忧愁地道:“我们家幺幺怎么还是这么天真,你将来可怎么办哟?”
冯蓁的将来是比较愁人,正因为太愁人了,她索性都不去想了,只争朝夕吧。
敏文的事儿,冯蓁仔细想过了,萧诜那儿暂时不能去,得等德妃和他的气都消了才能提一嘴。剩下的二皇子、三皇子跟她也没什么交情,如今唯一可求的就是萧谡了。顺妃不是老树发新芽了么,也不知道在元丰帝跟前能否帮敏文说上一两句话。
冯蓁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让宜人在窗户上放了一盆花,本想着要过几日才能见着萧谡,没曾想入夜之后他就来了。
冯蓁一回头便看到了萧谡站在她身后,吓得差点儿惊声尖叫,幸亏萧谡眼疾手快地伸手捂住了她的嘴,不过宜人就没这种待遇了,她被点了穴。
冯蓁好奇地看着想说话却说不出的宜人,这才晓得原来哑穴这个东西还真存在,她若是能有萧谡这本事,还用什么蒙汗药啊,伸手点点睡穴什么的,那羊毛还不紧着她薅么?
萧谡见冯蓁和宜人两人都静了下来,这才解开了宜人的穴道,让她去门口放风。
这次第倒有些像张生和崔莺莺夜会的感觉。在元稹的《莺莺传》里,张生和崔莺莺可不是什么好结局。张生说崔莺莺,“天之所命尤物也,不妖其身,必妖于人”,最后说什么,“予之德不足以胜妖孽,是用忍情”的狗屁理由,对崔莺莺始乱终弃。
冯蓁照过镜子,觉得自己也堪称天之所命的尤物,萧谡么只怕也是德不足以胜妖孽。
宜人去后,冯蓁替萧谡张罗了一杯茶水,毕竟是有求于人,而萧谡则背着手将她的闺房打量了一圈。
这所谓的闺房,还真没多少闺房的样子。冯蓁住在公主府西路的小院内,刚住进来时,长公主叫翁媪替冯蓁在库里新选了些鼎彝、屏风、卷轴等装饰进来,翁媪选的都是古珍,但放在小女君的屋子里却难免显得暮气。
冯蓁却是丝毫也没改屋中的摆设,所以萧谡才会觉得这不是一个女君的闺房,反而比较适合城阳长公主。
“你在西京的闺房却不是如此。”萧谡从冯蓁手里接过瓷杯。
冯蓁一愣,手里的水险些洒了,“殿下怎知我西京闺房是如何?”
“一年前刚好有差使去西京,顺道去看了看。”萧谡道。
一年前?冯蓁暗自咋舌。那时候萧谡可还没见过现在的自己呢,怎么会想起去自己的闺房啊?是想查探自己的秘密么?冯蓁想男人,向来都不会往太好的方向去猜度。
“殿下还真会顺道呢。” 冯蓁忍不住冷笑道,也不知道萧谡有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消息。


第66章 窗前花(中)
萧谡不搭冯蓁的这个茬儿, 转而道:“孤记得你那屋子里色泽艳丽,而且有许多毛茸茸的布偶, 四处都是垫子,一看就知道是小女君的屋子, 怎么没把那些带到上京来?”
萧谡曾经把那些布偶拿起来看过,有些的布匹都磨得起毛了,可见是冯蓁心爱的玩物。
提起西京, 冯蓁就有些惆怅了,坐在桌前, 单手托腮地道:“本以为可以回去的。”
冯蓁看向萧谡,眼前这人很可能就是害她不能回西京的罪魁祸首。“那个……”
“嗯。”萧谡尾音微微挑高, 勾得冯蓁心里一跳,说不得这人还真是生得俊,来见她时也是悉心打扮过一番的, 至少是沐浴之后才来的, 她闻得见那股清新的澡豆香。
萧谡依旧是半旧的石青地层叠莲瓣纹袍子, 可却越发显得丰神俊逸, 卓荦不群, 见他这么多次, 冯蓁都还没生出审美疲劳, 可见这人还真是生得占便宜。
当然冯蓁感觉自己的脸配他还是绰绰有余的, 她也是刚沐浴过,温泉洗凝脂,一身的桃香, 也不输给萧谡。
“这凳子坐着腰疼,不如咱们去榻上说话吧?”冯蓁这话说得,自己都觉得自己像是诱拐良家妇女的登徒子了。
萧谡倒是从善如流,可见也就是表面良家而已。
上了榻,自然不会隔着小几而坐,冯蓁就跟软骨头似的蜷入了萧谡的怀中,即便不玩亲亲,好歹有肌肤相亲,才能薅到羊毛。“殿下,十七郎与敏文出了这档子事儿,我与他也不可能定亲了,我想着,倒不妨在西京找一府人定下,你觉得如何?”这主意也是冯蓁刚想起来的,谁让萧谡提起了西京呢。
“西京?”
“嗯,你想啊,西京天高皇帝远,从定亲到成亲只怕也得两、三年,我与那人也见不着面,岂非更好?”冯蓁循循善诱地道。
“那幺幺可有人选?”萧谡垂下眼眸把玩着冯蓁的纤纤玉指。
冯蓁略做思考状,“佟季离就不错。”
佟季离可是西京最有名的才子,最重要的是他的脸比他的才还有名,虽说比萧谡还是差了些,但各有各的特色。
佟季离去年新鳏,元妻撒手留下一子一女。冯蓁若是真不得已最后嫁给了佟季离,那也不错。佟季离对元妻情深似海,家中一直未纳姬妾,据说也拒绝续弦,怕后娘虐待儿女。
冯蓁觉得自己若是嫁给他,大家以后各过各的,彼此都放心。季离的人品冯蓁还是信得过的,毕竟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
最坏的不过是,佟季离不同意,非要过夫妻生活,冯蓁觉得自己也不亏,好歹是个美男子。
萧谡笑道:“是挺不错的,据说西京就没有一个女君没给佟季离送过荷包的,冯家的小女君,还在流鼻涕的时候,就追着他也送过荷包吧?”
冯蓁可笑不出,她手指有些疼,萧谡尖牙利齿,这是拿她的手指当磨牙棒呢?
冯蓁是手在人嘴里,不得不低头,于是谄媚道:“那不是当年没见识么?到了上京之后,方才发现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殿下既然已在西京走了一遭,那今后的荷包也就没季离公子什么事儿了。”
可惜萧谡不吃冯蓁这彩虹屁,反而冷哼道:“男子生得好有什么用?还不是胯……” 萧谡停住话头,差点儿污了冯蓁的耳朵。
冯蓁其实有什么不知道的,都说老祖宗才是最会玩儿的,两千多年前龙阳君就出名儿了。后来的达官显贵,谁没个娈童什么的?
冯蓁有心想问萧谡一句,可又怕恶心着自己,想想还是算了,自欺欺人地先过着呗。
这铺垫了一会儿缠绵缱绻后,冯蓁觉得是时候提一提敏文的事儿了,便道:“殿下,这次敏文和十七郎的事儿皇上会怎么处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