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蓁几乎能感觉到萧谡鼻尖的热息了,赶紧地闭上了眼睛,萧谡现在就像一头从草丛里走出来的狮子,充满了攻击性,吓得她嘴巴比脑子还快地道:“三殿下和六殿下也都抢着要报答呢,我可吃不消。”
冯蓁听见萧谡的身体往后靠而发出的衣服摩擦声,这才松了半口气,剩下的一半气儿是刚松到半路,又重新提了起来。
因为她搁在石桌上的手,被萧谡的手覆住了。
冯蓁吃惊地睁开眼,反射性地想抽回手,可力道却完全不是萧谡的对手,“殿下!”
“孤欠下的恩一定要报,不报的话会睡不着觉。”萧谡垂下眼眸,握起冯蓁的手把玩道。
铺天盖地的羊毛风吹面而来,头晕目眩的感觉瞬间俘获了冯蓁,她适应了好一会儿才能开口,而这期间萧谡一直没放开她的手。羊毛蹭蹭蹭地涨,冯蓁从来就不是什么“富贵不能淫”的人,所以抵抗得特别艰难,“殿下今日怎的突然……如此直白?”
萧谡笑吟吟地看着冯蓁,“因为孤发现,含蓄对蓁女君而言毫无用处。”
冯蓁看着自己的手,在心里从一默数到十,然后又默数到二十,最后到三十,才舍不得地开口道:“殿下能放开我的手么?”
“孤怎么觉得你心里是不想孤放开的?”萧谡道。
冯蓁抬起下巴挑衅道:“殿下这是想要娶我么?”
在萧谡开口之前,冯蓁又抢着道:“殿下如真想娶我,就该禀明了皇上和我外大母,而不是私下在这里轻薄于我。殿下如果是这样报恩的,那下次恐怕就没人愿意救殿下了。”
萧谡松开冯蓁的手,抿平了唇角的笑容,神情肃穆地道:“孤已经表明了心意,却还得确定蓁女君你的心意,否则那就真不能叫报恩了。”
冯蓁梭巡着萧谡脸上每一处微表情,却看不出所以然来。说得这般冠冕堂皇,刚才却为何又捉着她的手反复摩挲?还有,萧谡这意思是他是在表白?
这么没有情意的表白,冯蓁还真是头一回见。
“我……”冯蓁顿了顿,看见萧谡的神情微微地绷紧,所以他是在紧张么?
“我不愿意。”冯蓁轻声地但却十分郑重地道。
萧谡缓缓地站起身,冯蓁也跟着站了起来,有些怯生生地看着萧谡,被拒绝的人会有什么反应不太好预测。
萧谡看着冯蓁的眼睛,静默片刻后道:“是真的不愿意,还是在等尘埃落定?”
这问题还真难不倒冯蓁,她大概是这世上最不需要等尘埃落定的人。不过这一次在她开口之前,萧谡却抢先了一步。
低下头。
冯蓁的唇被温柔却强势地覆盖住,萧谡的鼻息将她整个感官都裹挟在了其中,她是万万没料到萧谡这一旦不含蓄之后,就直白果决得如此吓人。猛兽跳出丛林时,果真是一扑上来就是撕咬,不见血不收手啊。
“孤想自己找答案。”萧谡的唇抵着冯蓁的唇道。
白息汹涌而至,是冯蓁从没经历过的富有,元丰帝所有血脉的龙息加在一起,甚至再加上从前的萧谡的龙息,也没有此刻这般澎湃,像是百川归海,冯蓁已经完全迷失在了大海上茫茫的白雾里。
唯一为她指引方向的只有一丝甜蜜的桃香,那既是冯蓁熟悉的味道,却又不完全同于桃花源的酒香,却叫她迫切地想更多更多地攫取,仿佛那对她极其重要。
所以冯蓁邀请式地放开了唇齿。
这次第便是,丁香微吐,轻粉慢卷,琼浆带桃醉,玉液润酒红。
冯蓁的腰也软了,腿也绵了,若非萧谡支撑着她全身的重量,她早就晕在了地上。
没错,等萧谡发觉不对时,冯蓁已经双眸紧闭,怎么唤也唤不醒了,好几年没犯的怪病,此刻又席卷了冯蓁。
好在冯蓁没有涂抹口脂,萧谡的脸上也无任何残红,他双手平摊地抱着她,疾步走出了竹篱,遇到园中的侍女,急言吩咐道:“蓁女君又晕厥了,禀了长公主,快去请御医。”
冯蓁的病府中侍女都是知晓的,但见她的手无力耷拉在空中,就知女君只怕是又无故昏厥了。一时间园中众人都忙碌了起来,萧谡也不便将送冯蓁去她屋中,就近将她抱入了池畔的雪浪阁中,正好那儿原就是冯蓁打算午歇的地方,床榻齐全。
冯蓁昏迷,冯华一听到信儿就赶了回来,急急地问长公主,“外大母,幺幺这都好几年没犯病了,怎的突然又昏迷了?”
长公主可没冯华那般焦急,冯蓁又不是第一次昏迷了,每次醒过来之后也没什么大碍,虽说查不出病因,但似乎也没多少妨害。她之所以让人去叫冯华,也是想趁机让她回来住几天,松快松快,也省得冯蓁醒过来就又往蒋府跑。
第58章 入室启(上)
“不知道, 是老五发现的,她跟老五就是犯冲, 次次昏迷都有他在场。”长公主提起萧谡实在没什么好气儿。
虽说长公主无意间真相了, 可冯华自然不能当真, 她朝长公主行了礼,“外大母, 我去看看幺幺。”
“去吧,不过你怀着身子,也不要太忧虑了。”长公主道, “你在这儿住几日, 等幺幺醒了再说吧, 你君姑那边想来也不会怪你。”
却说冯蓁这一觉睡得格外的不同,竟做了一场别开生面的春梦, 其中细节却也没什么值得提及的,反正不过就那么几个动作, 就那么短短几秒的快乐。
重点是梦中萧谡将龙息全数哺给她后, 冯蓁眼见着自己桃花源中的白雾全部退了开去。露出了遍植仙草的灵山,激荡着琼浆玉液的巨瀑,并一处用凤凰木搭建的宫殿。宫殿中有丹房,搁架上放着满满的灵丹妙药, 吃了就可以长生不老。
冯蓁欢喜得不知如何是好,漫山遍野的跑着撒欢儿,可那白雾突然就往回掩了过来,灵山不见了, 仙鹤瑞兽也消失了,什么巨瀑、丹房全都开始消退,冯蓁大叫着“不要”从噩梦里惊醒了过来。
“幺幺。”冯华一把捉住了冯蓁在空中乱挥的手。
“阿姐。”冯蓁满头大汗地坐起身,刚才在梦里实在是跑得太累了。她缓了口气才道:“阿姐,你怎么回来了?”
“外大母让人告诉我的,你有没有觉得什么地方不舒服?”冯华担忧地问。
冯蓁摇摇头,她浑身上下都舒坦极了的,虽说梦里的好东西全都消失了,然而桃花源中的白雾却的确退了一丈有余,那株桃树下出现了一张石桌,桌上摆着一本藏蓝封面的册子,冯蓁还没来得及翻看。
安抚过冯华后,冯蓁才钻入桃花源里,看着那书名《桃谱》的册子。
桃谱一共九页,每一页描述了一枚仙桃的功用。
仙桃九枚,第一枚名“去疾”。所以萧谡吃了之后,才能生死人肉白骨,而且后来中刀后伤口也才能急速愈合。可以想见,他将来也会无病无痛的,不说长命百岁,但身体的自愈能力却比常人要好上了太多。
仙桃第二枚名“美颜”,冯蓁只觉得名字有些好笑,可是第三枚的名字和功效就让她笑不出来了。
“驻颜”,青春不老虽然极其令冯蓁动心,但她原是打算把这枚果子给冯华的,以防她生产有意外,结果现在却是这种功效。
冯蓁在心里忍不住给萧谡又记下了一笔,早知如此,说什么都该把第一枚给她阿姐留着的。
不过既然念起了萧谡,冯蓁就不可回避地想到了那个吻。萧谡的“狼子野心”淋漓尽致地全都展现在了他的那个吻里。冯蓁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她早该料到的,萧谡怎么可能让她嫁给别人?
她的秘密虽然彼此没有揭开那张纸,但却是心照不宣的,萧谡是容不得别人拿到的。
冯蓁后悔得绝食了一天惩罚自己,顺便清清肠。
冯蓁将桃谱翻完,才发现天上守恒,此起彼伏,就没有多少大便宜让人拣起来。
仙桃的最后一枚,名曰“孕灵”。谱中说仙桃夺天地之造化,也夺人之精气,所以凡为仙人,皆难孕育后代,否则天道将不守恒。若欲“孕灵”,必须服用第九枚“孕灵”,方能产子。
至于这产子之后,天道的守恒会不会被打破,桃谱上就没记载了。
冯蓁茫然地放下《桃谱》,若是在天朝,她此刻就该高兴得手舞足蹈了,随便撒欢而不用担心造出人命,再也不用隔靴搔痒,岂不是人生快事?
可现在是华朝,一个不能生育的女子……
冯蓁感觉自己前途堪忧啊,想来想去还是不嫁人最好。
“幺幺。”冯华第二日早晨再来看冯蓁,唤了她好几声才叫醒她,“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冯蓁摇了摇头。
冯华也没再追问,“幺幺,外大母同我说,有意将你和严家十七郎的亲事定下,你心里怎么想的?”
“我当然不愿意嫁给他。”冯蓁道,“严十七对我献殷勤可没安什么好心,他是冲着外大母来的。五殿下不愿跟外大母结亲,所以让严十七来娶我,这样他既能得好处,将来又不必付代价。”
冯蓁压根儿就不相信萧谡报恩的鬼话。他就是见色起意而已,玩弄她也算是一种报复。
“听外大母说这次你昏迷五殿下也在。”冯华道,“虽则有些没缘由,可我觉得指不定你和五殿下是命数相冲,今后还是少见面得好。”
“我也是这么想的,阿姐。鬼才愿意见他呢。”冯蓁对萧谡的怨气可不是一般的大。
不过因着冯华的话,冯蓁还专门去长公主跟前告了一状,将她偷听到的萧谡说的那句话告诉了长公主。
长公主扬了扬眉,“哦,老五原来这般没成算啊?居然在我府中就说这种话,还叫你听到了?”
冯蓁这下是有口也说不清了,她没办法解释自己过人的耳力,以至于反而让长公主怀疑她说的是假话。她只能怨念地道:“可我不愿意嫁给严十七那样的人,他的箭术太差了。”
“你当你是比武招亲呢?”长公主没好气地道。
冯蓁忍不住笑了起来,抱住长公主的手臂不松,“外大母,你就疼疼我吧,晚些给我定亲也不迟啊?我知道你说定亲后还会留我几年,可万一要是那男的没福气,一不小心没了,我不平白得个克夫的名声么?”
长公主闻言险些没将冯蓁的嘴给撕烂了。“你少跟我说这些,你当外大母老眼昏花看不出老六的打算么?他这是想娶你做侧妃呢,你难道也愿意?”
冯蓁自然摇头。
长公主道:“皇上的身子骨越发不行了,谁也说不清将来的事儿,所以你的亲事必须现在定下,不过既然你看不上严十七,那外大母就另外再帮你物色便是。”
提起将来的事,冯蓁比长公主更心烦。她隐约觉得,自己不管嫁给谁,将来只怕都逃不过萧谡的魔爪,名声得被他给彻底搞臭,皇帝和人妻?
然则冯蓁没想到是,萧谡不用等到将来,就可以先搞一搞她的名声了。
“顺妃娘娘让我进宫?”冯蓁有些不解地看着长公主,“外大母,我不想进宫,宫里管东管西的。”
“顺妃听说了你无故昏迷的事儿,她想接你进宫,让御医给再你诊治一下。”长公主道。
冯蓁嘟囔道:“可是以前御医也说不清我的病因呀。”
“如今御医又添了些新的。”长公主道,“说不定就有人能看出来了呢?”
冯蓁没再跟长公主绕圈子,“外大母,你这是希望我进宫么?”
长公主瞪了冯蓁一眼,“如今顺妃不同往日,当初在秦水行宫,救驾也有她一份功劳,她如今这个位置也没什么可赏的了,总不能给她做皇后,皇上又记着她的恩,所以但凡她有所请,皇上一般不会拒绝,懂了么?”
冯蓁道:“那我装肚子疼行不行?”
长公主道:“行李都给你收拾好了,你且去住上个两、三日,外大母自会进宫去接你的,你不是总问敏文么,也正好见见。”
冯蓁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落入了虎口。顺妃怎么突然想起自己来了,自然是她的好儿子萧谡跟她说的。
顺妃的安庆宫,那就是萧谡的地盘,所以萧谡旁若无人地走到了她的屋中,冯蓁是一点儿也不意外。
她就那么站在这儿,看着萧谡一个眼色就把其他人撵了出去,宜人不想走,却也被架了出去。
“殿下这是做什么?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若是传出去,我还怎么说亲?”冯蓁自以为疾言厉色地道。
可人生得美也不是没有坏处的。那坏处就是发怒也异常的妍丽,好似牡丹怒摇,海棠生风,气势是没有的,只叫人觉得宜嗔宜怒,可爱深红爱浅红。
萧谡往前走了两步,冯蓁是强壮起胆子才没往后退的,那样太没气势了,只会叫他得寸进尺。欺负人的人从来不会因为你示弱就心存怜惜,他们只会觉得欺负起来更方便,而多欺负几次。
只是当萧谡站在她面前仅有三寸距离时,冯蓁还是没绷住地往后退了半步。脸不争气地红了,因为她看着萧谡的眼神,感觉这人很可能再次强吻自己。
不过这会儿萧谡站得挺直的,并没有冯蓁想的那般急色。“幺幺,你若是说亲,也只能同十七郎说亲。”
没头没脑地先来上这么一句,让冯蓁的怒气值顿时飙升到了极致。她还以为萧谡是要跟她解释那日强吻的事儿来着呢。结果这人倒好,以为他吻一下就有了她的所有权似的,竟然对她的亲事开始指手画脚起来。
冯蓁“唰”地抬起头,“哦,殿下原来就是这般对救命恩人的,也是这般对自己嫡亲的表弟的?”前头才强吻自己,转头就要送一顶绿帽子给他表弟?这到底是有什么深仇大恨啊?
萧谡贴近冯蓁的脸笑了笑,“果然听到了是不是?”
冯蓁撇开头,这么近的距离,龙息让她又有些头晕,所以伸出双手抵住了萧谡的胸膛,阻止他过分靠近。
夏日罗袍轻薄,手下胸肌那结实的触感让冯蓁觉得像是按在了劲道十足的弹簧上,手贱的人很容易会情不自禁地多按两次,好在冯蓁努力克制住了自己的手贱,可羊毛实在吸得太舒服了,她实在舍不得把手收回来,就那么暧昧地搁着了。
第59章 入室启
萧谡没再逼近, “你若是同十七郎定亲, 孤能保证他会敬着你。将来若是孤能更进一步,你自然是孤的妻子, 可若是不能,严太尉也能保住你。”
冯蓁心里骂了句脏话。萧谡还真是会颠倒黑白,假的都能说成真的, 若换成别的女君, 只怕就掉进他的迷魂汤里了。可冯蓁上辈子却是被深刻教训过的。对男人, 不能听他说什么, 而要看他做什么。
若真是深爱,焉能看着她和他人定亲?
“殿下与我, 男未婚女未嫁, 都不曾婚配,为何殿下不向皇上求娶于我?反而私下轻薄于我?”冯蓁抬眼看着萧谡, 想听听渣男这次这么解释。
“所以幺幺是愿意陪孤豪赌这一场?”萧谡将冯蓁搁在他胸口的手握在了掌心里。
冯蓁没忽略的是,萧谡没有正面回答自己的问题。
“殿下就丝毫不顾我的意愿么?我明明已经说过……” 冯蓁的话并未得以说完。
说不得她还真是料事如神,萧谡这色胚就差用床笫之事来解决纷争这一步了。
可是桃花源的桃花醉瞬间就蒸腾了起来, 让冯蓁立时就陷入了云里雾里,她的脑中忍不住浮现梦里的画面, 能预见的是,若能与萧谡得以同床共枕,那必然是极度和谐的。比其他任何人能享受得到的快乐还要更多。
而且据冯蓁感觉,这种异常的快感应该是双向的。所以说萧谡是绝不会放过她的是不是?
冯蓁晕晕乎乎地被萧谡抱到了榻上,听见他在自己头顶笑, 手指还轻轻地一下一下敲着她的心脏道:“幺幺,你若真如嘴上说的那般不愿意,为何不推开孤?”
“孤并未曾用力。”萧谡咬着冯蓁的耳垂又低声补了一句。
“我是喝醉了。”冯蓁醉眼朦胧地保持着一丝理智努力为自己辩解道。
“嗯,酒不醉人人自醉。”萧谡笑道,又啄了啄冯蓁的唇角。
冯蓁是真没力气抵抗,虽说这次没再晕倒,可手脚也有些抬不起来,语气说在推萧谡,倒不如说在拉他。
冯蓁心里又忍不住飙了句话,这么说萧谡之于她就等于是人型春药加十香软骨散的效用么?他这金手指是不是开得也忒大了?
“殿下,你别这样。”冯蓁“气若游丝”地道。
“嗯,别哪样儿?”
“这样?”
“还是这样?”
屋子里静悄悄的,除了榻上的一对璧人,再无其他人敢不识趣的进来打扰。阳光淘气地缭绕在冯蓁的耳畔,那光却还不如她眼底的水色潋滟。
那光也不如她的肌肤光润。
萧谡爱不释嘴地轻轻啄着,静得掉落一根针也能听见的屋子里,他略略粗喘的气息在冯蓁的耳边,就好似夏日的雷雨一般,狂浪。
“这里怎会有一朵桃花?”萧谡摩挲着那枚嫣红的桃瓣,“是胎记?”
冯蓁的胸口炙热起来,桃花源的溪水几乎沸腾了起来,白雾眼看着急速地往后退去。冯蓁急切地一把按住萧谡的手,阻止他挪开。
粉腮酡颜,明眸流艳,红唇凝露,雪白妖娆,樱粉清致,绸缎一般的乌发流淌在指尖,像无孔不入的玉浆充斥了人的感官。
“我们不能再这样了,幺幺。”说话的人,声音低哑得好似油润砂板,嘴唇饥渴得好似久旱逢甘露的沙漠旅人。
所以说,对男人真的不能听他说什么,而得看他正在干什么。
不过最后还是萧谡自己悬崖勒马,冯蓁是半点没有选择余地的。羊毛累人也。萧谡意犹未尽地替冯蓁整理好衣衫,这才起身对着冯蓁的妆镜用她的手绢擦着唇角的嫣红,回头道:“今后别抹口脂了,你的唇色本就极美。”
冯蓁还沉浸在桃花醉的余韵里,慵懒地靠坐在榻上,感觉自己和萧谡这进展是不是忒快了?她这连半点反抗也无,被人瞧不起是迟早的。可是此刻再要死要活的话,就显得矫情了。毕竟别人占便宜时,她一个屁都没放,现在就不好再指责了。
可冯蓁很奇怪萧谡的态度,他难道不奇怪自己太容易搞定了么?冯蓁自己知道自己事,那是因为她想薅羊毛,可萧谡又是为何笃定了她就会愿意任由他轻薄呢?
想不出答案的冯蓁很能自洽,迅速就给自己定了个新的人设,要不往绝世妖姬发展发展也成。
萧谡整理好自己,重新回到冯蓁身侧坐下,替她拨了拨额发,“孤不能再留下了。”
冯蓁心想,这不是掩耳盗铃么?什么不能再留下,他就不该进这个门儿。“我也得出宫。”
萧谡柔声道:“明日姑祖母就当进宫接你了。”
冯蓁在萧谡起身时,却突然拉住了他的手道:“殿下,若我想见你的时候怎么办?还是半夜爬墙么?”
萧谡很是诧异冯蓁的态度,她闹着出宫,原还当她是不好意思,可这会儿却为何显得比他还急切?
萧谡猜想冯蓁可能是对眼下的情形有些忐忑,毕竟是他太操切了。“你若想见孤,便让人在南窗边放一盆花,孤自会找机会去见你的。”
好么,这主动权可完全是掌握在他手中。若是负心背情拍拍屁股就能走人,冯蓁如是想。至于什么南窗放花,自然是萧谡派人在监视她或者长公主府,冯蓁都没当是回事儿了。他要是没安插人,她才会惊奇。
冯蓁这趟进宫,表面上好似跟萧谡有了极大的进展,亲也亲了,搂也搂了,还同榻缱绻缠绵了。然则本质上的问题一个都没解决。萧谡说娶她了么?
冯蓁心里暗骂,萧谡这个大忽悠,还真是会糊弄人。好在她如今历经渣男,对男人那点儿心思已经能洞察秋毫,嗤之以鼻了。所谓的少女心就算不是古井无波,那也算是平静似水了。
至于冯蓁为何突然变得比萧谡还主动了,那完全是因为她脑瓜子内的灵光一现。她既然摆脱不了萧谡,那为何要死扛了?
现在摆脱不了,那是她实力不够。可若是她将“驻颜”后面的几颗仙桃都养出来了呢?那些都是助她修炼九转玄女功的,桃谱上说得很清楚,一旦练成了九转玄女功,就能上天入地,到时候一个萧谡还能拦得住她么?
即便九转玄女功不成,可只要将桃花源的白雾全数驱散,她就能自己打造一片天地,在里面优哉游哉的生活,萧谡也找不着她。等熬死了萧谡她不就自由了么?
可见,人就是得学会逆向思维。
冯蓁感觉自己如今是被逼得不得不去努力薅羊毛了。
“顺妃娘娘到。”门外的小太监唱道。
冯蓁搁下手中的书卷走到门口恭迎顺妃。顺妃结结实实地扶了冯蓁一把,“私底下就咱们娘俩,就不必讲这些虚礼了。”
冯蓁的脸“唰”地就红了,是被顺妃给臊的,这怎么就成娘俩了?
顺妃环顾了屋子一圈,见窗边小几上搁着一侧翻开的书卷,还有一杯清茶,再看冯蓁,头发、衣衫都是整整齐齐的,心这才放下一些来。
萧谡来求她时,顺妃自然是一口就应下了,能跟长公主结亲,对她和萧谡都只有好处没有坏处,顺妃也着实是喜欢冯蓁,是以事儿办得爽快至极。萧谡说要见冯蓁,她还给他制造机会呢,可就是没料着,素来办事极妥帖的萧谡,竟然在冯蓁的屋子里待了那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