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所谓的恶毒主母是指我夫人安乐公主吗?”沈度配合着姬央道。
姬央被沈度噎得干咳了两声,她很无力地看着沈度,心里抓心挠肺地不想回信阳,却又没办法说动沈度。姬央心底很清楚就算她一哭二闹三上吊也是不可能打动沈度的,他向来都是说一不二的。
所以这次姬央没跟沈度眼前可怜巴巴地祈求,最后只能退而求其次地道:“这里离井陉很近,过去就是并州了,我可不可以去并州看看我姑母?”
姬央的姑母云德公主当初嫁给了并州王恪的大哥王恒,后来王恒早逝,王恪继任并州刺史,云德公主就深居简出渐渐没了消息。若是姬央不提,沈度都险些忘记并州还有一位皇室公主了。
姬央觉得自己还真是有点儿狗屎运,本来是没什么希望的事儿,结果被她随便说的一句话就给弄翻盘了,真是柳暗花明啊,姬央不无得意的想着。
而且最开心的是,她都不用扮丫鬟,反而是沈度充作了她的侍卫。
“我说你到底有没有自己是侍卫的认知啊?既然要装侍卫,那就拜托装得像一点儿,不然被人看出错儿来,你可别怪我。”姬央趾高气昂地用马鞭指着沈度道。
“看什么看?你这什么眼神?居然敢这样看你主子?!”姬央佯怒道:“你瞧瞧你什么样子,比大爷还大爷,稍微有点儿眼神儿的就能看出不对劲儿好吧?我这是好心指导你呢。本公主见过的侍卫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可没有人敢直视我的。”
“说够了没有?”沈度用一根手指轻轻将姬央的马鞭挥开,“还是你想吃鞭子?”
姬央瘪了瘪嘴,“你这人真是不识好人心,我是怕你穿帮呢,刘先生,你觉得我说得对不对,这人看着像我的侍卫吗?”姬央害怕沈度的鞭子,转头开始不厚道地拖刘询下水。
刘询做人也不是个厚道的,所以道:“公主的侍卫都是从勋贵子弟里挑选的,神情倨傲一点儿也无可厚非,毕竟是爵禄之后,倒是公主,反而处处看自己侍卫的脸色,反而像是假的了。”
沈度给了刘询一个赞赏的眼神,
姬央惊讶得张大了嘴巴,用食指指着自己的鼻尖结巴道:“我,我,你说我像冒充的?”姬央一副看傻子的眼神看向刘询,“我生得这样好看会是假公主吗?”
其实天底下也有很多生得歪瓜裂枣似的公主的。
“不是,属下的意思是公主不自觉就去看主公的脸色,这样反而显得主公的身份不一般。”刘询刚才的意思明显不是这个。
姬央道:“先生说得对,我就该拿出公主的气势来。”姬央转头就对着刘询道:“你,去给我打一壶水回来。”
“安乐!”沈度收敛了脸上的笑意呵斥道,他对刘询素来尊重,自然也不许姬央对他无礼。
姬央撇嘴道:“是刘先生自己说的让我拿出公主的气势来啊。我这不是现学现用嘛。”
刘询倒是好脾气,任谁对着姬央那张脸也发不出脾气来。
刘询打马而去,沈度回过头冷脸看着姬央道:“你若是再对刘先生指手画脚,就回信阳去。”
姬央现在根本不怕沈度送她回信阳,她是猜准了沈度的心思,要借用她的身份进入并州、进入王家,说这话就是吓唬她的。
姬央冲着沈度皱了皱鼻子抱怨道:“我敬着他,总得他先敬着我吧。明知道我想私下跟你说说话,偏还待在你身边不走。”
沈度懒得理会“骤然富贵”的安乐公主,双腿一夹马肚就往前去,留下姬央气急败坏地道:“喂,我命令你,本公主命令你给我回来。”
沈度自然不会听姬央的。
姬央缩回头对马车里一直憋着笑的玉髓儿抱怨道:“这什么鬼侍卫啊,迟早被人看穿,哼。”
这个侍卫不仅白天对公主视而不见,听而不从,到晚上更是胆大包天地翻窗爬床。
姬央一边任由沈度解她衣衫,一边快嘴地道:“你家主公要是知道你半夜居然爬到我这个主母的屋里来脱我衣裳,一定会斩了你的。”姬央说着说着还做了个手起刀落的手势。
“奸夫淫妇,我要是死了,你这淫妇也会被杀的,所以我们必须小心一点儿。”沈度将姬央身上最后挂着的霜白抹胸扯下。
姬央不喜欢抹胸上绣花,但凡有一点儿凹凸不平,她都觉得擦得肌肤痛,所以所有贴身的衣服都是素地的。
偏她生得精致端丽无比,所有花儿到了她跟前都会自惭形秽,这般素素净净的反而衬出了清雅极妍的美来,当真是上天的宠儿,一丁点儿缺点都挑不出来。
沈度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柄玉柄马鞭来,反握着拿玉柄在姬央胸口画着,玉虽温润,可现在已经进入深秋,搁在赤裸的肌肤上叫人忍不住生出战栗的鸡皮疙瘩来。
“你,你要做什么?”姬央娇怯怯地道,心里既有些害怕又有些怪异的刺激和期盼。
“白天我就想抽你了。”沈度冲姬央扬了扬嘴角。
“你想得倒是美。”姬央伸手去夺那玉鞭,只是她哪里有沈度身手敏捷,两个人扭做一团,霎时间就是花开花放。
月拂回廊探花影,红袖撩人倒玉浆。
姬央双手实在撑不住桌沿了,手一卸力就往地上滑去,若非沈度伸出手捞住她,她就得瘫地上了。还好这人有良心,没有在餍足之后将她扔这儿不管。
不过事实证明是姬央想得太美了,沈度之所以管她,那是因为他明显还没餍足。
姬央的后背被马鞭刮得生疼,让她睡也睡不着,努力地扭过头瞪向沈度,“疼,你还真想打我呀?”
“你再敢像今天这样对我试试。”沈度附身咬住姬央的耳垂道。
那是真咬。
有时候姬央觉得沈度就跟一匹狼一样,张开嘴就要吃人,她也是不甘示弱的,努力想翻身做主人,只是扭不过沈度,以至于她不得不在沈度耳边抱怨了几句。
“想在上面?除非我死。”沈度捏住姬央的要害道。
姬央疼得倒吸一口冷气,嘴硬道:“你现在是我的侍卫,我可是你主子。”
嘴硬通常没什么好下场,到第二天姬央哪里还起得来。倒是沈度一直都那么精神抖擞,“你还不起是想挨鞭子吗?”
姬央听见“鞭子”两个字,眼皮不由颤了颤,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一头青丝水泻似地铺在肩上,身上裹着皱巴巴的雪白亵衣,风光是一点儿也遮不住,反透出里面的蕊红来,眼睛还闭着呢,嘴里嘟囔道:“我都要死了,你就不能有一点儿同情心啊。”
沈度走到床边,将杯中温水递到姬央嘴边喂她喝,“我们还要赶路。”
姬央捉着沈度的手不放,将它拉到自己的腰上,“腰酸,给我揉一揉吧,就揉一下下。”
沈度有心发火,转念又想到自己昨晚的确有些放纵得过火了,看着眼圈下一团淤青的姬央,按捺住心中的不耐替她揉了起来。
姬央舒服得“哼哼”了两声,一边就着沈度的手喝水,一边被他力道适中的按摩着,心里欢喜得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了,只觉得这就是天底下顶顶快活的事儿了。
只是乐极总易生悲,不知为何沈度就是见不得姬央舒坦,此刻见她舒服得脚趾头都打颤了,手下的力道一重,将水杯往旁边随手一搁就含上了姬央的唇。
水润润的还挂着一点水珠,聊以解渴。
姬央被吓得连连往后倒,推拒着沈度道:“你不是说要赶路吗?”真是要命了。
“是你自己不起来的。”沈度声音暗哑地道。
姬央是在神志不清的时候被抱到马车上的,到晚上又是被迷迷糊糊地抱到客栈里的。
沈度觉得如此甚好,耳边少了呱噪,还能畅意,是以没少折腾姬央。
姬央倒是抱怨过来着,但是奈何她一沾到沈度的边儿就神魂颠倒的,当然这也得归功于冀侯的功夫好。他为了耳朵能清净,什么事儿都肯做,什么功夫都肯下。
这几日下来姬央居然也体会过几次温柔似水,还有缱绻缠绵。
等姬央正儿八经下地走路的时候他们一行已经到了并州郡治所在的晋阳城外了,昨晚沈度法外开恩一点儿也没折腾她,因为他压根儿就没爬过她的床。
早有人通知了城内的云德公主,王家自然也知道安乐公主驾到的消息了,是以派了人在郊外接驾。
姬央的裙摆落在地上时,仿佛有百花织成的地毯从她的裙边蔓延开来,“扑簌扑簌”地绽开无数花蕾,就像一场绚烂而经久不衰的烟火。
周遭的人都有刹那的窒息,不约而同地看向仿佛吸满了精气的仙子一般的安乐公主。
按说彻夜颠倒,晨昏不醒,纵欲寻欢应该憔悴才是,但她不是。有着仙子一般的容貌,却是妖精一样的体质,而且还是吃了唐僧肉的妖精。
精气神从她的身上透出去,就像给她裹了一层水润润的光芒一般,好似观音菩萨净瓶柳枝叶尖的那滴仙露,落在地上就能滋润万物。
姬央倒是没有艳惊全场的自觉,还是玉髓儿在沈度不悦的目光下赶紧递上帷帽给姬央戴上。
姬央在面纱后抱怨了一句“闷”,但也没发火地将帽子扔掉,因为沈度就站在她身边不远处,安乐公主还是很怕鞭子的。
虽然戴上了帽子,但是刚才的惊鸿一瞬已经落入了某些人的眼底和心底。
世之英雄,或者自以为是英雄的人,总以为美人生下来就是该配他的。王忱的儿子王晔在看到姬央第一眼的时候就觉得如斯美人该是他的,也唯有这样的美人才配得上他。
今日来郊外驿站迎接姬央的正是王晔,倒是前并州刺史王恪的儿子们一个也不见踪影。
姬央在受了来迎接她的并州官员的礼之后转身便上了马车,因为带着帷帽也看不见她的神情,只是她身材窈窕高挑,一举一动都带着皇家公主的风仪,典雅而高贵,不明真相的人自然就觉得她高高在上而疏离。
别的女人若是这样高傲,就叫人有扇她一巴掌的恶念,但是这种高傲在安乐公主身上,却仿佛是天经地义的一般。
王晔摸了摸唇角,心里已经开始幻想着若是能将这样高傲而美貌的安乐公主骑在身下,真不是该是个什么神仙滋味儿。姬央的身份赋予了她对男人的一种特殊吸引力,大概所有人都想知道睡皇帝的女儿能有啥不同。
不过得到的人却并不珍惜,至少姬央已经好些天没等到沈度爬床了。
第25章并州劫(中)
云德公主看着自己这位平素从没亲近过却突然找上门来的侄女儿问道:“你就这样出来,冀侯都没说什么吗?”
“我的事情他管不着。”姬央冷傲地道。
可这冷傲里的委屈和介意又怎么瞒得过人生已经走过一大半的云德公主。
皇家公主从古自今似乎就有走不出去的诅咒,几乎就没见过婚姻美满的,若是和驸马情投意合了,那驸马多半早死,当然最多的还是貌合神离,富贵一生,也孤苦一生。
云德叹息一声,“怎么想着来我这儿的?”
别说云德奇怪了,就是姬央自己也奇怪当时那一刻她怎么就想起这位姑母了呢?
姬央苦恼地看着云德,轻声道:“姑姑,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来了你这儿,我自己出来的时候是漫无目的的,可走到井陉的时候不知怎么就想起了你,就想来看看你。”
这借口实在不怎么样,但姬央眼底的苦恼和迷茫太过真诚,云德也没再追问,又道:“我记得你们这才新婚没多久,你怎么就负气跑了出来啊?”
姬央道:“在宫里关久了就想到处走走,不是负气出来的。”这绝对是实话。
云德显然不信,“冀侯对你如何?”
姬央愣了愣才道:“挺好的。”
只是她神情间的一丝落寞可出卖了她的真实情况,云德是过来人,也多少知道一点儿冀州的情形,沈家能喜欢苏后的女儿才怪。
“也是,你生得这般美貌,冀侯怕是将你捧到天上去了吧?”云德打趣道。
这怎么可能?姬央就是脸皮再厚也不敢应是,是讪讪地笑了笑岔开了话题。
“明日那边儿特地给你办了菊花宴,邀你赏光,你去玩玩儿吧。”云德公主道。
所谓的那边儿就是指建威将军王忱的府上。王恪刚去,留下孤儿寡母,几个儿子似乎都没争赢叔叔,毕竟并州的军功都是王忱一刀一枪打下来的,王恪死后那些军卒就只服王忱。
但不知为何朝廷敕封新一任并州刺史的消息一直没下来,所以王忱领并州事就有些名不正言不顺,内里暗潮汹涌,都在憋着劲儿。
姬央可不知道这里面的复杂,一听有菊花宴立时就高兴了起来,那眼神亮得灼人,云德心想到底是个孩子。虽然苏后妖名遍天下,可她女儿似乎道行浅太多。
晚上王忱过来的时候,云德伺候他脱了外袍,拧了帕子给他擦手。王忱漫不经心地享受着公主的伺候,“问出来了吗,安乐公主过来是干什么?”
“瞧样子像是负气出来的,她自己不承认。”云德道。
王忱“哼”笑了一声,他可没有云德那么单纯,“你可别被你侄女儿给骗了,无事不登三宝殿,你眼睛放亮点儿。”
云德“嗯”了一声,往王忱身上蹭了蹭。王忱扫了她一眼,云德的眼角已经生出鱼尾纹了,到底是老了,皮肤也松弛了,即便是个公主,吃起来也没什么味儿了,他可没有热情往她身上浇灌,倒头睡下道:“我累了。”
云德收回手,在王忱身边合衣躺下,只是双眼一直盯着帐顶,里面有无奈、痛苦,还有憎恨,也不知是恨王忱还是恨自己。
堂堂公主,当初国事还没有糜烂至此,在她夫君死后,她却被王忱强占,她不仅没能捍卫皇室公主的尊严,忍气吞声到现在却被王忱所嫌弃,被其他人所不齿。
这种时候,云德总是忍不住想起当初在宫里时对她痴心一片的那个侍卫来。最终是她负了他,身在皇家事事身不由主,婚事更是一桩一桩利益的结合,形势所逼,连她的父皇和哥哥们也也做不得主。
否则安乐身为苏后唯一的女儿,怎么可能嫁到寒冷偏僻的冀州去。冀侯虽然出众,但素闻他喜好美色,这于女子而言可不是良配。
别看安乐如今美貌如斯,云德几乎能想象将来的她会有多凄惨。美貌有时候并不是上天对女人的恩赐,尤其是对注定一生不幸的公主而言。
被云德如此念着的姬央此时正睡得黑甜黑甜的,只是床边站了一个人的话,总会有些异样,姬央翻了个身,不知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霎时睁开了眼睛,张嘴就要惊呼,却被来人一把捂住了嘴巴。
“是我。”沈度低声道。
姬央被沈度身上的寒气冻得激灵灵打了个冷颤,沈度褪了外裳将姬央抱在怀里,“冷?”
姬央“嗯”了一声,“你怎么来了?不怕被发现吗?”嘴上虽如此说着,她的手却已经不由自主地捉住了沈度的衣摆。
深秋夜凉,此时软玉温香在怀,叫人说不出的舒服暖和,沈度在姬央耳垂上轻轻咬了一口,含着咀嚼不放,“是怕人发现,所以待会儿你记得小声点儿。”
姬央赶紧道:“那你可小点儿力气,不然…”
“我若是不努力,你怎么畅快?”沈度的话叫姬央立时又羞又气,虽然是大实话,可是也不能这样说出口啊。
姬央抬手去打沈度,却被沈度反手拧了,“三天不打,你就想挨鞭子了是不是?”
姬央的唇舌被沈度捂着,“吱吱呜呜”地吐不出话来,等她缓过劲儿来的时候,脸上五根手指印红得不得了。倒不是沈度打她,只是不得不捂住她的嘴巴,免得惊动了外头值夜的人。
姬央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儿,可憋死她了,她发怒地拿腿去踢沈度,他也没恼,只是捉着她的脚,轻轻捏着。
姬央在沈度这里鲜少能有这般温柔待遇,她也就不矫情了,偎入沈度的怀里甜腻腻地道:“明日将军府办菊花宴,你有什么要交代的吗?”虽然姬央到现在也不知道沈度到并州是来干嘛的,但她自然是偏向自己夫婿的,所以很愿意为他办事儿。
沈度轻笑一声,指尖缠了一丝姬央的秀发在鼻尖轻嗅,“自然有。”
姬央攀住沈度的脖子道:“嗯,你说,我一定听你的。”能帮上沈度的忙可就太好了。
“我的交代就是…”沈度故意顿了顿,手松开姬央的秀发往被子下探去,“你好好玩儿,一定要玩儿开心。”两人相处的日子虽然不久,但是沈度已经看出来了,姬央就是那种谁带她玩儿,她就能向谁喊爹的主儿。
姬央这才知道沈度是在捉弄自己,他根本就不信任自己,所以嘟起嘴很不满意地将沈度作恶的手握住,“我累了,我要睡了。”
“你睡你的,做这事儿本来就没要你使力。”沈度顺势将姬央往后一推,从背后压住她,也不管她如何无理取闹,自有法子叫她动弹不得,碎不成声。
次日晚上赴菊花宴的时候姬央都还没缓过劲儿来,人慵慵懒懒的,能坐下就绝不想站着,恨不能躺着才好。沈度折腾她时就跟没吃饱过的饿狼一般,凶残蛮狠,叫人腿打哆嗦。
姬央自以为自己是朵被霜打了的蔫巴巴的花儿,可看在别人眼里,粉白嫩红,垂露滴雨,却是雨后新荷灼波,初露粉桃耀霞,一双水润润的眼睛,有着公主们特有的高傲,看你时仿佛是在恩赐,眼里其实就没有你。可偏偏就是这双眼睛,不经意的波光流转,便能蚀骨销魂。
“那就是安乐公主?”王忱直直地看着水榭里坐着赏舞的姬央,头也没回地问旁边伺候的人。
“回将军,那正是安乐公主。”
王忱立足再看了片刻,这才举步往前走。虽然他才是将军府的主人,但今日出面招待姬央的是他的夫人。
片刻后王忱绕到水榭处,王夫人诧异地站起身唤了声“将军”。
王忱点了点头,朝姬央淡淡行了个礼,不算标准,带着上位者特有的傲慢。
姬央心里自然是不乐意的,是以也只倨傲地点了点头。
王忱心里怀着恶意地呵一笑声,小姑娘太年轻,不知道世道的险恶,他以后会慢慢教她的。
王忱不过逗留片刻便自离开,似乎专门是来拜见安乐公主的,行为并无不妥,其他人也看不出什么门道来,只王夫人侧头看了看肤光如雪的姬央,心里不由叫了声“天呐”。
夫妻这二十几年,王夫人如何能不知王忱是个什么性子。刻毒而胆大包天,当初大哥刚去,他就敢欺负云德公主,再后来多少女子为他别夫离子。如今竟然连安乐公主的主意都打上了。
姬央可不知道王氏夫妻心里的道道儿,她只觉得这菊花宴办得中规中矩的毫无特色,一点儿也不好玩儿。
“太无趣了。”姬央将杯中酒重重地放到桌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做公主其实也是有好处的,比如这时候中州还在,虽然八方“诸侯”各怀鬼胎,但只要还没明刀明枪地竖起反旗,总是得给安乐公主面子的。
既然公主说无趣,其他人只能凑趣。
王夫人一挥袖,场中的歌姬舞姬就如流水般退了下去,“那我陪公主去园子里走走。这几日墨龙刚开,正好请公主品鉴。”
墨龙是菊花里的名品,花瓣如爪,腾龙卧云,那颜色更是罕见的墨绿,几近墨黑,天下总共也找不出几盆来。
但洛阳宫中总还是有两盆的,所以姬央对墨龙并不感兴趣,淡淡地吐出两个字,“不去。”
王夫人和几个媳妇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该拿这位安乐公主怎么办。
姬央却不是个难伺候的,她自己已经开口替底下人解围了,“我们来行击鼓传花令吧。”
众人心中翻了个白眼,只当这位公主娘娘能说出什么新鲜玩意呢,结果却是如此寻常的酒令,但公主的面子不能不给,众人只能昧着良心奉承姬央。一个道许久没玩击鼓传花令了甚是想念,另一个有说她生平最爱就是传花令。
只王真的媳妇道:“可家翁刚去,咱们不能饮酒,只怕扫了公主的兴致。”
姬央道:“无妨,罚酒有什么意思啊,我这个令却和你们以前玩儿的有些不一样。”
众女忙问,“如何不一样法儿?”
姬央抿嘴一笑,“花停在谁手上,咱们不罚酒,只罚她做一件事儿。”
“什么事儿?”众人又问。
姬央又是抿嘴而笑,“这个可不能说,待我一件一件的写下来,到时候被罚的人自己抽签决定。”
下头伺候的人赶紧伺候了笔墨纸砚,姬央提笔一挥而就,还不许旁人偷看,只待墨迹干了,她自己又亲手折了这些签纸放入签筒,“好了,就让玉髓儿做令官吧。先说好了,酒令大如军令。不想参加的现在就别参加,若是点了头的,就得愿赌服输,不然军法伺候。”
众人虽然心里忐忑不知那些纸条上写的是什么,但看着姬央自己也参加的,心想她总不能坑她自己,所以也都点了点头。
玉髓儿得了令又请示姬央道:“公主,那我们选哪朵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