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薰衣茶
第一章
千夜薰最新专辑《夜间行走的人》新闻发布会!
粉蓝色的气球和闪亮的蝴蝶结将豪华的会场布置得美轮美奂，好像在爱丽丝的仙境中一般。
一张巨幅照片。
冷漠的眼神、冰酷的唇角，勾出一丝与其说是笑容不如说是嘲弄的神情，鼻子又高又挺，让人看了忍不住发出会一声“啊”的叹息。
这就是当下红到无人不知，火到满天热辣的偶像巨星——千夜薰的“玉照”。
记者们将诺大的房间挤得热气翻涌，他们手中的“长枪短炮”（摄像机、照相机、数码相机、话筒、录音笔……）纷纷对准台上的千夜薰，只恐一不留神会漏掉他的哪一个反应、哪一个表情。要知道，千夜薰的每一条新闻，每一幅照片都是摇钱树，直接决定著报纸杂志的销售量。所以，各电视台、报社、杂志社都派出了最强干的王牌记者来完成这次“艰巨”的采访任务。
说它“艰巨”，是因为千夜薰对记者一向冷淡不配合，想从他嘴里套出“热辣头条”，是身为娱记的最高挑战。
就像现在，《夜间行走的人》的制作人河原滔滔不绝地介绍专辑里的歌曲，眉飞色舞，兴奋得手舞足蹈，千夜薰却冷淡如冰人，戴著深蓝闪亮墨镜的俊酷面容没有丝毫可供记者们发挥的表情。
“他一定是在睡觉！”小泉踮高脚尖，对她身边的高桥得意地说。
高桥推推肩上的摄像机，不以为然：“是哦，人家戴著墨镜你都可以看见，你超能力啊！”
小泉眉头大皱，盯紧他：“你在怀疑我的直觉？！你怀疑我的直觉就是怀疑我的人格，我的直觉什么时候……”
“嘘！”高桥往前面看，“提问时间开始了，小心一个问题也抢不到。”
真不明白，精明强干的老板怎么会看上这样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不，说错了，应该是一个乳臭未干的红毛丫头。她的这头红发真抢眼，走到任何地方都会成为别人咋舌注目的焦点，人送别称火焰小魔女。
小泉斜眼瞅了下他不屑的侧脸，心中暗道，瞧不起我啊，竟敢瞧不起《橘子周刊》风头最劲、潜力最强的明日娱记天后小泉？！看来，不知道我的实力，你不会心甘情愿跟我搭档的。好——她深呼吸，调整好全身的情绪，时刻准备——火焰小魔女必杀技！
“现在可以开始提问。第一个——”
神木站起来，目光四下一扫，底下黑压压一大片举手示意要发问的人，满脸热切地期待能被他的手指点中。
选择由谁来提问是很重要的。应该选择那些声誉卓著、地位崇高的正牌媒体记者，比如东凰台，从他们嘴里出来的问题一般都中规中矩、不会出什么乱子；绝对绝对不能让《橘子周刊》或《爆周刊》的记者得到提问的机会，他们一向肆无忌惮、尖酸刻薄，语不惊人誓不休，若是惹恼了脾气火爆的千夜薰，恐怕场面会非常难看。
神木飞快地在记者群中寻找东凰台的标识，可是要在挤来挤去的一群人里把他们挑出来，好像也不是很容易。
寻找中——忽然，一头红发闯入他眼中！
火焰般热烈、火焰般抢眼的晶莹璀璨的红色头发！当下染发的人很多，染什么颜色的都有，在娱乐圈里出入的他见得多了。但是，红得这么漂亮、红得这么耀眼的色泽，他却是第一次见到。
神木不禁一怔，目光顺著头发望下去——一张洁净的小脸，和一双玻璃珠般黑白分明机灵闪耀的大眼睛。
电、光、火、石、这一刻！
那双眼睛眨动起来！以蝴蝶扑翅的优美，以蜻蜓点水的轻盈，以每秒二十次的速度向他眨动飞舞起来！再伴以盛夏阳光般灿烂的笑容！
神木顿时晕在当场，怔怔望著这少女，口中喃喃：“你……”
红发少女马上抢过他神智不清的这一瞬，大声嘹亮道：“感谢您给我提问的机会！我是橘子周刊的小泉！”
橘子周刊的小泉？！
满场记者哗然！
无数道嫉妒、羡慕、怀疑的视线向傲立场中高昂著头的红发少女望去！她就是在短短一个月里迅速蹿起，披露了三十八件绯闻、二十六桩秘史、十九个当红明星独家专访的火焰小魔女小泉？！
这一刻，聚光灯似乎打在了小泉的身上。
小泉高昂著头颅，骄傲地接受众人对她的“崇拜”。
想成功是要付出代价的！作为一个新出道的菜鸟记者，她刻苦收集各方资料，努力钻研各项绝技，终于可以出来行走江湖，并且飞快蹿红。
小资料：火焰小魔女一号必杀技——耀眼红发！不能是暗红、酒红，必须红得让人诧异、红得醒目招摇。这样，在记者会上才能被主持者注意到，取得发问的机会，否则，以她的身高和相貌，必定淹死在人群中。
火焰小魔女二号必杀技——眨眼睛！不要小看这一招，虽然人人都会眨眼睛，但是要眨得优雅、眨得迅速、眨得人头晕目眩失去神智，还是很困难的。小泉对著卫生间的镜子足足练了一个星期，才从白痴状练到了令人意醉神迷的最高境界。哈哈，只要能对人催眠十秒钟，她的机会就来了！
神木咬牙切齿，痛心疾首！
他千挑万选怎么还是落入了橘子周刊手中？！这下糟了，不晓得这个精灵古怪的女孩子会提出怎样刁钻的问题。千夜薰的绯闻？千夜薰的性取向？千夜薰是否动过整容手术？……天哪，一想到千夜薰如万年冰块的冷漠眼神，他的心开始打寒战。
满场寂静。
小泉友善地微笑，橘子周刊的标识在她胸前闪闪发光。
众人屏住呼吸。
神木的额头冒出冷汗。
千夜薰却冷冷扯出一抹嘲弄的笑意，放马过来吧，总让你在我身上找不到可爆头条的花边消息。
“请问——”小泉洁白的牙齿也在闪闪发光，笑得多么可亲可爱。
众人提起一口气。
小泉微笑：“——你刚才睡著了吗？”
晕！
众记者绝倒一大片！
高桥哭笑不得，摄像机险些摔下来。
这就是——橘子周刊小泉记者在宇宙无敌最红明星千夜薰新闻发布会上，取得首发提问权时，提出的“倾倒”众人的“劲爆”问题！
※※※
橘子集团办公大厦。
时尚前卫的温暖橙黄色流线造型，在城市的钢铁森林中分外引人注目，全球最热最辣的新闻源源不断地从这座大厦中流淌出来。橘子集团主攻传媒业，旗下三大品牌——橘子周刊、橘子日报、橘子鲜闻。
上午十一点。
橘子大厦里阳光最充足、视线最开阔的娱乐新闻部，一个红发少女舒适地仰靠在用来招待贵宾的高档小牛皮沙发上，得意地接受著赞美的目光。
左手伸出——出版部新人美砂恭敬地放上滚烫出炉的本周《橘子周刊》，封面上是千夜薰酷美的海报，配以耀眼标题“绝世睡王子，梦中有柔情！”
美砂激动地握住小泉的手：“头条！小泉的报道已经连续三期稳稳占据头条宝座！”
右手伸出——调查部新人石井赶忙放上各期刊发行量统计报表，并配以激昂解说：“截止今天上午10点30分，以小泉报道为封面的橘子周刊街头发行量已经超过了50万本，比销售量第二的爆周刊多出61个百分点！”
“胜利！”
各部门的新人围在红发少女身旁，欢呼、跳跃！
小泉是她们的偶像。
大家同期进入橘子周刊，因为资历尚浅，到现在基本上干的都是端茶送水、打扫卫生、打印跑腿的初级工作。只有小泉，像一颗闪耀升起的明星，迅速在娱乐新闻部打开了局面，以超优的工作成绩，薪水三级跳，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连带著与她同一期的她们走路也可昂首挺胸，少受了前辈们很多歧视。
小泉坐直身子，微笑，笑得很有气质：“姐妹们，打扰一下。”
欢呼的众人嘎然而止，动作僵在半空，等她继续。
小泉无奈地叹息：“外面天气很热，我跑了一上午渴得嘴唇干裂，可不可以让开一条道路，让小妹我去倒杯水喝？”
“轰”地一声——众人散去。
“轰”地一声——众人重新围上来。
“小泉，可乐！”“小泉，矿泉水！”“小泉，酸奶！”“小泉，果汁！”“小泉，绿茶！”“小泉，刨冰！”……太厉害了，居然还能变出来冒著阵阵凉气的红豆刨冰！
小泉享受地吞下一大口，从喉咙清凉到心脾，好舒服啊，好好吃啊……奉献红豆刨冰的是同在娱乐新闻组的理惠，她甜笑著贴近低头猛吃刨冰的小泉，小心翼翼地问：“小泉，我可不可以问你个问题？”
小泉吞咽著刨冰，含糊不清道：“说啊。”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问千夜薰‘是否睡著了’呢？为什么不问一些更劲爆更火辣的内幕？”
小泉两腮鼓鼓，笑眯眯：“哦，如果是你，你会问什么？”
理惠想一想：“最正常的问题，应该是他对新专辑《夜间行走的人》的评价和预测。不过——”她双手握拳，“我会问，月纱樱和清水菱究竟哪个是他交往中的女朋友！”
美砂迷恋地轻抚千夜薰的封面：“我想知道，他是否天生就如此美貌！”
石井插一句：“他对同性恋有没有歧视？”
“他喜欢什么花？”
“他心目中最完美的女性是什么样子？”
“他真的暗恋韩国明星金喜姬？”
……OK！红豆刨冰已被消灭！
小泉放下空纸杯，满足地倚在沙发上幸福地叹息，伸出右手食指，对六双期待解答的眼睛，坚定地摇了摇：“错！”
“……？”众人张大嘴。
小泉闭上眼睛，悠闲地笑：“第一，他对新专辑的看法和评价，就印在唱片公司的宣传材料上，每家媒体都可以轻易得到。所以，这个问题没有太大的价值。”
对哦！众人点头。
“第二，绯闻啦，暗恋啦，性取向啦，择偶标准啦……全都是极好的问题。可是——”小泉望著她们笑，“他会回答我吗？”
众人面面相觑。
小泉摇头：“千夜薰是出名的抵抗派，他自然不会把我看在眼里，我问他那些只会自找难堪。他一句与主题无关就可以把我打回来！”
有道理！
“反而，我问他一个意想不到的问题，他一时间猜不到用意，迷惑间就乖乖地跳进了我设计好的陷阱……”
“陷阱？！”
小泉连声冷笑：“对，陷阱！开记者会时睡觉，可以发挥出很多个版本。比如说，他不尊重记者、目中无人、狂妄自大；比如说，他体力透支、精神不足，是否跟前日清水菱凌晨归家有关；比如说，他对公司不满，认为新专辑制作有问题质量不高，所以愤而以睡觉表示抗议……”
众人已经听呆了，心底一阵寒意。原来，只是小小的睡一觉，也可以有这么多“恐怖”的含义。
理惠胆怯地举手：“那……你为什么没有那么写？”
小泉挑起眉毛，瞪她一眼：“笨，我小泉难道只准备在娱乐圈混一天？放长线钓大鱼，搞好跟千夜薰的关系，才能挖到更多的内幕！所以我放他一马，只是请心理学专家和命理专家分析会在公共场合睡著的人具有什么样的心理特征、性格特点、最佳情人类型、事业发展走势……再结合千夜薰以往的事件、经历、绯闻来个命盘综合大推理，不也是头条一件，引来无数眼球关注！”
“哇！”众人惊叹，“可以分析出这么多？”
小泉笑得很轻松：“只要给钱，出一本书都可以。”
橙色的阳光透过落地大玻璃窗照进来。
牛皮沙发上小泉的身影，在新人们的眼中突然高大起来，她就像一个光芒万丈的太阳，发出金碧辉煌的亮光。
“小泉，老板叫你！”
有人在门口喊。
小泉微笑著站起来，离开了痴痴发呆的众人，心想，自己真是不诚实，忘记告诉她们，其实她问千夜薰那句话最主要的原因是要证明——火焰小魔女的直觉绝对不会出错！
※※※
豪华气派的办公室。
价值连城的古董和名画装点著橘子集团非同一般的声势，一张由意大利名师梵提冈亲手设计制作的橘色简约造型的宽大桌子，临窗摆放，所有的阳光都投洒在桌前一袭黑色中式旗袍的年轻女子身上。
小泉崇拜地望著那逆光而坐的女子，她的老板——橘子周刊创始人钟无颜！
钟无颜是个传奇。
她出身贫寒，据说连小学都没有上完，九岁时父母双亡，以在街头捡香烟壳为生，后来攒下一笔钱，经营酒吧夜总会取得了巨大成功。十年前，钟无颜决定进军传媒业。她创立了橘子周刊，引入在外国大获成功的“狗仔队”模式，以狂风之势大胆披露娱乐界、政界的各种丑闻绯闻秘史，迅速引起世人关注，橘子周刊的名头一炮而红。
如今，橘子集团已经牢牢坐稳了八卦类媒体第一位的宝座，成为其他媒体争相效仿和竞争的主要目标。
钟无颜抬头，白皙秀气的脸庞上有一道浅色的疤痕，像是刀伤，又不太能看清楚。她望一眼进来的小泉，淡淡地说：“坐。”
小泉坐下来，眼睛像著迷一般盯著她的刀疤，神秘而美丽的刀疤啊，它的背后一定有一段惊心动魄的历史。咦？不对，她好像记得曾经见过类似的刀伤，是谁呢，是谁呢？她抓著头发，冥思苦想。
钟无颜放下手中的笔，背靠紫檀木椅，打量她：“你很适合做娱乐记者。”
小泉眼睛发亮：“谢谢老板夸奖！”
“你死死盯住我脸上的疤，想探知我不被知晓的过去。你天生就对一切秘密和内幕有无可抑制的兴趣，每当揭开一层伪装的面纱，你就会有掏得珍宝的快感。”
小泉干笑：“呵呵，我的好奇心是比别人重些。可是，不要说的我好像很恶劣嘛。”
钟无颜微微一笑：“你一点也不恶劣。”
小泉松口气。
钟无颜身子前倾，盯紧她的眼睛：“你应——该——恶劣些、狠心些、无耻些、冷酷些。”
小泉一口气喘不过来，强烈地呛咳起来。
“心慈手软绝对不行！”钟无颜将以千夜薰为封面的橘子周刊扔过来，“这篇稿子，口气太温和，刺激度不够。你明明有很多种选择，都可以强烈震撼读者，引发新一波热点风暴。可是，你轻飘飘就把它放过了。”
“我……”什么嘛，不好你还用它作头条？
“用它做头条，不是因为它好，而是因为没有比它更好的，”钟无颜冷哼道，“这一期卖的好，是因为别家媒体都是笨蛋，连像样点的绯闻丑事都编不出来。”
小泉吐吐舌头。哇，好厉害的老板，会看心啊。
钟无颜冷笑：“做记者，只有无情无义才能成功。你很聪明，也有天份，我十分看好你，愿意给你机会，不要让我失望。”
“是。”小泉垂首。
“今后千夜薰的新闻由你来负责，一个月内，做出成绩来，彻底打响橘子周刊火焰小魔女的招牌。”
“是！”小泉挥舞双拳表决心。
阳光从钟无颜身后洒进来，笼罩在光芒中的她却没有一点明亮的气息，整个人仿佛在无尽的黑暗中。
小泉等了一会儿，见她埋头看起文件，好像忘了自己，便轻轻站起来，轻声说：“老板，没事我走了。”
钟无颜用笔在文件上批注，没有看她：“我已经通知人事部给你加薪百分之十。”
“谢谢老板！”小泉喜不自禁，涨薪水啊，她的能力又一次得到了承认。
“你还是光榆学院的在校生对吧，离暑假结束还有一个多月，如果你愿意，开学以后欢迎你继续兼职。”钟无颜合上文件，对她笑。
小泉咋舌，天啊，她为了取得在橘子周刊工作的机会，一股脑填了很多假资料，没想到……小泉轻手轻脚关上社长办公室的门。
终于——抚住胸口，吁出一口长长长长的气！
好可怕的女人啊……
※※※
星期六下午。
天空澄碧而透明，阳光灿烂得让人想尖叫，还有一点点沁凉的微风，轻柔地吹动人们的好心情。
银座商业中心。
毛茸茸的小狗叮叮当当追在主人身后，少女们清爽可爱笑声像银铃，巨幅的广告招贴画鲜艳夺目，几只粉红的气球从孩童手中逃脱飞上蓝天，饮料自动贩卖机的玻璃闪闪发光。
露天冷饮。
一个白衬衫、蓝色牛仔裤的少年安静地坐在蓝白条纹的遮阳大伞下，精致的木桌上有杯喝了一半的橙汁。少年的面容清秀俊美，乌黑的头发柔软微卷，他的目光迷离，眼底似乎流淌著紫罗兰色的光芒，透出一点点不易察觉的孩子气。
橙汁被遗忘已久。
少年不知在想什么，唇角有一股寂寞，神情有些忧伤。
空气在以少年为圆心的一丈直径内，仿佛琉璃一般泛动著剔透的晶芒，让人呼吸都慢了起来。
多美的画面啊。
可是，偏偏有人要挤进去破坏掉它！
一个衣著高贵、神情倨傲的三十岁左右男子拉开少年身边的木椅坐下，鹰眸紧紧凝视住他，声音低沉而媚惑：“你好——”
少年皱眉。苍蝇怎么到处乱飞。
“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吗？”
“走开！”
“从见到你的第一眼，”男子动情地想去抓住他的手，“我就被你吸引了……”
少年拿起玻璃杯。
“哗！”橙汁泼在男子脸上。
白痴的人见得多了，这么无耻的却罕见。
男子的脸一阵青一阵白，出入情场二十几年，以他的外型和家世背景，可说所向披靡，哪里吃过这种败仗。这美少年，一看就知道是那个调调，装什么装。不过，他还真是美得让人流口水，哎呀，他好像忘了自报家门，怪不得美少年不甩他。
男子竭力保持住风度，掏出一块手帕擦擦脸，咳嗽一声：“咳，自我介绍一下，我是石冢家族第八代……”
“砰！”玻璃杯狠狠摔碎在石冢的额头，鲜血迸流出来！
少年用纸巾擦著修长的手指，像是嫌玻璃杯弄脏了它。
“你这个贱货！”石冢恼羞成怒，染血的额角使他的脸看起来分外狰狞，“竟敢打伤本公子，走，跟我去警署，我要告你蓄意伤人！”
他扯住少年的胳膊，血污染脏了洁净的白衬衣。
“放开我！”少年用力去甩他，甩不开，又嫌他脏，不愿意去扯他的手，一时间，俊秀的脸气恼得绯红。
这时，他们旁边围上了很多行人，好奇地观看，指指点点，不晓得他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石冢大声地指控少年：“你这个出来卖的同性恋，我说了我对你不感兴趣，你为什么还纠缠住我不放！你以为使用暴力就会让我对你感兴趣吗？不让你接受法律的制裁，你还会出来引诱更多的善良公众！”
哇！同性恋啊！
围观的行人们侧目，怪不得少年长得如此俊秀。
少年气得肺都要炸开：“你才是同性恋！”
石冢冷哼：“敢做就不要不敢认。”
“你！”
少年立时就要爆炸！
突然，人群外迸出一声大喊：“是谁在欺负我的男朋友？！”
人群“刷”地闪开一条道路，一个怒目圆睁的红发少女大步流星走过来，劈手扯开石冢抓著少年的手！
石冢痛得惨叫，低头一看，只见手背被少女硬生生挖出五道血汪汪的指甲痕！
“你——”他指住红发少女。
红发少女一把挥开他的手，怒叱说：“你说我男朋友是同性恋？”
“他——”
“他要是同性恋，我又是什么？！”少女指住他的鼻子骂，“我们在这里约会，我刚刚进去上趟卫生间，他就变同性恋啦！你这只死玻璃，明明是你想骚扰勾引我男朋友，没有得逞就反咬一口，你是狗啊！”
观众爆笑。
石冢面如猪肝，奈何在少女连珠炮般的叱骂中找不到还击的机会。
少女接著骂：“走，去警署！我要告你性骚扰！”
“你有什么证据！”石冢有点慌了，方才他只是在恐吓少年，哪里敢真的闹上警署。
少女长笑三声，然后，瞪住他：“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谁，名震房地产业的石冢家族的第八代次男石冢次郎先生。”
石冢次郎高傲地蔑视她：“算你有些见识。”
少女从鼻子里哼一声，冷笑说：“你十一岁时就因为猥琐同班男童被学校退学，十六岁时被法庭指控性骚扰罪名成立缓刑两年，二十三岁时为一个男人争风吃醋被打成重伤，今年三月你与男伴车上亲热的照片被橘子周刊头版登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