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冽香?”
雪眼睛一亮,拉住如歌的手:“走,去见见老朋友。”
如歌没有意见。雪跟刀冽香好像是旧识啊,在品花楼,刀冽香还曾经想重金买下他。他们究竟是什么关系?她很好奇。

店小二伸手拦住:“公子爷!求求您饶了我吧!您要是上去了,我的脑袋就没有了。”
如歌睁大眼睛:“刀姑娘这么可怕?”
店小二压低声音:“何止是可怕,简直是恐怖!刀小姐曾经用她的刀,一片一片,足足片了一百八十一刀,将一个看了她一眼的男人片成骷髅!”
如歌左右望望:“喂,小声点,若是被刀姑娘听见,当心片你一百八十二刀。”
雪笑弯了腰。
店小二急忙捂住嘴,浑身寒战。
雪瞟一眼楼上:“丫头,你想上去吗?”
如歌笑道:“算了,放小二哥条活路吧,若是想见刀姑娘,想必等一会儿她就会下来的。”
店小二千恩万谢地领雪和如歌来到一个极为僻静的桌子上。
如歌点了几个好菜,嘱咐道:“小二哥,让大师傅做得快些。”
“放心好了,一定让你们满意!”
店小二脚步轻快地离去,唉,上天保佑后面的客人也都像这两位客倌一样好说话吧……

*** ***

洞宾楼二楼。
一把娥眉弯刀。
几只酒坛。
刀冽香一身劲装打扮,眉头深锁,面容有些憔悴。
筷子摆在桌上,似乎从来没有动过。
几个小菜同端上来时一模一样。
她伸手抓过只酒坛,咕咚咕咚仰脖一饮而尽。
酒喝得越多,她的眼睛越忧伤。
窗外有白影一闪而过。
她僵直了定睛去看!
不是。
那人怎会有他绝世的风华。
她苦笑着,一掌拍开另一坛酒,扑鼻的酒香可以让她不再那样清醒。

从来没有想过天下无刀城的刀冽香会迷恋上一个在青楼挂牌的男子。
第一次见他是在品花楼。
她女扮男装同江湖上的朋友们相聚。
朋友们说起天下第一美人。
她好奇心起,随他们前往见识。
白衣耀眼得仿佛天地间最明亮的光芒。
雪。
轻轻望了她一眼。
瞅得万种风情。
笑得妩媚风流。
他的琴声,就像高山中乍开的彩虹,夺去她的魂魄。
于是。
她再也忘不了他。

不应该会迷恋雪。
他慵懒美丽得好像模糊了男女。
她知道有无数的人为他着迷,她知道她为他一掷千金他也不会动容,她知道她四处追随着他的脚步只会让他瞧不起。
不,他不会瞧不起。
他的眼中从来没有她。
她用足足两年的时间跟随他,让他记住了她的名字,她也似乎对他了解得多了些。
雪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样调皮和开心。
他有心事。
他仿佛在等一个人。
深夜时分。
黎明时分。
他不眠不休地抚琴。
夜露染湿他的白衣。
朝露缀满他柔亮的长发。
琴声哀伤。
他面容苍白。
站在遥远暗处的她,觉得好像有种绝望的悲伤笼罩着他。
他想挣扎。
却始终无用。
这样的雪,让她的心痛成一片。
他的绝望不是因为她。
于是。
他的绝望变成了她的绝望。

品花楼那一夜。
雪的手指点中了一个红色衣裳的小丫头。
他笑着说——
“我要她做我的主人。”
那个小丫头仿佛不知所措。
仿佛不知道雪从来没有笑得那样快乐过。
绝望的她恨不能一刀将那小丫头劈成两半!
她第一次有这样强烈的杀人冲动!

后来。
雪就自她的视线中消失了。
她回到天下无刀城。
变成失去了魂魄的刀冽香。

这坛酒又饮尽。
刀冽香伏在桌上。
好像已然醉得不省人事。

*** ***

楼下。
如歌瞪他:“那你为什么让我点这么多菜?”雪的胃口就像小鸟一样,没吃多少居然说已经饱了。
雪懒洋洋道:“人家知道你能吃嘛。”
天哪,剩下一大桌子菜,她的肚子无论如何也塞不进去。
如歌忍不住数落他:“你知不知道你很浪费,这顿饭花的银子可以让寻常百姓吃上一个月了。”
雪笑道:“不知道的人,会以为你以前的生活很穷困。”
“你在嘲笑我。”
“我只是好奇而已。”雪赔着笑脸。
如歌叹息道:“是,以前在山庄,我是不知世事的大小姐。可是,到了品花楼,我才知道那些丫鬟小厮们过的是怎样的生活。”
雪喃喃自语:“给他们的工钱并不少。”
如歌摇摇头:“工钱再多,她们也很少是自愿卖身的,在青楼为仆,无论怎样名声也不好听。但是因为生活所迫,她们只能如此。”
雪看看她,点头道:“好,我往后不再浪费就是了。”
如歌抱歉地笑:“对不起啊,又数落你,其实你已经很好了。”
雪受宠若惊:“怎讲?”
“呵呵,你是天下第一美人,又是世人景仰的琴圣,想必过惯了奢华的日子,却能跟我在小镇卖烧饼……”
如歌望着他,微笑柔和地漾开。
雪心中一热,握住她的手:
“丫头……”

“刀——冽——臭——!你给我滚下来!”

正此时,洞宾楼中爆出一声大喝!
满楼客人皆吓了一跳,杯盏倾洒声、碗筷掉地声、孩童惊哭声响作一团!
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布衣少年,满脸怒容,对着楼梯吆喝。
店小二惊慌失色,又作揖又解释。
布衣少年只是不听,一个劲儿喊道:
“刀冽臭!天下无刀城的刀冽臭!少爷我命令你滚下来!”

如歌和雪相视一笑。
哈,又一个旧识。
这布衣少年可不正是品花楼那夜出现的江南霹雳门少主雷惊鸿!
只是不晓得他为什么对刀冽香有如此大的怒气。
看起来不像是仅仅因为雅座的问题。

一个酒坛挟着破空之声自楼梯向布衣少年雷惊鸿砸去!
若是被这酒坛击中,只怕他的脑袋会立时开花。
雷惊鸿冷笑,随手一个“霹雳炮”甩出去!
酒坛“轰”地一声炸成粉碎!
漫天酒雨!
漫天酒坛碎屑!
洞宾楼中恍若平地起炸雷,桌凳饭菜飞上半空,客人们惊慌地乱作一团,拼命向楼外逃命。
雷惊鸿甩手而立,身上干干净净,没有沾上丁点碎片和杂物,他对着楼梯骂:
“刀冽臭,你只有这点本事吗?太让少爷看不起了!”

一声怒叱!
“不知死活的臭小子。”
刀冽香浑身酒气,英目含威地自二楼慢慢走下,她的脚步略有虚浮,想必是喝得有些多了。
雷惊鸿捏住鼻子,嘲笑道:“臭婆娘,你臭死了,怪不得你看上的男人不要你!”
他的话像刀子一样戳进她的心。
刀冽香握紧娥眉弯刀,冷哼道:“雷惊鸿,你莫非以为姑奶奶怕你?!”
雷惊鸿大笑:“没错!天下无刀城的人都是缩头乌龟,只会窝在阴沟里算计人,我见到就想揍你们!”
刀冽香怒极!
平日里大哥刀无暇总是嘱咐她不要招惹烈火山庄和霹雳门的人,凡事要忍耐。可此刻,酒劲加愤怒让她只想一刀将这个狂妄少年的脑袋削下来!
雷惊鸿大喜。
哈哈,终于逼得她要出手了!

“喂,你们要打架吗?”
一个清甜的声音插进来。
刀冽香和雷惊鸿侧目望去,只见一个红衣裳的小丫头眼睛闪闪地坐在一张饭菜完好的桌子旁,笑呵呵地对他们说道:“如果要打架,可不可以去一个没有人的地方打?雷少爷的武器太惊人,恐怕会把整间楼都拆掉,而我们还没有吃完饭呢。”她想一想,又笑道,“雷少爷,你走的时候莫要忘记给掌柜的留下整修店铺的银子啊。”
刀冽香和雷惊鸿根本没有听见她在说什么,只呆怔地盯住她身旁的那个人。
他——
不正是魂牵梦萦的雪?!

白衣如雪。
笑颜如花。
眼波盈盈似弥漫着花香的春溪,轻笑道:“雷郎,小香,要听这丫头的话啊。”

刀冽香和雷惊鸿仿佛已不会动。


第七章

一大早,如歌就在热火朝天地做烧饼!
面团要揉得很劲道才好,她擦擦额头的汗,啊,烧饼铺的名气越来越大,慕名而来的客人越来越多,她一定也要将烧饼做得越来越好吃,才不会让人觉得名不副实,而且可以引来更多的回头客。
如歌边揉面团边笑,原来付出努力获得成功能够带来如此大的快乐!
刀冽香拨开内屋的布帘,宿醉的脑袋让她眩晕地想吐,她倚在门边,冷眼打量那个脸上沾着面粉哼着小曲快乐地做烧饼的红衣裳小姑娘。
只不过是个做烧饼的而已。
有了雪,不在青楼做丫头,干得也还是低贱的活儿。

如歌发现了她,笑着招呼道:“醒了啊。”
刀冽香眼神阴暗。
如歌接着揉面团:“你昨天好像喝了很多酒,吐了整夜,现在脑袋一定很痛吧。桌子上有一碗醒酒汤,你喝下去应该会好些。”在品花楼的时候,姑娘们经常喝醉,做醒酒汤就成了每个丫头必须掌握的本领。
刀冽香盯着她:“你叫什么。”
如歌看她一眼,微笑道:“喂,你说话不太客气啊,还有,我昨晚一直照顾你,你似乎忘记感谢我了。”
刀冽香冷笑:“凭你也配?!”

“轰!”
一团火球在刀冽香身上炸开!
她猝不及防,衣裳被烧出个大洞,不禁怒喝道:“是谁?!”
雷惊鸿施施然走到如歌身旁,取笑道:“怎样,告诉你不要理这条母狗,任她醉死在街头好了,你偏不听,如今后悔了吧。”
刀冽香怒瞪他道:“臭小子,你是否真的想死!”
如歌开始往面团上抹油:“麻烦两位可不可以出去说话,这些烧饼是要急着做出来的,否则就赶不上第一拨客人了。”
雷惊鸿大笑:“哈哈,有本少爷在,雪和你怎么还会卖烧饼呢?”他摸出一把银票,拍在案上,“这家烧饼店少爷买下了!”
如歌像看怪物一样盯着他。
忍不住摇摇头。
然后喊道——
“雪——!快起床!”
雪仿佛从床上跌下来……
“快起床!!快起床!!!!”
如歌施展魔音穿耳神功,大声叫喊着雪。

白衣慵懒地披在身上,长发有些凌乱,雪睡眼惺忪地走出来,懒懒道:“怎么了?”
雷惊鸿和刀冽香看得痴掉。
破晓的阳光将雪的肌肤映得好似透明,懒洋洋的模样象晨风中初绽的白花,他美得似乎随时都会幻化成仙。
如歌无奈道:“雪,麻烦将你的朋友们带走,我需要安静地做烧饼。”她可不想砸了雪记烧饼铺的招牌。
雪哈欠道:“哦,明白了。”接着,对雷惊鸿和刀洌香招招手,笑眯眯地说,“来呀,咱们到外面去玩。”

那天。
雪记烧饼铺的生意额外好。
因为有两个高手在铺子外面卖艺。女子使刀,刀刀致命狠辣;少年用火器,花样百出,比过节时的烟花爆竹还要精彩好看。两人过招时毫不留情,比寻常卖艺之人温吞吞的假比划有看头多了,激起围观的百姓们阵阵喝彩!
哇,精彩绝伦的表演,扑鼻诱人的烧饼香。
平安镇的百姓们边吃烧饼边赏拼斗。
好吃啊好吃,好看啊好看!

*** ***

雷惊鸿和刀冽香从此成了烧饼铺的常客。
两个人还是彼此看对方不顺眼,然而不晓得雪究竟用了什么法子,两人终于不再剑拔弩张地随时准备决战。

这日。
谢小风悄悄说:“如歌姐姐,那个大姐姐为什么总是阴沉着脸好像要发怒的样子,看起来很恐怖啊。”
屋子另一边的刀冽香突然横目瞪过来,吓得小孩子浑身一激灵。
如歌偷笑:“她是心情不好吧。”
谢小风凑到她耳边,困惑问:“可是她为什么心情总是不好呢?”
如歌道:“可能是因为她放不开。”
谢小风更奇怪:“什么叫放不开?”
如歌想一想道:“比如一件东西不是你的,你怎样努力也还不是你的,但你宁可死也要把它变成你的,却无论如何都变不成你的。”
谢小风挠头:“听不懂啊。”
如歌笑:“你还是小孩子嘛,可以听懂的时候就长大了。”
刀冽香的身子僵直,嘴唇抿成一道线。

这时,雷惊鸿走过来,望着谢小风笑道:
“听说你就是断雷庄谢厚友的孙子?”
谢小风挺起胸脯:“对!我是谢小风!”
“嗯,不错,”雷惊鸿点头,“小小年纪就已经很有气势……”
谢小风喜笑颜开。
“只可惜,为什么你会生在断雷庄呢?”雷惊鸿摸着下巴叹息。
谢小风虽还不太懂事,却也听出他话夹嘲讽,惊怒道:
“你说什么?”
雷惊鸿笑嘻嘻:“小兄弟,我考考你,你知道为什么断雷庄能够在平安镇立足,天下无刀城势力虽大却始终对其退让三分吗?”
这个问题哪里是个九岁的小孩子可以回答的。
如歌将谢小风搂进怀中,忿然道:“有什么话直接去对刀冽香讲,不要欺负小孩子。”
雷惊鸿咧嘴一笑,丰润微翘的嘴唇像新鲜的橘子瓣,有股清香。
谢小风却挣脱如歌,昂起头道:“因为我爷爷和爹一生仗义行侠,江湖中人都很佩服景仰,所以天下无刀城也对我们很恭敬!”
如歌微笑:“小风说得真好。”
刀冽香看向门外,眼底闪过一丝阴霾。

雷惊鸿跳坐在桌上,拍着巴掌笑道:
“多好的回答呀!只可惜事实并非如此!”
他的眼睛似有意无意瞟一下漠然的刀冽香:
“天下无刀城不是尊敬断雷庄,而是尊敬烈火山庄。断雷庄只不过是烈明镜安放在天下无刀城眼皮子底下的一颗钉子,刀家又打造了多少兵器,来了多少江湖上的朋友,每年的钱财收入有多少,包括新出生了几个婴孩,谢厚友都掌握得一清二楚,事无巨细全部上报烈火山庄。”
雷惊鸿伸个懒腰:“断雷庄不过是烈明镜的一条狗,可怜刀无暇仍旧害怕得恨不能去舔谢厚友的屁股,好笑啊好笑!”
谢小风扑过去,咬牙切齿地痛打他,恨声道:“你骂我爷爷和我爹,我打死你!!”
他的力道对雷惊鸿连瘙痒都不够。
雷惊鸿捉住小孩子的双拳,笑得又可爱又可亲:“是不是真的,回去问你爷爷就知道了。”
谢小风咬紧嘴唇,愤怒地象疾风一样奔出去!他要去找爷爷,他会让爷爷来教训这个坏人!

如歌瞪着雷惊鸿:
“如此欺负一个小孩子,你难道不觉得丢脸?!”
雷惊鸿好似没有听见,嬉皮笑脸瞅着一脸阴沉的刀冽香:“看哪,一个小孩子都比你们有火性,天下无刀城索性改名为天下窝囊城好了!”
刀冽香冷笑一声。
她的手慢慢放松了身畔的红香刀。
转过头,英气的双目中有嘲讽。
她低声道:“雷惊鸿,你莫要以为我真不知道你的打算。”
雷惊鸿挑起眉毛。
刀冽香道:“你爹雷恨天狂妄自负,多年来处心经营想取烈明镜而代之,可惜两大世家共进共退,江湖一派和详之气,完全没有你们施展拳脚的机会。你不过是想要挑起天下无刀同烈火山庄的纷争,好趁机大起风浪罢了。”
雷惊鸿放声大笑:“是这样吗?只怕有人自作聪明!”
刀冽香不理会他,继续望着门外,等待雪的归来。
她不会上雷惊鸿的当,也不会再被他激得拔刀相向,大哥说直接把雷惊鸿的话当成屁忽略掉是对他最好的反击!
雷惊鸿抱住双臂笑:“哈哈,刀无暇可以忍得住久久臣服在烈火山庄之下吗?恐怕不久就会有变数吧!”

如歌看着他们。
心里忽然觉得很乱。

*** ***

澄蓝的天空。
洁白的云。
太阳很灿烂,却不会太热。
又正好赶上是上香的日子,平安镇上的人忽然显得多了许多。

“香姨娘,您小心些。”
一个梳着双髻的小丫头小心翼翼地扶着一个小腹微隆的清秀少妇。
少妇笑得温婉动人:“没关系,我一个人不妨事。”
丫头环儿皱眉道:“如果您出了什么事情,媚姨娘肯定会得意到天上去!”
一点幽怨染上少妇唇角。
她轻轻抚住小腹,想到曾经对她柔情呵护的夫君,一时间柔肠百结。
这时。
空气中飘过来一阵烧饼的香气。
环儿耸耸鼻子,忽然想起道:“咦,好像听人说起这里有一家叫做雪记烧饼铺的,做出来的烧饼又好看又好吃,名气很大呢!”
少妇依然眉心深锁。
环儿说道:“香姨娘,不如我们买几个烧饼回去,少爷说不定会喜欢吃呢!”哼,总不能只让媚姨娘一个人讨少爷欢心。

雪记门前来买烧饼的人很多。
环儿护着少妇挤到前面,对高高的箩筐后面一个忙得满额是汗的红衣裳女子喊道:“姑娘,麻烦给我们一斤烧饼!”
少妇望着那红衣少女,恍惚间觉得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但她始终忙得没有转过头来,也看不大清楚。

如歌快忙死了!
臭雪!这几天不晓得在做什么,整日里早出晚归的,把铺子里的事全交给她打理,还美其名曰给她锻炼的机会!拜托,再锻炼她就要被锻炼到四肢抽筋了!
她边麻利地包着烧饼,边招呼着下一位客人:
“好的!一斤烧饼!您要甜的还是咸的,还是要掺在一起?”
说着,她抬起了头。
怔住。
眼睛眨了眨。
笑容象突然绽放的花朵,如歌惊喜地喊出来:
“香儿姐姐,是你?!”

那小腹微隆的少妇,双眼像小鹿一般温顺柔美,微笑象小河边的芦苇一般楚楚惹怜,可不正是当初为葬母卖身入品花楼,后被刀无暇买下的丫头香儿!

*** ***

“我见到了香儿姐姐。”

吃晚饭的时候,如歌对雪说。
雪在吃一根青菜,风姿优雅得好像在做一件世间最美的事情。
“香儿?你记得吗?”
如歌怀疑地看着他,不晓得他会不会对一个小丫头有印象。
雪笑得很可爱:“我只记得你。”
果然。
如歌沮丧地垂下头。
“香儿怎么了?”看她好像很失落,雪装作很有兴趣的样子。
啊,终于得到了回应!
如歌开始一五一十地讲起来。

雪托着下巴,笑道:“也就是说,刀无暇最终娶了香儿做第五房姨娘。很好啊,不用在品花楼伺候姑娘们了。”
如歌道:“可是,是第五房姨娘啊,刀无暇怎么已经娶了那么多姨娘了呢,他看起来似乎特别正经的样子。”
雪笑得打跌:“多娶几房姨娘就不正经了吗?”
如歌瞪他:“笑什么,是不是男人都喜欢三妻四妾!”
雪做赌咒状:
“对天发誓,我生生世世只喜欢你一个人!”
如歌白他一眼:“我痴呆了才会相信你!”
雪瞅着她:
“就算你痴呆了,我也会守着你。”
受不了,她拍拍胳膊上竖起来的汗毛,转回刚才的话题——
“可是,我看香儿姐姐的神情好像很忧伤。她刚怀了宝宝,应该开心才对呀……而且,她的丫鬟好像提到刀无暇又刚娶了一个新姨娘,怎么会这样呢?”
如歌喃喃说着,抬头却发现雪出神地望着窗外,脸上有种捉摸不定的神情。

“雪?你怎么了?”
她从来没有见过他这样,仿佛有心事,眉眼间有担忧。
雪笑一笑。
如歌望住他:“你这几天总是早出晚归的,有什么事情吗?”
雪摇摇头,笑道:“别担心。”
希望一切不会如他预料,希望一切只是他算错了。

窗户是开着的。
月亮忽然被乌云遮蔽。
一道暗红的光在夜空掠过。

雪的手指骤然一紧!

*** ***

平安镇。
惊天血案!

两天前的午夜,素有侠名的断雷庄庄主谢厚友被刺杀在自己的卧榻之上,一剑贯心!
断雷庄与烈火山庄向来交好,谢厚友更是烈明镜的知交之一,往来甚密。江湖更一向认为断雷庄是烈明镜特意设在天下无刀城旁的,目的是为了防止刀家不断地扩张势力。
谢厚友被杀。
为何被杀?
被谁杀?
一时间成为武林公案。
平安镇也顿时成为了江湖人士的聚集地。

雪记烧饼铺。
如歌的眉头一直没有松开过。
很长时间没有见过小风了,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不晓得一个小孩子能否吃得消。

“我想,杀害谢厚友的八成是天下无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