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麓川作为寿星,自然首当其冲,当然林阅受到“连坐”,也没好到哪儿去。
散场时,两人被奶油糊了一头一脸,只得先回家洗澡换衣,再去山上。

☆、第60章

正是繁华散场的时候,一路过去通行无阻。他们将车停在山上的空旷处,选了个视野开阔的地方,开始搭帐篷。
搭完之后,陈麓川又把手电、驱蚊水、折叠椅等从车上拖下来。林阅往前走了几步,站到一块石头上远眺。城市灯火璀璨,到最远处已是朦胧一片。可惜天上灰蒙蒙的,望不到几颗星星。
陈麓川收拾好以后,拿了两瓶水走到林阅身旁,拧开一瓶递到她手中,“带了啤酒过来,还喝不喝?”
林阅摇头,“酒喝多了难受。”
两人在石头上坐下,山上气温低,加之夜里山风大,不一会儿就将身上的汗蒸发殆尽。
纯净水还是冰的,喝下去十分舒爽,身心都似从笼子里放出来一般松快。
陈麓川指了指某处,“那是电视台,看得见吗?”
林阅顺着看过去。
夜色之中,高塔发着光,仿佛睥睨整个昏昏欲睡的城市。
坐了片刻,林阅打了个喷嚏。陈麓川怕她又被吹感冒了,忙说:“先去帐篷里睡一会儿,日出还要四五个小时。”
陈麓川掀开帐篷,往上面挂了个灯,又拿驱蚊水喷了几下,这才让林阅爬进去。
林阅刚刚躺下,又想起一事,忙爬起来,说:“你睡里面去,我去车上拿点东西。”
陈麓川坐在里面给手机定闹钟,不一会儿,帐篷又被掀开,他刚一抬眼,怀里就被塞进一个东西。他拿起看了看,一个精致的礼品纸袋。
林阅脱掉鞋,爬进帐篷,解释道:“生日礼物。”
陈麓川笑了笑,说了声谢谢,打算拆,手被林阅一把捉住,“别…别现在看,别当着我的面。”
陈麓川虽然好奇,还是尊重她的意思,将袋子往枕头下一塞,说:“睡吧,我定了闹钟。”
帐篷不算宽敞,林阅一躺下,便与陈麓川紧紧挨着。她翻了个身,一抬眼,恰好撞进他视线里。林阅被他这灼热而坦荡的目光盯得呼吸一滞,心里霎时擂鼓般得狂跳,却也没犹豫,迎着视线,凑了上去。
一点就着,不多时,两人身上的衣服便被对方剥得一干二净。然而林阅仍然有所顾忌,手绕到他背后,轻轻碰了碰,“你的伤…”
“我慢点。”
林阅咬了咬牙,忽伸手将他一推,声音低得几乎难以听清:“你躺着…”
帐篷顶上挂着一盏小灯,幽淡的奶白色灯光。林阅觉得羞耻,抬手打算关上。陈麓川却将她手臂一捉,沉声说:“别关。”
林阅咬了咬唇。
陈麓川坐起身,轻轻吻她,低声说:“没事,让我看看,我想看着你…”他嗓音低沉,烈酒似的醇厚。
林阅脑袋里晕晕乎乎的,便觉陈麓川两条强有力的手臂将她的腰扶住,引导她慢慢向前…她全身都在发颤,脖子到耳根烧成一片,这会儿撇下目光,瞧着下面,对准了,慢慢地坐上去。
陈麓川闷哼一声。
这个姿势,她在他跟前一览无余。他双手掌在她胸.前,像是掌着舵。
情.潮如海,他与她好似孤舟,纵浪其中。
情.动之时,她听见他黯哑着嗓子说:“看着我。”
她眼前热气腾腾,早失去了思考能力,顺从地抬眼,目光撞进他深黯的眸中。
外面似有风声,模模糊糊听不真切。
耳畔只有呼吸声,合在一起,分不清是她的还是他的。
结束之时,两人都出了一身的汗,湿漉漉地靠在一起平顺呼吸。林阅完全脱力,这会儿连根手指头都举不起来。
陈麓川手指摩挲她的发顶,低声说:“睡吧。”
林阅想要点一下头,却提不起一丝力气,便就这样阖上了眼。
怀中之人呼吸渐而平稳悠长,陈麓川小心翼翼地将手臂从她颈下抽出来,掀开枕头拿出那个纸袋,披上衣服,从她身上跨过去,出了帐篷。
夜色沉沉,城市的灯火也跟着黯淡了几分。
他拿了只手电,到大石头上坐下,拿出纸袋里的东西,几下拆开包装纸。粉红色的硬壳笔记本,上回被林阅藏起来的。
陈麓川笑了一声,拿手电照着,翻开第一页。
然而不过看了两页,他便如坐针毡。伸手阖上笔记本,晃去车上拿了几罐啤酒过来,喝了一会儿,方才再次翻开。
他看得很慢,几乎是逐字逐句,只觉这本子在他手里越发沉重,像是十多年岁月的重量。
她写他像是风一样掠过走廊;写他下晚自习回家,与朋友勾肩搭背,朗声大笑,肆意放纵;写她有次月考发挥超常,在下一次的考试中恰好与他同一考场,语文做完之后,她望着他的背影,发了半个小时的呆;写恰逢雨天,她在一楼看见他被堵在门口,鼓足了勇气打算问他要不要借伞,他却忽然将身上的校服扯下来,罩在头上,大步跑进雨中…
她曾在不同时期写过不同风格的情书,每每鼓起勇气,又自我否决;
她执意报了与他同样的志愿,心里惶惑难定,害怕掉档之后一切前功尽弃,夜里偷偷哭过多回,白天却还是得梗着脖子与父母坚决抗争,“像个友军撤退,孤身作战的英雄”,她这样写。
她说,喜欢看张爱玲的书,因为情爱终究无望,一切欢喜转瞬即逝,一切恩爱都是虚妄。
直到看到最后,她写那晚豁出一切,只求给自己数年的暗恋划一个句点,可他“始终不起来”,而她觉得自己仿佛小丑,被这样的窘迫境地嘲讽得体无完肤。她落荒而逃却是无处可去,游荡许久,最终孤身一人前去看了一场毫无意义的日出。
啤酒已经不冰了,咽下去时,只觉得喉咙发苦。心里像是压了块巨石,让他难以呼吸。他想,自己何德何能。
这个人,能十多年如一日坚守,像个虽则清贫,却自得其乐的苦行僧。
陈麓川坐在石头上,就着啤酒,将日记读了一遍有一遍,直到兜里手机震动起来。他掐掉闹钟,将日记放回纸袋,又回到车上拿了点东西,开了一瓶水,随意抹了把脸,然后去帐篷里喊林阅起床。
林阅喉咙里嘟哝一声,缓缓地睁开眼,迷迷瞪瞪地看着他。
陈麓川跪在地上,伸手将她抱起来,“起床,太阳要出来了。”
林阅趴在他肩上又眯了一会儿,打了个呵欠,一低头,却见自己不着寸缕,急忙捞起被子一裹,红了脸,“你…你先出去。”
陈麓川笑了,低头在她脸上碰了一下,便起身出去,将空间留给她。
不一会儿,林阅穿好衣服出来。拿湿纸巾擦了擦脸,又喝水漱了漱口,到石头上坐下。
东方的天色仍然沉沉,像一匹深蓝的缎子。
林阅没睡好,这会儿将头靠在陈麓川肩上,打了个呵欠。
陈麓川将她手攥住,“撑一会儿,看完了就回去补觉。”
“所以说,所谓的浪漫就是要付出代价,人一旦年纪大了,就禁不起折腾。”
陈麓川被她这老气横秋的话逗笑了,“三十岁不到,大什么大。”
静了一会儿,陈麓川忽然问:“你后悔吗?”
林阅抬头看了看他,“后悔什么?”
“这么多年时间,全耗在我一个人身上。”
林阅沉默片刻,“不后悔。能有喜欢的人,是一件幸运的事。我更幸运,喜欢的人从来没变过。”
陈麓川笑了笑,心里颇觉酸涩,喉咙里竟似一梗。
片刻,他清咳一声,正要开口,忽见前方那深蓝的缎子被一缕浅橙色裁开一线。
耳畔林阅惊呼:“太阳要出来了!”
她站了起来,屏息凝神。
陈麓川也跟着起身。
天色一寸一寸发亮,远处城市的剪影被笼罩在一片柔和的暖红之中。
那光芒渐大渐盛,忽然之间,从那光芒里迸出来小半个旭日,渐而越升越高,直到最后,明晃晃地悬在地平线的上空。
林阅被这难以言喻的胜美震惊得热泪盈眶,而就在这时,她手掌忽被人紧紧一握。还未低头去看,便听见陈麓川几分喑哑地唤她。
林阅抬眼,一下对上陈麓川的目光。
深海一样的眼,这会儿起雾似的湿润,他面容坚毅俊朗,她看见他眸中映着自己的身影。
陈麓川低下头,摩挲着她的手指,手伸进裤袋,掏出一只小小的盒子。
林阅顿觉心脏似要从喉咙蹦出来,便看着陈麓川将盒子打开,那里面光芒一闪,让她再次眼眶一热。
陈麓川声音低沉,一句一句似是砸进她的心里,“我这人缺点不少,过去庸碌荒唐,懦弱退缩,远远配不上你的喜欢。但今后,我会用上一辈子的时间,让你不后悔你的选择…”他抬眼,深深看她,“林阅,嫁给我。”
林阅喉咙里一梗,一时说不出话,她伸出手掩住自己的嘴,想笑一笑,眼泪却汹涌而出。
陈麓川看着她,耐心等待,极力屏住呼吸,只觉胸腔里一阵闷疼。
终于,他看见林阅点了点头,顿了顿,又点了点头。
他止不住长舒一口气,用发抖的手执起她的手指,将戒指套了上去。
不大不小,恰到好处。
霞光明媚,映得林阅面容柔和素净,一切都被笼在蜜糖似的暖光里。
陈麓川紧紧攥住她的手,低头深深吻下去。
两人心跳交叠,一声又一声。
似是多年以前,就曾这样深切地呼应:我等的人正是你。
·
张爱玲曾说:
见了他,她变得很低很低,低到尘埃里。
但她心里是欢喜的,
从尘埃里开出花来。
[正文完]


☆、第61章 番外一·结果(01)

怀上孩子纯属意外。
山顶那晚,没有随身带安全措施,虽然最后是体外,还是这么怀上了。
林阅那时也在安全期,心存侥幸,之后也一直没在意,直到大姨妈爽约。她以往也有过生理期不准时的毛病,然而又等一周,还是没动静,只得自己忐忑地去买了试纸回来。
她看试纸上说晨尿更为精准,便打算一早再测,记挂着这事儿,是以整晚上都心神不宁。陈麓川也发觉了,问她怎么了,她只是摇头,什么也没说。
第二天天还没亮林阅就醒了,身侧陈麓川还在熟睡,她便将他搭在自己腰上的手臂拿开,轻手轻脚地起来,往厕所去了。
她一走陈麓川就睁开了眼睛,等了许久,没见她回来。陈麓川从床上爬起来,一走出卧室,便看见林阅正神色惝恍地站在厕所门口。
他快步走过去,忙问:“怎么了?”
林阅抬头,直愣愣地看着他。
陈麓川被她看得心里发毛,越发不安,又问一句:“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林阅抬了抬手臂,陈麓川这才瞧见,她手里捏了个东西。
陈麓川想也没想,一把夺过来,待瞧见那是什么,顿时一愣。
上面两道杠,清楚明确。
陈麓川脑袋里嗡地一响,一时竟一片空白,继而被连绵不绝的狂喜淹没,一把将林阅抱起来,仍是不确定地问了一句:“我要当爸爸了?”
林阅笑了笑,却是眉头微蹙。
陈麓川觉察到了,将她放下来,“怎么了?”
林阅不忍心破坏他的喜悦,笑了笑说:“你倒是高兴了,我的折磨才刚开始。还没结婚呢,回家肯定得被我妈臭骂一通。”
陈麓川松一口气,将她紧紧抱住,安抚道:“别怕,凡事有我在。”
陈麓川转头去报告喜讯,林阅却满怀担忧,给柴薇打了个电话,不给她揶揄打趣的机会,直接说:“我前一周感冒吃过药,那天晚上两个人也都喝了点酒,我怕孩子会有问题。”
柴薇静了静,“你想要吗?”
“我当然想要。”林阅低声说。
“告诉陈麓川了吗?他怎么说?”
“还没,他正高兴,我不忍心扫他的兴。”
“这么大的事,别瞒着了。要是不放心,再去问问医生。”
思来想去,林阅还是决定告诉陈麓川。一想到种种糟糕的可能,她就觉自己一人支撑不住。
这天下午,陈麓川下了班,照旧去店里找她。林阅一反常态地关了店,垂着头几分心不在焉地核对账目。
陈麓川也发觉这两天她始终忧心忡忡,最初以为她是担心何珊生气,现在觉得,可能不止那么简单。
“林阅。”
林阅抬头看他。
陈麓川神情严肃,“有什么事你告诉我,别一个人瞎琢磨。”
林阅鼻子一酸,将自己的担心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陈麓川听完也是沉默,半晌,安抚道:“你只感冒头天吃过药,之后就断药了。那天我要开车,酒也喝得不多。你别担心,明天我请半天假,我们去医院问问。”
第二天,两人大早就去医院排队。
医生听过情况,说这些从优生角度而言都对胎儿不利,但不一定就会导致畸形。建议保留胎儿,但要严格做好孕期检查,唐氏筛选,羊水穿刺和脐血分析,还有四维彩超产前排畸,密切关注胚胎发育状况,一旦发现异常,即可立即终止妊娠。
最后几个字听得林阅胆战心惊,但无论如何,哪怕只有一丝希望,她就得将这孩子保下来。
陈麓川那边,陈祖实听到好消息之后心绪难平,再也由不得冯蓉使小性子了,立即筹备去林家提亲。
冯蓉心里也是高兴,然而面上倒是装得风轻云淡,只说:“不就是个孩子吗。”
陈祖实不高兴,“这话你可别当着麓川的面说,他要听见了,心里不定怎么难受。”
至于林阅这边,踌躇又踌躇,还是给何珊打了个电话。
果不其然一通臭骂,骂完她轻浮又骂陈麓川不负责任,“这是打算干什么?孩子都怀上了,不准备给个交代?养了三十年,怎么养出你这么一个贱骨头…”
她气得肝疼,结果刚撂下电话,陈祖实打过来了,好声好气地说这周末请她与林立明一道吃顿饭。
周六,林立明夫妇领着自家女儿盛装赴宴。
陈祖实定的是五星级酒店,何珊一看酒店装潢富丽堂皇,地面光可鉴人,服务员个个笑出八颗牙齿,心里这才舒坦了点儿。
一推开包间门,便看见冯蓉正坐在那儿慢条斯理地喝着茶,何珊火气噌一下就上来了,还没开口,陈祖实忙起身打招呼,态度热情又谦恭。
何珊只得暂时把火气压下去,拉着林阅就坐。
陈祖实唤来服务生上菜,便开始与林立明和何珊寒暄,只说好多年没一道坐下来好好吃过饭了。
何珊正跟冯蓉暗暗较劲,但伸手不打笑脸人,碍于陈祖实的面子,便也不好发作。
等吃过饭,服务员撤了盘子,端上沏好的热茶,今儿的会面才正式进入正题。
陈祖实开门见山道:“今天请二位赏光过来,不为别的,主要是麓川一直属意令爱,所以今天就想正式地向二位提亲。”
何珊面色稍霁。
“当然,现在虽说不兴三媒六聘这一套,但麓川和我们决不会亏待了令爱。”说着,便将彩礼几何委婉地透了一下,又说:“当然,东西都留给孩子们自己折腾,这就是我们做父母的一点儿心意。”
何珊听明白他打算送林阅一个商铺,少不得心里一咯噔,别的不说,这诚意已是十足。
她轻咳一声,“彩礼不彩礼的,我们倒也不在乎这个,就怕林阅嫁给令郎,今后会受委屈。”
林阅听他们一口一个“令爱”“令郎”,极力憋住笑。
陈麓川听何珊这么说,当即表态:“阿姨您放心,我决不会让林阅受委屈。”
何珊状若无意地瞥了冯蓉一眼,“你不给她委屈受,但别人呢?”
冯蓉慢慢地搁了茶杯,“要都讲道理,好好沟通,有什么委屈不委屈的。”
“唷,官大一级还压死人呢,要有人摆起长辈的架子,非要在两个小辈之间横插一脚,这话可就不好说了。”
“要小辈的日子过得好,谁耐得这个烦非要去插一脚。”
“说不准,闲得无事,或是更年期到了脾气压不住,看着眼前有个现成的出气筒,势单力薄又不敢吭声…”
“我瞧着可一点儿也不势单力薄,背后靠山大着呢…”
剩下四人面面相觑,又哭笑不得,就知道最后一定会变成这场面。
最后,陈祖实和林立明艰难地夺回了话语权,总算把这事儿给定了下来。而何珊和冯蓉一瞅到机会,便又互相杠了起来,最后话题已离了十万八千里。
散场时,两位妈妈走在最前,仍然唇枪舌剑斗个不停。林立明拉着陈麓川,走在最后。
“麓川,有几句话,我少不得还是要唠叨两句。”
陈麓川恭顺道:“您说。”
“林阅这孩子性格有点轴,有时候受了委屈,只会自个闷在那儿,谁也不说。别的我都信你,就一点,希望以后要是林阅跟你妈妈发生矛盾了,你能稍稍回护她一点…不单是念着她,也念着她肚里的孩子。”
陈麓川忙说:“叔叔,别看今天我妈跟阿姨斗得这么狠,其实她私底下很喜欢林阅。您了解她俩的性格,都好面子,谁都不肯输对方一头。”
林立明笑了。
“您放心,要连这点矛盾都处理不好,我也没什么资格娶林阅回家。”
林立明这才点了点头,“你办事稳妥,我相信你。”
到了停车场,两位妈妈终于暂时休战。
何珊把林阅拉到一旁,“你千万别想着生米都煮成熟饭了,就非得跟人过一辈子。三条腿的蛤.蟆没有,两条腿的男人遍地都是。要他有哪里不好,你趁早提出来,别再在人跟前低三下四的。是他求着嫁给你,不是你巴巴地要跟她。”
林阅笑了笑,“我知道。”说着,又将手举到何珊跟前,“您是不是没瞧见?”
何珊执着她的手指,叹了一声,“这钻还有点大。”
“妈,我信他。”林阅低声笑说,“所以您也信我一回吧。”


☆、第62章 番外一·结果(02)

对于怀孕这事,陈麓川比林阅还要紧张。家里浴室和进卧室的楼梯上都铺上了最好的防滑垫,林阅惯常穿的漂亮拖鞋也给收起来了,换了最防滑的浴室拖。林阅觉得,要是有可能,他兴许把瓷砖都敲了,毕竟水泥地面最稳妥。
而何珊的重视程度也是非同小可,第二天就送来了孕妇服、防辐射服、平底鞋等东西,又把孕期注意事项跟她仔仔细细地叮嘱了一遍。
这一堆东西还没整理清楚,冯蓉又打开电话,说要陪她去买些必需品。第二天傍晚,林阅正要关店,冯蓉赶到了。
林阅急忙招呼,冯蓉笑了笑,让她别拘谨,自己走进店里,四下逛了逛,夸道:“东西都还挺漂亮,生意怎么样?”
“还不错,就是一个人忙不过来,要有什么事就只能关店,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
冯蓉点了点头,“回头再招个人帮你,你如今怀孕了,太累着也不好。”
林阅应下。
冯蓉既然已经来了,林阅也不好意思让她久等,便没清算账目,直接关了店。
“你晚上想吃点什么?”
“我都可以,您决定吧。”
冯蓉看了看她,“孕吐开始了吗?”
“还没什么反应。”
两人便随意选了家环境清幽的餐厅,等着上菜时,冯蓉从包里掏出一串小叶紫檀的手链,“我昨天去归元寺帮你请的,开过光,能保佑母子平安。”
林阅急忙道谢,双手接过。
冯蓉瞧了瞧她手腕,皓白的腕上套了三圈粉色的珠子,便问:“你这个是什么石头?”
“我朋友送的,星光粉水晶。”
“能不能取下来我试试?”
冯蓉将那粉晶手链绕在腕上,展示给林阅:“好看吗?”
林阅点头,“好看。”
冯蓉笑问:“戴这个颜色,是不是有点儿像老黄瓜刷绿漆?”
“不会,您皮肤好,能衬得起这个颜色。主要是这珠子太小了,不一定合适,您可以选个珠子大一点的,比较大气。”
冯蓉点头,将手链取下来还给林阅。林阅收进包里,戴上了冯蓉给的。这小叶紫檀的珠子之间夹在了青金石、玛瑙和素银,戴在手上也十分好看。
吃过饭,两人便去逛母婴专营店。冯蓉先给林阅选了一系列东西,大到防辐射服,小到纯棉内衣。
结账时,冯蓉瞧见了另一边买的婴幼儿产品,拉了拉林阅手臂,指了指那边,“衣服挺好看的,再逛一逛吧。”
结果,一逛便又买了一大堆,衣服鞋帽,一点不落。林阅见冯蓉如此有兴致,心里自然也高兴。
冯蓉又从架子上取下一件小婴儿的睡衣,前后翻看,“你是想要个儿子还是女儿?”
林阅一愣,摸不准冯蓉这话是什么意思,不知怎的,又想到陈麓川提过的,冯蓉死也不愿生二胎的事,心道,莫非冯蓉重男轻女?她不好直接回答,只得含混说道:“我觉得都好。”
“我倒希望是个女孩儿。”
林阅微讶,“您喜欢女孩儿?”
“我都喜欢,麓川他爸一直想要个闺女,我没给他生。你要是生个女儿,也算是了了他一桩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