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阅瞅着她,“妈,你是不是还想让我跟他断?”
何珊不吭声,既不说是,也不说不是。
林阅笑了,伸手将她一搂,“您跟爸都来吧,但饭您自己别做了。”
何珊嫌弃地将她手拍掉,“外面的菜都是拿地沟油炒的,哪有自己做的健康便宜。我是好心,你还不领情。请客就要在家里才有气氛,你懂什么…总之要不我帮你做,要不我就不来了。”
林阅只得答应。
当天,林阅起了个大早,准备根据何珊列的单子去菜场买菜。结果一下楼,恰好碰见何珊过来。
何珊说,反正起来也没事儿,不如早点过来陪她买菜。
清晨的菜场比打折时候的商厦还要热闹,鸡鸭齐鸣,吆喝四起。何珊是砍价高手,林阅跟在她身后,乐意落得清闲。
买菜回去,林阅帮着何珊打下手,先把山药排骨汤炖上。
一时无事,何珊在她屋子里逛了一圈,又随手帮她把看不顺眼的地方收拾了一下,总归是闲不下来。
“你这房子真有点儿小,住一个人还行,多了够呛。”
“那您还非要七八个人来我家里,挤着舒服?”
何珊瞪她一眼,“你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我是想问你,陈麓川在江城有没有房,家里有什么打算?”
林阅不以为意,“随他有没有房。”
“没房怎么办?以后就挤这破屋子里?”
“以后再说呗。”
何珊被她气得只差吹胡子瞪眼,“我看你辞职之后就吊儿郎当的,你俩这是正经谈恋爱吗?他不是要带你回家去看看吗,这么多天了,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是我主动提的,过段时间再去,现把店里的事儿弄好。不是您说的吗,别在人跟低三下四。我正在调整,您又要把我往回推是不是?”
何珊怔了怔,“敢情你是为了这才辞职?”
林阅“嗯”了一声,却也不想多说,转身走了,“我去厨房看看。”
十点多时,林立明先来了;临近中午,柴薇等人也都陆陆续续赶来。陈麓川是最后一个到的。
他敲了敲门,过了一会儿,是王谈沣过来应门。
王谈沣将他迎进来,寒暄两句,笑说:“这儿你比我熟,自便吧。”
陈麓川笑了笑,自己打开鞋柜,找了个鞋套穿上。
他跟着王谈沣往里走,一抬眼,便看见林阅正跟一个陌生的男人站在一块儿。两人脑袋凑在一起,男人手里举着一个平板电脑,林阅在屏幕上指指戳戳。
陈麓川顿了顿,开口问王谈沣:“那个人是谁?”
“哦,他叫徐堃,好像是林阅以前的相亲对象。”
陈麓川目光一沉。
不大的客厅里,除了林阅和徐堃,还有林立明,其余几人没见踪影,但从卧室里传出了一阵阵笑声。
陈麓川见林立明坐在沙发上,急忙上前打了声招呼。
林立明笑着起身给他让座。
陈麓川挨着林立明坐下,目光却仍然盯着林阅和徐堃。
便见林阅收了手,对徐堃说:“不知道怎么连不上,要不我给你开个热点?”
“不用,连不上就算了,少玩点也好。”
林阅抬头,恰好对上陈麓川的目光,笑了笑,说:“你来啦。”
陈麓川点了点头,又站起身,走到林阅跟前,看着徐堃说:“这位是?”
“哦,这是徐堃,”林阅指了指陈麓川,又说,“徐堃,这是我男朋友陈麓川。”
陈麓川本有点儿郁闷,听见这一句话,似乎又好受了些,便伸出手,与徐堃握了握手,“幸会。”
“幸会幸会。”徐堃笑了笑,扶了扶眼镜,对两人说,“你们先聊,我把平板送过去。”
徐堃走后,陈麓川正要问林阅话,林阅说:“你陪我爸坐一会儿,我进去帮我妈做饭。”
说着,撇下他走了。
陈麓川坐回沙发,尽职尽责地陪着未来的老丈人聊天,然而心里越发郁闷。
心想,说好的“罩”他,一点儿没做到,回头得抓着她,好好收拾一顿。


☆、第51章

又坐了片刻,陈麓川瞅见林阅已开始擦桌子端菜,便跟林立明说了一声,起身过去帮忙。
厨房油烟混杂食物的浓香,何珊正在往大碗里盛山药汤。陈麓川立在门口,同她打了声招呼。何珊抬眼,淡淡地应了一声。
林阅正忙得不可开交,这会儿多了个苦力,自然求之不得。两人你拿筷子我端碗,很快便将一桌子都布好了。最后,陈麓川去叫大家过来吃饭。
何珊抓住林阅手臂拽进门内,掩了门,低声说:“人好歹是客人,你使唤起来也太不客气了吧?”
林阅却笑说:“要是换成柴薇,我也一样使唤。”
房子到底太小,大家在餐桌旁坐下以后,几乎连个转身的地方都没有。好在在座的多数都是年轻人,也不怎么讲究。
王谈沣跟柴薇先敬了林立明和何珊两位长辈,徐堃和季琳也紧随其后。
林阅笑说:“我爸喝醉了打牌手气特别好,你们悠着点。”
“那更得喝了。”说着,徐堃又拎起酒瓶,“林叔,我再敬您一杯!”
林立明也不推拒,笑呵呵地接了。
陈麓川不由瞅了一眼。
正不自在,忽听身旁林阅笑说:“爸,妈,那我们也敬你们一杯,就当给一会儿打牌助兴。” 说完,便抓住了他手臂。
陈麓川立即起身,替林立明和何珊斟酒。这回何珊倒没为难他,虽说脸上仍不见笑意,却是干脆接了。
喝完坐下,陈麓川撇眼看了看搭在自己手臂上的手,心里痛快了。
最后,还剩下杨雯。林阅自然不会让她敬,赶紧先起身替她倒了杯啤酒,感谢她转了店,又热心地提供进货渠道。
因有两个孕妇在场,大家又顾忌万一喝醉了得给林阅添麻烦,酒都喝得十分克制,倒是对一桌子菜连番赞叹,毫不保留。
何珊被夸得不好意思,只得又拈了林阅当靶子,“我还觉得可惜呢,林阅半点也没遗传到我的天赋。以后要是成家了,天天下馆子可不是个事儿。”
柴薇笑着接腔,“阿姨,您这想法就不对了,现在但凡是真男人,哪个舍得自己老婆天天烟熏火燎,是吧?”最后两个字,却是冲着陈麓川说的。
何珊笑问,“那你家里是谁做饭?”
“现在安胎,是我妈在照顾,平时王谈沣要是不出差,肯定就他做了。季琳姐,”柴薇偏头去看一旁的季琳,“你家也是徐堃做饭吧?”得到肯定答复之后,她又看向陈麓川,笑说,“陈麓川,你以后肯定也一样是吧?”
表忠心的机会都递到了嘴边,陈麓川自然不会放过,点头道:“当然。”
林阅在旁笑了一声,低声说:“你就会下个饺子。”
陈麓川笑了笑,也小声答:“不会可以学。”
何珊听见了两人的耳语,轻咳一声,高声说:“吃菜吃菜,大家都别客气。”
吃完饭,柴薇、季琳和杨雯和何珊凑了一桌麻将,林立明跟王谈沣、徐堃打扑克。剩下林阅和陈麓川两人,自不必说,留在厨房里收拾碗筷。
陈麓川见外面牌局已经开了起来,总算得闲跟林阅单独相处,便索性将厨房门一掩。
林阅挽起袖子,拧开水龙头往洗碗池里接水,笑说:“结果尽让你打下手了,别介意。”
“当然介意,”陈麓川凑到林阅身边,“你那天晚上说什么了?”
林阅抬头看他,“什么?”
“信誓旦旦说会罩着我。”
林阅笑了,“你都来过很多次了,没必要嘛。”
陈麓川低哼一声,“真是不客气。”
“拿你当自己人,才不客气呀。”林阅往水池里倒了些洗洁精。
“我来吧,”陈麓川挽起袖子,把她往旁边一挤,又问,“你跟徐堃相过亲?”
“嗯,你跟丁露晞在维港吃饭那回,我跟他第一次见面。”
陈麓川手里动作一顿,低头看她,“你上回不是说没注意吗,那你怎么知道跟我吃饭的是丁露晞。”
林阅一怔,“我…我是这么说的吗?”
陈麓川盯着她,“我们去桃叶渡吃饭那天,我问你年前是不是在维港吃过饭,你说没注意,没看见我。”
随口扯的谎,谁知道他竟然记得这么清,林阅暗暗叫苦,想打个哈哈搪塞过去。
陈麓川却不打算放过她,“你为什么撒谎?”
“我…怕尴尬啊。你想,都在相亲,我俩又是老同学,我要是告诉你我也看见你了,你难道不会觉得尴尬吗?”
“不会。”
“…”
陈麓川一边洗碗,一边不时转头看她,“还说了什么谎,现在一块儿交代。”
“没了。”
“没了?”
“真没了。”
“好,这可是你说的,要是以后再让我发现了…”
“怎样?”
陈麓川看她一眼,“自己想。”
林阅笑了,“怕你哦。”
陈麓川挑了挑眉,“不信试试看。”
说着,又绕回方才的话题,“你跟徐堃怎么没成?”
林阅笑问:“那你跟丁露晞怎么没成?”
陈麓川静了数秒,“我说是因为你,你信吗?”
“那我也是因为你。”这话,摆明了是不信。
陈麓川一时沉默,正打算干脆趁着这空当一鼓作气,忽然响起开门声。
林阅回头,笑说:“怎么不打牌了?”
柴薇走进来,“有酸奶吗?刚吃得有点儿腻。”
林阅拉开冰箱门,替她拿了杯酸奶,“状况如何?”
柴薇笑说:“何阿姨太猛了,我们仨都成了陪练的炮灰。林叔叔也是,手气好得不得了。你们全家今天是串通好了要从我们口袋里掏钱是吧?”
“对呀,专门摆的鸿门宴。” 林阅笑说,“我早起眼皮就在跳,还在想是不是要发生什么事,结果是要进财。”
柴薇插.入吸管,喝了一小口,“一会儿你打吗?”
“我不打了,下午要去店里打扫,明天就要开张了。”
“要不要帮忙?”
“不用,之前已经大扫除过一回,今天就过去拖个地就行。”
柴薇点了点头,又回客厅打麻将去了。
陈麓川听说她下午还有安排,便加快了动作,说:“我陪你去。”
“不用,外面天热。”
陈麓川说:“跟你多待一会儿。”
林阅这下没法拒绝了。
厨房收拾干净,两人打了声招呼。牌局正酣,压根没人理他们。林阅笑了笑,“算了,我们走吧。”
到了店里,林阅整体又检查一遍,最后看了看收银台后面的墙壁,问陈麓川,“你觉不觉这儿有点儿空?”
陈麓川退后几步,端详片刻,点头,“挂点东西比较好?”
林阅想起之前买了块扎染布帘,放在后面的储物间里。储物间不过数个平方,里面有个木架,一些尚未清理上架的纸箱子堆叠在上面。
布帘搁在最顶上一层,林阅又出来搬了张椅子垫脚。陈麓川瞧见了,进去帮忙。
林阅把最顶上的瓦楞纸盒抱下来,递给陈麓川,“接一下。”
陈麓川接过,正要往地上放,林阅从椅上跳下来,却是一个没站稳,急忙伸手去掌椅子靠背。椅子腿儿在地上划拉一声,撞上了后面的木架上。
霎时,架子往后晃了一下,忽整个往前倒。
陈麓川想也没想,丢了箱子,将林阅往怀里一抱——
纸箱连着木架,轰一下全部砸下来。
林阅吓得低声一叫,自己立刻被箍得更牢,紧接着,耳畔响起一声似是疼极的闷哼。
动静停息下来,大大小小的箱子,倒了一地。
林阅惊魂甫定,挣出怀抱,将架子用力将后一推,同时抬头,“陈麓川?”
陈麓川咬着牙,一言不发,脸色发白,额头上一层豆大的汗珠。
林阅心里一咯噔,急忙抓住他手臂,“怎么了?!”
陈麓川疼得脑袋里一片空白,好半晌,才觉渐渐缓了过来,哑声说:“没事…你搀我一下…别碰我背…”
林阅忙将他手臂绕在自己肩上,试探着搀了一下,“…怎么样?”
麓川闭了闭眼,“…你听我说,别慌,我恐怕得去医院。”
林阅脸上霎时一白,“…是不是撞到你背上的旧伤了?”
陈麓川点了点头,紧咬着牙,汗水从眉心滚落而下。
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林阅生生忍住。经过最开始的慌乱之后,她渐渐镇定下来,让陈麓川半倚在自己身上,一步一步走到车旁。
她腾出一手,打开后座车门,将陈麓川慢慢地扶进车里,又几步折回去将店门锁上,一刻不敢迟疑地往医院赶去。
林阅回头看了一眼,陈麓川仰躺在后座上,脸上额上,冷汗涔涔。
她咬紧后槽牙,回头直视前方,将油门踩得更猛。
幸而医院离这儿不远,医护人员先将陈麓川送去拍片。等结果时,林阅先给何珊打了个电话,简要交代事情经过,又嘱咐她让柴薇他们先别过来,否则人一多场面反而混乱。
紧接着,她翻出陈祖实的电话,说明情况以后,请他务必速来医院。
做完这些,又等了一会儿,拍片结果出来了,重物撞击导致以往骨头断裂愈合处略有错位,情况倒也不严重,住院一周,复位固定即可。
林阅悬着的一颗心,这才放下了一半。
这时候,她才发觉自己双手一直在抖。
她在门外走廊上坐着,焦灼而耐心等医生治疗。
不知过了多久,走廊那端脚步声匆匆而来,却是陈祖实和冯蓉一道过来了。
林阅赶紧起身,同二人打了声招呼。
陈祖实点了点头,“麓川情况怎么样?”
冯蓉却是没有理她,从她身旁越过,径直往治疗室走去。


☆、第52章

林阅这时候也顾不上尴尬,紧跟着上去介绍情况。冯蓉听完并不应答,过了片刻,才淡淡瞥了她一眼,“怎么受的伤?”
林阅毫不隐瞒,照实说了。
冯蓉眉头锁得更深,拿眼将她上下打量一遍,别过头去,再不看她。
陈祖实有心缓和气氛,便安抚冯蓉道道:“医生既然说了情况不严重,就别自己吓自己了。”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冯蓉狠瞪他一眼,“不是从你身上掉下来,你当然不知道心疼。人又不是钢筋水泥做的,再怎么没事,不得伤一会儿疼一会儿?”
林阅眼眶霎时又红了,难堪倒是其次,只是越发觉得愧疚。
片刻,林阅包里手机嗡嗡振动,她急忙掏出来,背过身接起。
何珊问她:“我跟你爸到医院了,几楼?”
林阅压低了声音说:“妈,你们还是别上来了,冯阿姨跟陈叔叔已经来了。”
那边顿了一会儿,“那更得上来,账算清楚,该赔的赔,免得人家觉得我们不识礼数。”
林阅这会儿仍是心有余悸,想了想,要有何珊和林立明在旁边,好歹能够安定心神,便也不多说,报了楼层和科室。
不一会儿,何珊便跟着林立明上来了。
冯蓉一见何珊,立即炸了,“你来干什么?”
何珊却不接她这茬,只问林阅,“情况怎么样?”
林阅低声答了。
冯蓉一声冷笑,“我儿子可真是鬼迷心窍救错了人,自己折进去了,外人反倒过来看笑话。”
何珊神情也不甚好看,语气却是客气:“你要吵架,换个时间我一定奉陪,现在孩子还躺在里面…”
“那可轮不着你猫哭耗子假慈悲。”
何珊脸色一黑,然而深吸一口气,忍下去了。
林阅眼见场面如此尴尬,越发觉得无地自容,低头拉住何珊的手,低低地道了声歉。何珊瞥她一眼,没吭声。
一个巴掌拍不响,没人应战,冯蓉便也偃旗息鼓了。
不知等了多久,治疗室门终于打开,陈麓川被推了出来。他这会儿脸上总算有了一点儿血色,笑着跟林立明和何珊打了声招呼。
冯蓉立即凑上去抓住他的手,连声问他疼不疼、要不要紧。
几人簇拥着,往病房去了。
不一会儿,护士过来喊人缴费办住院手续。
陈祖实正要跟着去,林阅忙说:“陈叔叔,我去吧。”此刻冯蓉围在床边,自己一时半会儿估计也说不上话。
陈祖实见她满面愁容,笑了笑,安抚道:“没事啊林丫头,你别多心,我去就行了,你在这儿陪着麓川。”
话音刚落,病床上陈麓川喊她一声,“林阅。”
陈祖实笑着拍了拍她肩膀,“过去吧。”
何珊忙将林立明一推,低声说:“你去办。”
林立明便对陈祖实说:“我去吧,麓川毕竟是为了林阅受的伤,不让我们缴费,心里过意不去。”
陈祖实笑说:“多大点事儿,你们也太客气了。”
“应该的。”林立明点了点头,跟着护士出去了。何珊顿了顿,也跟上去。
林阅被陈麓川喊了一声,立即走过去,却也不敢靠得太近,隔了一步的距离站着。陈麓川朝她伸出手。林阅急忙看了冯蓉一眼,后者面沉如水,神情自然不甚愉悦。
陈麓川躺在床上,打了个石膏背心,不能乱动,这会儿够不着林阅,只得招了招手,说,“过来。”
林阅瞥了冯蓉一眼,往前迈了一步。
陈麓川握住了她手,问:“你没受伤吧?”
林阅急忙摇头,“没。”
“那就好。”
冯蓉看不过去了,轻哼一声,“你自己恨不得都要半瘫了,还有空操心别人。”
陈麓川笑了笑,“妈,没您说得这么严重,伤筋动骨常有的事,您别担心了。”
冯蓉立时红了眼眶,“你这一会儿被狗咬了,一会儿钉子扎进脚里了,一会儿爬山摔了…长这么大,就不能让我省点心是不是?”
陈麓川只得笑着又安抚几句,冯蓉情绪好歹稍稍缓和下来。
半晌,林立明办完住院手续回来,何珊也拎回一篮子水果和营养品。
护士过来替陈麓川做常规检查,一会儿还要输液。大家一直在病房不是个事儿,也会打扰陈麓川休息。
冯蓉便让其他人都走,自己留下来照顾陈麓川。
林阅忙说:“冯阿姨,我留下来吧。”
冯蓉瞥她一眼,“我们家的事,就不劳烦你了。”
林阅脸色发白,不由咬了咬唇,却也并不放弃,坚持道:“冯阿姨,这是我应该做的。”
陈麓川接腔,“妈,林阅留下来,您回去休息,有空就过来瞅一眼。您去年才做过手术,要是您照顾我,自己累坏了就得不偿失。”
冯蓉当然不肯松口,陈麓川态度却比她更加坚决,“您要是非得留在医院,我就不住院了。”
“你别胡闹!”
“那您跟爸先回去,让林阅留下来。”
僵持片刻,冯蓉不得不退一步,冷冷淡淡地瞅了林阅一眼,说道:“那你好好休息,我晚上来给你送饭。”
四个人一道走了,病房里安静下来,林阅一直紧绷的神经也稍稍放松了些。
等药瓶挂上,林阅搬过凳子,在床边坐下,低声问:“还疼不疼?”
陈麓川摇头。
林阅伸手,握住他没输液的右手,垂下头去。
片刻,陈麓川听见一声细碎的呜咽,急忙摇了摇她的手,“你别哭,真没事。”
她之前吓坏了,这会儿才缓过神,精神一放松,只觉后怕,越想心里越慌,瓮声瓮气说:“…你都救我两次了,让我怎么还。”
陈麓川笑了一声,“那就以身相许。”
林阅扑哧笑出声,“我信你是真不疼了。”
坐了一会儿,林阅喂陈麓川喝了点儿水,将一旁的窗帘拉起来,好让他休息。待陈麓川睡着,她出去给何珊打了个电话。
出了这事以后,何珊再也找不出任何反对的理由,无论她跟冯蓉有什么过节,陈麓川是实打实救了自己女儿。若不是真有心,谁能做到这个地步。
“你不用跟我道歉,那是我跟冯蓉两个人之间的事。别的你先别管,先好好照顾陈麓川吧。”
林阅应了一声,又说:“妈,你还记得小时候陈麓川有一回被狗咬了么?”
“记得,怎么了?”
她陈述当日情境,“他那回也是为了救我。”
何珊听完半晌无话,最后叹道:“这孩子是个实诚人。”
林阅听见这句话,不由扬起嘴角笑了笑,何珊这关,是彻底没问题了。
何珊叹一口气,“话我先前就说明白了,我不反对你跟他一起,就是怕你嫁过去受委屈,冯蓉是什么态度,你也看见了。”
“妈,我有心理准备。”
林阅回到病房,一边盯着药瓶,一边玩之前陈麓川发给她的那个解密游戏打发时间。
半小时后,陈麓川醒过来了。
林阅收了手机,问他要不要吃点儿水果。
陈麓川摇头,“你要不要睡一会儿?”
“我不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