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南到得不算晚,但报告厅里已经满满当当都是人,她费力往里挤,也只在门口处挤了个立足之地。
这么看来,辜田跟她说有人专门有偿买座位,估计真不是夸张。
两点半,掌声雷动。
苏南踮着脚尖,看见陈知遇缓缓走上主席台。
隔太远了,脸都看不清楚。
音响里传来陈知遇的声音,扩大了数倍之后,也有点儿失真:“m大学的各位老师,各位同学,大家下午好。我是陈知遇,很荣幸受新闻与传播学院院长…”
气度慨然,不疾不徐。
专业结合见闻,偶尔抖个包袱,报告厅立时笑声如潮。
苏南就这样时不时地踮一下脚尖,听完了整整一个半小时的讲座。
到提问时间,被挡在后面的人忽然失控似地往里挤,“你们不提问的让一让!让我们进去!”苏南被人一搡,手肘在对开的报告厅大门,铁质的门把手上撞了一下。
整个手臂都麻了。
后面的人一齐涌进来,她不知不觉地就被挤出了门,不知道哪只脚在她脚上踩了一下,她循着一声敷衍的“对不起”抬头去找,然而入目只有攒动的黑压压的人头。
高的矮的,挡住了她的视线。
陈知遇彻底看不见了。
苏南放弃了,往后退。
走出教学楼,在台阶上定着站了一会儿,抬脚往外走。
“苏南。”
苏南回头。
林涵惊讶地立在教学楼门口,手上捏着胸牌,蓝色带子在手指上绕了几绕,“你怎么在这儿?”
第36章
我爱那个人,他便在受伤时灵魂还是深邃的,而一个小冒险可以使他死灭;这样,他将毫不迟疑地过桥…
——尼采《查拉斯图拉如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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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南窘然而立,没甚底气地喊出一声“涵姐”。
林涵就站在那儿,也不过来,把穿胸牌的带子绕了又散,散了又绕,看着她,“…陪陈知遇过来的?”
苏南惊出一身冷汗。
“还有事,回头再说吧。”林涵瞥她一眼,往教学楼里去。
午后的风刮得那立着的塑料展板哗哗作响,半边身体都给吹凉了。
陈知遇应付完提问的学生,又被围着签了几个名字,总算顺利从报告厅逃脱。
一进二楼休息室,立即有接待组的学生递上矿泉水。
陈知遇拿着,一口都还没喝上,又有几个m大的老师过来与他寒暄,终于聊完,他才发觉休息室靠窗那儿坐了一个人。
“林涵。”
上午两人在座谈会上见过,本来约定了一起吃中饭,两个人分别被m大的老师给领走了。
林涵瞅他,“猜我刚在门口碰见谁了?”
“谁?”
林涵不作声,直起身,从茶几上放的一排矿泉水瓶里拿起一瓶,拧开喝了。
陈知遇心下了然,伸手去摸烟盒,掏出一支低头点燃,“出去说吧。”
教学楼后面一条林道,金灿灿银杏叶落了一地。
两人走到树底下,背对着步道。
跟前是老教学楼年久失修的窗子,蓝色玻璃外爬满了藤蔓,半数都枯黄了。
林涵瞅着窗户里透出来的奶白色的日光灯,不咸不淡说:“我听旦大有人议论过,没当这个真…”心里觉得没滋没味,很不舒坦,但也不知道这不舒坦的劲儿到底是冲谁,“…谁主动的?苏南?”
“我主动的。”陈知遇抽一口烟,“你借她十个胆她也不敢主动。”
林涵心里生出一股暗火:“苏南这孩子耿直,在我跟前待了快三年,我一直看着护着,要不是我不是博导,铁定是要让她继续跟着我的。你上回问我要人,我还高兴呢,心想跟你去崇大是条好出路,也不算明珠暗投。你的情况我多少了解,那都是你自己的事,我不发表评论,可你这…且不说苏南是我学生,即便她不是,换成别的什么小姑娘,你来这一手,是不是有点儿过了?”
“我没跟她闹着玩。”
林涵愣了一下。
烟雾缭绕而起,“我八月份跟程宛办了离婚,没往外声张,这事苏南知道。”
林涵手指用力,从休息室里拿出来的矿泉水瓶子快给她捏出一道凹痕,“…那杨洛呢?”
陈知遇目光扫过来,“关杨洛什么事?”
“你跟她第一回见面,她千里迢迢给你背过去那石头,你不是替杨洛收集的?你不觉得诛心?”话语刚落,她顿了一下,也自觉语气有点重了,去看陈知遇神情,他倒是平平淡淡,也似乎没什么要辩解的意思,“…老陈,苏南单纯,你别拿她当一剂膏药使。”
淡青色烟雾后面,他一双眼睛极深,看不出情绪,“真拿她当膏药使,用完了揭下来,是会要了她的命,还是会要了我自己的命?”顿一顿,“…我不年轻了。”
林涵没话说了,叹声气,“我一个外人能插得上什么嘴。非要我说,早知道这样,我就不该把她打发去给你当助教。”
“没打算瞒着你,”起了阵风,烟雾荡起来,一时笼住他的眼睛,“怕苏南心里有负担。”
林涵沉默半晌,“…石头你还要吗?”
“你别费心收了。程宛帮忙联系了,年后全部捐赠给崇城地质博物馆。”
林涵心里好受了些,“…你把我意思给她传达一下吧,刚门口碰上没来得及跟她说话。你俩都好好的,不然我这稀里糊涂的媒人夹中间难受。还有,让她毕业论文抓紧做,一月都要交初稿了,怎么还这么晃晃荡荡。”
陈知遇笑一声,“你什么时候回去?明天中午喊上苏南一道吃个饭。”
“饭我不吃了,尴尬!”
又问:“她工作找怎么样了?”
“拿到h司offer了,以后就留崇城。”
林涵比出个大拇指,“行,你俩这速度我是服气的,我还操心她什么论文呢,恐怕到时候我还能拜读你捉刀的作品。”
“这你就是冤枉她了,”陈知遇一支烟抽完了,捻灭在路旁的垃圾桶里,“…你这个学生,最大的特点不就是两袖清风吗?”
林涵笑了。
**
苏南一下午心都悬着,晚上待酒店里看了会儿文献,给陈知遇发消息问他什么时候能吃完饭。回复说快了,让她困了就早点睡。
苏南洗个澡,把笔记本抱去床上,接着看文献。
到十点,听见门口“滴”的一声,忙放了笔记本起身。
陈知遇开了门,立在玄关,没立即进来。
苏南跑过去,闻见一股酒味,“喝醉了?”
“还好…”松了松领带,接过苏南递过来的一瓶矿泉水,喝了一口,掏出一支烟点燃,低头,“晚饭吃了什么?”
“…肯德基。”
陈知遇笑一声,手往她腰上捏了一把,“不怕长胖?”他一旦喝酒,眉目间就多了几分浪荡轻佻。
进屋,他往床上一倒。
苏南怕他手上的烟烧着床单,捉住他手臂把他夹在指间的烟夺下来了。
陈知遇手臂搭在额头上,微微偏了偏头,看她。
洗过澡了,两件套的卡通睡衣。
他抬脚,碰了碰她衣袖,“你睡衣真土。”
苏南:“…哦。”
“真的。”
“…你不要看啊。”
“脱了吧。”
苏南:“…”
陈知遇望着她笑,一股子纨绔的气质。
“你喝醉了。”
“没醉。看得很清楚。”
“…你身上一股酒味。”
“有吗?”陈知遇动动鼻子,“没闻到。”又问,“我嘴里也有?”
“…”
脚背将她腰一勾,“过来。”
苏南慢吞吞过去,没走两步,手臂被他一抓,整个人往他身上倒去。
“…你来尝尝,有没有。”
只有烟味,没有酒味。
有点呛。
委屈的感受,是一瞬间生出来的。
她挣了挣,却被他抱得更紧,像是逃无可逃,“…放开。”
陈知遇没动。
灯下的脸立时模糊了,“…我不喜欢看到男人喝醉。”
钳着她的手臂顿一下,缓缓地松开了。
陈知遇脑袋里一下就清醒了,那时候,在镇上的时候,苏南怎么说的?
她父亲,是酗酒去世的…
他立即坐起来,抓住她一霎就冰凉的手,“真没醉,逗你玩的。”
她抬眼看着他。
“不信?我给你背一段…‘我爱那个人,他便在受伤时灵魂还是深邃的,而一个小冒险可以使他死灭;这样,他将毫不迟疑地过桥…’”
苏南笑了,“…您背的什么?”
“尼采吧?谁他妈知道…”抓着她的手,往自己怀里一按,“…别哭,你是吃准我怕这一点还是怎么?”
“没哭,我是怕…”
“怕什么?”陈知遇低头瞅她,故意把她思绪岔开,“…我能干得出强奸这种事?”
看她被逗得哭笑不得,才说:“见过林涵了?”
“嗯…”
“苏南啊苏南,”陈知遇叹声气,“喜欢你就这么难?怎么成天到晚都有人跳出来批评我。我就那么不像好人?”
苏南闷声笑:“…没错啊。”
陈知遇:“话你记着,一会儿跟你算账。”
“涵姐跟你说什么了?”
“让你听话,好好跟着我,免得她夹中间尴尬。”陈知遇松了手,身体往下滑,头枕在苏南腿上。晚上这顿没到烂醉的程度,但也够他难受一阵。
“还有呢?”
“好好写论文。”
苏南:“…”
陈知遇翻个身,抱住她的腰,脑袋靠在她肚子上,“…你身上怎么这么香?”
“沐浴露的味道吧…你也去洗个澡。”
陈知遇“嗯”一声,然而迟迟没动。
过了半刻,苏南轻轻推一推他肩膀,“陈老师?”
没反应,已经睡着了。
叹声气,轻轻地把自己的腿抽出来,让他躺在床上,然后费劲巴拉地扒掉了他身上的衬衫和长裤。
绞了毛巾,给他擦了脸和手,别的就算了。
拧暗灯,钻进被窝,挨着他睡下。
外面有很模糊的风声,夹杂着陈知遇沉沉的呼吸,思绪海绵一样,浸了水,很快往下沉。
是被热醒的。清醒的一瞬间,感觉到有什么很坚硬地抵着她。黑夜里一团模糊,什么也看不清。陈知遇手环过来,抚摸。
“陈老师…”
头被扳过去,呼吸被堵在一个粗暴的吻里。
一切的触觉都被放大了,她情绪起来得很快。急促又粗暴。没有彻底准备好,容纳他的一瞬间,疼得她低呼了一声,手指都在微微颤栗。
他没有带套。
这个想法只在脑袋里过了一瞬,就被她彻底排除出去了。然后,另一个想法接踵而至,她主动地迎合上去,一声一声喊他“陈老师”。
这一个夜晚很疯。
她甚至听他在她耳边说了几句很粗很脏的话,不讨厌,甚至更加觉得刺激,失控了一样的。
被子里被汗水浸得泛潮,又热。
停下来的时候,她声音都哑了,手指动不了,“陈老师…”
陈知遇按亮了台灯,把她抱起来去冲澡。
洗完澡,给她裹上酒店的浴袍,就放在书桌上。开了两罐啤酒,递给她一罐。
苏南喝口冰啤酒,双腿晃晃荡荡,“陈老师,你都不要养生的吗?”
陈知遇差点一口呛住,伸手,捏她脸。
苏南别过头,“干吗?”
“你脸皮厚了,自己没发现?”
“近墨者黑,您教得好啊。”
陈知遇挑眉,笑得十足孟浪,“我教你那么多,你什么时候学以致用?”
苏南脸刷地红了,想到刚刚,他在她耳边说的那些…
喝完酒,两个人又挤着去刷了牙,再回到床上。
陈知遇规规矩矩地抱着她。
她手贴在自己小腹上,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期盼什么,还是不期盼什么。
黑暗里无声地叹了口气,对陈知遇道“晚安”。
第37章
人缠不过自己的性格,常常在万籁俱寂的时刻,以刀铤与自己短兵相接。
——简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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降温很快,一场雨落,崇城渐而有了冬日的肃杀之气。
苏南中途回了一次旦大,汇报论文进度,师门聚餐,顺道整理冬衣。
这是自在m市被撞破之后,苏南第一次见到林涵。
到的时候,包厢里已经来了五六个学生,围在林涵身边叽叽喳喳。苏南瞧见林涵目光望过来,立即喊了声:“涵姐…”看林涵不甚热情地应了一声,也不敢像以往那样挨着她坐了,拉开一张离她最远的椅子,就要坐下。
对面林涵招了招手。
苏南愣着。
“过来这儿坐。”林涵指一指自己左手边的位置。
苏南摸一摸鼻子,走过去了。
然而林涵把她喊过去之后,除了跟今年新招的几个学生介绍她是大师姐之外,再没跟她说别的。
正有点窘迫地坐着,包厢门被推开,一个高大的身影蹿了进来。
江鸣谦先喊了声“涵姐”,目光环视一周,挨着苏南坐下。他解了围巾挂在座椅上,转头对苏南笑一笑,“师姐。”
有一阵没见,江鸣谦看着比上回“苍老”多了。
林涵也发现了,笑说:“怎么回事啊,才多少岁,留起胡子了?”
江鸣谦摸一摸下巴,笑说“忘了刮。连续30小时没睡觉了,涵姐说要聚会,我就直接赶过来了,就在飞机上睡了两个小时。”
“要不要这么拼啊,你还年轻,创业要紧,身体也要紧啊。“
江鸣谦笑笑,“知道了,涵姐。”
苏南问:“你上回说的,天使投资拿到了吗?”
江鸣谦端起热茶喝了一口,目光在苏南脸上扫一眼,片刻,才极为矜持地“嗯”了一声。
“哇,恭喜!”
江鸣谦脸上却没有太多高兴的神色,抹了一把脸,把熬出了三层眼皮的眼睛别过去,“听说你拿到h司的offer了?”
“嗯。”
“蛮好的。”
“还好。”
“要外派吗?我听今年一些进了h司的同学说,多数要要外派出去。”
苏南手指无意识地绞了绞桌布,“…要。”
江鸣谦顿一下,“去哪儿?”
“没定…虽然签了三方,也不是最后一定就要去的。”苏南笑了一下,笑得没什么内容。
江鸣谦本来想紧接着的一句“陈知遇呢”,看她这副表情,突然就语塞了。
饭吃得很长,到九点才散。林涵有姜医生来接,没跟他们聊太久,在酒店门外略微嘱咐了几句,最后一句是冲苏南说的:“明天来我办公室汇报论文进度。”
江鸣谦把围巾裹上了,遮住他那冒出胡茬的下巴,模样看着还是一贯的少年,然而气质似乎有些不太一样了,像是春日葱青的叶子,一夕入夏,变为更为浓郁的墨绿。
他双手插在衣袋里,有点怕冷似的缩着肩膀,“我送你回宿舍吧。”没让苏南把拒绝的话说出口,又紧接着说,“送完你我马上就要赶去机场了。”
苏南惊讶,“回广州?”
江鸣谦点头,“明天上午要见一个客户。”
“…你过来就吃这么一顿饭?”
江鸣谦笑一笑,“是过来见你一面。”
苏南张张口…
“哎哎哎,”江鸣谦急忙阻止她,“师姐,除了对不起,你还能跟我说点儿别的吗?别老给我发好人卡。”
苏南笑了,“…你不要仗着年轻就不把身体当一回事。”
两个人踩着落叶和树影,慢慢地往学校走。
“为什么要选择h司?去别的公司,留在崇城不是挺好的吗?”
苏南笑说,“h司外派工资高啊,欧洲年薪10万,东南亚年薪30万,非洲年薪60万…看着这个数字有一点急眼。”
江鸣谦当然知道她是在开玩笑,“陈知遇又不缺这个钱…”
“那不一样,”苏南目光向上,越过树梢,看见被光污染弄得发灰的靛青色夜空里,旦城地标建筑直插入云的穹顶,“…那不一样。”
到宿舍楼下,江鸣谦顿住脚步,肩膀缩的更厉害了,衣服穿得太单薄,围巾也难以力挽狂澜,“…那我走了,师姐。有机会去广州玩的话,联系我我给你当地陪。”
苏南点头,“你怎么去机场…”
“叫了出租车,快到了。”往后一跳,“你快上去吧,我走了!”只穿了件薄风衣的单薄身影,一溜烟地往校门口跑去了。
隔日,苏南带着刚刚整理完的深度访谈文字稿,和已经做了一半的论文去见林涵。
林涵给她泡了杯茶,坐下翻她的论文。
茶烟缭绕,苏南正襟危坐,观察林涵表情,见她似乎要抬头,就别过目光;没动静,就继续观察。跟研一刚进校来面试一样,捏了一把汗。
十来分钟后,林涵合上论文,抬头一看,苏南正…直愣愣地盯着她桌上的多肉植物?
林涵:“…”
她喝了口水,“还行,没把论文给耽误了。”
苏南攥了攥手指,“…可以继续做是吗?”
“后面就好写了,问卷和访谈结果都支持你的假设,写起来快,抓紧时间吧。”
苏南点头。
林涵看着她,犹豫了再犹豫,像吃石榴一样的,去了壳,吐了籽,才捡出精华的那么一句话:“苏南,不管是恋爱、婚姻、工作,女孩子要有自己的主见。”
***
回崇城,h司那边让苏南先去办实习生的入职手续。
h司前期培训流程很长,苏南与他们周旋,最后商量的结果是,年前每天上午过去实习半天,等做完论文,年后再全日制实习,毕业了签合同,直接转正。
苏南跟陈知遇一块儿醒过来,两人一道吃了早餐,陈知遇开车送苏南去h司。
车开了快十分钟,都没听见副驾上的人说话。
陈知遇觉得奇怪,转头看她一眼,脸有点儿苍白,愣了愣,忙问:“怎么了?”
“…肚子疼。”
陈知遇急忙减了车速,“吃早饭的时候不还好好的?”片刻,想起来今天是几号,反应过来了,“…多疼?”
“一点点…还好。”
陈知遇想到前一阵在m市的事,那天兴之所至没采取措施,第二天才反应过来。也没提醒苏南,就想要是真出了人命,直接结婚得了,虽然免不了要被谷信鸿嘲笑一辈子。
现在…倒真有一点说不出的遗憾。
陈知遇把车里暖气开得更足,“你办完入职就直接打车回家休息,今天学校忙,请不了假。
车停在h司楼下,苏南远远看见一个高挑的身影进了大楼,忙要拉开车门下去。
陈知遇给她拽回来,亲了一下才放她走。
苏南疾走两步,在电梯门口遇上辜田。
辜田见了她比见了亲人还高兴,打声招呼,一顿,“…呃,你口红花了。”
苏南急忙掏出纸巾,整个擦掉了。
辜田坏笑,“哟。”
苏南:“…你闭嘴。“
两个人不是一个部门,各自办完入职,一块去体验h司的员工食堂。去了才发现要刷卡,只好去附近找地方吃饭。
苏南跑了一上午,又吹冷风,疼得有点厉害,在餐厅坐下,抱着一杯热水小口吞咽,整张脸都是惨白。
辜田有点吓到了,“你要不要紧啊,要不直接回去吧?”
“我坐一会儿再走,走不动了。”
“你等会!”
辜田出门,身影窜进对面的711,过了片刻,拿着暖宝宝回来了。
苏南去卫生间把暖宝宝贴上,半刻,身体开始发热,疼痛也稍微减轻了一点。
“陈老师不来接你啊?”
“他要上课。”
辜田一边翻菜单,一边问,“你想好外派去哪个国家吗?”
“你呢?”
“非洲呗,别的地方没劲。再说非洲钱多,干两年顶十年。”瞅她,“你搞不懂你为什么要来h司,我要是有陈知遇这么有钱又帅的男朋友,还外派什么,我要给他当一辈子性奴!”
苏南差点一口热水喷出来。
吃过中饭,回到家里睡午觉。
迷迷糊糊听见开门声,眼皮沉,过了好半会儿才睁开眼,却见陈知遇正在收拾箱子。
“陈老师…”
陈知遇把手里拿的东西搁在床上,坐过来,“还疼不疼?”
“已经好了——你要去哪儿?”
“去趟帝都,”陈知遇无奈,“被院长派去公干。得意吧?你现在都成我把柄了。”
苏南蒙着头直笑,半会儿,想起来,“…那你生日?”
“我争取生日之前赶回来。”抬手摸她额头,“你一个人睡不怕吧?”
“怕什么?”
陈知遇笑得很是意味深长,凑她耳边说了几个字。
苏南脸热,伸手推他。
没一会儿,东西就收拾好了,陈知遇看看时间,还能待半小时,又交代了一堆,直听得苏南都不耐烦了,伸手去捂他嘴,“陈老师,你好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