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萤咬着唇,眼里漾着泪花,在等他把屈辱至极的“没有能力”四个字说完,也等着他向她证明他的“没有能力”。
可这会儿,他下.面硬得像什么一样,和“没有能力”哪有半分的关系?
蒋西池窘迫地退后一步,抄起床上的空调毯,将心爱的姑娘一裹,紧紧盖住。
方萤眨了一下眼,眼泪就这样滚落下来。
这是被父亲揍成那样都不会哭的方萤。
蒋西池心脏颤了一下,慌手慌脚地道歉。
方萤两手揪着毯子,嚎啕大哭,大骂:“王八蛋!”
他急忙凑过去,大拇指去擦她脸上的泪水,心疼又慌张地说:“…你先穿衣服好不好?”
方萤穿好了衣服,出门去找蒋西池。
他就坐在客厅和阳台的边界处,头埋在双臂之前。
似是听见她的脚步声了,他哑声说:“…别开灯。”
他整个人仿佛和阴影融为了一体。
“阿池?”方萤去他身旁坐下,手放在他头顶,停了一瞬,把他脑袋抬起来。
满目的泪水。
蒋西池别过眼,抬手擦了一下,先跟她道歉,“对不起…”
方萤摇头。
她没看蒋西池哭过,能让他哭的事情,想必痛苦到了极致。
“…可以告诉我吗?”
蒋西池沉默着,许久,终于艰涩地开口。
阮凌凡的去世,在他的记忆里,已没能留下太深刻的印象。
他只记得世界顷刻之间就改变了,他对吃饭、洗澡、睡觉这些最基础的诉求,渐渐不能第一时间得到满足。
痛苦之后,蒋家平把最多的精力投入到了工作,开始无暇操心他的生活,就把他放在了姑姑蒋家莉家里。
姑姑和姑父都很随和,两人也很恩爱,是从大学就在一起的模范情侣和模范夫妻。
但是好景不长,那看着谦谦有礼,温润如玉的姑父,居然在外面找了别的女人。
扯皮了一年之久,姑姑还是被迫离婚。
那之后,她就有些变了,有时候怔怔地发上一整天的呆,有时候又疯狂地购物、做菜、健身。
最多的时候,是她抱着他,喃喃地说:“西池,西池,你被抛弃了,我也被抛弃了,今后,就只有我们相依为命了…”
那两年的时间里,蒋家莉对他极其依赖,她时不时发火,痛哭,要他哄小孩一样地来安慰——他仿佛与她调换了身份,他成了她的监护人。
与此同时,最开始单纯的拥抱,也渐渐变得不再单纯。
变成了隔着衣服的抚.摸,变成了把他放在她大腿上的,不再隔着衣服的抚.摸…
他懵懂不知,只是觉得这样似乎不好,他觉得不舒服,可又不敢反抗,也不敢向任何倾诉。
终于有一天,蒋家莉洗过澡,去他的床上躺下。
她解开了衣服,捉住他的手,往下去,她说,“西池,你安慰姑姑好不好?姑姑很痛苦,姑姑除了你,什么人也没有了…”
那一天,在他的记忆里,是潮湿的,腥膻的,肮脏的。
那之后,他就染上了时不时想要洗手的毛病。
他自己偷偷看了一些书,终于明白这件事是何等的畸形。
在蒋家莉第二次提出这样要求的时候,他大骂:“变态!”
蒋家莉惊骇,一巴掌朝他扇过去。
和她一丁点儿的肢体接触都让他感到恶心,他觉得自己全身遍布细菌,他想去洗澡。
蒋家莉一把将他拽回来,又是一巴掌扇过去,“你们这些方恩负义的东西!你们都想离开我!”
他一口咬伤了她的手腕,才从她家里逃了出来。
他不敢告诉任何人,尤其蒋家平。
他只有一个念头,他得离开,到安全的地方去。
于是他报了整个市离家最远的青野中学。
方萤睁大眼睛,眼泪放了闸,“这个人渣!我要去杀了她!”
蒋西池声音哑得几乎听不清:“…你觉得我脏吗?”
“你不脏!你没有任何错,错的是那些真正肮脏的大人!”方萤泪眼朦胧地去拥抱他,心脏仿佛被人剜出来了一样难受。
她欣赏的,喜欢的,保护的少年,原来是从地狱里挣扎而出。
远离了蒋家莉,蒋西池觉得自己渐渐在康复,尤其遇到方萤之后。
大抵都曾陷在绝望而不见天日的深渊,他对方萤有一种天然的亲近。
这种亲近,顺理成章地,发展成了喜欢,成了想要跟她一生一世的决定。
而就在这个时候,他发现自己其实并没有康复。
从那天看见方萤穿睡衣心猿意马却戛然而止;到班上同学放着《色戒》,自己被里面的床.戏恶心得再度忆起往事;再到后来,他有意识去下了一部日本A.V,却在正戏开始时,被恶心得难以继续…
他渐渐意识到一件事,他被当年被侵.犯的回忆彻底影响,他可能,一辈子无法…
他强迫自己看了大量的小电影,试图用“脱敏疗法”,让自己去适应,去相信这是一件寻常的事,结果都宣告无用。
然后,他在一些书上看到,同.性.恋的几个表现症状,其中之一就是对异性的性.行为感到不适。
于是他又去阅览了大量的电影和书籍,去弄清楚自己会不会在性.取向上出了问题。
结果显而易见,他反感的是这件事本身,和性别没有任何关系,观看同性的性.行为,甚至加剧了他的反感程度。
他不得不认命。
方萤:“…所以顾雨罗…”
“我在图书馆借关于同.性.恋心理学的书,被她撞见了,她以为我是…”
“她什么用心,居然传播给别人…”
“不是她说的。”
“你怎么知道?你还护着她…”
方萤呜呜大哭,为这段时间什么也不知道,只顾着闹脾气的自己。
也为了蒋西池。
他一个人,在这样暗无天日的的黑夜里,绝望地跋涉了多久,才能有勇气把那些晦涩不堪,污浊肮脏的往事都倒给她听?
——你相信我吗?
——我怎么可能不相信。
第29章 打啵
方萤开始是抱着膝盖哭, 等蒋西池手掌过来拍她肩膀的时候, 她就顺势抱住了他的手臂哭。
蒋西池不得不无奈地哄:“不哭了好不好?”
心里却前所未有的轻松, 好像压在他心间的大石,顷刻之间土崩瓦解,月光照进来,浮尘游荡, 但很快一切都会归于沉寂。
——难过的时候,有人替你哭, 多好。
方萤终于停下来, 肿成核桃的眼睛深情地凝视着他,抽噎了一下:“…饿了。”
蒋西池:“…”
两个人便去翻冰箱找吃的——丁雨莲走之前,把剩菜剩饭清理得一干二净。
蒋西池:“我有个主意…”
方萤期待地等着英明神武的蒋西池出主意。
蒋西池:“…我们下去买泡面吧。”
方萤:“…”
两个人挤去门口穿鞋,方萤非要和他抢, 踩着他的脚,先把鞋穿好了——以前在荞花巷, 他们比赛谁先跑到桥头的时候, 常常会这样。
蒋西池这次没抢, 让着方萤。
方萤开了门,踩在低矮的门槛上, 踮着脚等他。
蒋西池蹲下身, 把运动鞋的鞋带系上,“带钥匙了吗?”
“带了…”
蒋西池起身,看她一眼。
她玩儿似的踩着门槛上上下下,好像无时无刻不是这样, 不驯服的,不温顺的。
心痒,像被轻轻地挠了一下。
他轻轻咳嗽一声,“走吧。”
一前一后地下楼。
到这个时候,尴尬之感全面占领高地。
两人都是这样,说着话,只要是目光有稍一对上的苗头,就会有一个人先一步别开。
夜色中,吃过饭了的大爷大娘开始出来遛弯,年轻的夫妻牵着狗,小孩儿在一块儿疯赶打闹。
一切都和平常一样,却仿佛一切都已经不一样了。
到超市,方萤沿着货架一排一排往下找。
蒋西池知道泡面放在哪一排,但是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提醒她,也就跟在她身后,一排一排往下找。
“什么口味?”方萤举起了一桶,“…这个行吗?”
“嗯。”
“这个呢…”
“嗯。“
…
等回过神的时候,她已经往购物篮里扔了五桶泡面。
方萤怔愣地瞧了一眼,又把多出来的放回去。
“我来…”
手指碰上。
方萤触电似的一弹,“那个…我去看看那边有没有火腿肠!”
艰难地买齐了东西,回到家里,烧水泡面。
两人分踞餐桌的两端,埋头哼哧哼哧嗦着一点儿也不好吃的泡面,偶尔说两句话。
“…又要月考了。”
“嗯。”
“数学老师剪短发了,注意到了么?”
“没。”
“这个口味还挺好吃的。”
“嗯。”
“这个火腿肠味道有点重。”
“嗯。”
…
好不容易吃完,两个人把垃圾收拾干净,搁在门口。
各自尴尬又客气地谦让着,让对方先去洗澡。
都洗完了澡,方萤去刷牙的时候,蒋西池的手机响了。
丁雨莲打来的,问他们回家没有。
“已经回来了,阿姨。”
丁雨莲:“那早点睡啊西池,虽说明天周日,你们也别看电视玩电脑太晚,休息不好,周一也没精神。”
“好的,阿姨。”
“西池,那麻烦你把电话给萤萤,我跟她说两句话…”
蒋西池抬头往浴室看了一眼,走到门口,“阿萤。”
“等下!”方萤匆忙忙刷完,吐掉口中的沫子,漱干净了,接过电话,“妈。”
“萤萤,阿池在你跟前吗?”
方萤瞟一眼就站在门口的蒋西池,“…不在,他回房间了。”
“那好,你睡觉的时候,记得把门反锁上,还有啊…旧睡衣我已经给你扔了,就穿新的…”
直板机,声音开到最大了,不开免提,也能听见对面说话的声音。
况且,蒋西池还离得这么近。
蒋西池:“…”
方萤:“…”
丁雨莲还在嘱咐:“我不是说西池对你有什么企图,但毕竟是十六七岁的男生,血气方刚的…”
气氛有点尴尬。
方萤:“…妈,我知道了。”
“知道就好,那你记得啊,门关好啊…”
方萤飞快说了句“拜拜”,把电话挂了。
摸了摸鼻子,把手机递给蒋西池,“那个…我,我刷完了,你刷吧。”
方萤回自己房间,装模作样地把家庭作业拿出来,一边听着门外的动静,一边胡乱地往试卷上瞟两眼。
没过多久,蒋西池也刷完牙了。
他睡觉一般穿一件纯棉的T恤,下面是宽松的运动式短裤。
“阿池…”
蒋西池应了一声。
“帮我看一下这道物理题。”
蒋西池脚步顿了一下,缓缓地走到她身旁,“什么题?”
“啊就是这,这个…”
她手里拿着的是英语试卷。
两个人都沉默了。
片刻,方萤手忙脚乱地去翻书包,把一套物理试卷掏了出来,“拿错了,是这个…”
蒋西池拖了把椅子,在她身旁坐下,去看也不知道是不是她随便指的一道题——虽然这概率很大,因为题目实在太简单了,压根不像是她做不出来的。
然而,他还是捏过铅笔,刷刷划了两笔,给她画受力分析图…
刚洗过澡,两个人身上都散发着清新的薄荷香味,带着一点儿水汽,长脚了一样,往鼻子里钻。
蒋西池心不在焉地问:“…会做了吗?”
方萤心不在焉地答:“…会了。”
“那…”蒋西池把笔递还给她。
“那…”方萤接过笔。
心跳都要过速了,做个鬼的物理题!
方萤:“…那我明天再写。”
蒋西池不明所以地“嗯”了一声,很是挣扎地从椅子上站起来,“…那你早点睡吧,把门关好…”
他愣了一下,简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说出后半句话。
好在方萤也没在意,“…你也早点睡。”
蒋西池顿了顿,迈着有点儿虚浮的步子,给她带上了门,就这样回了自己房间。
方萤坐在桌旁,烦躁地挠了挠头。
不对啊,不是还早么,不是才刚过了九点么…他们平常都是十一点半睡的,虽说早睡,那也太早了!
煎熬难捱地坐着,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忽然响起蒋西池的声音,“阿萤。”
方萤差点跳起来,声音却十分的平静:“…嗯。”
“睡了吗?”
“…没。”
“你《现代汉语词典》在家吗?”
方萤急忙往书桌上瞥了一眼,“…在!”
“借我用一下…”
“好。”
门打开了,蒋西池站在门口。
两个人对视一眼,方萤急忙把桌上的词典抱起来,给他送到门口,“词…”
蒋西池忽地往里走一步,伸手,将她一带。
抢过她手里的词典,往床上一扔。
沉闷的一声“砰”。
方萤“啊”的一声,门在她背后合上了,灯也关了。
模糊的阴影之中,蒋西池的呼吸近在咫尺。
她突然有些呼吸困难,吞咽了一下,“阿池…”
“嗯…”
一切的感官成倍放大。
拂过鼻尖的潮湿温热的气息;抓着她手臂的带着薄汗的指触;刻意控制过,却依然深一下浅一下的呼吸。
还有心脏,骤停之后,陡然狂跳着。
一小片阴影,投在她眼前,缓缓下移。
已经无法再近了。
温热的唇,终于贴了上来。
她憋了好久的呼吸,终于急促地喘了出来,肺里好像倒灌了海水一样的,隐隐作痛。
蒋西池同样如此。
手指用了前所未有的力度,捏着她的手腕,全身都是僵直的。
只是单纯的嘴唇贴着嘴唇,任何其他的念头还没跑远,就被已经混乱得仿佛要时刻短路的大脑给扼杀了。
很久,他脑海里不知道为什么响起了不知道是谁说的一句“阿萤你好香啊”。
仿佛受了蛊惑一样的,他微微探出舌尖,在她嘴唇上,轻轻地,舔了一下。
绿茶香的,牙膏味。
方萤立刻像受惊的猫,睫毛狂抖,但是没有睁眼,也没有退开。
蒋西池脑海中,所有的念头霎时全部炸开。
之前看过的那些海量的不健康的小视频,里面的女主角全都在一瞬间变成了方萤的脸。
“…”
他松开她,把起了反应的下半身,缓缓地往后靠了一下,避开了方萤的身体。
方萤眼皮颤了一下,有点困惑地睁开眼睛。
视线对上,又不约而同地别开。
两个人,像两壶烧开的水,从脸上一直红到脖子根,腾腾地冒着热气。
过了很久,同时出声:“阿…”
蒋西池:“…你先说。”
方萤:“…你先说。”
蒋西池:“…我忘了我要说什么了。”
方萤:“…我也忘了。”
又过了很久,方萤终于想起来要说什么了,“…你,你会觉得恶心吗?”
蒋西池:“…不会…是你就不会。”
“那…”
那要是进一步呢?这个话,方萤问不出口。
蒋西池却知道她要问什么,“…也不会。”
方萤磕磕巴巴地问:“真,真的吗?”
蒋西池磕磕巴巴地答:“…嗯。”
“那…”
方萤耳朵里嗡嗡响,自己说话的声音都听不见了。
又过了片刻,蒋西池上前半步,伸手,将她整个抱进怀里,“…你困了吗?”
“…不困。”
“我不想睡…”蒋西池声音沉沉,身体发烫。
“我也不想睡…”
舍不得。
安静之中,两个人的呼吸此起彼伏。
片刻,蒋西池伸手碰了碰她发烫的脸,再次低下头去亲她。
作者有话要说:血气方刚蒋西池。
第30章 夜谈
蒋西池低着头, 手掌放在方萤腰间, 动也不敢动。
连嘴唇也只是碰着她的, 过了好久,才敢轻轻地用一点儿力。
心脏从来没像这样过,又涨又疼,又沉重又轻盈。
亲过一会儿, 又把她抱在怀里,谁也不说话, 只有呼吸声。
方萤听着他的心跳, 整个人好像明明上一刻还沉在黑冷的水中,下一刻就被跑向月色温柔的夜空。
轻飘飘的,有一点找不到实感。
“蒋西池。”
“嗯。”
“…你喜欢我吗?”
“我喜欢你。”
这个时候的这句话,跟他前几次说的都不一样了。
方萤脸烫得发疼, 头埋在他胸前,把他腰间两侧的T恤用力地攥在手里。脚底有些发软, 站不住一样。
很久, 蒋西池低声说:“我们一起睡好不好?”
方萤还没把这句话反应过来, 蒋西池又忙说:“我…我什么也不会做…”
耳朵里鼓噪着,片刻以后, 方萤才听见自己轻轻地“嗯”了一声。
两个人像是幼儿园的小朋友, 傻愣愣地爬上床。
方萤:“…啊!”
蒋西池慌张:“怎么了?!”
“…词典,硌着我了。” 把词典摸起来,“嘭”一下扔去了地板上。
起初是直愣愣地仰躺着,沉默很久之后, 蒋西池低声喊了一声“阿萤”,然后翻个身,两个人,借着朦胧的室外光源,面对面地凝视对方。
好像没有想象中那样尴尬。
蒋西池伸出手,碰了碰她脸颊,把她落在脸颊上的发丝往耳后一捋,“…这段时间,你是不是很讨厌我?”
“不然呢?”方萤翻个白眼,转而又说,“…不过我不怪你,这样的事,换成我也会要花好长时间才敢告诉你。”
“…不是不敢告诉你过去的事,而是…”
没法说出自己“性无能”。
方萤哈哈大笑。
然后,在同一时刻,两个人想起来两小时前,方萤赤.身.裸.体的那个场景。
方萤“哈”不出来了。
蒋西池也沉默了。
一阵漫长的寂静之后,方萤眼一闭,豁出去了:“…反正迟早是要给你看的。”
蒋西池:“…”
他感觉自己从进屋亲了方萤开始,一直就没软下去过的小兄弟,越发硬得难受。
方萤红着脸,又说:“…你是不是想得太远了?”
“不远,”蒋西池微微往后挪了一下,“承诺又不是说着玩的。”
“什么承诺?我怎么不记得?”
“…我还没说。”
方萤:“…”
蒋西池:“…在心里说过了。”
方萤踢了他一脚,“我又不会读心术!”
蒋西池笑了一声,“…挺腻歪的话,不说了。”
“说嘛,我就喜欢腻歪的。”
蒋西池沉默片刻,斟酌着,“…不只是一起离开墨城,我想一直陪着你…”
方萤猛搓了一下手臂,“好腻歪啊!”
蒋西池:“…”
再怎么让着方萤,蒋西池也是有脾气的,“还有更腻歪的,你听也得听,不听也得听!”
方萤哈哈笑,“好好好,你说。”
蒋西池品了一下,腻歪得自己也说不口,“…还是不说了。”
方萤:“…你好烦啊!”又踢了他一脚。
蒋西池:“…你再踢我要掉下去了。”
“哦,”方萤赶紧往里面挪了挪,“你进来。”
蒋西池想歪了。
脸烫到脖子根,过了好半会儿,才“嗯”了一声,往里挪了挪。
有时候记性太好,也不见得是一件好事——小电影里的那些什么“雅蠛蝶”“气蘑鸡”的台词,他现在还记得一清二楚。
有整整三个月时间,两个人没有好好说过话了。现在前嫌尽释,就是没完没了的“翻旧账”。
“你成绩退步了。”
“谁让你不辅导我的。”
“为我学的?”
方萤瞪他,“当然是为你学的。”
蒋西池:“…我错了。”
方萤伸手戳一戳他肩膀,“还有,你跟顾雨罗整天搞七搞八。”
“我什么时候跟顾雨罗搞七搞八了?我看梁堰秋还每天来找你,你们去小卖部…”
“去小卖部怎么了?我容易饿,你又不是不知道…”方萤不服气,既不服气又委屈,“你还背过顾雨罗,你都没背过我…”
“是体育老师让我背的…”
“你都没背过我。”
“我现在背,行吗?”
“晚了。”
“…那你说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