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米妮斯见他如此反应,更是面色窘迫,恨不得钻到地里去。她低头细声道,“我以为是刺客,想着自保才踢了要害…抱歉!”
两个男人一愣,对视一眼,王子大笑:“罗尔,我今日才知你的要害在何处啊。”
罗尔也不答话,只是满眼笑意地紧盯着她。
阿米妮斯闻言更是满面通红,又羞又恼却无法可施。只得硬挺着腰杆杵在那里,咬住嘴唇。
艾斯特亚格见此忍住笑,轻咳一声,说道,“近日太多事情,忘了罗尔这几天要回来,倒是我疏忽了。你先休息吧,我们就在旁边谈些事。”说着,把阿米妮斯揽过来,还不忘用身体挡住她后面,才将她送上床。罗尔只在后面眯起眼睛,看着王子又细细嘱她好好休息,重新放好纱缦。
是夜,两个男人便坐在一盏油灯下,各自不时远远望一眼床上人儿熟睡的身影,低声絮语,直至天明。*
这一晚,也许是因为夜里的事件影响了睡眠,也许是前几日情绪太过于紧张,阿米妮斯居然一觉睡到了第二日午时。她才走出寝宫不久,便见艾斯特亚格带着罗尔及其他几个侍卫迎面信步而来。两人面上带着疲惫,但见了她不自觉地都是一笑。“睡到这时才起,你可知已经到了午膳时间?”
阿米妮斯还记着昨晚罗尔对她的唐突,便大大方方行了个礼,报复般地答道:“还真不知睡了这么久。想必是昨晚被恶梦惊扰,太过惊吓疲累所致。”说着,还特意加重了“恶梦”二字。
两个男人听了均是一愣,便笑了出来。王子笑道,“竟没发现你是个记仇的。罗尔,找个日子你放下身份给她敬个酒,陪个不是算了。”
“遵殿下之命。”罗尔满眼笑意,一对黝黑的眸子狡诘地对上她的双眼。“择时不如撞日,现在正在殿下寝宫门前。不如我们这就陪殿下畅饮一番,如何?”
阿米妮斯顿时有种被算计的感觉,急忙插嘴道:“殿下,您的寝殿内已经没有酒了,我因为在殿内养伤,这些日子已叫他们把酒肉全部移走,如今每日只有些清淡小菜。不如还是改日吧!”
王子略一沉吟,点点头。阿米妮斯刚一喜,却听他道:“我们兄弟二人许久没有开怀痛饮了。今日你就作陪。但准你不必喝酒,对伤口不好。”说罢转身对侍卫说道,“吩咐下去,命宫里马上准备酒菜送来我殿里。”他想了想,又谨慎地补充道:“先送到我殿里私厨,检查后再拿到寝殿。”
阿米妮斯只得无奈地看着那侍卫领命而去。
皇宫的效率就是高,即便是这古代也不例外。
待三人边闲聊边赏景慢慢踱回寝殿,几名侍女也在碧斯蒂的带领下鱼贯而入,摆上菜肴和水果。待她们纷纷退下,殿门紧闭,碧斯蒂才放上一大壶酒、两只银杯和一只金杯,上前禀告道,“殿下,这些酒菜全都让私厨验过,亲眼看他拿银签试过了。”
阿米妮斯正好奇地看着,突然脑子里灵光一闪而过。她急忙出声道:“等等!殿下不是吩咐过,近期殿内只许用银器的吗?”
碧斯蒂走近几步,到她身边轻声答道,“平日就只有殿下和你两人时无所谓的,可按规制和臣下同宴时必须按等级分用不同的餐具。不够级别的人有王子殿下命令最高可以升为银器,可殿下用的是万万不能降的。”
阿米妮斯回头,见王子微微颌首,才放下心来,想了想又问道:
“那么,这只金杯有没有让私厨验过?”
[第一部:迷途·美索不达米亚:第22章 风云突变]
“那么这只金杯有没有让私厨验过?”
*
碧斯蒂闻言一呆,愣了一下竟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声音有些微微发抖。“殿下恕罪!奴婢只想着要验酒菜,再加上近来一直只用银具,这金杯是刚领出来的,竟没想到…”
罗尔略带惊讶地看着这一切,眼中是掩饰不住的赞赏。他瞟了一眼身旁,却见王子也是这般神情,便掩住情绪,无声低下头,抚弄着手上的指环。
阿米妮斯急忙把碧斯蒂扶起来,也不看王子二人,便吩咐道,“你快去取根银签过来,我们现在试试就是了。”
银签很快便拿来,碧斯蒂亲自把酒倒入金杯,小心地将银签浸入,静待一阵后才拿了出来。只见那签上银色光亮如新,没有一点变色。碧斯蒂顿时松了口气,释然抬眼望向他们。
阿米妮也正斯带着歉意望向她,“是我多心了。对不起,碧斯蒂,让你受惊了。”
碧斯蒂听她道歉,赶紧说道,“是我太不小心,幸好你警醒,否则如果真是有毒,我可——”说着不禁红了眼眶。
阿米妮斯急忙上前拉住她的手,细声安抚着送出殿去。
身后罗尔已经看得傻眼,惊讶地望着她的背影,开口都忘了敬语。“我说艾斯特,她怎么对个奴隶这样?”
艾斯特亚格早已见怪不怪,声音还带着笑意:“她一直这样,虽然曾说过是要从奴隶那儿获取情报,可我看她更像是真心相待。那些奴隶现在对她是死心塌地,她受刑时竟有奴隶冒死组织起来给我报信儿——是自发的。”
罗尔奇道,“竟有这种事!那些奴隶一直是不打便不听话啊!可是…她如今身份已经不一样了啊。”
“身份?她从不拿身份当回事。”艾斯特亚格的声音转低,“我本来要封她为侍妾,继而是侧妃,并许诺了待她生了子嗣就册为正妃…”
罗尔听了一惊,抬眼紧盯住王子,王子却毫无所觉,望着她的背影低声道,“…她居然拒绝了。”
“你竟然——,她为什么拒绝?”
“因为,我不是她爱的人。”
罗尔听了这个答案不由一怔,“那你们——”他小心翼翼地问道。
“只是交易,为了掩人耳目而做戏的一场交易。”王子的声音充满了嘲讽和失落。
罗尔凝望着那小小人影,心中一动,不动声色地垂下眼帘。
艾斯特竟然动了封她为正妃的心思,却只在一旁守候。…其实,不管她以前是哪国人,如今都是米提亚的奴隶,她的命运还不就是他的一句话?这个女子…
*
阿米妮斯转身回殿,掩上殿门,把侍女侍卫都留在了外面。没有下人在的时候就不用演戏了,说话也自在得多,不用老是作出一副王子宠妾的模样,而且有罗尔在也不用担心被王子吃豆腐。
她走到桌边,看看各自沉思的两个男人。“都发呆?我肚子真饿了呢,就不客气了。”说着坐了下来便要开动。
艾斯特亚格微微一笑,“阿米妮斯,罗尔要给你敬酒赔礼,你就先给他斟杯酒,毕竟他也替你背过好几天的行李。”
三人不由都想起长途跋涉的时光,阿米妮斯更是忆起王子负伤却遭她怠慢的一段,不禁有些愧疚。想想罗尔也确实一直对她照顾有加,于是站起身,给三只酒杯斟上了酒。
“我身上有伤,不便饮酒,只能喝这一杯。也别说谁敬谁了。”她先快速堵上可能会被邀酒的借口,得意地瞟了罗尔一眼,这才执起杯。顿了一下,又似乎想起了什么,有些伤感地说道:“其实,我到了这个时——这个国家,能遇到你们,大概是不幸中的幸运了。”
两个男人见她顿了顿,眼里浮起一股他们看不明白的感伤,随后大大方方地仰头把一杯酒全灌了下去,毫不扭捏,不禁都有些发呆。
沉默了一下,还是罗尔开了口。
“你这么快就喝完了这杯,那我被你踢了要害的帐该怎么算?”他面带微笑,眼睛却不看她,只盯着手上的指环。
“——什么!你!”阿米妮斯突然又被提起尴尬事,不禁有些恼羞成怒,脸蛋泛起潮红,紧绷着嘴唇,怒瞪着他那张不羁的笑脸。
一个冷着俏脸,一个嘴角含笑握着酒杯,两人竟似是对峙了起来。
“好了好了!”艾斯特亚格有些不忍,却贪看了几眼她那粉嫩的脸颊,这才开口圆场,“她那也是为了自卫保命,都是误会,说到底还是怪我疏忽了这事。”
“哼。”阿米妮斯坐了下来,心里有些懊恼,自己怎么一对上这个罗尔就沉不住气,也怪自己当时是太过惊吓,竟然不择手段地踢了他那里,才让他有机会把这事挂在嘴边耍赖。她斜斜瞟了他一眼,活该!活该!早知道再踢大力点,看他还有精神在这里胡搅蛮缠!
艾斯特亚格看看她不忿的可爱模样,笑道,“昨晚你们两个也算是扯平了,谁也别为难谁了,还是我这个罪魁祸首自饮一杯!”说罢,端起金杯缓缓饮尽。
罗尔强压住刚才身上莫名其妙突然涌起的恶寒,不敢再看她那狠狠的眼神,开始和王子正经谈起形势来。
阿米妮斯在旁边偶尔为他们斟斟酒,其余时间就自顾吃着她最爱的水果和烤鱼。上次,她因为实在是怀念现代的伊拉克烤鱼,便将做法写在了粘土板上,交给厨房请他们照做,自那以后,这道经她指点改造过的现代名菜就时常出现在王子寝殿的餐桌上。水果就更不必说了,只要她曾显示出偏爱,以后它们便每日自动源源不断地送进寝殿。
长了这么大,饭来张口的感觉她终于体会到了。
她感叹一阵,又低头剥开一颗晶莹饱满的葡萄,满足地塞进嘴里,又竖起一只耳朵,听他们讨论那大将军到底能忍耐到何时。
突然,罗尔失声吼道:“艾斯特!!”===================阿米妮斯闻声一震,猛地抬头,刚好看到王子那结实的身躯正向前栽倒,咚地一声重重砸在桌上!
顿时汁水四溅,杯碟纷响。罗尔急扑过去抓起他的衣襟,想把他的头抬起来。
她这才如突然惊醒一般,冲过去查看。罗尔已将他的身体翻过来,只见他那俊美的面容变得苍白,半睁着眼睛,嘴唇微微颤抖,似挣扎着要讲话却讲不出来。
“怎…怎么会这样?”她克制着自己的惊叫,捂住嘴,颤声问道。
“看起来是中毒了。”罗尔的脸不比王子多一丝血色。
“怎么可能!”她失声叫了出来,“快…快叫御医啊!”
“你镇定一点!”罗尔一把抓住她的手腕,钻心的疼痛让她瞬间冷静了下来。
“他们既然下毒,必然是御医无法解的,甚至请来御医恐怕会更糟!!我们不能顺着圈套往里钻!!”
她登时愣住,咬住嘴唇。要冷静!她一边告诫着自己一边迅速思索起来。该怎么办?
突然,她似想到了什么,挣开手,拔腿冲到门口,将殿门开了一条缝。
“碧斯蒂!!”阿米妮斯一把拉了懵懵懂懂的碧斯蒂进来,又关上门,还顺手捂住了她的嘴,及时把她的惊叫堵在了口里。
碧斯蒂惶恐万分地盯着面前的景象。
阿米妮斯急促地在她耳边说道,“听着!殿下被人下了毒!我们不能叫御医,但也许能救他!你要冷静才能帮我们的忙!”
几秒后,碧斯蒂似是镇定了下来,把求助的目光转向阿米妮斯。她这才松开手,扶住她的肩膀,快速说道:“你好好记住我说的!等下出去不能透露一点情况!我让你拿的东西你必须偷偷拿来!决不能让人看出一点慌乱!明白吗!!”
碧斯蒂的呼吸慢慢平稳了下来,用力点点头。阿米妮斯见此立即一字一句地说道:“你去私厨拿一罐醋、一罐盐、多拿些牛奶,还有温水。”她想了想接到,“若有人问起,就说醋和盐是调味的,牛奶和温水是我喝醉了,拿来给我醒酒的!要快!!”
阿米妮斯停了一下,望着她的眼睛,恳求地说道:“镇定一点!就像你救我的时候一样!你能做到的!”
碧斯蒂飞奔了出去。
阿米妮斯急忙又奔回王子身边,指挥着罗尔。“快!把他平放到地上!!要平躺!!”
罗尔英俊的面孔此时冷酷如霜,却按捺住所有问题,一言不发就按她说的行动起来。阿米妮斯感激地望了他一眼,“你身上有没有什么东西能插进他喉咙?”
他一愣,“插进喉咙??”他似突然想起什么,抓起之前碧斯蒂留下的银签。“这个行不行?”
阿米妮斯大喜,一把抢过来,撬开王子的嘴,把这银签伸进去一下,又马上取出来,银签果然已开始变色!
“果真是中毒了!没想到我们这样小心还是…”
此时,艾斯特亚格脸色已经变得惨白,眼皮半睁半闭,嘴唇抖得越来越厉害,只有神志似乎还清醒,眼睛吃力地轮番看着他们两人。阿米妮斯心急如焚,将手抚在他那柔软的棕色卷发上。她强自张口和他说起话,却控制不了自己声音的颤抖。“我会救你!你答应我要清醒啊!等下也许很痛苦,但你绝不能放弃!”
王子似是听懂了,吃力地眨眨眼,眼中透着坚定,竟还有些温柔。阿米妮斯只觉得鼻头一酸,喃喃道,“碧斯蒂,碧斯蒂怎么还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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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只有几分钟,却似一个世纪般漫长。
[第一部:迷途·美索不达米亚:第23章 毒 计]
二人焦灼万分之时,碧斯蒂终于吃力地端着一个大托盘回来了。她刚关严殿门,罗尔便上前一把抢过托盘奔到王子身边。
“快!!撬开他的嘴!!”阿米妮斯急切地看看托盘里的东西,咬住嘴唇。该死,还是想不起来,到底应该用哪个?
她犹豫了一下,快速将醋和温水一起兑到碗里。不管了!全部都用!
那边罗尔已用手扒开王子的嘴,阿米妮斯急忙将醋水灌进了他嘴里,大股液体突然涌进让艾斯特亚格顿时呛住,扑地喷出一口水后便剧烈地咳了起来。阿米妮斯赶紧抬起他的头,也顾不得男女之别就揽在怀里,“快,努力咽下去!!”
一等他费力地憋住气,把水咽下,她便毫不停歇地马上又灌进一大口。直到灌完一大碗,她立刻吩咐道:“罗尔!拿银签插他的喉咙!”
罗尔一下将银签插进去,刺得艾斯特亚格痛苦地皱起眉毛,她急忙喊道:“轻点!!要往下插!让他恶心呕吐!!”罗尔依言照作。
她仔细观察王子的神态,一见他不自觉地胸颈前探,头却微微往后仰,立刻命罗尔拔出银签,来不及避让,便感到怀中人一阵抽动。瞬间一股秽水呕在了他和自己身上!
她屏息忍住异味,让碧斯蒂将盐溶在水里,又灌了一大碗,如法炮制再次催吐。
几番反复之后,她身上已无一处干净的地方,满身都是水渍和秽物。盐和醋已经用完了,呕吐出来的液体也越来越透明。而在几人焦急地注视下,艾斯特亚格却已经紧闭双眼,似乎失去了意识,只有身体的原始反应在反复地吞咽、呕吐。
阿米妮斯的心越来越慌乱,灌他喝水的手也有些颤抖起来。她盯着他越来越苍白的面孔,命碧斯蒂将剩下的牛奶全部灌进他嘴里,咬牙进行最后的努力。——突然,他的头无力地歪在了她的胸前。一切似乎都结束了。
殿内一片狼藉,一片沉寂。阿米妮斯怀抱着王子的上身瘫坐在地上,一股腥甜涌上她的喉咙,她却发不出声音,只能茫然地望着他那毫无意志反应的身躯。
失败了么?是她太慢了?还是现代的急救手段根本就对这不知名的古代毒药无效?
罗尔在旁边沉默地望着她。碧斯蒂已禁不住用手捂嘴呜咽起来。
她只觉得心中空空荡荡。“他的毒应该已经吐干净了。”罗尔的声音蓦地唤回她的神志。她定睛一看,罗尔正拿银签试着王子最后吐出的一摊汁水。银签果然没有变色。她一把扯开王子的衣服,俯身到他胸口。
扑通!扑通!细微的心跳声传来,缓慢但坚定。
“他活着!!!”她眼中一热,颤声欢呼一句,罗尔急切地冲过来,俯身细听片刻,“快!!帮我把他抬上床!”片刻后。
“他吃下去的毒应该都吐出来了。但可能是刚才给他催吐得太厉害,导致他禁不住长时间的强烈呕吐才晕过去。待会要是他还不醒,我再掐他人中。”
碧斯蒂站在床边,听了茫然地看着她,显然是不明白“掐人中”是什么意思。
又说错话了!她吐吐舌头,抬头却见罗尔正目光复杂地盯着她。“嘿嘿…”她干笑两声,刚想解释,却见他移开目光,沉声道,“该死的!到底是怎么中的毒!”
她顿时心里一紧。确实,刚才用银签插喉试过了,王子确实是食了毒!可是,他们两个都没事,说明菜肴和酒是没有问题的。而餐具全是银制的,唯一的一只金杯也特地验过了…
她迷惘地看着那一地狼藉,不自觉地走到桌边,思考起来。
——问题到底出在哪儿?罗尔站在她身后不远处,看着前面低头凝思的人儿。一身的污水湿渍没有让她有一丝狼狈,反而更令人楚楚生怜。
她刚才的举动足以令他震惊。一个女子,竟能在连他都惊惶失措的时候临危不惧,妥善安排,没有医者帮助,没有祭司做法,甚至没有去祈求神明,而完全凭一己之力救回了米提亚的王子!用的方法更是他闻所未闻的大胆!一个柔弱女子,会有这种心思和胆识么?
他出神地望着她的侧脸。那侧影上美丽柔和的线条,坚定的表情,宛若有神的黑瞳和少见的乌黑直发,织成一股神秘的东方风情,让他有一瞬间的失神。
直到那人影打破了沉寂,突然行动起来,他才轻摇下头。该死的,现在是关键时刻,自己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
阿米妮斯犹疑着,捡起那只金杯。
福尔摩斯说,当你把一切不可能的结论都排除之后,那剩下的,不管多么离奇,也必然是事实。
她若有所思地把玩着它。
片刻后,她将它平放在桌上,模仿之前碧斯蒂做过的动作,再一次将酒注入杯中,然后放入银签。
还是没有反应。
她又沉思一下,将银签碰到酒杯外面,来回磨蹭几下。仍然没有变色。她微微皱眉思索着。
莫非…她突然想到什么,蓦地又拿过一只碗,倒入少量酒,然后尝试着把金杯倒扣在碗里,使碗里的酒沾到杯沿。
旁边罗尔惊讶地看到,还没等她拿银签试毒,那银碗已从底部开始微微变色!
他脑中灵光一闪,原来——!
阿米妮斯冷笑。原来是这样!特意拿金杯给他们,既避开了无法沾毒的银器,又依足了规矩,让王子最终必定使用这只杯子,更是算计好了他们必定会将所有物品一一验毒。
这方法倒是巧妙!——将毒刚好涂在杯沿上方一圈!没有人斟酒验毒时会将酒水一直倒满直到溢出,因此便没有酒会沾到毒液,只有饮酒人的嘴唇能碰到毒液!就算是检验酒杯外面也发现不了!怪不得,王子是吃了几杯酒后才中毒倒下的!
真是好算计!如此精心策划要王子的命么!她心中一股怒火升起,不自觉地咬紧牙关,攥紧拳头。
[第一部:迷途·美索不达米亚:第24章 一叶蔽目]
王后寝室内。
大门紧闭,地上胡乱散落着女人的绫罗和侍卫的衣衫。
两个人影正在床上赤裸相拥,急切得连纱缦都来不及放下。
“哥,你——别这么急——”女人轻喘一声。
粗犷的声音打断她。“我——这么久才能见一次面,我快受不了了!”
“…当初,还不是你要求我嫁给那老头的么!”
男人撑起身子,注视她的眼睛。“你怪我了?”
女人幽幽地呆了半晌,才定定地望着他。“不…哥哥让我去哪里我就去哪里,为了哥哥,我——”
男人猛地低头吻住她的嘴唇,待她溢出一声满足的叹息,才呢喃道,“很快了,那是高价从埃及买来的毒药,这里绝对没有解药,更何况御医已经待命,只等一召唤便——,等障碍除去,就是逼也要弄到兵符,到了那时——”他把头埋入那诱人的胸脯,蠕动起来,“你就是我的王后!”
她已无法思考,情不自禁地拱起身体迎向他,发出一连串呜咽似的娇吟。
“你是说,顺水推舟地把兵符给他?”
“是的!——将计就计。”
罗尔沉思不语,许久,复杂地望向她。“你可知这样有多危险?”
“据我所知,现任国王西拉克拉里斯是这个国家的大英雄,他和巴比伦的国王一起,一直在反抗多次侵袭他们国家的强大帝国——亚述!”她顿了顿,钦佩之情油然而生。虽然米提亚王国是如此默默无闻,以至于她曾经苦思冥想也未忆起关于这个国家的任何历史描述。但是,亚述这个名字,却是如雷贯耳!
“听说,七年前,有一场保卫首都的大战,国王亲自带领人民和军队击退了亚述,被传唱为民族英雄!这段日子来,我能感受得到,这个国家的人民对国王和王子有着强烈的崇拜和敬爱。我们何不利用这一点…”
碧斯蒂的声音突地打断了他们:“——殿下!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