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不知道那天纪师岚嵬与凌袖在大殿之上,在皇帝面前争论什么,在门外窥视只见纪师岚嵬气得脸色发青,双眼死死盯着皇座上的两人。凌袖依在皇帝的怀中笑得轻狂,可是在潇看来,那笑容有说不出的凄绝。
潇不清楚政事,在他眼里,纪师岚嵬与凌袖的关系并不是真的变得水火不容,因为昔日凌袖在相国府所住的房间,纪师岚嵬每天都命人打理,那门前的梅树也由专门的园丁照顾。而凌袖,潇每次见到他,他腰间永远会挂着纪师岚嵬送的白玉铃铛。
在凌袖入宫一年多后,国家与邻国开战了。虽然纪师岚嵬多次上奏要求增加兵力都被皇帝拒绝,然后在春天快来的时候,纪师岚嵬遣散了相国府的所有下人,而潇却要求留了下来。
立春后,纪师岚嵬发动政变,幽禁了皇帝,把凌袖接回了相国府,由潇亲自照顾。
那时潇认为,凌袖是个不好伺侯的主子,性情阴晴不定,说话也尖酸刻薄。
每天,凌袖都要求见纪师岚嵬,可纪师岚嵬始终没来。其实每天纪师岚嵬都会提醒潇要好好照顾凌袖,而且每夜凌袖熟睡后,纪师岚嵬就会到窗前观看望。
潇有问他为什么不去见凌袖,而纪师岚嵬的回答是——如果见到了,他的决心会动摇。
那时,潇还不知道是什么决心。
那场仗打了半年多,纪师岚嵬赢了,总算保住了蓝伽皇朝。
又一夜,纪师岚嵬再次喝得烂醉,潇完全不知道主人在烦恼什么。
次日黄昏,凌袖终于在重兵的护送下,离开了幽禁了他半年多的相国府。潇一路随行,开始还以为纪师岚嵬是要将凌袖送回皇宫的。但不是,他们的终点是一座山,那儿有大片梅林。
凌袖最爱梅花。
那时还不到立冬,但早开的梅花已开满了相国府的花园,但那山上没有梅花。因为山上的梅林被火烧过,开不出花来。
进入梅林的人只有纪师岚嵬和凌袖,士兵驻守于山下,潇按主人吩咐将纪师岚嵬准备的酒送上后,也出了梅林。
潇不知道之后的事,他只记得那又坐回皇位的皇帝推开所有上前阻拦他的士兵,只穿着里衣,没有穿鞋,乱着发,发疯似的冲上山,冲入梅林。然后,潇听到了皇帝撕心裂肺的痛哭。
天下着雪,本来开不出花的梅树开满了花,伴着那天下独尊的男人的哭声,潇在山中站了好久。
“这就是这册书的大概内容。”老头盖上书,声音有点激动,“纪师岚嵬活了好久,史载有九十多岁,终生不娶。他死后,蓝伽皇朝也结束了。他一生英名,为官清廉,为人厚道,最错的时带那舞师入宫面圣。”
浪腾嵬犹豫了一下,说道:“老板,你认为这故事是否可信?”
“若这故事是先人虚构出来的,那你手中的白玉铃铛又怎么会存在?年轻人,你也说一下怎么会有这铃铛?”
“我的一个朋友的。”
“哦?”老头的眼睛亮了一下,颇有兴趣,“你的朋友是谁?”
“当朝御前乐官。”
“啊,就是皇后寿筵时跳剑舞的舞师?真是巧合,也是个舞师。”老头一边说着,一边走到窗前看着夜空,“我那天也凑了热闹。他的样子我看不清,但对他的舞却印象深刻。我这位叫潇的先祖在他所写的书上留下了一首赞美凌袖的诗,据说是蓝伽皇朝时一位大诗人在纪师岚嵬家中看了凌袖的舞所写的。‘舞低杨柳搂新月,歌尽桃花扇底风。’,形容那乐官也很适合。”
“更巧合的是,我那朋友的名字也是凌袖,也钟爱梅花。”
老头突然笑道:“这就是命吧。旧时古人的想法我们都无法得知。但我看了这书后就一直在想,若我是纪师岚嵬,我会怎样想。会不会为了名利地位,将爱着自己的人献给皇帝,又会不会为了国家安定而杀死自己曾经立誓要娶的的人?在那将凌袖幽禁在相国府的日子里,是什么时候下了杀他的决心,而下了决心后又有没有动摇?杀死凌袖时是什么心情?又是以什么心情看着皇帝抱着凌袖在哭?年轻人,如果你是纪师岚嵬,你会怎么取舍?”
老头并没有给浪腾嵬时间回答,他又接着说:“年轻人,你也不用为难,这一切只是假设。历史谁也无法改变,过去了的谁也追不回来。但年轻人,如果你真的是纪师岚嵬,那你的真正心情到底是什么,潇是永远不知道的。”
浪腾嵬猛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在酒楼的客房里睡着了,青风见浪腾嵬醒了便马上走了过来。
“我怎么会在这儿?”
“将军你刚才喝醉了,末将便在此叫了间上房供大人休息。”青风将解酒茶端给浪腾嵬,“将军你突然倒下,吓了末将一跳,原来将军也有不胜酒力的时候。”
浪腾嵬努力回想,却怎么也想不起自己有喝酒,只记得去那古董店,还有和那老板说的话。
——但年轻人,如果你真的是纪师岚嵬,那你真正的心情到底是什么,潇是永远不懂的。
“青风,我们回府吧。明天大婚,还有很多事要准备。”
“是,将军。”
若我真是纪师岚嵬…
浪腾嵬刚走出酒楼,便让一个人撞上了。
是个年轻女子,称不上美,但十分清秀。
“贱人,看你走到哪儿去?”一群面目狰狞的男人随后而来,为首的大喊道:“你养父已经将你卖给我们,你还敢逃?”
女子转身欲逃,却被浪腾嵬一把拉住。
给身边女子一个微笑后,浪腾嵬对那群男人说道:“你们知不知道我是谁?”
“老子才不管你是哪根葱。”
没有打算出手,浪腾嵬将腰间的将军令牌拿出:“我正是当朝征夷将军浪腾嵬。这个姑娘是本将军的人,有谁敢对她不敬?”
那群男子收敛了气焰,为首的男子小声的说:“我们可是真金白银的付了五十两银子买她的,卖身契还在呢。”
上前拿过卖身契,浪腾嵬从怀中拿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递给为首的男子:“这儿一百两,当我在你那儿买了她。”
与官作对是不智的做法,那群男子自然见好就收,拿了钱便离开。
“多谢将军大人相救。”接过浪腾嵬递来的卖身契,女子跪到了地上,“民女无家可归,求大人收留,民女愿为奴为婢。”
“你叫什么名字?”
“生父姓白,民女小名梅暄。”
梅…
“你以后就跟着我吧。”
“将军,与公主大婚在即,若此时带个女子回府,会招人非议的。”青风在一旁提醒。
“我没打算带她回府,我要带她入宫。”
浪腾嵬与公主的婚礼是在皇宫是举行的,由皇帝主持。
凌袖不喜欢婚礼,在他眼中那铺天盖地的红就是血,而那以金漆狂草的“囍”字,怎么看都像两个“离”字。
茵公主以红纱盖头,看不清她的表情,而浪腾嵬则一直维持着笑容和风度。
没兴趣随众人去闹新房,凌袖以七弦琴弹奏了一曲《贺新郎》后便返回寝宫分羽轩。
浪腾嵬与茵公主的新房是离分羽轩很远的地方,凌袖根本没有去细究那又是什么轩什么阁。因为这一切都不重要。今晚这场婚礼是凌袖让浪腾嵬东山再起的一个步骤,今夜过后,有了茵公主这个后盾,浪腾嵬必想尽办法拿回兵权,然后来抢皇位。
他的野心一直闪着在那双猎鹰的眼中。
夜已深,凌袖还是睡不着。浪腾嵬和茵公主的新房明明离分羽轩很远,为什么他总是听见闹新房时的嬉笑声?
凌袖起床,在桌子上摆弄他刚拿到的古瑟。五十弦的锦瑟,千年以前他也弹过。调好了音,凌袖拨弦弹唱起了一曲《点绛唇》:“新月涓涓,夜寒江静山斜斗。气来搔首,梅影横窗瘦。 好个霜天,闲却传杯手。君知否?乱鸦啼后…”
“归兴浓如酒。”一把声音打断了凌袖的曲。说话者推门进来,正是浪腾嵬。
那红色的新郎装还整齐的穿在他伟岸的身上。
“怎么来了?不用陪新娘子吗?春宵一刻值千金啊。”凌袖没有抬头,目光仍在面前的古瑟上。
浪腾嵬从袖里拿出红头纱盖到了凌袖的头上:“你说得对,春宵一刻值千金。”
凌袖微惊,伸手想扯下头纱,却被浪腾嵬阻止了。
“新娘子的红头纱,只有新郎可以揭。”语毕,浪腾嵬将凌袖打横抱起,置于床上,“凌袖,今夜是我和你的婚礼。我的新娘,只有你。”
浪腾嵬隔着头纱吻上了凌袖的唇。
眼前一片鲜红,一片朦胧,就像千年之前,纪师岚嵬带来的那杯毒酒入口之后,凌袖所看到景物的一样。
浪腾嵬揭开凌袖的头纱,柔声道:“我爱你,凌袖。今夜,我们是夫妻。”
只有今夜…
凌袖闭上眼睛,他清楚记得,千年之前的那个夜晚,纪师岚嵬拥着他,说爱他,送他以羊脂白玉雕成的铃铛,誓要娶他为妻,给他幸福。于是他便丢掉作为男子的尊严,把处子之身给了纪师岚嵬。可是,第二天,那个无心无肺的男人竟将他送到皇帝的床上!
他永远无法忘记,那个男人亲手将他送到皇帝的床上,让他当皇帝的男宠。
那时他心里有多害怕?他哭喊着求纪师岚嵬将他带走,但那个男人却推开他,狠心的将门锁上。
当门关上的那瞬间,所有的誓言都成了谎言。
要他相信浪腾嵬的爱,那也只有今夜…
只有今夜…
凌袖仰头吻上了浪腾嵬,与男人欢爱,他熟练得很。他要他今夜深深为他而着迷。因为今夜,是一场赌局。
赌谁会从此陷落…
夜空里的星星很安静,茵公主庆幸她的新婚丈夫是个明白事理的人。当两人都表明心理有所爱的人后,他们决定以清白之身维持假的夫妻关系。
换下一身新娘装,茵公主披着披风偷偷离开了新房,沿着陌生的长廊去找她心爱的人,那美丽的男子。
茵公主深信神是眷顾着她的,因为她没花上多少时间就找到了那开满梅花的院落。
像想恶作剧的小孩子一样,茵公主悄悄的溜入了分羽轩,没有惊动任何人,她来到了房门前。本想推门进去,却在那时听见房内传出微弱的呻吟声。虽然还是个未经人事的孩子,但私底下也听侍女们说过一些。在两人鱼水之欢的时候,会发出痛苦和快乐交杂的声音。
茵公主轻轻靠近窗边,透过那细细的窗缝,她看见了她永远忘不了的画面——她的新婚丈夫与她心爱的男人在床上缠绵。而床边还有他新婚丈夫从她那里拿走的新娘的红头纱。
温温的泪水划过脸额,她甚至忘了去擦。
这个从梦里走出的少女拉紧身上的披风,转身走进万千红尘之中。

第五章:薄幸(上)

快天亮的时候,浪腾嵬穿衣准备离开。凌袖睡在床边,伸手拉住了浪腾嵬的腰带。
“浪腾将军真是大胆,在皇宫之内,大婚之夜,竟也出来偷情。”
浪腾嵬轻笑,坐到了床边,伸手抚着凌袖的头发:“我不是偷情,是偷人。再说,你认为我会做没有把握的事吗?”
“哦?”凌袖挑了挑眉,坐了起来,“你那么有把握昨晚皇上不会来?”
“当然了。”浪腾嵬从椅子上把凌袖雪色罗裳拉了过来,扬手帮凌袖披上,“皇后怀了龙胎,皇上大喜,马上摆驾去了皇后的寝宫。你认为这个时候,皇上还会记得一个只会用身体献媚,却不会为他诞下一子一女的男宠吗?”
凌袖微愣,低下了头。
浪腾嵬轻轻靠到凌袖的耳边,柔声说道:“凌袖,你输了。你再漂亮,再聪明,也敌不过皇后腹中的龙胎。就算皇上多昏庸无能,也不会让自己绝后的,而且还有太后那方面的压力。凌袖,你输就输在你不是女人,无法以腹中的孩子作为武器。虽然大家都知道你和皇后的关系很好,但是面对那么多压力,你认为皇后还会和颜悦色地对自己的丈夫的男宠吗?”
凌袖突然冷笑了起来:“以腹中的孩子做武器,那样的事就算我是女人也不会做!而且…浪腾将军又是为了什么来找凌袖?”
浪腾嵬站了起来,用手勾起了凌袖的下颚,强迫他与他对视:“当然是看在你让我和茵公主成亲的好意上,来告诉你要失宠的好消息啊。而且你昨晚服侍的我还蛮舒服的,在你被打入冷宫以后,我还会去满足一下你淫贱的身体。”
凌袖用力打开了浪腾嵬的手,狠狠地盯着他:“你别得意。我发誓你从今以后绝对碰不了我的一根指头!”
“那一定是太后让人把你的手指都砍掉了。”绑好腰带,浪腾嵬长扬而去。
凌袖拿起枕头就像门外丢去,同时看到有人走了过来。
“滚!不管是谁都给我滚!”
“请主子息怒!”来者是个宫女打扮的年轻女子,“奴婢梅暄,是新调来侍候主子的宫女。”
梅…
凌袖叹了口气,伸手将外衣从地上捡起穿上:“起来吧,叫人准备热水给我沐浴净身。”
“是。”梅暄点了点头,站起来准备走开时又被凌袖叫住。
“等一下,你叫梅暄?”
“是的,主子。”
“梅花本是冷清孤寂的,又怎么会喧闹?”
“回主子,梅花落的时候,那漫天的飞舞,不也是一种喧闹吗?”
冷哼了一下,凌袖别开了脸:“下去吧。”
浪腾嵬大婚后的第三天,凌袖在路过御花园的时候遇上了赵奎。
皇后怀上龙胎,作为皇后父亲的赵奎自然气势大涨,光明正大的拦住了凌袖的去路。
“区区一个乐官见到相国大人也不会下跪,进宫那么久了,难道连一点礼仪也没学会吗?”跟在赵奎身旁的一个侍卫大声向凌袖吼道。
梅暄跟在凌袖身后,正想说什么,却被凌袖阻止了。
凌袖一甩衣袖,竟半跪了下来:“凌袖参见相国大人。”
赵奎点了点头,上前用手勾起了凌袖的下巴:“既然只是个男宠,就要好好的记住自己的身份。”
“凌袖知道。多谢相国大人教导。”
赵奎满意的笑了,长扬而去。
凌袖站了起来,回眸看着赵奎的背影,眼神冰冷。
梅暄发誓自己从没有见过像凌袖这样美丽的人,明明不是女子,却肩如削成,轮廓鲜明而又圆润,腰身细软,颈项秀长,洁白的肌肤露在衣领之外,不施脂粉,一身白梅清香。他不爱扎发梳髻,乌黑的长发自然的散落身后,细长的眉毛微微弯曲,明亮的眼睛顾盼生姿。
侍候凌袖数日,发觉他酷爱明净的白色罗衣,带着瑶碧的佩玉。他走路步伐轻盈,摇曳着轻薄如雾的绢裙,令人惊艳的说不出话来,更看不出他是男儿之身。
看着凌袖在院里梅树下沉思的样子,梅暄渐渐明白浪腾将军为何会如此在意这个人。
明明像霜花般脆弱,却又强迫自己像梅花那样迎烈风而立的人,任谁也无法将他轻易放下。
“梅花开始落了。”凌袖轻轻开口,声音近似悲泣。
“很快回到春天了。”梅暄一边说着,以便倒了杯热茶放到凌袖手边。
“春天…”凌袖拿起杯喝了一口,“是开始水利工程的好时候。”
“奴婢在宫中听到传闻,赵相国大人正以皇后娘娘怀上龙胎为由,请求作为‘水利工程命官’一职。”
瞟了一眼站在身旁的梅暄,凌袖略有所思:“你的消息蛮灵的嘛。”
“奴婢不敢。”
御医诊断皇后怀上龙胎不过是三个月,离诞下龙儿的日子还很远,期间要发生什么事,谁也说不定,在这之前先找到合适的命官人选比较重要。
“皇上驾到。”
殿外传来太监的通传声后,梅暄已经乖巧的做好了迎驾的准备。
凌袖发现梅暄与一般的宫女不同,但也只是看在眼里。
“爱卿,数日不见,有没有想朕?”皇帝在凌袖面前展开双臂,等待伊人投怀送抱。
凌袖微笑着别开了脸,显然没有讨好皇帝的意思:“不知道皇上找到了‘水利工程命官’人选了吗?”
皇帝叹了口气,坐到凌袖身边的石椅上:“爱卿,你有时候也真是不解风情。”
“皇上,应以社稷为重。”
皇帝还想说什么,梅暄却插了过来:“皇上请喝茶。”
皇帝看了梅暄一眼,虚应了一声,对凌袖说道:“什么时候换了宫女的?”
“哦?我也只换了些天,皇上注意到了?”
“朕会留意你身边的一切。”皇帝附在凌袖耳边,说的深情。
凌袖轻笑,也靠到了皇帝耳边:“那皇上猜凌袖今天穿了多少件衣服?”
凌袖语气挑逗,皇帝自然领会过中含义:“一边脱一边数吧。”
“那要皇上抓得住我再说。”
语毕,凌袖跑到了梅树间,嬉笑着躲开了皇帝,他的步伐轻盈,一身白衣飞散而开,宛如仙人,令人惊艳。
梅暄静静的退出院子,走时深深地看了凌袖一眼,他在皇帝的怀中笑着,那笑容美得让人移不开视线…
皇帝躺在凌袖的床上,静视凌袖片刻,淡淡的开口:“朕有时侯在想,朕到底能给多少东西给你,等朕连皇位都给了你的时候,还能给你什么?”
凌袖仰头吻了一下皇帝:“我不要你的皇位,你要好好地做你的皇帝。”
“那朕要给你个名份,你要当妃子,还是皇后?”
“男妃,男后和男宠有什么分别?我不要。凌袖今生今世都是皇上的臣子,为皇上尽忠献策,让皇上做个好皇帝,让我朝千秋百世,不让奸臣有机会谋朝散位。”
皇帝有点激动的将凌袖搂进怀中:“朕不能没有你的,爱卿。”
“皇上,请把寻找水利工程命官的任务交给我,微臣认为统军之人自然应该是军中的人,所以微臣想到军营去一趟。”
皇帝大大地叹了口气,放开凌袖,无奈的说道:“爱卿的话题转得真快,那么温馨的时候就不要谈政事嘛。”
“但是春天要来了,就要开始水利工程,而且要在夏天前完成,以避免夏秋两季的北旱南涝,当然要赶快了。”
“爱卿要到军营中去…你打算怎么做?”
“皇上只要相信我看人的目光就好了。”
“朕是担心你的安全,你不认识军中的人,又不熟悉军营,军中的人流也复杂…要不朕派一些大内高手保护你。”
“皇上多虑了。我又不是柔弱的姑娘家。”
“但是你是挺纤弱的。”
凌袖挑了挑柳眉,不满的说:“皇上要不要和我比剑?我保证毫不留情的把你打得落花流水。”
皇帝大笑,连声道好:“就算爱卿要杀朕,朕也不会还手的。”
凌袖愣了一下,眼前这个男人陷得太深,他只保证要让他做个勤政爱民的好皇帝,并不保证要让自己爱上他。
凌袖不想做坐上皇位的人,他只想做能左右皇帝的人,他希望所有人都爱他,但他已不希望爱上任何一个人。
他的心早已死了千年…
凌袖并没有直接到城的驻军营,而是先去了宫中的军用兵器库。
略略的转了一圈,并没有收获。
凌袖打算找上把顺手的剑,却在兵器库中找不到。这个兵器库是供应上战场的士兵武器的,凌袖并不知道,战场上除了将领外,士兵一般用长矛或大刀的,很少用剑,这个兵器库自然不会藏有剑。
凌袖叹了口气,顺手拿了套盔甲试穿,穿上后又难以活动,他真不明白不管哪个时代,在战场上穿那么重的盔甲怎么作战?
“喂,你是谁?怎么乱动兵器库的东西?”
一个士兵打扮的青年朝凌袖大叫,凌袖皱眉,有点意外这人没把他认出来。
“大队前天就出发了,你怎么还在这里?”青年上前扯下凌袖身上的盔甲,看到凌袖的容貌后呆住了。
凌袖本以为眼前的青年也会惊艳于自己的容貌,想不到他却冒出这么一句:“你这么纤弱怎么去挑泥啊?修水利也很辛苦的。”
凌袖忍不住笑了起来,眼前这个人真有趣。
“你怎么也在这里啊?”凌袖问道。
“我?一言难尽。”青年在兵器架上拿了把长矛,转身准备离开,“我叫阿良,要不要一起走?”
凌袖点了点头:“你叫我阿凌吧。”
“阿凌?怎么连名字都像个姑娘?”
凌袖耸耸肩,静静的跟在这个叫做阿良的青年身后。
经过宫门的时候有点惊险。那些宫中的士兵自然清楚凌袖的身份,见到他们正要下跪参拜时,凌袖连忙在阿良身后作了个“嘘”的手势。这些士兵还算机灵,没有揭穿凌袖的身份,只是恭敬的让他们出去。
阿良纳闷,他说他进宫的时候搞了一大堆手续,怎么出宫的时候他们问都不问。
凌袖笑,有他在,宫中谁人敢阻拦?
阿良领着凌袖出了宫门,去了城中一间小客栈,那里有一个右腿受了伤的小兵在等阿良。
原来阿良是一队兵的副队长,虽说每小队连正副队长在内也只有五人,但是阿良也算是个小头头了。这个受伤的小兵叫小笙,是个农家孩子,最多也不过十七八岁,是属于阿良的那一队的。在大队出发的前天因为帮助巡街的捕头抓贼而伤了右脚,于是无法跟上大队。阿良则主动留下来一边照顾他,一边慢慢的跟在大队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