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进大殿,一地的狼藉,宫娥小斯们正在收拾地上的东西,青萝越过大殿,笙歌站在精致的回廊上,青萝越过他时被他抓住了手。
两个人就这样沉默着,青萝略微挣了挣手,被他更紧的攥住。
“去了那里?”他沉声问着。
“去了以前的地方。”
“坐了那只大鸟去的。”
青萝的手被他攥得生疼,疼得她吸气。
“小楼,放开我,我要回去了。”
“回。。。去。。”他的声音明显有些发抖,只是手握住她的手更紧了:“阿。。。阿萝,你要回哪里去?”
青萝敛眉,他仿佛要揑碎她的骨头了。
“阿。。阿萝,你是不是生气了所以你要回去了,是不是因为我让人掌了绿竹的嘴边你生气了,我明日向她赔不是就是了,这样你会不会不生气了?”
让人掌了绿竹的嘴?青萝呼气,握拳。
“楼笙歌,放开我。”
“不放,不放,死也不放。”笙歌紧紧的抱住了她:“你说过的等我三十岁的时候就和我成亲,你可不能说话不算话。”
他在她耳边急急的说着:“是我惹你生气了吧?阿萝,只要你不离开,我可以想出一百种让你消气的方法,阿萝。。。”
“你闭嘴!”青萝抬起脚,往他身上一顶,很明显,是击中目标,他痛得自咧嘴,可他仍然死死抱住他不放。
“阿萝,往后,你就踩脚不行吗?你不能每次都这样,要是你一不小心力道用过了那往后我们怎么做快乐的事,还有我们的大宝,二宝,三宝怎么办。”
说完这话笙歌偷偷的去看青萝,见她又是咬牙切齿,又是恼怒,模样极可爱,还没有等青萝开口,笙歌就这样堵住了她的嘴,舌头长驱直入。
从最初的挣扎到渐渐的手落在他的衣襟上再到踮起了脚勾住了他的脖子。
他把他压在回廊的墙上。
“阿萝!”他在她耳边呵气:“说你不回去,说你永远不离开我。”
“傻瓜。”青萝叹着气:“我已经把正阳殿当成了我的家了,我刚刚说回去是会我们的家去。”
他半蹲着身体,为她被他抓破皮的手腕抹药,橘红色的灯光照出了他一脸的心疼还有懊恼。
他们交叉的影子投在了墙上,它们相亲相爱的模样,青萝凝望着墙上的影子,李青萝,他会接住你的。。
黯然神伤时(七)
七月十四,昭蜀的孟兰节,俗称鬼节,这一天人们在晚上出行时会戴上各种各样丑陋的脸谱来给自己壮胆,久而久之,这一天成了帝都年轻人觉得最为时髦的玩法,他们热衷于戴着脸谱攀比谁的脸谱更为特色,这一天夜幕一降临帝都的街道都是形形□带着脸谱的人,商贩们也会向人们兜买脸谱,鬼灯。
这一日清晨,青萝就让绿竹出宫去买来了几个模样狰狞的脸谱,打算晚上出宫去,其实,老早以前,每年的这一天青萝都希望和笙歌戴着一模一样的脸谱混在川流的人潮中,手牵手的跟着人潮走,就是什么也不干她也觉得浪漫的。
昨日,小姜告诉青萝王上今日下午没有安排什么事,也就是说会早退,青萝乐滋滋的把那灰褐色的在眉中间用红色颜料画着太阳的脸谱往自己的脸上比了比,再满意的把那两个一模一样的脸谱放在一边,小楼会喜欢的。
戴着遮挡去自己身份的脸谱像普通人一样大摇大摆的走在闹市区,这是他从小到大的肖想。
今晚,她要和他带着面具和他走在永安街上,她要指使他为她做着做那,她要他当她完美听话的情人,在她耳边说着甜言蜜语的情话。
晌午的时候,青萝靠在一边打盹。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青萝醒来时绿竹,绿珠坐在一边缝制着香袋,看了一眼日头,已经偏西了。
“小楼还没有回来么?”青萝觉得奇怪,刚刚她仿佛听叫了阿喜的声音了,阿喜现在已经荣升为记事官,专门跟随在君王身边安排她的行程。
那一向节奏有点不对盘的姐妹两此刻竟然十分有默契的同时摇着头。
晚膳时间笙歌也没有回正阳殿,青萝问前来布菜的朱执事笙歌是不是遇到了麻烦事,他也摇了摇头。
今日怎么大家都喜欢摇头。
夜幕渐临时,他还是没有回来,而且,青萝也没有见到小姜,要是往常他晚回来的时候一般小姜都会过来通报。
看了一眼天色,青萝不甘心的把脸谱戴在脸上再放下,那两个脸谱她很喜欢呢,现在要戴着它和小楼招摇过市已经是不可能了,从宫里赶出去那时大家该都散场了。。
更鼓深沉的时候,青萝让绿竹绿珠先回去。
这寝宫仿佛变得更大了,青萝拿着书靠在了一边的软榻上,下一次钟楼的报时声响起,青萝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仿佛过了很久,隐隐约约间听到外面有声响,好像是小姜的声音,青萝这下醒了,她拨开了珠帘。
大殿里,笙歌正趴在了长椅上,小姜和朱执事一个正扶着他,一个正拿着毛布帮他擦脸,而那趴在长椅上的人俨然已经醉得一塌糊涂了。
让他们把笙歌扶到内室里,让他半靠在她方才靠的软榻上。
小姜和朱执事退下后,青萝拿着温水给他擦拭脸,给他松腰带,脱去了他的鞋,想给他脱外衣的时候,他就这样扑了过来紧紧的抱住了她。
因为承受不了他的重量,青萝只能把半蹲着改成了半跪着。
这人,每次一喝醉都会找罪让她受。
想让他重新躺回软榻上,刚一动,他就紧紧的抱住了她,在她耳畔喃喃的,模糊不清的说着。
青萝放在他肩上的手一顿,再侧耳去倾听,听着听着心里泛起了一阵无力感,他说。
“小。。小枫,真有趣。。这世上怎么还有这样有趣的事情。”
然后,他像孩子一般的趴在了她的肩上傻傻的笑着。
青萝的手从他的肩上掉落了下来。
原来,在她等他的时光里,小枫带着她的小哥去认识世上有趣的事情啊!
怎么办?李青萝把她觉得有趣的事情全教给了他,也让他全都认识了,现在,李青萝再也没有更有趣的事情告诉他了。
没了,没有了,再也没有了!
把他从软榻上移到了床上,这人太重了,把她弄得筋疲力尽的。
痴望着那已经陷入了酣睡的人,许久,青萝转过身,拨开了珠帘,脚步轻飘飘的,在刚刚笙歌趴着的长椅上,放着一个脸谱,那个脸谱是白色的,脸谱的嘴一边是笑着的一边是在哭着的,及其怪异的模样再加上是纯白色的看着挺吓人的,绿竹也有一个,说她戴着要去吓她夫君的,她还说这是今年孟兰节最时髦的脸谱,她好不容易才买到的。
手轻轻的抚摸着那脸谱笑着扬起的嘴角,半边笑着半边哭着不知道它是怎么做到的。
青萝走出殿门,守夜的执事宫娥在打着盹,眉目安详。
把守正阳殿宫门的侍卫给她行礼,青萝皱着眉头问那些侍卫:“你们整夜站在这里不困么?”
那些侍卫目无表情,纹丝不动。
青萝讪然,好像她问了一个蠢问题,可在这个时刻她只是想找个人说说话而已,这静悄悄的夜她心里头空空的。
走下了台阶,一级一级的下着,现在她要到哪里去呢?有什么地方她可以去的?抬头望了一眼天际,凌晨时分的星光亮得吓人。
一阵的口干舌燥,手往那平常放水的地方一摸,笙歌撑起了身体一口气把那水喝光,望了一眼天色,天刚蒙蒙亮,显然,他起早了,头还是晕晕然的。
不该喝那么多酒的,笙歌模模糊糊的想,重新躺下,习惯性的去找身边的人,手一捞,没捞着,再一捞,还是没有捞着。
酒意全都飞走了。
一声“来人啊”把正阳殿一众的人等慌慌张张的带到了大殿,他们第一次见到君王如此的狼狈的出现在大殿上,头发散乱衣衫不整,赤着脚,摇着老执事的肩:“阿萝不见了,她去了那里了。”
那个清晨,他们一个早上都在找那位安静,偶尔笑起来很好看的李姑娘,然后,那位叫绿竹的老跟着李姑娘的脾气不好的侍女把两个脸谱狠狠的塞到了君王的手中。
她说,这玩意奴婢已经为李先生连续好几年买好几次了。
然后,君王就怔怔的望着那脸谱发呆,手一摆,示意他们全部出去。
上早朝的时候,那些离君王位置较为近大臣们发现他今日明显心不在焉,还一反常态的任凭文御史喋喋不休,只是他的眼睛不是的投向了离他有十尺来多距离的随身记事官,早朝上至一半,记事官上前在君王的耳边在说着些什么。
很快的,主监事上前宣旨,君王身体不适,提早退朝,那些想去拍马的臣子们被另外的四名监事挡住了,慕容看着那道明黄色的身影匆匆越过雕满龙形图腾的圆柱,最后,几乎用跑的了。
身体不适?慕容对他的背影腹诽,那样还叫身体不适?
笙歌赶回正阳殿时,青萝正在收拾衣物,小心翼翼的靠了过去,小心翼翼的在背后抱住了她,再小心翼翼的问,阿萝,你这是在干什么?
她没有回答,手却没有停下。
笙歌抢走了她手中的包裹,把它藏在背后,嬉皮笑脸:“不许告诉我你想回轩朱园。”
昨晚在观星台呆了一晚,青萝觉得困倦,她没有再理他,俯下身去那那些她常看的书,抱起书就往外走。
她凝重的神色让笙歌觉得慌张,他拉住了她的手,可怕像上次一样弄疼她改拉着她的衣袖:“阿萝,对不起,昨晚。。。”
垂下眼睛,不敢去看她:“昨晚,小枫让我陪她,她说那次中秋夜没有看成摇色子心中遗憾的很,她说希望我陪她一起,她说她想带着脸谱到街上去游玩,她说她想参加那些有趣的活动,她说在孟兰节就要玩的尽兴。。。”
“所以,就喝了酒和她参加了最有趣的活动,那些活动有趣得你觉得这世间竟然还有这么有趣的玩法,所以,乐而忘返,忘了在正阳殿有一个人在等着你?”
“我。。。”笙歌呐呐的说:“我没。。。没忘,我只是喝醉了,阿萝,我答应你下次不喝酒了,不喝了。”
“原来,你一喝酒就会忘了回来,忘了那个在正阳宫等你的人。”青萝摇着头苦笑。
笙歌手一扯,把她扯到自己的怀里,他不住的说着:“不是的,阿萝,你明知道不是的,你明知道的。”
“那好,我问你,昨晚当丹枫提出和你一起出去,你有想过拒绝吗?”
回答青萝的是一阵沉默。
“我再问你,接下来你们出城去,丹枫要你做的事,你有一次想过拒绝吗?”青萝再次涩声的问。
又是一阵沉默。
点了点头,青萝退出了他的怀抱,抬头,他在逃避着她的眼神,什么时候,他们开始变成了这样了?
闰月还真说对了,当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愧疚感达到了某一种高度时什么事情都会发生的。
任凭是举世无双的楼笙歌,也亦然。
青萝没有再看他,也垂下了眼睛,说。
“先是你抱着我的时候叫的是小枫,接下来我还需要承受一些什么,你告诉我。”
这句话本来不想说的,不想的,可青萝在这一刻觉得委屈,她很希望和他带着面具到永安街去的,追随着那里的人潮,跟着那些人大声的吆喝,借助着那面具像尘世中普通相爱的男女享受平凡单纯的快乐。
没有背后跟着让她感到总是不自在的侍卫,没有这不能吃那不能碰。
不会因为某个孩子手中的炮竹无意中落在他们的脚下那些侍卫们就赶跑了一个集市的人们。
黯然神伤时(八)
“小楼,先是你抱着我的时候叫的是小枫的名字,接下来我还需要承受一些什么,你告诉我。”
她这样低低的问他,单这一句,已经足以让笙歌觉得肝肠寸断,他的阿萝是一个多么温和的女子,平常生气的时候都是装模作样的。
抱着她叫着别的女子的名字,瞧瞧,他都干了些什么?她该是以什么样的心情说出这样的话,笙歌觉得一下子又慌又乱,一下子语无伦次了起来。
“阿萝,我错了,你惩罚我吧,你打我骂我吧,往后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了,我发誓。”
“阿萝,是我该死,喝什么酒。。我。对了,阿萝,我看到了你让绿竹买的两个脸谱了,今晚我们就带着它出宫去。”
青萝只觉的好笑,一种类似于心灰意冷的好笑,每次他都这样,这是专属于楼笙歌对付李青萝的办法,他曾经说过,只要他一动脑子,脑袋里就可以快速的运转,然后可以想出来一百种方法。
比如此刻,装疯卖傻。
“可怎么办?王上,今晚已经不是孟兰节了。”青萝嗤嗤的笑着。
笙歌越发慌张了,这次她的生气不是装模作样了。
“不,今晚还是孟兰节,只要我说是就是,我可以让今晚也变成孟兰节的,阿萝,到时,我就变成化妆成那人人讨厌的海妖,知道吗?那些人雇一些跑得快的人扮成海妖,然后所有的人就追着海妖跑,一抓住海妖人们就可以打他,往他身上泼水,阿萝,到时,我就只让你一个人追到我只让你一个人打我,可好。”
“这就是昨晚让你念念不忘觉得有趣的事。”青萝捡起了被他抛在地上的包袱。
笙歌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
当她的手落在珠帘上时,笙歌一把从背后抱住了她的腰,什么话也没有再说,只是就这样抱着。
青萝也没有挣扎,淡淡的说:“这个时候,你应该放开我,我只是想回轩朱园住一阵子,这些时日,在你身边,我觉得累。”
在你身边,我觉得累。
笙歌把牙齿咬的咯咯作响,来抵消自己心中那股空洞,还有恐慌。
“阿萝,往后,我会拒绝小枫的,不管她提出什么要求。”
“不,你拒绝不了。”青萝觉得说这些话时好像要耗光了她的体力了:“小楼,我也希望自己糊涂一些,可我就是知道你再也无法拒绝丹枫了,上次,你拒绝过她,只那一次已经让你耗尽了所有,当闰月说,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愧疚感达到了某一种高度时什么事情都会发生的。”
“闰月?”这个名字使得笙歌的脸部表情变得冷冽了起来:“昨晚,你去见闽闰月了原来你昨晚去见他了,我就知道你们一直藕断丝联,我就知道。。。。”
藕断丝连?若是平时恐怕青萝会又好气又好笑,可现在她没有力气:“想必,你已经从那些出宫的记录知道了昨晚我并没有出宫去。”
“可你仍然有办法去见他。”一想到也许他和她呆在一起整夜,闽闰月一定是整夜唱歌给她听,一向都是这样的,她一伤心,闽闰月就有办法使得她忘却烦忧,这让笙歌发狂。
“你是指青鸾么?”青萝深深的叹着气,这个人,本应是世间最为了解她的人可他总不明白:“我是真心的想和你长久的,想和你长久就要抛弃一些习惯,上次,我已经告诉青鸾了,我告诉它我已经不需要它了,我还告诉它假如我再叫它它也不要理我,所以你不必去猜疑我会让它带着我去找闰月,我想找闰月,我自然是会堂堂正正的去找他。”
“小楼,在这个昭蜀,我就也只有他一个朋友而已,和他在一起我觉得自在。”青萝摸了摸自己的脸:“他不会假装不好奇我这张不会变化的脸,小楼,你不也是好奇过么?要不要我来告诉你,还是,其实,小枫已经告诉你我其实是一个妖精,有着苍老的内里,专门魅惑人心。”
她的脸有一种死灰般的淡漠,唇色比平常还要白,笙歌唇贴在了她的唇上,吸允着她的唇瓣,仿佛,这样,她的热情就会回来了,会恼他,会嗔他,会用她的方式表达她的不满。
她没有回应,无声无息的。
笙歌把她的头揽在自己的怀里:“你昨夜一定很累吧,你想回轩朱园是不是,好吧!我送你去,去那里住几天也好。”
青萝拿着包袱,当笙歌要帮她拿包袱的时候,青萝把包袱更紧得拥到自己的怀里,低下头:“我让绿竹绿珠他们陪着我就行了,你应该也猜到了我现在不想见到你。”
笙歌人的心仿佛要裂开似的,他按住了她的肩,眼里有浓浓的痛楚:“我知道,可你告诉我要多少天。”
青萝没有回答。
“阿萝。”笙歌的声音染上了哀求:“就三天,三天好不好。”
青萝还是没有回答。
“三天时间是短了一点。”笙歌只觉得喉咙涩涩的:“七天,我就只能忍受七天,阿萝,你也知道的,楼笙歌一离开李青萝就会变成了离开水的鱼。”
青萝手拨开了珠帘,听他在背后低声下气:“阿萝,我们说好了,你只生气七天。七天后我去接你。”
生气?他知道的,他都知道的,可他就硬把这一切说成了生气。
没有再理他,青萝走出正阳殿,从前,那些宫娥,小斯乃至那些侍卫一个个换成了陌生的面孔,想必,因为她消失了一夜他们盛怒的主子把气都撒在他们身上把,一向都是这样的。
朱执事把她带到了小巧华丽的马车前。
那位老者语气带着恳切:“李先生,在这个深宫里,老奴是一个过来人,老奴知道一切并不容易,也知道李先生受委屈了。李先生和王上共同经历了那么多的风风雨雨在老奴看来也是一种缘分,李先生切莫轻易舍弃了这种缘分。”
“我知道的。”青萝回望,见笙歌面朝自己像一蹲石雕一般远远的站着,宫墙所承载的属于帝王家的那种厚重和沧桑把映得他寂寞如斯。
那身影在牵动着青萝心底里的疼痛,这感觉让青萝有些绝望,瞧瞧,现在还在心疼着他。
转回过头开,朝年老的执事笑了笑:“我,只是向他耍点小脾气而已。”
老执事心领神会:“这个老奴同意,是该让多吃点苦头。”
接下来的几天里,满朝文武百官就见到他们的君王每天无精打采的,细细一看还可以见他眼眶有淡淡的黑圈,而那黑圈还有加重的嫌疑。
金銮殿上,十几位正二品官员联名提上奏折请求王上立乌玛贵妃为后时,那奏折没有如往常一般的由监事存放,君王手一挥,把那奏折丢在地上,他从金銮椅上站了起来,带着帝王天生的王者之范,他一步步的走下代表着君臣不可逾越的台阶,停在了那位奉上奏折的尚书面前,只淡淡的瞄了他一眼。
那位尚书腿开始不由自主的抖了。
当日,君王掷地有声:“你们拿着的俸禄是从昭蜀的人民那里得到的,你们的荣誉更是人民给予的,你们,就该以你们的所学到的,所懂得的为人民谋福,可你们倒好,管起了朕的家事来了,朕的家事朕的后宫岂容你们来指手画脚的。”
金銮殿里静得一根针掉落下去也听得见。
当日,那位尚书从正二品降为七品发放到了乡镇去,其余参与联名的统统都官降三级,上完早朝后,那些还在为这个议题蠢蠢欲动的官员拭去了一头的汗在心里暗叫一声侥幸。
这天金銮殿发生的事情傍晚就传到了桂玉宫,莫姑娘见刚刚还很有闲情逸致在花园修剪花朵的的自家主子不着痕迹的挑了挑眉头,一刀下去,那开得极好的花一下子花瓣落满了地。
在轩朱园,青萝忙着晒书,有些书因为长时间没有看都长书虫了,她一天搬一些出来晒,常常是一边晒一边看那些她还没有读过的书,有时候干脆席地而坐就地看了起来,这个时候一般是绿竹家的小鼻涕虫最高兴的时候他把几乎能插的都插在了青萝的头上身上了,有时候青萝回过神来看自己一下子好像变刺猬了。
而绿竹显然是满意现在的这种生活的,她觉得自己这几天里过的是春风得意,因为,有好几次小姜偷偷的带着她去见了君王。。
她绿竹可是吃软不吃硬的主,最初那位是用恐吓和威胁的口气问她李先生的种种,她可是很讲义气的人,就算是昭蜀第一人让李先生伤心了她也要讲义气。
于是乎,她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于是乎,绿竹发现一件有趣的事情,那位语气带着巴结了起来。还称她为绿竹姐姐,本来生的极俊俏的人加上那软软的可以拧出水了的语气再加上那迷死人不偿命的眼神。
妖孽啊。。。。。
让昭蜀的王用巴结的语气和她绿竹说话绝对了家族的荣耀,这点,连绿珠也做不到了吧,于是乎就开始轻飘飘了起来,等她回过神来时发现自己已经成了被君王利用潜伏在李先生身边的奸细,还被利用来帮君王说好话。
来轩朱园的第六天,绿竹假装不是很在意的口气说,听说王上感染了风寒,今日在上早朝的时候一度连声音也发不出来,很成功的见李先生皱了邹眉。
绿竹在心里暗赞自己的演技。
“小姜今日还宣了太医为王上把脉。”她转过去对绿珠说。
“王上怎么了?”绿珠很给面子的问。
“失眠症。”绿竹用余光去瞄了瞄李先生,不过,这她可没有说谎,瞧君王的那副黑眼圈应该是被折腾得够呛:“可太医开的那些安神药都没有用。”
还想用余光瞄一下李先生的反应,结果,她站在自己的面前,没好气:“你们要说话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