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微笑。
“笙歌。”闽国师唤了一句。
楼笙歌回过头来,粉妆玉琢的模样,脸上还带着微微的不高兴:“国师,你把我的鲤鱼都吓跑了。”
闽国师微微一笑,倾身:“笙歌,这位是你的新老师。”
在昭陵国,一般四十岁的学者才可以尊称为先生,四十岁以下的一般都称为老师,而青萝怎么看都只有二十出头的模样。
皱眉,笙歌扫了闽国师身边的人一眼,他有点讶异,没想到这次皇父竟然给他弄来这样的老师,不仅是个女的,还这么年轻
“刚刚走了一个,又来了一只,真扫兴。”他把手中喂鲤鱼上的食料狠狠的都扔进了池子里,露出了厌恶之色,气冲冲的走了。
青萝望着那抹小小的背影,心底里松了一口气,那个孩子虽然也眉清目秀,但和云楼没有任何相似之处。
“他只是一个孩子,”闽国师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可王上给他请来各色各样的老师,教他各色各样的课程,他。。他只有六岁。”
所以,一个年仅六岁的孩子才会露出这种老气横秋和年龄不符合的表情。青萝也望着那个背影发呆。
他的身后跟着十几名宫人还有七,八名侍卫,看着众星捧月,可那些人比他的年纪要大上好几倍。
青萝被安排在楼笙歌只有一墙之隔的南院,管事还安排了两个宫女来照顾她的起居,她们是双胞胎姐妹,姐姐叫绿珠,妹妹叫绿竹,十四,五岁的年轻,眉清目秀。
在依稀的只言片语中,青萝知道了三皇子是昭陵王最宠爱的孩子,尽管他母不详,尽管在这个复杂的皇宫里没有任何背景,但从把他带进宫里,昭陵王就给了他至高的荣誉,一来就进入了皇家名册,这意味着未来他可以参加对皇位的角逐。
不仅如此,他还一味的对他进行了毫不掩饰的偏袒,如楼笙歌住的就是昭陵王儿时住过的凌霄阁,单单凌霄阁就住着一百多位专属于楼笙歌的随从,在加上专门来教他的先生们就差不多有两百多的人口。
而昭陵王和王后所生的一子一女远远不及楼笙歌的待遇,昭陵王对于楼笙歌的独宠曾一度引发朝堂臣子们的不满,但渐渐的随着楼笙歌的一点点成长,他过人的资质让那些人也不再孜孜不倦,特别是他五岁时解开了昭陵国千百年来无人解开的智慧节后,更是不少的大臣成了三皇子派。
在外人的眼里楼笙歌是小神童,可在绿珠,绿竹眼里楼笙歌是小魔王。这一点在晚膳后青萝就有一点明白。
作为不讲出去的交换条件,急性子的绿竹数起楼笙歌的罪状可是滔滔不绝。
比如烧某个小斯的屁股。
比如把冰块放进某位值班的侍卫的身上,还命令他动都不许动。
比如掀开宫女的的裙子,弄乱她们的发髻。
比如把来教他的先生关在书房里,放烟熏他们。
比如在训练场上把教他功夫的师傅当成了人肉盾。
等等等等。。。
末了,绿竹狠狠的说,那个小兔崽子要是落入我的手上。。
然后,垂头丧气,会落入我手上才怪。
在自家姐姐的一再眼色提醒下绿竹才意识到自家失态,一张笑脸煞白,眼巴巴的看着青萝。
这绿竹倒是把青萝逗乐了,想必,她是没少受楼笙歌的气吧。
翌日午后,凌霄阁的总执事一位姓朱的慈眉善目的老者把青萝带进了书房里。
“老师,你就多多包涵。”那位朱执事轻声的在青萝耳边说:“三皇子只是有点顽劣。”
这书房极大,装饰豪华,但凡和学习有关的倒是应有尽有,在青萝打量书房期间脚下感觉痒痒的,像是有什么东西早啃咬着。
低头一看,一只模样怪异,长相丑陋的四脚的爬行动物正在啃自家的鞋,弯下腰,把那小东西捧在手上。
这小东西长得还真丑,呲牙咧嘴的,对自己充满了不友善。
“这个小东西可是你送给老师的见面礼?”青萝用小指头弄了弄小东西长得像泥鳅一般的尾巴:“它叫什么呀?三皇子?”
随着一声冷哼,在大书架探出了一个粉嫩的小脑袋。他气呼呼的来到她面前,插着腰。
“你不怕它吗?”楼笙歌很纳闷,他的小呲不仅丑还怪异,它总是把宫女们吓得可是花容失色的,可这个自称为他老师的女子倒是对小呲兴致勃勃。
“我应该怕它吗?我觉得它可爱着呢?”青萝继续逗弄着小呲,这种动物的形象应该是大师父经文中记载的蜥蜴,一种生存能力极强得动物,只是,它在北方出现的几率极少。
“把小呲还给我。”
“小呲?它的名字叫小呲?”青萝把小呲放回到笙歌手上:“名字倒是取的贴切。”
等笙歌吧小呲放回去后。
“好了,三皇子!我们该上第一堂课了。”
物换星移时(三)
第一堂课---。
青萝弯下腰,手放在了笙歌的面前:“我来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李青萝,受王上邀请,从今后将成为你的老师。”
笙歌冷冷的拍开了她的手,在正中间的雕琢着龙凤图腾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抱着胳膊。
“你只需要站着回话,说看看你可以教本皇子我一些什么?书法,诗歌,作文,谋略?”嗤笑:“还是武功?”
小小的孩童,眉目清冷,甚至于眼神里来透露着一股挥之不去的戾气,那个孩子不知怎么的揪着青萝的心。
“可,那些,老师不会。”向那孩子靠近了一点,青萝柔声说。
“不会?”笙歌一下子精神了起来,这个答案倒是出乎他的意料:“那你可是来讹银子的?”
“不,我是来陪你的。”反剪着手,青萝微笑的注视着面前的孩子。
“陪我?”笙歌似乎被蛰到似的,挺着腰杆,表情防备,指着她:“我不需要。”
继而,声音变得又尖又细:“你不要假好心,说?你是不是楼裘歌那个软蛋派来的?还是?还是王后派来的?”
“楼裘歌?”片刻,青萝想起了闽国师告诉她昭陵国的大皇子就叫楼裘歌,而二公主就叫做楼雅歌。
六岁的孩童就如此的防备着他身边的人,皇家果然是是非之地,充满着各种各样不见硝烟的明争暗斗。
青萝心里苦涩,声音也越发柔和了:“三皇子,如果我告诉你我不认识什么楼裘歌,不认识什么王后,你信吗?如果,我告诉你是我自己想来的,想陪在你身边的,你信吗?”
彼时,他的王父在极早的时候就告诉他,笙歌,你和别的孩子不一样,记住了,除了自己谁也不要相信。
事实上,好像如此,一点点的他明白他那次几乎要丢掉性命的腹痛并不是因为他吃错了食物,他那一向很乖巧的马驹为何那天无缘无故的把他摔在地上,那一直很结实架在人工湖的跳板为什么在他踏上的那一刻会裂掉,还有,其实那穿着夜行衣持着到来的自己的房里并不是小偷。
现在,这个眼神温柔说着要陪着自己的女子会不会也会对他做那种奇怪的事情。
只是啊!莫名的想相信这张近在咫尺的脸,在他六岁的光阴里,还没有出现过一个这样人说着这样的话出现。
她说,我是来陪你的。
也许,会不会她就像小呲一样,只是单纯的和他做伴的。
清了清喉咙,笙歌靠在椅背上,又开始老气横秋:“说说看,你想教我一些什么?”
青萝“噗嗤”的笑了一声,这个孩子讲话的声调还真和他父亲一样,指着他对面的椅子:“那么,三皇子,我可以坐下吗?”
阴阳怪气的哼了一声,也没有反对。
青萝把手支在隔着他们中间的书桌上,看着他也没有说话。
倒是那个孩子仿佛被看得不自在了,他不住的敛眉。
“三皇子我们来玩一个游戏好嘛?”青萝也打算不再逗他了。
“游戏?什么游戏?”
“我们来玩猜心思的游戏。”青萝伸出了手,手指放在了他的心上:“信不信,我可以猜到你这里在想什么?”
拍开她的手,笙歌不喜欢别人触碰他,可他又忍不住好奇:“那你猜,我最讨厌的事?”
青萝做沉思状:“嗯。。。三皇子最最讨厌的是人家叫你小神童。”
“猪脑袋,大话王!”笙歌跳了起来:“谁。。谁说我讨厌别人叫我小神童了。”
“其实,比起讨厌的你更多的是害怕,害怕有一天出现了让你不懂的问题,你怕,大家会嘲笑你小神童这个称呼,为此,你诚惶诚恐。所以,你不喜欢大家都叫你小神童。”
这次,那个孩子的脸涨得通红,半天:“大胆,你竟然敢这么说本皇子,谁说我有不懂的问题了,先生们问我的问题我可是都懂。”
青萝把放在书桌上精美的糕点推到笙歌面前:“那么,三皇子,你知道这个是用什么做成的吗?”
笙歌看了那糕点老半天,最后,恼怒:“刁民,这么奇怪的问题本皇子不回答。”
“这个叫做谷。”青萝径自说。3cf166c6b73f030b4f67eeaeba301103
“谷?”谷这个他懂,于是,他把书本上对谷的注解炮制一番:“我知道,不用你告诉我,谷是一种庄稼,它可以让人们不受饥饿困扰的同时还可以为人们带来财富。”
“那你知道它长什么样的吗?”
“长。。长什么样?都说是庄稼了,当然是长成庄稼的模样了!”
这下,青萝仍俊不禁。
那孩子跟恼怒了,他半个身体撑在书桌上,小小的指头几乎要戳到青萝的眼睛:“你,不许笑。”
拿下他的手:“三皇子,想不想看看庄稼长什么样子呢?要是想的话我明天可以带你去。”
“鬼才想!”嘴厥的老高。
“我先告诉你一点好了,现在正是庄稼成熟的时期,一大片一大片的,风一吹就会发出哗啦啦的声响,还有它们会随风有节奏的摆动,一浪接过一浪的,就像海里的浪花一样,和你一般年纪的孩子们会躲在庄稼里玩兵捉贼,这个时期农民们会给在他们的庄稼地里插上了稻草人。”
“稻草人?”笙歌闪着眼睛。
“稻草人是用稻草编织的假人,农民们给它们穿上了衣衫利用它们来吓走前来偷吃稻谷的飞鸟。”
“砌!”笙歌不以为然:“那些鸟儿没长眼睛吗?”
“到时你自己看不就知道吗?”
“我才不去看。”笙歌的声音已经越压越小。
此时,朱执事进来提醒学习时间到了,青萝看了一眼还在变扭的孩子,他撇开脸,对她不理不睬的。
走出了书房,一位侍卫候在外面,交代了王上正在花园等她。
青萝被昭陵王看得一点不自在,干脆抬头回视着他。
眼前的女子眼神清澈,眉目柔和,就像山间流淌着的涓涓溪水。而她的身上仿佛天生带着一种让人信服的魔力。
解下腰间的玉佩,把它放在青萝的面前:“也许,明天你会用到它,拿着它你可以在皇宫畅通无阻。”
青萝说了一声谢谢,收下了玉佩。
“因为不放心,咳。。,朕,”昭陵王当然不会说出偷听二字,而且还是有预谋的偷听:“朕在外面站了一会。”
随之,神色一正,脸上带着一丝的诚恳之色:“朕承认你的教育很新颖,你让笙歌回归了孩子应有的本色。一点点的看着他长大一点点的看着他变化,到现在,朕都不知道生长在皇家是幸还是不幸了,那个孩子在人前总是藏起了自己的情绪,久而久之就变成了这样,聪明,伶俐,但不像一个孩子。”
那种争斗其实青萝并不陌生,在天界,云楼的哥哥们亦然活在明争暗斗之中,还好,云楼生性淡然,没有卷入那些纷争之中。
“笙歌,”微眯起了眼,突然之间,对着眼前这位如溪水般明媚的女子,昭陵王想要倾诉,他示意身边的人退下。
“笙歌的亲身母亲我一直没有向任何人提过,她叫兰玉,是我挚爱之人,可惜,她在生下笙歌后。。。”
昭陵王眉宇间已然染上了沉痛之色,在秋日的斜眼下两鬓已经有些许的霜白。青萝黯然,帝王的一生所要背负的注定要比平常人还要多的都,如这早生的白发。。
退却刹那的脆弱后,昭陵王昂首,恢复了一如既往的帝王的威严,双目炯炯。
“李青萝,我有预感把笙歌交到你手中是对的,你要好好的辅导他,笙歌,将来注定会成为这个国家的王。”
不知怎么的,青萝再听到昭陵如此郑重的宣言时心里泛上的是如山般的沉重,如果可以她宁愿他出生在一个普通的家庭里,粗茶淡饭,和自己心爱的女子平平安安的过一生。
可终究这只能是自己的痴想。
那个孩子半倚再精雕玉逐的拱门上,进了那道拱门就是自己的住处,他的周围依然是前呼后拥,好听一点是如价值连城的珍宝。不好听一点是一处看不见的监牢。
涩然一笑,上前,对着那个一脸变扭的孩子,弯下腰:“尊贵的三皇子,我能不能请求你答应我明天尽地主之仪陪我出去走走,比如看看有趣的稻草人。”
回到她的是依然是冷冷的一哼。
物换星移时(四)
翌日,青萝还是被楼笙歌出行的大阵仗给吓到了,几十名侍卫,两位执事,八位宫人,八位宫女,小斯若干,皇家医师若干,更要命的是那金碧辉煌的大马车还有马车上一大堆的食物。
而楼笙歌一身绝好的锦衣理所当然的样子。抚头,青萝嗟叹,果然啊!这位三皇子还正是一个不择不扣的金疙瘩。
直接把那孩子拉到自己的房间里。
半刻钟后,青萝带着笙歌坐在了一辆普通的马车上,和他们随行的还有一名武功高强做车夫打扮的侍卫,他们拿着昭陵王的玉佩出了皇城。
毕竟是孩子,普通素衣打扮的笙歌还沉浸在方才甩开侍卫的刺激感之中,一张小脸虽然还绷得紧紧的,但他上扬的嘴角已经暴露了他的好心情。
马车行走了小半日,他们终于来到了皇城的郊外。
掀开了马车的帘子,那稻田成熟的香味带着熟悉扑面而来,青萝仿佛回到了和三师傅在民间行医的日子,三师傅是一位健谈的人,他常常的旅途上给她讲解一下民间的事物,讲解人间的四季,还有各种各样属于四季的象征。
深吸了一口气,青萝去看一边的笙歌,这个小家伙好像被这一望无际的遍地金黄给唬住了,睁着如墨汁的眸子,然后眼光死死的落在了稻田上的稻草人身上。
九月初秋高气爽,天高云远,农人在自家的庄稼田上拔草捉虫,偶尔还会传来若干散落在风中的民谣。
这是一个与课本上,皇宫里迥然不同的世界,它和先生们口中描绘的完全不同,彼时,笙歌小小的心灵里觉得有风吹过,和着这大片大片稻田的芳香,那感觉奇异莫名。
当那女子在田埂对面伸出手时,他毫不犹豫的把自家小小的手放在了她的手中,她轻轻一拉,把自家从田埂这边接到了她的身边。
“三皇子,这些和书本上描写的不一样吧?”她轻易的说出了他的所想。
那时,他只有一点高,所以只能选择去昂望她,那天,她带着一顶带着面纱的斗笠,风撩起了她的面纱,面纱下的容颜清丽。
莫名的,那含笑的容颜变得可爱了起来,和他的小呲一般的可爱。
那天,笙歌觉得自几还真的像呆头鹅,那个奇异的大世界吸引着他,他被那些长在庄稼上奇怪的虫子吸引,被那些小虫子的发出的声音吸引,被那些会沾在衣服上的植物所吸引,被那些被日头洒的黑乎乎的农民们的脸上幸福笑容所吸引,还被那些来偷食的小鸟所吸引,看着它们一遍遍的和农民们玩捉迷藏,当一位拿着斗笠一边驱赶着小鸟一边插着腰和小鸟隔空对骂的汉子时,笙歌抑制不住的笑了起来。
他听见自己清脆的笑声在田间回响着,稍许,他有点不好意思的看了看那个一直拉着自己的手在田间行走的女子,此时,笙歌想起了自己皇子的身份,微窘。
彼时,她说,那个大叔很可爱对不对,和我们的小呲一样可爱对不对。
我们的小呲,笙歌在心里偷偷的蛀嚼着这几个字,觉得它变得像糖一样。
稻田,麦穗,农民,牧童,水车,还有那穿着草色衣衫的女子成了笙歌六岁最缤纷的记忆。
笙歌第一次知道天空原来可以那么的蓝,蓝得让他小小的心里充满了失落,要是皇宫上的天空那么蓝就好了。
回到凌霄阁已经暮色苍茫,在后门等候他们的满脸焦虑的朱执事看到他们神色一松,青萝让随行的侍卫把睡熟了的笙歌抱到了房间里,她也跟着进去。
安顿好笙歌后青萝想离开,谁知道他的手在睡梦中紧紧拉着她的衣服,回来的马车上,那个孩子就一直拉着她的衣角靠在她怀里睡觉。
拍了拍笙歌的脸,想从他的手中拉出自己的衣裳,一动,反而拉的更紧了。
睡梦中,那个孩子眉头微皱,喃喃的,含糊不清的说着,别。。别走,我。怕。怕水鬼。
离的近的宫女“噗嗤”的笑了起来,而后,又慌张的看了青萝一眼。
青萝也笑了起来,今日,中午时分,她和他一起到农民们搭的凉棚纳凉,听几个村民说几年前一位妇女掉进了湖里死了,不久后有一个去那个湖边玩耍的孩子也不慎落水身亡,当地的人不敢在让自己的孩子到那个湖去玩,传说,那位落水的妇人因为思念自己的孩子化成了水鬼专门抓孩子到水里和她做伴。
没想到,这个孩子上心了,当时,笙歌分明听着是目无表情的。
让宫女们退了下去,青萝调整了一个比较舒服的姿势在他的床前坐了下来。
笙歌的房间很大,因为大而显得特别空旷,房间华丽,那些摆设样样看着价值连城,无不显示着皇家的雍容华贵,可它一点也不像一个孩子的六岁孩子的房间。
笙歌是在均匀的呼吸声醒来的,醒来后发现身边多了一个人,她的手和自己的手相握着,第一个念头是想甩开。但不知为什么还是没有摔开。
不知道为什么,眼前的女子怎么看都不讨厌!他也不讨厌她的触碰。
这个清晨,笙歌隐隐觉得她是不一样的,和他的每一个先生都不一样。
青萝睁开眼睛时就看见那个孩子发呆般的看着自己,裂开了嘴,早!三皇子。
接下来相处的几天里,青萝头疼的发现那个变扭好像更阴阳怪气了起来,常常问了一大堆才回一句,逗他说话他回了一个白眼。
可绿竹喜滋滋的说这是一个好现象,至少他没有弄些花样来招待她。
这说的倒有道理,据说,最近最倒霉的要数那个教笙歌骑术的的骑师,听说他每天来之前都会连续发恶梦。
九月末,迎来一每月一次的例行考试,绿竹告诉青萝所谓例行考试由皇家的几位德高望重的长者聚在一起对大皇子和三皇子这个月来的功课例行检查,这些长者的评估和往后皇位的直接归属息息相关。
这日,青萝受到了笙歌的青眼,早膳过后他第一次光临了她的住处,丢下了一句你跟我来。
于是,青螺跟着笙歌踏进了成列着昭蜀历代帝王的遗像,被布置的庄严肃穆的殿堂里,殿堂的两侧坐着六位表情严肃的老者,中间座着昭陵王河一位仪态万千和昭陵王年纪相仿的美妇,想必,她应该是昭蜀国国后---春月皇后。
殿堂的的一侧站着十一,二岁的少年,正用充满敌意的目光看着刚刚进来的笙歌。
行了礼,笙歌站在那位少年身上,唤了一声大王兄。
这是青萝第一次见到昭蜀国的大王子,那少年脸型微瘦,眉目沉敛,来时笙歌拿来随从的衣衫让青萝换下,再加上她一直低着头,所以,并没有人注意到她。
很快的,记事官宣读,这次考试的主题是,治安,论一个国家的治安。
“让王兄先吧。”笙歌回答的很老成。
大皇子的回答很得体,他还清楚清晰的指出近年来昭蜀国在治安方面的思路,还列出了几个加强治安的方法,更是不动声色的拍了昭陵王的马屁,诸如王皇父英明神武之类的。
这位大皇子亦是一个聪明之人,临了,他还谦虚的说王弟还小,这考题于两个人来说不公平,此举,在施展了自己的才华后不忘以谦虚博人好感。
那几位长者脸上露出宽慰之色,仿佛很满意这对皇家兄弟的相互友爱。
“多谢王兄的爱护。”笙歌这句话说的不痛不痒,向前迈进了几步,来到中央。
很久很久的以后,青萝都记得那天。
仅六岁的稚儿,眉目还没有长开,粉嘟嘟的模样,头束着描着图腾的玉冠,毫无畏惧,侃侃而谈。
“皇父,皇母,还有各位先生,孩儿这觉得几年来昭蜀的治安变好其实和近年来的大丰收息息相关,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皇父,前几天,孩儿到民间去,只见人们在家里堆满了粮食,他们用那些粮食换来了他们所需要的生活用品,他们不愁吃不愁穿,安居乐业,试问,有谁宁愿舍弃丰衣足食试问安定日子去冒险去偷盗。所以,孩儿认为让一个国家的治安变得更好的办法是让它的人民们过上丰衣足食的生活。”
在座的人似乎不相信这是出自一个六岁的孩子的口中,一时鸦雀无声。
昭陵王率先哈哈大笑了起来,那眼里已然含着泪光,那泪光也许是出自一位望子成龙的父亲的心情和激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