状若不经意的,栾欢问容允桢:“你看过最近小芸的那些报道吗?”
嗯,容允桢回答目光依然没有从电视上移开。
“容允桢,你不是很忙吗?”已然,她的口气已经很不满了,很忙的人还留意那些报道做什么?
“我有一个朋友被你的妹妹迷住了,他整天在我面前说着那是世界上最好的姑娘,他收集了很多李若芸的资料,整天在我面前唠叨,虽然没有看过那些报道,可我也知道了不少关于李若芸的事情。”
世界上最好的姑娘?嗯!的确是,就像李俊凯说的那样:“我为她感到骄傲。”
而她呢?虽然很多人都不说,但她少年时期做的事情已经让她贴上了某些标签,在皇后街长大,参与校园枪击案,曾经在青少年管教所呆过。
“容允桢,你朋友眼光很好。”栾欢喃喃的说:“李若芸她很棒,一直都是。”
这时,容允桢目光离开了电视屏幕落在她的脸上,手就那样横着伸过来触摸她的脸,表情就像在安抚小狗小猫似的:“我可以保证,我的眼光比我的朋友更好,因为你比她棒。”
栾欢心里苦笑,看来,容允桢把她刚刚的情绪误以为是私生女在正牌女儿面前的自卑心态。
余光中,栾欢看到站在一边的人影,本来想躲开容允桢变成了把自己的脸颊更紧的贴向了他的手掌,并且,对着他扯开一个笑容。
栾欢知道要怎么笑才是最为漂亮的,在她扯开的笑容里容允桢安抚的表情变得有了一点点的迷乱。
祝安琪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这样的光景,简陋的长方形餐桌上摆着一套可爱的南瓜形状餐具,藤编的小簸箕上放着甜甜圈,大盆的鲜花和牛奶杯子搁在一起,一边放着老式电视机,电视机在播放节目,男女隔着餐桌坐着,男人的手横过餐桌手掌贴在对面女人的脸上,女人咧着嘴笑,笑容就像冰雪里骤然开放的红梅花。
而男人的表情。。。
大多时候容允桢的笑都属于笑给别人看笑给别人听的,可此时此刻那个坐在自己妻子面前的男人虽然没有在笑,眼底里却有融融的笑意。
她呆在他身边十年了。
祝安琪强行把脸别开,挺起背部,朝着容允桢走去。
当看到祝安琪的时候容允桢手迅速从栾欢的脸颊上离开,他的身体向后倾斜,他侧过头去看着他的得力助手。
栾欢从容允桢的侧脸上看到他的眉头是微微的敛着的。
这是栾欢第一次见到祝安琪,曾经,无聊的时候里栾欢把祝安琪这个人物想象成为了那种古代时期因为报恩来到主人面前的影子卫士,当然,这位影子卫士和自己的主人发生了点什么。
祝安琪先是礼貌性的叫了一声容太太早,之后脸转向容允桢,从祝安琪的口型上栾欢判断她临时把那句“允桢”改成了容先生。
“这是这一个季度的分析报表。”祝安琪把一叠资料了容允桢面前:“容先生有什么看不清楚的可以问我。”
容允桢把眉头敛得更深了:“祝安琪。。。”
“下周一,巴西政府就会对外开放土地招标,其中,容先生最想得到的那块地也在其中的招标项目里,你需要在一天里把这些文件看完。”
容允桢看了栾欢一眼,他站了起来,来到栾欢的面前唇在她的鬓角碰了一下:“看来我得忙一阵子了。”
栾欢点头:“嗯,你去吧。”
兽医在给栾欢说容允桢昨晚带回来的那只贵宾犬的情况,这只老宝贝居然得了厌食症,栾欢一边听着一边忍不住的把目光往着二楼的西南方向喵,二楼西南方向是休息室,容允桢和祝安琪就在那里。
她都记不清自己第几次把目光投到那里了,他们坐着窗户前,起初,映在窗户前的两颗头颅隔着桌子,拉开着距离,渐渐的,那距离没有了,最后,就像是粘在一起似的。
从餐桌短短的几分钟里的状态可以看出来,容允桢和祝安琪默契十足,那种默契需要一定的时间才能培育出来。
容允桢把“安琪”两个字写得很漂亮,栾欢曾经无意间从一张泛黄的纸张上看到层层叠叠在一起的“安琪”两个字,她知道那些字是容允桢写的,无一例外写得很棒漂亮,笔触时重时轻充满着某种负面情绪。
那负面情绪或许。。。是求不得?
不由自主的,栾欢再次把目光投向了那里,两颗头颅贴得更近了,这次栾欢好像忘了把目光移开,就那样呆呆的站着。
“小欢。”声音很近,进到让栾欢恍然。
恍然间她还以为自己还是那个骄傲的少女,比她高出很多的少年经过她的窗前把头探进来,小欢,你在这里干什么?
“嗯。”无意识的应答着,下意识的去找寻那声音的主人。
刚刚和她说话的兽医已经不在,李若斯就站在距离栾欢几步的距离,棱角分明的脸庞取代了昔日的稚气,原来,不知不觉中他们都已经长大。
他们已经一年半年没有见面了,上次见面时候还是她刚刚买下这里的时候。
“你怎么来了。”栾欢揉了揉自己的脸。
李若斯身边还跟着一位身体强壮的男人,他为她和那个男人做介绍,男人是李若斯从保全公司请来的雇工。
“让他住在这里我会比较放心。”
说完之后,李若斯一直背在后面的手动了动。
让栾欢傻眼的是,从李若斯的背后走出了一条病怏怏看不出什么品种的狗狗。
“我朋友的,最近它生病了,我朋友没有时间照顾它,我就只能它送到你这里来。”还好,李若斯没有和容允桢说一模一样的话:“对了,你刚刚在看什么?到底是什么东西让小欢看得如此的入迷?”
李若斯站在一个提供宠物嬉闹的设备边,只要他一探出头,就可以看到容允桢。
栾欢让出一步,挡住李若斯和容允桢的视线。
“允桢。。”迟迟等不到回应,祝安琪抬起头,那句允桢还挂在她的嘴上。
坐在她面前的人似乎没有把她刚刚说的那些话听到耳朵里,他手搁在那堆文件上侧头向着左,左边是大窗户,透过窗户可以看到那个女人,那个女人一直在哪里,被照顾得很好的小狗们在那些宠物设备上蹿下跳,偶尔会窜到女人的身边,女人烦了偶尔会大声的叱喝,每叱喝一次坐在对面的男人就会微微的勾起嘴角,在勾唇角的同时眉宇则是松开的。
女人的声音打乱了男人平日里头的工作效率,即使祝安琪很努力的把他拉到那堆文件中,到了最后,好像就只剩下她一个人的声音了。
平时,不是这样的。
顺着容允桢的目光,祝安琪发现栾欢已经不在那里了,倒是容允桢一直呆呆的望着刚刚栾欢站的地方发呆。
“容允桢!”祝安琪提高声音。
对面的人如梦忽醒。
感觉到那束强烈的视线李若斯下意识的抬起头来,第一眼就看到那抹修长的身影,修长的声音后面另外一个身材苗条的身影,那一男一女就朝着他们走来。
不动声色的低下头,李若斯把声音放柔和小欢说一些以前的事情,说以前她喜欢听的事情,他对于她的喜好的话题了如指掌。
现在,他和小欢正在给小狗洗澡,长方形的充气盆搁在他们中间,水上漂浮着一层白色的泡沫,他和她的两双手就在水底里面。
或许。。。。
李若斯低着头,在水底里找寻着另外的一双手,等到脚步声近在眼前,他握住水底里的那双手,不容得那双手主人的挣扎,牢牢握住,同时抬起头。
看清楚来人之后,李若斯说了一句:“容允桢,你怎么在这里?”
水底里的那双手放弃了挣扎,或许狡猾的女人不想把水底里的秘密暴露出来,她就低着头,也没有去看她那个被称作丈夫的男人。
李若斯一直坚信有一天能等到他的小欢,那是他知道了容允桢的秘密,很久很久以前容允桢曾经和一位安琪的女孩子拥有手机情侣号码,现在,那位安琪就站在容允桢后面。
祝安琪站在容允桢的后面,她不知道容允桢在听了那位说出那样的话后脸部出现的是什么样的表情。
“容允桢,你怎么会在这里?”怎么听都是反客为主的话。
“李若斯,你怎么会在这里?这样的问题不是应该我来提问的吗?”容允桢说,声音不缓不慢,听不出什么情绪来。
一阵风吹过,吹去了充气垫水面上的泡沫,缓缓的,紧紧握着的手在水底中暴露了出来。
紧紧的盯着那双手,祝安琪打了一个冷战,第一时间去看容允桢。
作者有话要说:冷飕飕会犯困会赖床的冬天今天来了,~~o(>_<)o ~~
第34章 (猜心)

一阵风吹过,吹去了充气垫水面上的泡沫,紧紧握着的手在水底中暴露了出来,紧紧的盯着那双手,祝安琪打了一个冷战,第一时间去看容允桢。
画面仿佛定格的某个诡异的时刻。
清脆的笑声响起,水波纹路荡漾开来,小小的水花四处洒落,在骤然流动的水面中,那个声音娇嗔着:“李若斯,哥,好哥哥,好了,好了,我知道自己错了,我不敢了,我还给你就是了。”
水底里那双手还是得理不饶人的模样。
声音从娇嗔变成了气急败坏:“容允桢,你还傻站在那里干什么?快来帮我,我的手快要被李若斯折断了。”
第三双手出现在水里时,水声开始平静了下来,两双手倏然分开。
妹妹笑得差点就要瘫倒在哥哥的怀里,她的丈夫在她瘫倒之前先接住她,于是她瘫倒在他的怀里,缓缓的摊开手掌心,在她的手掌心里躺在一个硬币。
“这个硬币是李若斯心爱的女孩送给他的,他一惹我生气我就会偷走他的硬币,他就会跟我急。”妻子巧笑嫣然着,和自己的丈夫说。
李若斯站在那里似笑非笑。
容允桢圈住自己妻子的腰:“说看看,你哥哥是怎么惹你生气了。”
“李若斯说我变老变丑了。”栾欢摸着自己的脸:“不过,刚刚那会,我还真的觉得自己变老了,以前,我可没有这么快就处于下风。”
她从自己丈夫的怀抱解脱出来,把硬币放回到自己哥哥的手上:“李若斯,以后藏好了,如果再说我变老变丑之类的话。。。。”
拉长声音她的脸上一副你再说出那样的话你就死定了的表情,李若斯无奈的摇头,手很自然的去拨她的头发。
那对兄妹的关系看着挺好的,自然流畅让人依稀间看到了亲密无间,两小无猜的那种融洽,祝安琪在心里稍稍的松了一口气,再去看容允桢,容允桢走到那两个人的面前很自然的揽住自己妻子的肩膀,对妻子的哥哥发出邀请。
“今晚一起用晚餐吧,或许,你还可以说一些关于栾欢的糗事给我听。”
四人晚餐开始很融洽,栾欢和容允桢坐在一边,祝安琪和李若斯坐在另外一边,李若斯很完美的扮演着哥哥的身份,他把夸她的话糗她的话都拿捏得恰到好处,不会让人有一丝一毫的联想。
倒是容允桢和祝安琪的一举一动让人联想多多,比如容允桢把放牛肉土豆盘子很自然的推到祝安琪面前,片刻之后似乎想起他这样做好像不妥,于是再把土豆盘子推往她这边来,容允桢做这些时栾欢把头垂得低低的,她知道容允桢不是故意这样做的,那应该是属于岁月所堆积出来的习惯,正因为是习惯栾欢心里才更加的难过。
栾欢说服自己那些难过是因为李若斯脸上的嘲讽表情,李若斯是一个观察力很强的人,他现在的表情好像在说着:栾欢,还记得那时的诅咒吗?
“栾欢,我诅咒你,我诅咒你有一天深深的爱着一个男人,而你的爱永远得不到回应。”
栾欢也不敢去看祝安琪,她怕在她的眼眶里看到怜悯的目光。
以前,报纸上的那些关于容允桢和祝安琪的绯闻她是不相信的,但是,一些事情仿佛也不见得是空穴来风。
八点左右,李若斯起身告辞,容允桢指了指祝安琪,或许李先生帮我送送安琪吧。
祝安琪显得很讶异,这次她没有用“容先生”称呼而是脱口而出“允桢。”
按照以往的习惯,容允桢每个月底只能留在家里一个晚上,这一个晚上是他从一个月的行程挤压出来的。
“安琪,你先到巴西去,你告诉他们我晚一天到。”
祝安琪看了栾欢一眼,点头。
李若斯的车就停在公寓门口,栾欢和容允桢肩并肩站在白色的灯柱下,李若斯和栾欢说了一些注意安全有空回家看看之类的话。
很突然的,李若斯问:“栾欢,你和小芸到底怎么了?”
“吖。。”很突然的提问让栾欢下意识的挤出这个单调的发音,关于李若芸这三个字已然让她宛如惊弓之鸟。
“我猜,小欢一定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李若斯模仿着李若芸的鬼马口气。
容允桢在身边呢,深深的呼出一口气,栾欢一本正经的:“嗯,李若芸猜得没错,我是做了对不起她的事情。”
“有空给她打电话吧,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很快的她就会杀到你面前,那丫头记仇得很,你少给她打几次电话她一一数着呢。”李若斯笑了笑,做转身的姿势。
李若斯转过头去想起什么似的又回头,他的目光肆无忌惮的落在栾欢脸上,容允桢在这个时候突然也握住了栾欢的手,就那么一扯,她半边的脸隐在他的肩膀后面。
李若斯瞧着她说:“小欢,你没有变丑也没有变老,相反,你变得更美丽了。”
容允桢比栾欢更先说出那句“谢谢。”
握着她手的人改成了紧紧的揽住她的肩,容允桢就这样紧紧的揽住栾欢的肩膀:“这样的话哥哥应该和你的心上人说。”
车子很快的消失在他们的视线中,祝安琪也在车子里,临上车的时候祝安琪和容允桢说,我等你。
栾欢很讨厌祝安琪说的那句“我等你”,她分明是故意把“我们在巴西等你”改成了“我等你。”
就是这点情绪导致栾欢狠狠的掰开容允桢落在自己肩膀的手。
容允桢追在他后面,他似乎在为自己刚刚叫李若斯的那声“哥哥”觉得变扭,他一个劲儿的问着,栾欢,你听着不会觉得怪怪的吗?
栾欢被烦着了索性叱喝:“容允桢,再怎么样你也是假洋鬼子,那些中国传统辈分你还是要遵守的,李若斯是我哥,我是你妻子,你要随着我的称谓,你不叫他哥哥你要叫他什么?”
很近的距离,容允桢的笑容在他脸上灿亮展开:“是的,你说得对极了,你是我的妻子,我理所当然的应该随你的叫法。”
原来,一切已经在潜移默化着,李若斯真的变成了她的哥哥了,而,容允桢。。。
栾欢呆呆的看着容允桢,他重新揽住了她的肩膀,他说,栾欢,我和安琪没什么,也不会有什么的,这一点我可以向你保证,时间久了你就会懂会明白。
当容允桢说出“时间久了”类似这样的话时栾欢心里总会软软的。
容允桢把他带来的那只贵宾犬检查了一遍,得出一个结论,李若斯洗得不干净,于是乎,表情厌厌的贵宾犬又被弄到水里折腾一次。
栾欢站在一边看着容允桢给贵宾犬洗澡,一会,他抬头看她:“你还傻乎乎的站在那里干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栾欢喜欢容允桢说她傻乎乎的,一向,没有人这么说过她,从她被李俊凯从青少年管教所带回家后她就很少会犯一些生活上的错误,不,几乎就没有,所以,出来没有人说她傻乎乎的。
栾欢在容允桢身边蹲了下来,容允桢把毛刷交到她手上,另外一只在水底里的手被容允桢握住,一直到给狗狗洗完澡他的手才放开她的手,他们把狗狗抱到二楼,给它吹干毛发,给它挑衣服,给它抹香水,不亦乐乎。
容允桢在外面接完一通电话回来之后就看到那样的一个光景,一女人一狗窝在沙发上呼呼大睡,两颗脑袋都是毛茸茸的。
插着腰,容允桢都不知道是先抱女人还是先抱狗狗。
女人睡着的姿势很变扭,缓缓的弯下腰,容允桢把栾欢拐得很奇怪的手放好,他很奇怪她这样变扭的姿势也能睡得着。
手碰到她的头发,嗯,她的头发很柔软,就是这样一个有着这么柔软头发的女人却有着刺猬一般的性格,即使是在睡觉嘴还是抿得紧紧的。
容允桢发现原来她的发末是卷的,应该是那种很天然的曲卷,他还以为她的头发是直的呢。
模糊的画面里,皑皑白雪中他孤独的躺在那里,一个身影朝着他走来,身影往下腰,在属于他最后的一缕思绪是黑头发又黑又直的发末在白茫茫世界里头尤为的清晰。
原来,不是直头发。
模糊的记忆里那是一个喜欢呱呱说个不停的女人,有点吵可声音充满活力,怎么一嫁给他反而变得安静了。
应该是太早结婚了吧,在西方很少有女孩在那样的年纪里就愿意把自己嫁出去,跟何况只给她一个礼拜的准备时间。
半边的头发遮住她的脸颊,手指下意识的把那些头发拨到她的耳边去,淡黄色的灯光打在她秀气的耳垂,薄薄的晕开,容允桢再靠近一点。
原来,在她左边耳朵上方还有几个小小的耳洞,让他数数,居然有六个,其中一个还打在耳廓软组织上,那该得多疼。
手指轻轻的去抚摸那些小小的耳洞,刚刚一触及,她的身体就卷缩,把自己卷缩得像毛毛虫一样,嘴角抿得更紧了。
他的妻子连睡觉也在防备着,透过卷缩在沙发的女人,容允桢似乎看到在自己耳朵打满了耳洞的少女,站在深幽被高楼大厦掩埋的街道缝隙里,一脸茫然。
很小心很小心的把她抱在怀里。
模模糊糊间栾欢听到有人在叫她的名字,声音是她喜欢的声线,从鼻音呼应着他,那声“嗯”更像是地赖床的孩子在撒娇。
“我走了。”
“嗯。”
“我到巴西的时候再给你打电话。”
“嗯。”
脚步声远去,门轻轻的关上。
五分钟之后,栾欢皱了皱眉,想起什么似的,她的手往身边的位置一摸,暖暖的,容允桢昨晚睡在她身边。
轻轻的把身体蹭到那次暖暖的所在,小心翼翼的鼻子轻轻的去嗅着,在寒冷的浓冬里,她的被窝里头被秋日太阳光所蒸发出来的麦田香气。
三年(07)
二月中旬,一股强冷寒潮突如其来的席卷美国东部,强冷寒潮带来了大面积的积雪,其中最为严重的就数纽约,厚厚的积雪导致纽约大部分停电,纽约的交通因为突然的停电陷入了大面积瘫痪,数万人被困在地铁。
栾欢也成为了数万被困在地铁的人之一,昨天她从洛杉矶来到纽约参加她的一位导师的葬礼,参加完葬礼之后栾欢并没有回到洛杉矶,次日她换上大棉衣带着厚厚的帽子来到地铁站,她突然想回去看看以前她住的地方,那些总是黑黝黝的街道,还有布满着各种各样涂鸦的墙。
栾欢乘坐的地铁线是纽约最为老旧的路线,突如其来的停电让整个车厢陷入黑暗,在短暂的停电中响起了类似“咯咯”的声音,伴随着那些声音周围的人们开始逃窜,黑暗中的逃窜导致出现了踩踏事件,栾欢的身体被挤开,头重重的磕向车窗,之后脑子一片空白。
醒来之后栾欢在地铁的紧急救援通道,紧急通道上坐满了受伤的人,地铁还是没有恢复供电。
地铁稀薄的空气让栾欢呼吸困难,好像,她的身体也在发烧,她只能静静的坐在那里,偶尔,有地铁的工作人员来到他们面前安慰他们,说救护人员已经朝着这里赶过来了。
依稀,栾欢在那里坐了很久,时间一个小时一个小时的流淌着,一些伤势较为严重的被陆续送走。
医护人员到她面前来询问她还好吗,栾欢点头,于是,她被放在一边,和数百位伤势较轻的人坐在一起等待救援。
七个小时之后,还是没有轮到他们,在这七个小时里自始至终栾欢手里都紧紧的握着手机,身边的人手机不停的响起,所有人的手机都响了,就只有她的手机没有响,也就是说在这七个小时里,没有一个人往着她的手机里打电话,也许还可以说在这七个小时里没有人想起她。
身边那位有着黄色皮肤的阿姨用中文问她和家里人取得联系没有,那位阿姨应该是来到看女儿的,刚刚她和她的女儿通话,她说她一会就回去。
栾欢没有理她。
阿姨又问,你有没有和你的就家人联系。
栾欢用英语回答:“对不起,女士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说完栾欢把外套帽子拉下来,几乎盖住了半边的脸,觉得被问这样的问题很丢脸,所有人的手机都响起就只有她没响,。
一会,又来了一位讲英文的老妇人,老妇人问了栾欢同样的问题。
“对不起,女士,你说的话我听不懂。”这次,栾欢用中文回答,她还模仿了刚刚那位阿姨的北京腔。
没有人再理会她,嗯,这样很好。
栾欢把头靠在分到的软垫上,茫然的望着前方,或许,她是任性了一点,如果她告诉那些医护人员她在生病,她在发高烧的话她已经离开这里了,可她就是不告诉,就像是那位把车子开到悬崖的那位女孩一样,在某一个特别脆弱的时刻里想要去感觉一些爱,哪怕是一丁点也好。
十岁的时候,她被邻居家的坏孩子锁在地下室里一天一夜,最后,索菲亚找到了她,她一把抱住她,在那个瞬间,小小的她觉得被找到被抱住的感觉把可以把所有饥饿和恐惧一样一样打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