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嘉澍的话很明显,这是在嘲笑读廉价学校的人,而她大约在他心中是那种读廉价学校的人。
的确,连嘉澍的形容可以达到一定装蒜水平。
闭上嘴,目光转向窗外,车子已经驶离她居住的小区。
约十五分钟后,连嘉澍递给方绿乔一盒巧克力。
呃…这是哪门子的善意?
空出双手,双手摇晃着:“我不饿。”
连嘉澍嘴角泛起淡淡笑意,窗外的阳光还维持着向日葵色彩,那笑意和车窗外的灿亮相得益彰。
“是给汤尼的。”声线里头也有淡淡笑意。
看清楚“巧克力”的包装封面,方绿乔拍了拍自己的头,即使不看法语单词光是从插图上也可以猜出那是一盒狗粮。
心里又是恼又是窘:“连…连…”
又拍了一下自己的头,她怎么一看到连嘉澍就犯结巴。
呼出一口气,算了。
难不成她要向他说,连嘉澍我现在比较好了,我第一次见到你时可是差点从电梯掉落下来。
方绿乔接过那盒“巧克力”,小家伙俨然被窗外致景给吸引住了,头探出宠物篮,前爪映在玻璃窗上。
车里的时间表跳过六点,吃完一整盒“巧克力”后汤尼一直处位无精打采状态。
连嘉澍就只做开车的事情,方绿乔有将近十分钟没看到和他们擦肩而过的车辆,沿途环境十分偏僻,也没有出现任何指路牌。
“连嘉澍,你要带我去见谁?”方绿乔忍不住问。
“方绿乔。”
“Yes!”
又…又来了,即将往头顶拍的手在最后一秒收回。
“叫我Yann,我不想这句话第三次出现。”连嘉澍冷冷说着。
听这话…又是社交场合上的话?脑子转了一圈,方绿乔这才想起在她和连嘉澍第一次见面时他就强调过这一点。
这话是在和她传达,你不要叫我连嘉澍。
后来,方绿乔才明白到,连嘉澍这个名字只属于林馥蓁。
只能属于林馥蓁。
那是后话。
好吧,好吧,可以理解,毕竟他们只是见过两次面的人,现在也不是纠正这个问题的时间点。
天很快就要暗下了,这辆车这个人也不知道要把她带到哪里去?这里越是有钱的人越是是表里不一,培训中心几名当地学员如是告诉她。
“连嘉澍,你到底要带我去见谁?!”方绿乔加重语气。
“还有十五分钟你就会知道。”
背贴回座位上去,从连嘉澍口中终于听到比较正常的回应了,十五分钟就十五分钟。
正襟危坐,在还没知道结果之前,方绿乔不想让车窗外越发偏僻的场景影响到自己。
百般无聊中目光飘啊飘的,最后落在连嘉澍手腕上,还是雪一般的衬衫袖口,这次,袖口被卷起了些许,左手腕上深色手带一览无余,伴随着道路颠簸一晃一晃的,当车子往着她这边倾斜时,手带内侧的英文字母几乎就要呈现出整个轮廓了。
方绿乔睁大眼睛,下一秒,车子往相反方向倾斜,手带内侧的英文字母如数被遮挡。
这路况真是让人够呛,方绿乔在心里埋怨着。
再去看连嘉澍,从表情到神色都一派平静,对糟糕的路况视若无睹。
这要是放在安德鲁身上,也许已经开始飙垃圾话了,那位可是一个暴脾气。
连嘉澍是暴脾气的安德鲁的朋友,这两人细细想起除了生于名门,还真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安德鲁话很多连嘉澍不爱说话,安德鲁动不动就炫耀他的手机联系人名单,从明星到名人到政要等等等,半个小时就有二十分钟话题围绕着这些。
而连嘉澍…
呸呸呸,都一个德行。
刚刚,连嘉澍可是炫耀了他的社交语言,还顺带嘲讽那些读廉价学校的学生,但…但细细想,连嘉澍的话好像有点道理。
呸呸呸,她怎么为连嘉澍讲起好话来了。
好吧,这好像也不是第一次了。
几天前,一名自称某报社的记者出现在方绿乔面前,他向她询问起伊琳娜的事情,说着说着那名记者忽然问起了她认不认识连嘉澍;以及她去莱德学院举牌找连嘉澍的事情。
当时,也不知道为什么在那个瞬间,方绿乔觉得自己宛如被打通了任督二脉,那名记者问的问题;以及在问题的处理上都和之情问她的记者们不一样。
这个人看起来更像是私家侦探社的职员。
“我在戴高乐机场对一张海报里的一个人一见钟情,知道这个人是莱德学院的学生后我欣喜若狂,从我住的地方距离莱德学院也就四十分钟车程,于是我就干了蠢事,先生,如果你还猜不到我口中说的人是谁的话,建议你到戴高乐机场走一趟。”这是方绿乔一次性说了这么长的谎话,还是用法语说的。
事后,她自己也吓呆了。
那位一脸失望离开,看来她的谎话说得很成功。
直到现在,连方绿乔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了连嘉澍撒谎,为了珍妮娜?
还是…
目光悄悄往连嘉澍的脸,还是为了这个人的这张脸?
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两样了,对帅哥有好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这等同于花季少女热爱银幕里,有着漂亮脸蛋的男人意义一样。
找到理由,方绿乔暗地里呼出一口气。
十五分钟后,车子准时停在一家处于半山腰位置的疗养院门口。
这家疗养院方绿乔在医学杂志上看过,一家私人疗养院,因住过法国前领导人亲人而闻名。
脚踩在疗养院电梯上,方绿乔一颗心总算放下了,连嘉澍正在和一名医生低声交流。
推开那扇房间门,坐在靠窗处摇摇椅上的老妇人正在打着瞌睡,暖色系的灯光也无法掩盖老妇人苍白的面容。
听到脚步声老妇人缓缓睁开眼睛,当眼睛落在方绿乔手上的宠物篮时老妇人笑得就像一个孩子。
现在,方绿乔知道,汤尼的主人是谁。
就像方绿乔猜想中的那样,老妇人才是汤尼的主人。
四个月前老妇人因为身体原因被送到疗养院,她把心爱的汤尼托付给自己的朋友。
老妇人的朋友是一名马大哈,结果就有了那个晚上发生在那个小集市一狗一人的相遇。
汤尼乖乖窝到主人怀里。
离开疗养院天色已经暗沉。
连嘉澍和疗养院负责人走在前面,方绿乔走在后面,在知道老妇人的事情后她对连嘉澍的观感好了一点。
脸蛋漂亮是一回事,观感是一回事,不管出于什么原因连嘉澍利用伊琳娜达到他目的就是不对。
老妇人叫做赛雅,和连嘉澍扯上关系缘由于其表姐。
连嘉澍两岁前一直处于无人认领状态,这期间由赛雅表姐照看。
赛雅和表姐从小关系很好,赛雅结婚后跟萨克斯手丈夫到处演出,逐渐两人失去联系。
数月之前,连嘉澍找到因生活穷困潦倒;疾病缠身住进政府救济中心的赛雅。
赛雅表姐半年前去世,临终前她提到自己表妹。
赛雅表姐死后,连嘉澍就着手找寻赛雅,这一找就是好几个月,他不仅把赛雅接到法国最好的疗养院,还帮她找回汤尼。
关于帮她找回汤尼的年轻人,赛雅言语不乏赞美之词。
那时,方绿乔心里还有那么一点点不以为然,连嘉澍有的是钱和人脉,要找一个人也就是举手之劳的事情。
现在,再细细回想这件事,撇开那点小偏见,冷静下来,方绿乔承认,连嘉澍还算是有点人情味,如果…
心里悄悄想着,如果连嘉澍言语能亲和一点的话,那应该会更有人情味,看了一眼那停下来说话的两个人。
刚满二十岁的连嘉澍让年近半百的人一路陪着笑脸看起来真是有点不像话。
好吧,那应该是金钱和名气起到的作用,还有,她似乎管太多了,低下头,方绿乔决定不去理会这些事情。
周遭空气好得出奇,环顾四周,深深呼气,六月草木香气浓郁。
下一秒,方绿乔头撞到了一堵人墙上。
抬头,她撞到的是疗养院院长。
结结巴巴,一个劲儿表达歉意,但很显然,对方并没有把她的唐突放在心上。
连嘉澍站在车旁边,来自于网球场有限的光亮照出他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抹了抹脸,方绿乔快步朝连嘉澍走去。
车启动时方绿乔看了一眼时间,按照来时的车程计算,到达她家正好是连嘉澍口中的三个小时。
行李还有一半没有整理呢,方绿乔决定利用回去的一个钟头时间睡个觉,这样一来可以补充体力二来可以避免一男一女同处一个空间时的尴尬。
说干就干,方绿乔闭上眼睛。
小会时间过去,眼睫毛抖了抖,悄悄地掀开一道细缝,似乎,正在开车的人也和她达成共识呢。
这样最好。
这一次,她真的要睡觉了。
在数声不是很友好的“方绿乔”后不情不愿地睁开眼睛,眼前景物使得方绿乔睡意全无,这不是她住的地方。
放眼望去,大片海湾,延绵不断的灯火环着海湾堤岸,在星空的衬托下美轮美奂。
可现在不是欣赏美景的时候,方绿乔脸转向了连嘉澍,意思已经很明显了,连嘉澍,你又想干什么?!
连嘉澍的语气和他脸部表情一样看不出好意也看不出坏意:“十五分钟前,你肚子响了一声,七分钟前又响了一声,半分钟前又响了一声,距离你家还有三十五分钟车程,我不想在接下去的三十五分钟里没完没了听着那种奇怪的声音。”
连嘉澍的话经过脑子里转了一圈之后…方绿乔脸上大躁,手触了触小腹,塌塌的,她中午就吃了点面包,会抗议是自然不过的事情。
只是,她都睡觉了怎么会发出那种声音。
连嘉澍肯定是在骗她,再看了连嘉澍一眼,好吧,也没听过睡觉时肚子不会抗议的说法。
只是,这和连嘉澍把车停在这里有什么关系?难不成是这个人少爷脾气一发作,要把她放在这里。
“连…”瞬间想起什么,急急忙忙打住,结结巴巴,“你…你不要忘了,我救了汤尼。”
连嘉澍看着她,方绿乔回以强硬眼神。
淡淡的笑容纹理沿着他眼角嘴角,声线从来没有过的柔和:“下车,我带你去吃饭。”说话间连嘉澍已经打开车门。
原来…方绿乔触了触鼻子,跟着连嘉澍下车。
提岸上的星星点点都是餐厅门口的霓虹,还都是华人餐馆。
数公里长的餐厅把中华的餐饮特色融进这方圆之中,这应该是妈妈口中的渔人码头吧。
不一定给得坐落于海边,不一定有码头,但有两样东西缺一不可,华人面孔和中华美食。
连嘉澍口中说的三个钟头实际上是近四个半钟头,这多出来的一个半钟头除了吃一顿饭,他们还去了一家私人诊所。
楼梯连接着街道,六个台阶走完,站在出租房门口,顿了顿,如果不是从房间里传来手机铃声,方绿乔想,她也许会回过头去。
回过头去做什么,连她自己也不知道。
电话是妈妈打来的,这是妈妈打往她手机打的第四通电话了。
听说她去了渔人码头,妈妈问她“和男孩子一起去的?”
“不,不是。”急急忙忙否定。
急急忙忙否定时的那种心态仔细回想起来有点像童年时期被妈妈逮到小辫子一样。
为什么否定方绿乔自己也不知道。
挂断电话,开始整理房间。
房间整理完,想起什么,方绿乔从抽屉里找出一本词典,这是妈妈在法国留学时用的词典,离开前妈妈把它送给了她。
词典第三百六十三页,方绿乔找到她所想要的。
嘉澍整整齐齐排列在那里。
妈妈似乎对这两个字也是情有独钟,关于这两个字妈妈增添了很多个人见解,目光落在最后的蓝色钢笔字上。
最后一行写着:好雨时节。
《后汉书.明帝传》中的文章中写到:郡界有名山大川能兴云致雨者长吏各絜斋祷请,冀蒙嘉澍。后,《说文》作者把这段引注解“时雨所以澍生万物。”
手指轻轻触摸在那两个字上,方绿乔有点恍惚,依稀间,六月浓浓青草味道穿过窗户缝隙迎面而来。
甘甜而苦涩。
这味道,连嘉澍身上也有。
在那家私人诊所,医生给她手背擦药,药物所带来的强烈刺激导致方绿乔第一时间抓住连嘉澍的手。
她很怕疼的。
疼痛之后,看清楚自己正紧紧拽住连嘉澍手时吓得她当场放开,抬头去看他时他也在看她。
那时,在布满消毒水味道的空间里,方绿乔闻到青草的香气。。
她问他你擦的是什么香水。
他回答我讨厌添加剂。
“我讨厌人工添加剂。”迅速被自动翻译为“我讨厌任何人工香味,所以我从不擦香水。”
讨厌得还真多,讨厌狗狗的毛发还可以理解,但为什么会讨厌香气呢?要知道她对各种各样的香气痴迷得很。
心里带着一点点不服气,她说:“为什么要讨厌香味,那是大自然馈赠给人类最美好的礼物之一。”
他安静瞅着她,青香气越发浓郁。
私人诊所门,隔着一道车顶棚,万物静寂,他没去打开车门,她的手落在车门把处停滞不动,两人之间隔着一个车顶棚。
依稀恍惚,在那个瞬间,她又闻到青草的滋味。
甘甜苦涩。
好奇怪,为什么会在一个从不擦香水的人身上闻到香气,方绿乔百思不得其解。
那阵风从树梢下穿过,带走青草的香气。
他打开车门她也打开车门,手背上伤口疼痛如数消失。
去那家诊所和到渔人码头去吃饭性质差不多,招呼也不打一下连嘉澍就自己做决定了,可真够□□,因为开劳斯莱斯吗?因为出入都有司机吗?
那会儿,从赛雅的事情所产生出的好感瞬间消失殆尽。
车子停在出租屋门口,怀着一点点虚荣心,方绿乔用还算比较肯定的语气说,我知道我睡觉时肚子发出奇怪的声音是你骗我的。
“还算不是太笨。”连嘉澍淡淡回。
所以…把她带到渔人码头去是…是…
是为什么方绿乔也懒得去想,通过连嘉澍的回应她知道自己没出糗就可以了。
心满意足下车。
冷不防…
“谢谢。”连嘉澍忽然说。
所以,把她带到渔人码头去是为了感谢,嗯,还算没那么无可救药。
连嘉澍又忽然说了一句“不仅是汤尼的事情。”
不仅是尤尼的事情,那是什么事情啊?当方绿乔想问这个问题时连嘉澍那位会空手道的司机已经来到他们面前。
她往楼梯方向走,汽车引擎声在背后响起,踏上第一节台阶,方绿乔想起,她好像忘了和连嘉澍说再见了。
连嘉澍也没有和她说再见,走上第二节台阶方绿乔心里还在牵挂着连嘉澍说的不仅是汤尼的事情,那到底是什么事情。
该死的连嘉澍,干嘛要对她说出这句话,好奇是人类的天性。
到底是什么呢,连嘉澍,方绿乔喃喃说出口。
“忘了我和你说过的话了?”冷冷的声音近在耳畔。
啊——
她一不小心又叫连嘉澍的名字了,慌慌张张合上词典,环顾四周。
哪里有连嘉澍?!窗外夜色又深又重。
拍头,她这是在干什么?!
她还有功课没完成呢,方绿乔拿出记载香草样本的记事本。
翻开记事本,写下了日期:六月九号。
伸了一个懒腰,满意合上记事本,记事本在即将合上的最后一秒再次被迅速翻开。
六月九号的这一页在大堆密密麻麻的符号数据下面有一个不是很和谐的标注。
那是用中文写的标注。
如果明天导师翻开她的笔记本,也许会问那是什么。
那是——
那是一个男孩子名字的注解,她难不成要这样回答。
疯了,疯了。
手盖在记事本上。
午夜,周遭安静极了。
盖在记事本上的手指一点点展开。
在指缝里,方绿乔看到了自己写下的四个字:
好雨时节。


类似爱情

夜风, 一拨又一拨随着气流或长或短,短的刚刚形成就被拦腰截断,只能望着谁家屋檐下的风铃扼腕叹息,长的延绵不绝,从银河直上而下,穿过层层迷雾落入那个蓝色星球, 展开翅膀, 成群结伴从浩瀚的海洋上飞向大街小巷, 飞向家家户户。
起风了, 妈妈喃喃说着,她的孩子爱踢被,扯了一角被角盖在孩子身上, 把孩子揽进怀里。
这一幕让躲在窗外偷看的风姑娘把翅膀捂得紧紧的,一丁点一定点从那扇窗户离开。
一出长街, 风姑娘就展开翅膀, 它被憋坏了, 翅膀擦过另外一户人家阳台上晾着的衣服, 衣服跟随风的方向,像风帆。
出了长街就是小巷,小巷有一户人家窗户没关, 真是粗心大意的家伙,要知道这片区域治安糟糕。
从打开的窗户里折射出柔和光线,风姑娘悄悄往那个窗户移动,脚尖驻足在窗台种植的绿色植物叶子上。
及其简陋的空间, 一道屏风把床和书桌隔成两个方位,一名年轻女孩正趴在书桌上呼呼大睡。书桌上堆满书本笔记本,女孩手里还拿着笔。
距离女孩手最近处是蓝封面的记事本,记事本被翻开小部分,打开的页面上整齐排列着一行一行清秀的字体,清秀的字体上面注有年份日期。
也许这就是人类传说中的日记。
展开翅膀,让翅膀呈现出平衡状态,身体往着灯光处倾斜——
六月十二号:
事隔三天,我再次见到连嘉澍。
这次和连嘉澍出现的除了他那位会柔道的司机;还有一名自称律师的人。
类似于继承一条狗的荒唐事情我偶尔会从一些趣闻中听到,我没想到这样的事情会发生在我身上。
赛雅死了,而我是赛雅指定的遗产继承人,我将继承赛雅尼斯老城的一栋房子和一条狗。
还没从那份遗嘱的内容中回过神来,连嘉澍的司机就把汤尼往我的怀里送。
这三个人从按响我家门铃到宣读完遗嘱;到离开也就发生在短短几分钟内,自称律师的人向我传达,可以给我二十四小时考虑时间,是否申请放弃遗产。
连嘉澍则告诉我,可以把赛雅尼斯的老房子以个人名义捐献给当地政府,这样就可以从当地政府手里拿到二点五万欧元的奖金。
“养一条狗成本不大,你可以拿那笔奖金换一处更加安全舒适的出租房,剩余的钱再购置几件像样的衣物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让你的留学生涯多几段异国恋情。”连嘉澍用一种再合理不过的语气说出以上一段话。
那段话使得我当场就想把汤尼往那口口声声说讨厌动物毛发的家伙怀里塞。
但,当看到汤尼头一个劲儿往我怀里蹭时,我打消那个念头,接下来时间我需要好好考虑这件事情。
还真有趣,风姑娘想。
不用猜,这篇日记里提到的连嘉澍一定是男孩,和在呼呼大睡的女孩一定是那种类似于不是冤家不聚头的关系。
是不是,往下看就知道了。
轻轻吹了一口气。
记事本新的一页被翻开。
六月十三号:
我把这件事情告诉培训班里的学员,除了来自于印度的学员稍觉得惊奇之外,其余的脸上都是见怪不怪的表情,日本学员还说我交上了好运。
坦白说,对赛雅尼斯老城的房子我没什么概念,目前我觉得最重要的是,如何说服房东太太把汤尼留下来。
今天早上醒来,看到汤尼眼巴巴等着我给食物时我心里就有了答案,就像连嘉澍说的,养狗成本不大,而且,家里会多了一些声音,这样一来就不会那么害怕了。
中午,我敲开房东太太的门,房东太太告诉我昨天有特别漂亮的男孩已经说服了她,这样说来,汤尼可以留下来了。
这个消息让我心里有小小雀跃,自然,我知道说服房东太太的漂亮男孩是谁,傍晚,敲门声响起,打开门,门口站着那名律师,也不知道出于何种心态,我往大街瞧了一眼,没有漂亮跑车,也没有会空手道的司机,更没有…
心情忽然间暗淡了下来。
日记一页页翻开。
六月十五号:
一大早,我打开门就看到连嘉澍。
这天早上出现在我出租房门口的连嘉澍看着和我之前几次看到的似乎都不一样,深色T恤头发微乱,没有画报呈现出的那种不食人间烟火姿态,也没有坐着劳斯莱斯带着司机时的高高在上。
他看起来…
和二十岁年龄的男孩们没什么两样。
我一打开门,他就恶狠狠地看着被我抱在怀里汤尼,恶狠狠问它“是不是你干的,是不是你和高登老太太高密了?”
高登太太就是赛雅。
在我多次追问之下,连嘉澍这才不情不愿告诉事情经过:
赛雅临终前,连嘉澍答应她会帮忙照顾汤尼,嘴里是答应得很干脆,但连嘉澍并不打算履行这个承诺,其原因是“让一个讨厌动物毛发的人来养狗这像话吗?”。
然后,昨晚连嘉澍梦到赛雅。
做贼心虚,连嘉澍一大早就出现在我家门口,他认定是汤尼告密导致于他昨晚睡眠质量受到严重影响。
听完连嘉澍的话再看看遍布于他眼眶的淡淡乌青,我失声大笑,笑声惹怒了连嘉澍,在口头警告不成后他开始动手了。
这家伙,这个早上差点把我掐死。
六月十七号:
华灯初上,我从培训中心回来看到这样一个画面。
斑驳老巷,一人一狗隔着一米宽距离在相互较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