号称一个礼拜不回来的人这会出现在这里想干什么。
那家伙像后脑勺长了眼睛:“我是来拿忘带的东西,我保证这一个礼拜都不会出现在你面前。”
八点半,顾澜生站在自己公寓门口,想了想,手往着门铃方向。
手还没触到门铃,门就从里面被打开了。
开门的是约翰。
约翰晃了晃手上的包:“我走了。”
顾澜生让出身位,约翰冲他挤眼:“杰西卡.阿尔芭。”
他已经习惯了他这个室友的故弄玄虚。
约翰走了。
顾澜生关上门,脱下雪地靴,换上棉鞋,期间,他看了那面挡在玄关和客厅之间的屏风一眼。
屏风是用半含纸质玻璃纤维制作,在光线烘托下,室内所有摆设形成一个个剪影映在屏风上。
映在屏风上的有女人的剪影,长发柔美,腰肢纤细。
顾澜生直起腰,叫李强的女人又给了他一个错愕。
喂,我说女人,你为什么不是一头短发。
一脚跨过屏风,他的影子在灯光投射下覆盖在正津津有味看着挂画的那抹背影上。
那抹背影回过头,回头时嘴角是上扬着的。
会笑的眼眸配上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美目盼兮”变成了“美目顾兮。”
不由自主,想起约翰说的话。
目光沿着那张脸往下。
杰西卡。
杰西卡.阿尔芭。
笑容足够甜美,虽穿着宽大的衬衫,但衬衫采用带有少许绸缎的衣料,谈不上一目了然,但十也有九八。
从透过衬衫显露出来的高耸程度,嗯,身材是很不错。
叫李强的女人又让他再次意外了一回。
叫李强的女人身材居然很不错。
但一切仅限于此。
显然,这位呲牙笑和他没半点关系,约翰在逗女孩子方面上很有一手。
“回来了?”伸手打招呼手势看着有点轻浮。
“嗯。”
嘴角处笑意收敛了一点点:“车的情况很糟糕?”
“嗯。”
之前斜站着的身体摆正,语气听着有那么一点点不安:“我…我把包子全部吃光了,那个…很好吃,所以…”
看来,他脸色给人的感觉有点臭。
顾澜生抹了抹脸,让脸部表情稍微柔和一点:“没关系,你喜欢这很不错。”
收起的嘴角又开始上扬:“这是我第一次吃到包子,不,是这种味道的包子。”
那家中餐馆菜包子卖光了,就只剩下酸菜包子,酸菜包子在北京也不是什么稀罕的食物,一个北京人居然没吃过酸菜包子?
只是,顾澜生不打算对这个问题追根究底,他得洗个热水澡,在户外呆了数小时,他都要冻僵了。
顾澜生往房间方向走,李强…看了那女人一眼,可真拗口,索性省略掉,交代了一声:“我回房间。”
“好的。”
两个黄种人用英文交流怎么想都很变扭,再说了,从北京来的人怎么可能不会讲中文。
于是,顾澜生用中文问:“会说中文吗?”
“啊?”
“你会说中文吗?”顾澜生改用英文问。
片刻,她点头。
“你会说中文?”顾澜生又把英文改成中文。
“是的,”莞尔,中文发音字正腔圆,“我外公规定,在他的地盘必须说中文。”
耸肩,北京妞说得好像从小在尖形屋顶长大的一样。
顾澜生打算洗完澡后再说一说她那辆车的事情,乘现在还没混熟,把那八百欧拿回来,不然到时万一混熟了就不好开口。
洗完澡。
顾澜生打开房间门,心里嘀咕,怎么想向一个姑娘家讨钱都有那么一点变扭,但那不是八十欧,那是八百欧,八百欧他得打差不多一个月的零工。
李强…真拗口,李强还维持着他离开时的姿势,目光朝着照片墙方向,照片墙挂满了约翰的生活照和从夜市淘来的挂画。
棉鞋踩在地毯上,无声无息,也许他可以把脚步声弄大一点,当那位回过头来时他可以以一种顺其自然的语气和她提钱的事情。
脚底稍微加大力度,但那位还是无动于衷。
照片和挂画就那么有吸引力?
脚步力道再加大一点,还是没起到效果,而他已经来到她身后,尴尬地触了触鼻子,目光无意间掠过那面镜子。
镜子里定额着一张脸,那张脸的目光…下意识,再往前一步,又再往前一步,他站在她左侧。
此时此刻,他如此清晰捕捉到她的目光。
顺着那束目光,顾澜生看到镶在大片深蓝色上的亮黄色图案,照片墙不仅有照片挂画,还有一件他从摩尔曼斯克带回来的夹克衫。
夹克衫背后印着让那座城市的人们为之骄傲的——“列宁号”破冰船。
忽地,一颗心砰砰跳着。
把脚步放到最轻,不敢呼吸,就深怕着,唤醒镜子里的那张脸。
镜子里的那张脸是顾澜生所熟悉的,虽然想不起眼睛鼻子嘴巴,但他就是觉得熟悉,熟悉到只要拿着蓝色彩笔,给那双眼睛添加一点什么,那就是了。
那就是那张描着蓝色眼线的脸了。
“那是列宁号破冰船,列宁号破冰船你听过没有?”顾澜生听到自己轻轻问着。
没有回应。
“它在摩尔曼斯克,摩尔曼斯克有个科拉港,科拉港是北极圈唯一一座终年不冻的港口,他们管那个港口叫做不冻港,你去过不冻港吗?”轻轻的声音在继续提问着。
还是没有回应。
于是,他又问:“你去过摩尔曼斯克吗?”
终于。
她开口了。
“没有。”她侧过脸来,两双眼睛碰了个正着。
没有回避,直视那双眼眸。
那双眼眸在笑,声音也带着笑意,手指向挂夹克的方向:“我喜欢那个图案。”
顾澜生再去看镜子里的那张脸。
镜子里的那张脸又变成陌生的一张脸。
凌晨,在某种意识的驱使下,顾澜生打开抽屉,从抽屉拿那本书,翻开书的第四十七页。
书页面上,已不见那张看似被孩子恶作剧的照片。
照片是什么时候不见的连顾澜生自己也不清楚。
看完十次了吗?
也许有,也许没有。
那段日子太忙了,某天他翻开书时发现照片没有了,约翰交友广泛,一到周末这里就得热闹,也许照片是被约翰弄丢了,又也许是被约翰的朋友弄丢了,顾澜生没有去问约翰,也没有刻意去找照片。
伴随照片遗失,一切变得模糊了起来,描着蓝色眼线女孩的面孔,也想不起艳阳下小小女孩紧紧抿着的嘴角。
顾澜生开始和女孩约会,和他往常的恋情一样,在不是很忙的时候牵手接吻感觉对了去酒店开房,在很忙的时候分手。
顾澜生一直认为,蓝色眼线女孩是寂寞旅途的产物。
但…
把书放回抽屉。
一颗心在午夜蠢蠢欲动着。
有一个方法可以确认他心里的猜想。
在打开那扇房间门时,顾澜生对自己说,不会那么巧的,哪有那么巧的事情,他只是讨厌失眠,失眠会影响他白天学习状态。
等确认完后,他就不会再受到失眠的困扰。
这是掐灭他心底里那个听起来匪夷所思想法的最佳方案,然后心安理得回房间,一觉到天亮。
不会有那么巧的事情,顾澜生在心里一再强调。
轻轻关上门。
打开床头灯,站在床前,看着呼呼大睡的人顾澜生心里叹气,一个姑娘家怎么就没半点危险意识呢?要知道,和她同住一屋的是单身男性,而且正处于精力旺盛的年纪,就不怕…
算了,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心里默念“不会有那么巧的事情”指尖穿过空气,落在呼呼大睡的女人鬓角上。
只需要拨开她左边鬓角的头发,答案就揭晓了。
那个长在耳廓的粉色小逗号,粉色小逗号还像被困在琥珀里的小蝌蚪,顾澜生记得特别清楚。
也不知道怎么的“不会有那么巧的事情”在眨眼功夫变成了“会吗?会是那样吗?”
会吗?会是那样吗?
指尖跟随这个意念开始颤抖。
颤抖的手拨开她鬓角的碎发,半只耳朵露了出来,耳垂小巧。
屏住呼吸,目光缓缓往上。
之后,眼睛再也移不开。
世界安静得出奇。
在出奇安静的世界里。
有一个声音来自于心底。
那个声音以最为柔和的姿态:
小蝌蚪,别来无恙。

青年物语(03)

关上台灯,再关上房间门。
脚本应该是往他房间走,但不知道为何却走向门口,打开门,门外大雪纷飞。
很久以后顾澜生依然记得,赫尔辛基二月的那个雪夜,他像疯子般从这条街跑到那条街,对着一盏盏路灯傻笑,也不知是为什么而跑也不知是为什么而笑。
那时,他以为这是天注定的缘分,如果说初次遇见仅仅是大千世界一次正常邂逅;如果说捡到她遗落下来的照片不过尔尔,那重逢呢?
看似不可思议的重逢;同年同月同日生,凭着这个,他相信最终她会属于他,就像他终究会属于她一样。
但那时,顾澜生所不知道的是,他在她生命中已经迟到多时。
这个周三,顾澜生和往常一样在闹铃响起时起床。
起床、梳洗、做早餐,只不过早餐从之前的一份边成两份,家里来了客人,客人是从北京来的年轻姑娘。
值得一提地是,这个年轻姑娘目前单身,这个讯息是他从约翰的越南女友那里得知的。
做完早餐,敲响约翰房间门,他的客人就住在这个房间里。
有些事情得和客人交代,假如敲门声响三下房间还没有任何动静的话,那么他只能以留纸条方式。
第二次敲门声落下,房间就传来动静。
“吃早餐了。”隔着门板,他说。
八点十分,顾澜生在切水果,他的客人就站在他旁边,穿着卡通T恤,长发用一根发带绑着,绑得不是很牢固,若干发丝掉落在肩膀上颈部处,很…很妩媚。
那声“顾澜生”近在耳畔,带着刚睡醒的软腻,他差点把自己的手指当成一根芦笋了。
重新集中精神,他的客人手里拿着录影机在拍他做早餐。
镜头对准他,问了他一大堆问题,什么时候来到赫尔辛基?从哪里来的?喜欢什么颜色喜欢什么水果有什么特别欣赏的人。
“改用中文,我就回答你。”他和她说。
她把之前的话改成中文重复了一遍,顾澜生一一作出回答。
再之后,他们用中文交流,录影机一直开着,足足谈了四十分钟,这四十分钟里气氛还算热络。
八点五十分,顾澜生准备出门。
他今天上午有课,上完课他得去餐馆打工,下午两点之前还得去两个家庭代接五个孩子上学。
离开前,他得把这些讯息告诉客人。
他的客人正瞅着他。
发黑如墨,肤色胶白,秋水明眸。
李强?
好吧,叫李强也没什么。
硬着头皮:“李…李强…”
客人笑声清脆,那笑容就距离他约十英寸距离。
怕自己眼睛看直看呆,别开脸;怕自己傻傻得跟着她笑,只能微微敛眉。
她收住笑容,一本正经:“你以为我的名字叫做李强?”
眉头又再稍微拉紧一点。
“李强只是我在网上发帖的名字。”
李强?听起来…有点奇怪来着。
“李强一听就是男人名字,这可以让我避开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她挑着眉头,“如果我想认识男孩子的话,我会用海伦、丽贝卡、戴安娜等等这类ID名字发帖。”
嗯,脑子还算好使。
勉勉强强松开眉头。
不叫李强再好不过,只是…
“菲奥娜,叫我菲奥娜。”
菲奥娜,这一听就知道不是她真实姓名。
她目光从他脸上扫过,往着窗的方向,声线淡淡:“在非洲,这个名字象征花儿一般灿烂的生命。”
那个瞬间,顾澜生似乎再次看到被镶进镜子里的面孔,以一种静止的姿态,若追溯起来,镜子里的那张面孔属于摩尔麦斯克最后的极夜。
“你不是要上课吗?”她问他。
思绪从那趟开往城市南端的轻轨电车拉回,抹了抹脸,交代完一切,把写着学校地址,自己手机号打工餐厅联系电话的卡片交到她手上。
接过卡片。
“顾澜生,你是一个好人。”她低声说出。
九点,顾澜生脚踩在铺满积雪的台阶上,下了台阶,站停,回望那扇紧紧关闭的门。
“顾澜生,你是一个好人”如果把这话后半段省略的话,就是顾澜生,那唤他名字的声腔他记得特别清楚。
一切和平常没什么两样,上完课直接到餐馆去,一字不漏记下每个订餐地址,在餐馆吃完简单的中餐,按响市区中心两栋房子门铃,把那五个孩子成功交到老师手上,给孩子家长打电话汇报,至此,一天的工作结束。
去了一趟超市,家里来了客人购物袋选稍微大号一点的,离开超市再去一趟公寓附近的中餐馆,他的客人昨天说喜欢吃酸菜包子。
一切和平常真的没什么两样,除了打开门时,坐在沙发上的约翰变成另外一个人之外。
“嗨”“嗨。”
她先打的招呼。
提着购物袋顾澜生往厨房走去。
赫尔辛基冬季日头短,四点天空就变成花黑色,这时就得开始准备晚餐。
在他准备晚餐时,她拿着照相机,照相机镜头对准着他,在她第三次按下快门时他手挡在相机镜头上。
“顾澜生,你又不丑。”她说,“不仅不丑,还很上镜。”
甜言蜜语没用,顾澜生拿走她的相机,她打开录音器,又开始叽叽喳喳问个不停。
关于为什么在每个城市找寻和自己同年同日同月生的人,她是这么回答来着“我想知道他们过着什么样的生活。”
“就这样。”
“是的,就这样。”
晚餐完成,她收起录音器,忽然间冒出很是无厘头的一句话“我外婆和我妈妈都在很年轻时就离开了。”
离开?是去了别的地方,还是…
侧过脸去看她,她的目光却落在酸菜包子上,一副迫不及待想吃光它们的模样。
后来,后来的后来,顾澜生知晓这趟旅途对于她的意义:妈妈外婆很年轻时就不在了,也许她也会像妈妈外婆那样,但这个星球上,有那么几个、十几个人和她同年同月同日生,她不在了不要紧这些人还在,她和这些人约好了,每隔十年互相交换彼此讯息,假如她和外婆妈妈一样很早就离开,十年后,起码有人记起她。
很傻气的一个想法,可爱也可怜。
他的客人真的很爱酸菜包子来着。
“顾澜生,你是怎么把它做出来的?”津津有味,语气满足。
不,不,它不是我做出来的,是中餐馆师傅做出来的,再简单不过的一句话,然而…
目光左顾右他:“就那样。”
十点,他和她互道“晚安。”
她打着哈欠回她房间,他揉着眉骨打开他房间门,整个小区已经陷入黑暗,赫尔辛基的冬夜人们入睡得早。
关上灯。
这一天仔细去想的话,真和平常没什么两样。
周四,他前脚出门她后脚就跟在他屁股后,肩背着相机手里拿着录音器一副要干正事的架势,大号杏仁眼瞅着他。
拗不过她。
于是,他上课时她在学校图书馆耗着;他当餐厅接线员她点了咖啡甜点坐在一边;他带着孩子坐公车时她拿着照相机拍个不停,一片拍一边笑,笑得让他产生一个念头:要不要堵住她,用嘴。
把孩子交到老师手上。
一回头,她溜得比兔子还要快,就这样,她跑他追。
晚餐还是她爱的酸菜包子,还是一副津津有味的样子,他问她酸菜包子有那么好吃吗?
“当然,我喜欢开始嚼着时很酸很涩,最后那一下很带劲的东西。”这话开头她说得很自然,到了后面表情语气都显露出了心不在焉,目光也心不在焉。
心不在焉的目光定额在窗外。
那扇窗朝社区公园,窗外黑漆漆一片,赫尔辛基冬天的公园总是无人问津。
看着看着,柔柔眼波似乎变成夜间等待突击的小猎豹。
忽地,站起,起身那一下带着情绪,这种情绪在她推开那把椅子更是显露无疑,椅子歪歪斜斜往地上一倒,跨过椅子,三步并作两步朝那扇窗走去,拉上窗帘。
拉上窗帘,连招呼都不打就朝房间走去,甩门,“砰”的一声差点把墙上的挂画都震下来。
说到照片墙,今天早上顾澜生发现了一件事情,之前挂在照片墙上那件印有“列宁号”破冰船的夹克衫不见了。
这晚,那扇房间门一直关得紧紧的。
十点,顾澜生回自己房间。
在回房间前他特意走到朝社区公园的窗前,挑起窗帘一角,公园外和往日并无两样,寂静得像坟场,除了公园设施什么也没有。
回到房间,顾澜生给汽车维修公司打了电话,把之前他定的轮胎换成更加耐寒更加安全的轮胎,这样一来,八百欧就得增加到一千欧。
顾澜生没试过打周末工,赫尔辛基周末的公共场合总是很拥挤,这让他很头疼,现在那多出来的一千欧让顾澜生不得不考虑周末找一份工作。
通话快结束前,顾澜生还一再强调,不需要太赶,迟一些时日也没关系。
车没修好,车子主人自然走不了了。
半夜,顾澜生被若干声响惊醒。
透过房间门缝隙,他看到盘坐于沙发上的人,客厅仅有的光线来自于街灯投递在没拉上窗帘的半扇窗,光源十分稀薄,长发遮挡住她大半张脸,她面前摆放着水杯。
咋看,很像是半夜口渴,给自己倒杯水,水很热,她只能在一边干等水凉开。
某天,一个女人抱着她的孩子从十几层楼跳下,很不巧,那一幕就发生在顾渊致前往车库取车时,顾澜生曾经在顾渊致的房间见过跳楼女人的照片。
之后,他常常看到顾渊致独自在黑暗中呆坐的身影。
就把此时此刻坐在沙发上的女人当成是在等着那杯水凉开吧。
这世界,每人心里都有一个角落,那个角落搁置着只愿意让自己知道的事情。
差不多一个钟头后,顾澜生才听到轻轻离开客厅的脚步。
这时已是凌晨两点半。
周五,这是他的客人住进来的第三天,他做完早餐那扇房间门依然关闭着,留下纸条没去打扰她,看来,他的客人今天没打算跟拍他。
这样也好,他的客人太吵了。
和往常一样的时间点回家。
一打开门,顾澜生就闻到食物的香气。
他的客人穿着一件石榴红毛衣,还涂了口红。
这是因昨天的失态而讨好房主的伎俩吗?如果是的话,算不算美人计?
的确,很美。
美到他的眼睛只敢在她身上逗留一秒。
“顾澜生,我给你准备了可口的晚餐。”人美声甜,话内容也讨喜。
所谓好吃只不过是她从超市购买来的熟食,把熟食放到微波炉里,然后就变成可口的晚餐。
“香吗?”她问他。
点头,香是很香,但他得找个时间告诉她,熟食闻起来味道越香就代表人工香精添加剂越多,这对健康没什么好处。
这个晚上,顾澜生知道了一件事情。
他的客人并不是北京妞,北京是她的出发城市,妈妈在北京城出生,那座城市对于她来说意义特殊。
所以,他的客人不是北京妞了?
“怎么不是北京妞?我妈妈是北京妞,我自然也是北京妞!”她气鼓鼓叉腰。
和她气鼓鼓的腮帮子相得益彰地是她的胸。
不,不不,他可不是约翰,目光迅速别开。
是夜,顾澜生在网上浏览招聘信息,每隔小段时间他都会扭头去看客厅,确切一点来说,是去看他坐在沙发上的客人。
他的客人维持那个姿势有一会儿了,眼睛盯着电视手里拿着薯条,如果他是她手里的薯条的话,想必已经不耐烦透了:要吃不吃?要吃的话就塞进口中,不吃就放回去。
显然,她是被电视节目给吸引住了。
那是一档生活类节目,这一期被请到节目做客的是几名家庭妇女,最健谈就数穿墨绿色套装的女士,这名女士正在和观众分享她的经验之谈。
“如果你想找一个好男人过日子的话,建议你周末经常光顾超市,我和我先生就是在超市认识的,在一个月连续碰到他三次之后我就知道他会是一个不错的伴侣人选,事实证明,的确是那样。”
以上的话,是这位女士要献给年轻姑娘的。
那档节目播放完,他的客人离开沙发,身体歪歪斜斜靠在他房间门框上,石榴红毛衣很讨喜;那句“顾澜生,晚安”也很讨人欢喜。
次日。
“我出去转一转。”这是他的客人贴在冰箱上的留言。
这是一个周末。
作者有话要说:猜猜我二戈要去干啥【狗头~

青年物语(04)

这是一个周末,一般周末时间顾澜生都会中午才起床。
但这个周末他把闹钟调成八点半,他的客人看起来对烹饪一窍不通的样子,他得给客人做早餐,而且,他今天有两个面试。
八点半,顾澜生在冰箱上看到他的客人给他留下纸条出门去了。
今天是赫尔辛基难得的好天气,没有雪,微风,厚厚云层后露出淡淡的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