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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那时,她可以趁着下午茶时间把耳环还回去。
关于还耳环,聚会主办者说“这奖品是黎先生提供的,我无权处理。”度假区经理说“这是黎先生的私人事情。”北京女人说“我和他还没熟悉到替他决定这样的事情。”
把耳环放回包里,梁鳕往着哈德良区走,梁女士昨天回来了,她答应她今天陪她一起晚饭。
梁姝总是很能说漂亮话“小鳕,我们一起吃晚饭吧,妈妈负责一切。”事实上呢,事实上就是梁鳕忙得满头大汗而梁姝在一边涂指甲油。
汤、菜、饭一一摆上桌。
完毕,接下围裙,抬起头,梁鳕赫然发现梁姝戴着她打算还给黎以伦的耳环,第一时间手就想去摘耳环,梁姝早有准备,身体一歪,梁鳕手落了个空。
“耳环挺漂亮的。”梁女士一脸得意洋洋,“给妈妈吧,你一向不戴这些。”
“那不是我的。”梁鳕冷冷说着。
“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梁姝拉下脸来,“你小的时候,妈妈可是给你买最贵的玩具,最贵的裙子,那时谁都说你是小公主。”
又来了。
杯子往着桌面重重一敲:“那是要还给人家的。”
梁姝没再说话,只是手紧紧护在耳环上。
晚饭过后,梁鳕手往梁女士面前一伸:“拿来。”
“小鳕,就借妈妈戴几天行不行,它看起来一点也不像便宜货,明天妈妈要去见朋友,我想…”
“妈妈,我上班要迟到了。”
“小鳕,不然就一天,就借戴一天。”
“妈妈!”梁鳕提高声音。
梁姝这才缓慢移动着手,那正在摘耳环的手涂着亮色指甲油,那指甲油依稀间可以闻到那种劣质的化学气味。
那种指甲油夜市场到处都是,一比索还是三比索来着?
依稀间,“小鳕,妈妈年轻时为首长们表演过。”依稀间,那时的梁姝从夜市场经过时都是捂住鼻子的。
叫了一声妈妈。
梁姝抬起头来。
“耳环,”缓缓说着,“耳环你想戴多久就戴多久。”
夜深,窗外的昆虫们又开始了它们的大联欢。
他问她“还了吗?”“嗯。”“梁鳕。”“嗯。”“给我时间,什么都会有的。”“嗯。”“梁鳕。”“嗯。”“对不起…”
心里叹着气,那住在哈德良区的小子有什么对不起她的,反而…再叹了一口气,缓缓闭上眼睛。
第53章 月亮说
三天后,从管事手中接过信封,朝着站在白色阳台上的北京女人微笑,挥手。
一直目送着白色阳台上的身影离开,梁鳕这才转过头去,迟疑片刻,朝倚在松下的男人走去。
站停在男人面前,毕恭毕敬叫了声“黎先生。”
这是周日下午,深蓝色休闲衬衫,卡其色西裤,斜斜靠在松树上的黎以伦一派悠闲,对于她的那声“黎先生”置若罔闻,就微笑瞅着她。
在那道视线下梁鳕理了理头发,又说出一句“黎先生,您回来了。”
倚在松树下的男人嘴角还在微笑着,眉头却已微微敛起。
想起什么,嘴里慌忙补上“黎先生,你回来了”。
黎以伦站直身体,本来她和他之间也就三个脚步左右距离,随着他战直身体,他们的距离被拉得更近,那手往着她脸上伸。
梁鳕慌忙倒退半步,倒退脚步弧度过大导致于她的身体往后倾斜,伸向她的手握住她肩膀。
平衡住身体,而那落在她肩膀上的在手猝不及防间来到她左边鬓角处。
“看把你吓的,”黎以伦语气熟稔,“我只是想帮你拿下这个,它看起来像毛毛虫,我讨厌毛毛虫。”
几根干枯了的松针躺在黎以伦手掌心上,随着那个动作,从衬衫袖口处露出来腕表,简约而大气。
目光迅速从黎以伦手腕离开,梁鳕触了触鼻子,笑了笑:“谢谢黎先生。”
黎以伦叹息开了,那话更像是在自言自语着“我到底要用什么办法让你能不把‘黎先生’‘谢谢黎先生’这样的话整天挂在嘴上。”
假装没听见,顺着黎以伦的肩线梁鳕看到了海滩。
蓝色海洋白色沙滩,约数百米长的码头从度假区延伸到沙滩上,不远处停着数十只白色帆船。
根据这里服务生介绍,菲律宾政府把那片海滩租给了度假区,在未来十年里这这片海岸线长达数十公里的海滩管理权将属于度假区,眼前这位男人就是这片海滩的拥有者之一。
抿着嘴,梁鳕在心里想着要怎么解释那天的那通电话,耳环现在已经戴在梁姝耳朵上了,戴着那双耳环梁姝一一拜访了很久不联系的朋友。
“我们走吧。”黎以伦说。
“什…什么?”看着黎以伦朝着她的手,梁鳕结结巴巴地。
“现在是下午茶时间,刚好我有空,”见梁鳕不动,黎以伦眉头再次微微敛起,“那天,你不是在电话里答应和我一起下午茶吗?”
是那样的,可是…现在已经没有耳环还了。
迟疑片刻,梁鳕还是跟着黎以伦上车。
坐上车,黎以伦问:“你那天在电话里说有事情和我说。”
“我…”支支吾吾间,黎以伦身体朝着梁鳕倾,手背盖在梁鳕手上,那让梁鳕心里纠结的安全扣成功扣在座位上。
淡淡红潮泛上梁鳕的脸颊,不是因为那朝着靠近的身体,而是那从为见过的安全带设计,刚刚拿着安全带的她想起来傻乎乎的。
坐直身体,眼睛朝着前面,淡淡说着:“也没什么事情,我是想谢谢黎先生。”
“又…又是…”开车的人语气不胜烦恼的样子,“又是黎先生,又是谢谢黎先生。”
“对不起,黎先生。”梁鳕慌忙侧过脸去。
这一侧脸,她的目光和黎以伦撞个正着,在先于黎以伦之前梁鳕垂下眼眸。
那顿下午茶从下午三点一直延续到四点四十分,近两个小时的下午茶时间并没有如梁鳕想象中那么难熬,在习习海风浓浓的红茶香气中,黎以伦和梁鳕谈起他的留学生涯,和黑人女孩和白人女孩都谈过恋爱,偶尔会翘课去看球赛,周末和朋友去旅行。
黎以伦还说起了北京。
一提到北京,两个人不约而同笑了起来。
轻笑声,梁鳕这才惊觉时间飞快,今晚温礼安会回家吃饭,急急站起来说黎先生我还有别的事情。
这次梁鳕没有去以前她去的菜市场,而是去商场的超市,那也是天使城唯一仅有的超市。
超市是日本人开的,一般只有在节日时间手头宽裕的人才会光顾这里,超市买的外来食品都印有出产地以及保质期,这是在外面很难见到的,正因为这样这里买的货品比菜市场还要贵上几倍价钱。
结完账,十美元也就找回五美分。
把放十美元的信封丢进垃圾桶里时梁鳕心里松下了一口气,购物袋里放着一些肉类罐头还有咖啡,咖啡是梁鳕精心挑选的,晚间喝上一杯咖啡可以提高学习效率。
商场最显眼地就数那家男装专柜,地段好店面装修大气,那也是使城唯一的男装专柜。
黎以伦今天穿的那件衬衫也是这个品牌,所不同地是黎以伦那件衬衫是原装进口,而这家专柜是直接从马尼拉工厂加工而成,同样的品牌但采用地是不同布料,原装进口的是采用指定布料,而当地出产地是马里拉当地布料工厂,正因为这样当地专柜买币欧洲原厂便宜一半价钱,再加上现在是打折季,一件衬衫算下来便宜得更多,但那也是绝大部分人穿不起的。
想了想,梁鳕推开那家专柜的门。
离开专柜时梁鳕手里多了一个纸袋,一路上心里唠叨着:温礼安,到时候不要乐坏了,这样贵的衣服我可是连梁女士都舍不得送。
还有温礼安,这事情要是给梁姝知道了,肯定会唠叨上三天三夜不可,要知道,这件衬衫的价钱可以抵上一个月房租。
晚餐过后,梁鳕就迫不及待拿出衬衫,衬衫颜色是比黎以伦穿的还要浅一些的墨兰。
那时看到穿在黎以伦身上的衬衫时梁鳕心里就想着,那衬衫给温礼安穿肯定会更好看,温礼安的气质适合那种设计简单的款式,而且,温礼安比黎以伦身材还要高上几公分。
扣完最后一颗纽扣,那件衬衫穿在温礼安身上的效果比梁鳕想象中地还要好,都还要好上十倍了。
托着下巴,眉开眼笑:“温礼安,你现在看起来像那坐在大象上节日巡游即将加冕的君主。”
说完,梁鳕还像模像样地做出街边群众给自己君主问好的礼仪。
只是…温礼安有些安静呢。
抬头,触到温礼安淡淡的眼神,那眼神好比一盆冷水:“温…”
“为什么给我买这个?”他问她。
为什么给他买这个?其实梁鳕也不知道,也不想去知道,拉下脸来。
温礼安手触了触她脸颊,低声说着:“不需要给我买这个。”
那声线无半点雀跃,细听时还附带着若有若无的排斥,浇在头上的那盆冷水瞬间变成冰水。
冷着脸,第一时间就想把那件衬衫从温礼安身上扒下来,趁那件衬衫还没被派上用场她得把它还回去,以后再也不去干这种傻事了。
也许是太过于生气,导致于梁鳕手在解开衬衫纽扣时在发抖着,好不容易解下一颗,解第二颗时温礼安手盖在她手上。
拉着她的手也就稍微一用力她就在他怀里转了个圈,背部紧紧贴在他胸腔上,他的臂膀环在她胸前。
极力压住那忽如其来的情绪,那情绪眼看就要变成泪液冲上眼眶,吸了吸鼻子。
“它花去你很多钱吧?”来自于她背后的声线轻轻的。
可不是,前几天她还可以说是小有积蓄,买了那件衬衫后她现在兜里又空空如也了。
“现在兜里又没钱了?”
抿着嘴。
“我可不想和花钱大手大脚的女人一起生活。”
温礼安的话让梁鳕直接想跳脚,她可是梁姝口中最抠门的女儿,还有,正在大手大脚的人是温礼安。
“温!礼!安!”
本来梁鳕想用牙齿招待温礼安的,可环住她的人手臂正在收紧,这使得她动弹不得,两个人谁也没动,一任窗外的光隐去。
光隐去,夜幕即将降临。
“梁鳕。”
“嗯。”
“以后不要给我买这个了。”
“温礼安!”
“但,我不介意你卖夜市上五十卢比两件的衬衫。”
原来是心疼她的钱啊,淡淡的阴霾从心里头散开,释然,轻松。
“温礼安。”
“嗯。”
“你明天有考试是吧?”
“嗯。”
如梁鳕所愿,次日温礼安穿着她给他买的衬衫去考试,这一天梁鳕也起了个大早,她睡眼惺忪手挂在他颈部上,说温礼安这次一定要把第二名的分数拉大到二十分,他说好。
好?就只有“好”吗?
如果让梁鳕来形容此时的温礼安的话,那应该是:那是君浣家最安静的礼安。
最安静的礼安应该不大清楚,偶尔的时间里女人们也在心里盼望着来到耳畔的情话,来安抚那偶尔躁动的心灵。
心里另外一股声音此时冒了出来:温礼安刚刚过完十八岁生日也就几个月。
是的,是那样的。
打开门,在晨间被雾气环绕的小径上,穿着墨兰色衬衫的男孩怀里抱着书,回过头来。
倚靠在门槛上,朝着他挥手。
挥手、微笑。
直到机车声音消失不见,梁鳕的手还举着,雾散开了些,周遭露出树木的轮廓,小路尽头空空如也。
那空空如也的小路尽头让梁鳕心里产生出某种错觉:那无意间闯进她房间里的君主回到他的象牙宫殿去了。
手缓缓垂落了下来,心里念叨着,温礼安你这是怎么了?
其实,应该是:梁鳕你这是怎么了。
太阳出来,周遭雾气尽散,可那晨间的雾气以及穿着墨兰色衬衫的温礼安却似乎一直留在梁鳕心底,让她一整个上午觉得困顿,那困顿延续到午休时间。
打开窗户,再打开吊扇,面前摆着书,可目光却不知不觉被放在窗台上的红色高跟鞋吸引住,高跟鞋主人肯定又去越南女人开的网吧蹲点了。
最近,荣椿一有空就带着她的笔记本电脑往网吧跑,前天她还和梁鳕说她有预感很快就可以见到她想见的人。
对于荣椿老是告诉她这类事情梁鳕有时心里很烦,偶尔想提醒荣椿她们还没达到分享彼此小秘密那种级别的友情。
甚至于她们连朋友也不是。
“梁鳕,在某种意义上你是我十八岁人生中交到的第一位朋友,介于某些原因,我不能像我的同龄人那样随心所欲去交朋友。”荣椿在说这话时语气难得的附带着淡淡的忧伤。
介于这样梁鳕打消提醒的念头,反正那叫荣椿的女孩最终会离开天使城。
也因为这样荣椿变本加厉,这样一来梁鳕也不得不被动性地去接受,荣椿口中的那个“他”的讯息。
在互联网发达的二十一世纪,不时可以听到“我在网上认识了一个人,我们无所不谈,为了他/她我不惜远渡重洋,来到他/她所在的城市。”类似这样事情。
荣椿从北欧来到这个位于西太平洋上的岛屿国家为地是一位在网上素不相识的人,只不过她的行为更加疯狂一点,她没有和人家打一声招呼就偷偷跑来了。
“我试探过他,我和他说也许有一天我会忽然出现在他面前,他对于我的试探没表现出什么反感。”荣椿又是如是说着。
荣椿还告诉梁鳕,她已经说服网吧的越南女人,一旦他上线就打电话通知她,然后她肯定会在那些人中一眼就认出他。
“也许,我会偷偷躲在一边看着他,也许我会走到他面前。”荣椿在说这话时目光落在窗台上。
说完“他”之后,荣椿又絮絮叨叨说起她和他共同喜欢的波士顿凯尔特人队,梁鳕没有告诉荣椿地是,波士顿凯尔特人队她知道,而且知道的并不少,那都是因为…
因为君浣也是一名波士顿凯尔特人队的球迷。
由流亡在外的凯尔特后裔筹集资金建队、北岸花园、三叶草、历史上夺得nba总冠军次数最多、绰号“真理”的皮尔斯…等等等等充斥着君浣的闲暇时光,梁鳕不听到都难。
只是现在梁鳕已经不大愿意去想起和君浣有关的一些事件了。
耳朵麻木地听着。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听得太多的缘故,这个下午,这个困顿的午间下午,书本横在面前,目光无意识放在窗外的高跟鞋上。
看着看着,它变成了一团色彩浓烈的雾,在雾气中梁鳕看到那家越南网吧,柜台衔接着通向楼上网吧的楼梯,楼梯和网吧之间用色彩鲜艳的珠帘隔着,穿着红色高跟鞋的女孩往着那帘珠帘,透过珠帘可以看到一抹修长的身影从楼上拾级而下。
下楼梯的人和上楼梯的人就只隔着那道珠帘。
屏住气息,等待着那清脆的塑料珠子相互碰撞的声音响起——
然而响起地却是开门声,那门声近在咫尺。
努力撑开眼帘,无奈眼帘太厚太重,继开门声之后关门声响起,透过三分之一的眼缝,那打开门进来的人手里拿着相机,拿着相机低头往着窗前。
她在窗前呆的时间有点久呢,窗台上的红色高跟鞋又出现在三分之一的视线中。
原来,高跟鞋的主人还没有穿着它去见“他”。
不知道为什么,认知到这点一颗心放松了下来,三分之一的眼缝随着这个认知逐渐消失。
思绪眼看就要往着黑暗深处沉淀——
“梁鳕。”
一吓,睡意全无,睁开眼睛。
荣椿的脸近在咫尺,她一把拿开摆在梁鳕面前的书,书被拿开取而代之地是相机,相机屏幕往梁鳕这边翻。
“我在街上拍到的。”被太阳光晒得通红的双颊,亮晶晶的眼睛,洁白整齐的牙齿,被街头发生的一幕烘托得生机勃勃。
略带亢奋的声音开始述说了街头一幕:
上午十一点左右,相机三脚架架在公园一角,今天是赶集日,街道热闹极了,镜头对准几名穿着菲律宾传统服饰的孩子。
对焦,嗯,已经很不错了,走在最后面的那个孩子表情生动,手按在快门上,在即将压下时又忽然间感觉到什么。
就在那一瞬间…
“就在那一瞬间,他出现在我的镜头前,我看到他的眼睛,按下快门的那一瞬间,那种感觉无法言喻,那种感觉也许一个人的一生只能遇见那么几次,听过那么一句话吗?一个瞬间会让一个人爱上一个城市,我想这话也许是对的。”
在荣椿说这些话期间,梁鳕目光正落在相机的显示屏上。
“按下快门,再去找他时他已经骑着机车离开,我不知道他是谁。”
他是谁荣椿不知道,但梁鳕知道。
在胶片定额的那一瞬间,也许是快门按得太快,也许是那人机车速度太快,从镜头前匆匆而过的身影身上可以窥见风的痕迹,从发末到从衬衫衣摆。
即使那人轮廓模糊,可梁鳕还是一眼就认出那是谁。
从荣椿镜头前经过的温礼安穿着她给他买的衬衫。
关于荣椿口中很玄乎的那一幕其实再简单不过:温礼安穿着她给他买的衬衫,考完试,和往常一样骑着机车离开学校,机车穿过集市,也许是听从了神明的旨意、也许只是因为百般无聊脸转向公园一角。
就这样,在那个瞬间让那躲在公园里的女孩爱上了一座城市。
那女孩犹自沉浸在街头的那一幕当中,喃喃述说“有时候镜头比人的眼睛更能窥探到真实,从我镜头前经过的他…”
“他不快乐。”
这话让梁鳕敛起了眉头。
作者有话要说:“他不快乐。”2333大家尽管拿去醉醉好了~
第54章 月亮说
荣椿的那句“他不快乐”让梁鳕敛起眉头,目光离开相机屏幕,从座位上站起来,面对着容椿形成居高临下之势。
抱着胳膊,问:“何以见得?”
一直处于自言自语状态的人似乎被她冷不防的问题问得一愣,揉了揉额头前的刘海,呐呐说着:“那只是我的感觉,我觉得那双眼睛有烦恼。”
同一时间,温礼安正在地下室归类各种零件,修车厂大师傅忽然冒上来这么一句“学徒,你有烦心事?”手一刻也没有停留,笑了笑“我刚考完试。”
考完试会有一点点心不在焉是理所当然的,重新把放错的工具纠正回来。
在这之前,从苏比克湾来的唐尼把他交的公式递还给他“温礼安,需不需来根烟?”接过看也没看就丢进垃圾桶里,不需要看温礼安就知道那堆公式漏洞百出。
一向看他不顺眼的某位团队成员在看了他几眼后如是说“衬衫不错,和昨天那位客户的朋友款式一样,不过人家那件一看就是原装进口,但你也别太灰心,假货被你穿得像真货,而且穿在你身上一点也不比那位逊色。”目不斜视,脚步往前,背后传来泄愤的击打轮胎声音。
其实,现在更加需要泄愤的人是他,那位口中说的客户朋友温礼安认识,他叫黎以伦。
昨天傍晚,黎以伦陪他一位马尼拉客户前来取车,那位商人在看到他时还皱起了眉头。
几个钟头后,温礼安收到了来自于那个女人送的礼物,一件和黎以伦款式一模一样的衬衫。
今天早上,为了讨她高兴,他只能穿着她给他买的衬衫。
晨光之下,她倚靠在门框旁边,睡裙是暗红色的,布料薄又透,依稀可以看到隐隐约约露出了的纤细腰肢。
鳕:极寒地带,深海生物,洁白如雪。
不敢再回看一眼就生怕,就生怕这一回望的影像会变成一道道考试答卷,她开口说话时很可爱,她生气时很可爱,她装模作样时很可爱,甚至于她在撒谎时也可爱。
仔细想想,梁鳕那女人真是缺点一大箩筐。
梁鳕,梁鳕…这个时候要屏蔽这个名字,不然…不然一不小心她就会跑回画里去,跑回画里那座有着白色阳台的房子去。
丢进垃圾桶的公式需要重新排列,用唐尼的话来说现在是最关键的时刻,美国人从开始的不以理会到不以为然到会考虑、到表达有兴趣到现在的派出专门小组进行洽谈,现在就差临门一脚了。
五分钟后,温礼安敲开唐尼工作室门:“我可以用一下你的电脑吗?”
梁鳕漫无目的地在操场上走着,迎面而来的身影风一般朝着她这个方位卷过来,又是荣椿。
荣椿飞快地从梁鳕身边跑过,风里送来了她的余音:他——上线了——我要去偷偷看他一眼。
十八岁年纪里总是喜欢干傻事,而且干起傻事来信心满满。
荣椿每天去帮那位网吧老板的忙,又是帮忙又是套近乎成功说服网吧老板,她用的策略大致是在“他”上线时,她往网吧赶,在她赶到的这段时间让网吧老板不要放走任何人。
梁鳕上完课,经过操场,看到荣椿有气无力坐在草地上,心里一动,走了上去。
“梁鳕,”荣椿抬起头来,声音很是烦恼的模样,“我好想高估了自己,网吧里二十几人,在那二十几人中我不知道那个人是他,感觉谁都不是他,又感觉谁都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