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把一万美元交给拉斯维加斯俱乐部经理时黎宝珠还一再强调,她生日会不会请别人,就他们两个,他唱完生日歌就可以走。
收下钱的俱乐部经理信誓旦旦。
可隔日黎宝珠就再也联系不上那位经理,她费尽心思也没能见到自己喜欢的人一面,万般无奈、恼羞成怒间她从马尼拉保全公司雇人,通过这些人了解一切。
女人们口中具有天籁之音、天使般形象的“安吉拉”名字叫温礼安,住在哈德良区,和温礼安走得最近地是在天使城土生土长的女孩塔娅。
哈德良区的孩子们说好几次深夜都看到温礼安和塔娅在一起。
让黎宝珠动把塔娅绑到度假区来的念头源于那几位马尼拉男人交到她手上的一张照片,照片是他们在温礼安皮夹找出来的。
把照片交到黎以伦手上时黎宝珠脸上表情写满了失落。
那张照片记录着节日的街头,男男女女身着传统服装,临近黄昏,广场中央摆着数百只点亮的蜡烛,少年和少女背对烛光,两个肩膀紧紧挨在一起,咔嚓,定格。
光影下,初上的华灯变成一道道彩虹瀑从左上角狂泻而下,少年一张脸半隐在彩虹瀑后面,轮廓若隐若现,和少年肩并肩站在一起的少女一张脸如数展现在昏黄的灯光下,明媚、张扬。
那张照片出现在温礼安的皮夹里,一切不言而喻。
让俱乐部经理离开,黎以伦呼出一口气,沉下脸色:“所以呢?让她签下分手书?把她丢到海里去喂鱼?”
黎宝珠眼眶已然噙满泪水,在他责问中摇头,泪水在她摇头间从眼角跌落:“不是…我…我只是想…只是想让陪我过生日,二哥,我真的是被他声音吸引住的,那天…我和至高在街上走时,也…也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声音…然后…我就…”
“宝儿。”黎以伦尽量压低声音,“别闹了。”
“然后,我就推开俱乐部的门,一间房间一间房间找,然后…然后,我就看到了他。”更多泪水从她眼角坠落,“二哥…”
黎以伦和黎宝珠年龄相差十三岁,源于这个原因,平日里他对她呵护有加,黎家幺女可以说是集万千宠爱于一生,所幸地是,她没有持宠而骄。
眼前发生的大约是黎宝珠第一次遇到的烦心事吧。
好吧,好吧!就当是以哥哥的身份陪自家妹妹玩的一场过家家游戏。
叫塔娅的女孩被带到训练场,双手被反剪到背后,头发衣服整整齐齐一张脸干干净净,怎么看都像是临时被征召参加反恐演习的志愿者。
该名女孩一出现就来了一个反客为主,形象举止都很符合天使城女人们口中宣扬的“我们一无所有,所以我们什么都不怕。”女孩还很聪明,几个回合之后就得出结论。
“是不是被温礼安迷住了?是不是觉得温礼安身上的机油味远远比围着你转的男孩们身上香水味迷人?”女孩脸上写满幸灾乐祸,“你们这类的女孩我见得多了。”
女孩咄咄逼人语气让黎以伦耳朵很不舒服,他在考虑要不要用胶布堵住她的嘴,黎宝珠可不擅长打嘴仗。
那张嘴还在没完没了着:“你们最好能在五点放我回去,我五点半还得回去做晚餐,我妈妈今天去城里采购了,没人给我弟弟做饭,我们家的杂货店雇不起员工,每次我妈妈从城里采购回来都有很多事情要忙,我得把货物按时送到客人面前,如果…”
胶布距离黎以伦手近得很,手刚拿到那卷胶布,清脆巴掌声响起,往女孩脸上摔巴掌的是马尼拉保全人员,那一巴掌都把女孩嘴角都打出血来了。
女孩安静了,倒是这起绑架案的主谋者显得局促不安,坐也不是站也不是间来到女孩面前,说:“你不会有事的,我保证,我只是想让温礼安陪我过生日,等我过完生日,我会放你离开,还有…我会让我的律师列出合理的精神赔偿,你如果够聪明的话,等温礼安出现时你只需要作出适当配合就可以了,我们不会为难你的。”
“别傻了。”再次开口时女孩已没有之前的冷嘲热讽,“温礼安不会出现的,他比谁都懂得如何避开麻烦,温礼安从不交任何朋友,因为住在天使城的都是穷人,这一类人只会给他惹来麻烦,对于那些穿着手工皮鞋,拿着iphone手机的人来到他面前说‘嗨,我想和你交朋友’的人温礼安也从不理睬,他信奉这世界没有免费的午餐。”
“温礼安,是自私鬼。”
作者有话要说:和大美妞们说一下,这文日更,一般更新时间在晚间半点左右。


天使城(03)

“温礼安,是自私鬼。”叫塔娅的女孩语气黯然,“他不会出现的,他现在应该在前往汽车修理厂的途中,他是修理厂师傅最喜欢的学徒,他从不迟到。”
“这可不一定。”一直插不上话的麦至高终于逮到了个空隙,他把那张照片拿到女人的面前,“这是我们在温礼安皮夹找到的。”
刚刚还一脸沮丧的女孩在看清楚照片后尖叫一声,尖叫之后是傻笑。
女孩笑得越开心就越是凸显出自家妹妹的失落,黎以伦把胶布贴上女孩的嘴。
此时黎以伦开始对那位叫做温礼安的男孩好奇了起来,到底温礼安有多了不起,能把眼前两位性格迥异的女孩迷得这般神魂颠倒。
交给温礼安的信写明,他在两点到三点半之间必须出现。
三点,温礼安还是没有出现。
三点十分,训练场依然静悄悄,从训练场里望出去是提供会员夜间练习的露天场地,围墙、缕空的铁门把那块露天场地和外界隔开,这片岛国夏季白昼极为漫长,此时日光正在往着顶峰期冲刺,世界呈现出淡淡的亮白色。
训练室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扇门上,距离三点半时间就只剩下十分钟。
流逝的光阴一点点洗去塔娅眼里的光彩,距离约定时间还有五分钟,麦至高伸了伸懒腰,来到黎宝珠面前:“宝儿,温礼安不出现更好,从另一种角度看…”
那声脆生生的“塔娅姐姐”打断麦至高的话,黎宝珠一把推开麦至高,看管塔娅的保全人员把身体一个劲儿往前伸的塔娅按回椅子上。
黎以伦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一抹小小的身影冲破那团亮白色光芒,跑上台阶,身材苗条的年轻女孩紧随其后,年轻女孩后面跟着度假区经理。
没有第四个人,那扇大门重新关上。
棕色卷发的小男孩嘴里叫着“塔娅姐姐”做出想要和这里人拼命的架势,一只白皙的手牢牢拉住他,跟着小男孩一起出现的年轻女人低下头,在小男孩耳边耳语一番。
安顿好小男孩,年轻女孩来到黎以伦面前,微微欠腰:“你好。”
《逍遥游》是黎以伦接触过位数不多的古代书籍,至今他仍记得书中几句“藐姑射之上,有神人居焉,肌肤若胜雪,绰约如处子”,据说那是作者用来描绘在深山里偶遇的女人。
年少的他对此不以为然,私底下觉得那是一种臆想出来的产物,黎以伦也一直未曾遇见让他第一眼就能联想到“肌肤胜雪”这样的女人。
眼前的女孩,年纪大约在二十出头左右,让他在第一眼间从心里忽然串出“原来这个世界真有肌肤胜雪的女人”的念头。
目光从女孩脸上移开,落在她白色衬衫上,不,那件衬衫也许一开始不是白色的,是接近白色的浅色,次数洗多了,原先颜色已然掉落,变成了那种旧旧的泛白。
女孩还具备一定的洞察力,短短时间里凭着俱乐部经理的站位就断定他是在场人中最有发言权的人。
目光重新回到女孩脸上,如果单凭第一眼得分的话黎以伦会给女孩八十分,可第二眼之后,八十分一下子掉到六十分。
女孩五官可以算得上眉清目秀,但由于眉形和眼神使得女孩整体给人十分寡淡的感觉。
不过,现在不是评头论足的时间,距离三点半就只剩下三分钟时间,他得弄清楚眼前这位的来意:“请问…”
“我叫梁鳕,塔娅姐姐的朋友。”女孩直接表明来意,“我来带塔娅回去。”
话音刚落,被强行按在椅子上的塔娅脚不停踩着地板,类似于“唔”的单调发音也不时从胶布处透露出,塔娅看女孩的眼神显得十分不友好,很显然她并不感激女孩的出现。
“我们在等的人叫温礼安,”黎以伦看了一眼钟表,“除了温礼安之外,我不打算和这件事情毫不相干的人浪费任何口水。”
时间又过去了一分钟。
“温礼安…”女孩声线变低变沉,“他不会出现的。”
这是这个下午黎以伦第二次听到同样的言论。
“他哥哥举行葬礼时温礼安在苏比克湾参加篮球赛,那是一场可有可无的赛事,那场篮球赛温礼安三分球三投三中,两分球九投五中,得到二十一分十一次助攻、八个篮板三次抢断一次盖帽、零失误,知道最可怕的是什么吗?”女孩垂下眼帘,声线很淡,“最可怕的是温礼安在参加四场篮球赛中他平均得分为二十一分,这场比赛他的队友教练给他的评价是一如既往、正常、稳定。”
顿了顿,说话的人表情语气更趋向于一个人在荒野中的自言自语:“这个时候,你们也许会想,他哥哥对他也许不好,不,他哥哥对他好得连我有时都会吃醋,一个礼拜要记一次账,这个礼拜赚到四十美元,四十美元中得留二十美元给礼安以后上大学用,十美元交给妈妈家用,五美元存着以后娶小鳕,剩下的五美元留着当应急基金,这些温礼安都知道,你们说,他是怎么做到三分球三投三中的?”
眼睫毛微微在抖动着,眼睫毛密度和她眉形一样看着很淡,但胜在弧度好看,像折扇,随着那么一抖,不胜负荷模样,像冬季里静悄悄落于某个角落从蝴蝶身上脱落的灰色羽翼,让人忍不住弯腰捡起,小心翼翼放在手掌心上,细细呵护。
不让它被风吹走,不让它在空气中化为灰烬。
“我是他哥哥的恋人,君浣每次在我面前总是礼安、礼安的,听得我耳朵都要长出茧了,对于温礼安我还算了解,他是不会出现的,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把塔娅扯进来的,”低语着,声线和她眼睫毛一样脆弱哀伤,“我们只是连正常生存都成问题的一群人,每年有那么几个月,我们需要到救济中心排队领取粮食饮用水,一旦碰到圣诞节、新年、国庆类似这样的节日时,男人们得留在家里陪家人,我这么说您明白吗?”
女孩大致想表示,我们都是一群生活在底层的人,我们连成为你们游戏中的一颗棋子都不配,女孩肩膀的单肩包上某慈善机构标志也似乎间接在证明她的话。
这样的一种形象、再加上那席话把原本打算袖手旁观的麦至高吸引了过来。
拦住打算英雄救美的麦至高,如果黎以伦现在还处于刚迈出校门阶段的话,也许也会像麦至高一样,让女孩带着塔娅离开,说不定还会凭着一时之气对女孩伸出援手。
黎以伦从事娱乐产业,和形形□□的人打过交道。
见他无动于衷,女孩脸转向塔娅,被按在椅子上的人在女孩转过脸去时拼命摆动脚,一副恨不得把人踹到天空去的样子。
女孩扬起嘴角,嘴角的笑意弥漫着苦涩。
“我是塔娅他们家眼里的害人精,这事情说来话长,如果不是我对他们家有所亏欠的话…之前和你们提前的君浣是我的恋人,他离开我已经有两年时间,今天是我第一次提起他的名字,”顿了顿,脸转向他们时眸底变得水濛濛,“你们就当做一次慈善,放了塔娅,当是拉了一名伤心人一把,可以吗?”
麦至高那一下力道大得黎以伦需要后退一步来平衡住自己身体,刚站稳,麦至高已经快速往着塔娅的所在移动。
黎宝珠抢在他之前挡住了塔娅,看来女孩的楚楚可怜只对男人有用。
“麦至高你敢!”“宝儿,我们再想别的办法。”“麦至高,我为有你这样没任何立场的朋友感到可耻!”“黎宝珠,你闹够了没有!”双方你一言我一语你不让我我不让你地争吵了起来。
争吵声中混合着度假区经理的劝架,直到…
“礼安哥哥。”孩子欢呼,脆生生的。
现场瞬间安静下来,安静得出奇,所有人脸都转向门口,一抹修长身影出现在门口处,身影背后,日光盛极。
小男孩欢呼着冲向门口,一直被牢牢按在椅子上的塔娅咧开嘴笑,黎家乖乖女正在慌张的整理头发,女孩则是稍微移动脚步,从之前的斜身对着门口变成完全背对门口。
墙上钟表指针指在三点十分,温礼安迟到了十分钟。
黎以伦有轻度近视,门口处的光亮太过于刺眼,导致于他只能眯起眼睛。
修长身影在小男孩带领下,往着黎以伦的方位移动,黎宝珠和麦至高也一前一后朝他靠近。
当那抹修长身影停在面前时,黎以伦做出连自己也想不通的举止,凭着本能挺直脊梁,直觉告诉他,怎么也不能被眼前这位戴着棒球帽,穿着印有某修理厂联系电话工作服的男孩比下去。
男孩给黎以伦的第一印象是那种可以把很普通的工作服穿出T台效果的衣服架子,高、挺拔、比例完美。
很多年后,黎以伦走遍世界各地,邂逅各色人种,可就是没有碰到比温礼安更好看的男人,有些人五官比温礼安漂亮可身上缺乏他那种气质,有些人气质比温礼安好可五官远不及温礼安。
在温礼安拿下棒球帽时,黎以伦第一时间想起和克拉克机场一路相隔的那座天使城,以及天使城另外一个别名——罪恶之城。
关于天使城,黎以伦听得最多的是“你很难把那些蓝眼睛金头发的孩子和他们生活环境联系在一起,当你来到天使城街头,注视着那正在和你推销烟的孩子蓝色眼睛时,你感觉到了这座城市无处不在的罪恶所带给你的冲击力,匆匆忙忙塞给孩子十美元连烟也顾不得拿,夺路而逃,因为你不确定昨晚和你翻云覆雨的女人是不是这孩子的妈妈。”类似于这样的论调。
黎以伦去过天使城几次,他并不认同这种说话,起码,他没从那些混血孩子们身上感觉到所谓冲击力。
眼前,此时此刻,他在温礼安身上感觉到了那份冲击力,用作为从事娱乐产业的商人角度形容温礼安的话:只需要给他一件简单的T恤外加合身的牛仔裤,往舞台中央一站,高清摄像头对准他,不需要任何舞美灯光,就可以引发无数女人一浪盖过又一浪的尖叫声。
温礼安除了精致完美的五官之外,还有四月天蓝般的纯净气质,就是这份气质带出他背后那座罪恶之城的强烈冲击感。
眼前有着四月般天蓝的男孩,那双眼睛也许曾经看过自己妈妈和嫖客间的讨价还价、也许看过街角连老鼠也兴致缺缺的腐烂尸体、也许看过年轻丰满的女人胴体在可.卡因的侵噬下变成一具能活动的木乃伊、也许在黎明时分看过把自己吊在树上的老妇人脸朝日出方向,曾经有着琉璃光泽的蓝色瞳孔变成现如今的烟灰色,随着第一缕日光的升起缓缓闭上双眼。
人们给这样的城市命名为天使城。
又或许,一切就如黎宝珠所说的,温礼安于这座城市的意义是上帝奉献给那些生活在绝望中的女人们一份最极致的美好。
安吉拉,上帝的信使。
如果你路过这里,请记得,这是一座以天使命名的城市。
作者有话要说:乃们都不许养肥,一个个养肥的话会打击到峦蝈日更的决心,要知道这几天都没有码字,存稿箱五万字一眨眼间就剩下四万了


天使城(04)

即使温礼安有着天使般的容颜,即使他言语彬彬有礼,但不能否认地是他迟到了十分钟,以及他对自己妹妹的那份傲慢。
这份傲慢还建筑在他收了她一叠又一叠的美金之上。
“宝儿。”看着温礼安,那位五分钟前还一副泫然欲涕的女孩一半身位已经隐在温礼安身后,当事人已经出现,不知道现在的她脸上是否还挂着楚楚可怜的表情,温礼安的肩膀挡住女孩的脸,黎以伦只能作罢,“宝儿…”
回过头去,黎哭笑不得。
黎宝珠俨然被她的安吉拉漂亮脸蛋迷得分不清东西南北,不是说只喜欢人家声音吗?
“黎宝珠!”黎以伦加大声音。
黎宝珠这时才回过神来,往前一步挨着他的肩膀站着,声音也没有了之前和麦至高吵架的那种凌厉劲,在他的示意下呐呐地:“你…你好,我…我叫黎宝珠,很…很抱歉耽误你…你的时间,请…请你相信我…我,我没有恶意,我…”
用了将近十分钟时间,黎宝珠这才把事情的前因后果,以及她想表达的都说出来。
说完,傻傻呆呆看着温礼安,当温礼安的目光落在她脸上时,一张脸涨得像红番茄,结结巴巴说出:“你不要…不要生气,我…我真的没别的意思。”
这会儿,黎以伦一点都不愿意把眼前这位结巴姑娘和自家那位同时收到哈佛、麻理抛出橄榄枝的妹妹联系在一起了。
“你想让我参加你的生日会吗?”温礼安询问黎宝珠。
“是…的。”
“你很喜欢我的声音吗?”
“是…的。”
“可我不能答应你的要求。”
“为…为什么?”
这时黎以伦有点坐不住了,另外一个人比他更坐不住,手掌往前一伸,一推,学过咏春拳的麦至高以为轻轻松松就可以让温礼安一个踉跄。
可,温礼安纹丝不动。
“别装了,宝儿给你们俱乐部工作人员送钱的时候我都在场。”麦至高语气有掩饰不住的嘲弄,“你想要多少钱,我们都给,只要你让我们家宝儿开心就可以了。”
“麦至高!”“笨丫头!”两人又互呛起来。
温礼安目光第三次往着墙上的钟表,黎宝珠迅速停止斗嘴,呐呐地:“你…你赶时间吗?”
“昨天,是我在拉斯维加斯俱乐部工作的第一百二十天,在这一百二十天里我出了工资从来没有收过额外的费用,至于你们想交给我的钱最终去了哪里我并不清楚。”温礼安不余不慢说出。
麦至高想再来一击咏春拳。
“麦至高。”黎以伦低声叱喝,麦至高不甘不愿收回手。
“这话听在你们耳朵里一定很不可思议,对吧?嘿,学徒,看清楚!看清楚你现住的地方,那叫人居住的房子吗?”缓缓环顾四周,淡淡语气,“我也想摆脱这种生活,我也考虑过收下女人们给我的钱离开这个鬼地方,可这世界哪有免费的午餐,如你——”
说到这里,温礼安目光直直投向黎宝珠。
淡淡语气多了一丝嘲弄:“你号称喜欢我的声音,可不也打算用一万美元让出现在你的生日会上吗?”
黎宝珠垂下眼帘。
“一旦我收下女人们的钱,就意味着,我得和她们约会,说讨她们喜欢的话,甚至于陪她们上床,这将会让我极为不舒服,其不舒服程度远超机油味汗臭味。”
“如果还不相信的话,我们建议你们报警,只要你们花点钱,这里的警官们会让你们看到他们的办事效率,”温礼安第四次去看墙上的钟表,顿了顿,“前天,我听说过这么一件事情,我们俱乐部经理递交了辞呈,据说,他忽然间得到一笔意外之财,希望我说的能成为你们讨回钱的重要线索。”
说完温礼安拉起小男孩的手,朝着塔娅走去。
在黎宝珠的哀求眼神中,黎以伦也只能摆出一副好哥哥的架势,在他眼神示意下三名保全人员挡在温礼安面前。
此时,黎以伦心态有点微妙,那种微妙心态应该源自于身份所带给他的优越感,那只是一名看起来年纪不到二十岁的汽车修理厂学徒。
目光不经意往左边一扫,那女孩还站在那里,女孩名字叫梁鳕,名字倒是符合那种人如其名,类似于叫梅的女孩会让人联想到坚强。
不久之后,女孩的名字在黎以伦眼中有了新的译意。
鳕:极寒地带,深海生物,洁白如雪。
为什么那天会特别想秀自身身份的优越感、以及目光会不经意去找寻女孩的身影,无非也是在那么猝不及防间掉进那水濛濛的眼波底下。
当天那份微妙心态也许可以解释成:想在自己心有好感的姑娘面前凸显能力。
挡在温礼安和塔娅之间的三名身材强壮的男人足以构成一道不错的防火墙。
温礼安脸上没显示出任何情绪,倒是那位小男孩小小的拳头频频打在三名男人身上,几下之后被那位叫做梁鳕的女孩给拉住了。
“那些钱的去处我们也懒得去追寻,但…”黎以伦一把情不安的黎宝珠揽找跟前,让她更靠近温礼安,“但我们家宝儿说了,想请你参加她的生日会,不管你愿不愿意你都得出现在她生日会上,你应该也是知道的,这里的人只认钱,从警察、到公务员、到打手,哪怕你在我妹妹的生日会上表现出一丁点的不甘愿,我可以保证,麻烦事会无休止找上你,乃至你的亲人朋友。”
“你百分之百肯定我会出现在你妹妹生日会上?”温礼安侧过脸来,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