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瞄了她一眼,斟酌着道:“那你后悔了吗?”
她沉吟了一会:“唔…也没有,现在能全国各地开演奏会,也不是不开心,也蛮有成就感的。但就是觉得时间过得太快了,有点怀念前几年我读书的时候…那个时候我能经常弹琴给他听,林昔有时候也会跟我去听音乐会,还会来我的毕业汇演上送花给我,跟我在枫叶林里散步…可是现在他这么忙,连见面都困难,这些就更不可能了…”
她越说着口气也越发带了几分伤感,她说她不后悔,我却有些后悔。我后悔我为什么要问她这个问题,不光平白听她说了那么多的少女心事,还情不自禁地在脑海中勾勒她说的那一幕幕场景。我看着她感怀伤逝的侧脸感到很嫉妒,她起码还有一些美好的事情可以回忆,可是我那些年又在哪里呢,我从来都是自己一个人。
暗暗叹了口气,我心酸地道:“他那时候一定很喜欢你。”
林纾蕾摇了摇头,好像是在苦笑:“不知道,他也没跟我说过…也可能只是因为我跟他以前喜欢的女孩子一样,都会弹钢琴,还同一个姓。”
我又一下愣住,她转过脸来,眉头蹙在一起,有些疑惑地问我,“叶小姐,你认识偲颐吗?”
我看着她,静了几秒,摇摇头说:“没听过。”
她又想了想:“那阿…”
我站起身来打断她:“不好意思林小姐,我觉得有点困,想先回去了。”
她滞了一秒,温柔地笑笑:“好,晚安啊。”
我回到别墅门口的时候,祁肖刚好从里面急匆匆地出来,看见我像是松了口气:“叶小姐,顾先生找你半天了,快进去吧。”
我噢了一声,有些无力地爬上楼梯。走进卧室的时候,顾林昔正好穿着浴衣从浴室里走出来,脸色一看就是喝了不少,有几分微醺的模样,连带着目光都有些迷离。他看到我,扶着墙定了定步子,隔着十步的距离,说:“回来了?”
我站在门口“嗯”了一声,他便垂着头走到床边坐下,又抬起头来看我,静了片刻:“怎么不进来?”
我沉默着走进去,在床边的行李箱里翻出睡衣准备洗澡,刚刚站起身,顾林昔忽然拉了我一把,我一个重心不稳跌在他身上,双膝跪在他两侧。
我还是第一次尝试这么禁忌的姿势,双手撑在他肩上,紧张得把背挺得笔直。顾林昔抬起头来看我,他的眼睛里有一圈朦胧的红血丝,可是看了很久他都没说话。我小心翼翼地道:“你喝醉了吗?”
“好像有一点。”他的声音比我更轻,不顾我的紧张,扶着我的腰让我坐下来,这么一来他就跟我差不多高了,他抿出一个微弱的笑容:“刚才去哪里了,他们到处都找不到你。”
我说:“没有去哪里,就在园子里逛了逛。”顿了一下,坦白地道:“遇到了亦涵和林小姐,林小姐说你跟萧邵有事要谈,我想你可能没那么快回来,就跟她聊了会。”
他眯着眼睛看我,轻轻“唔”了一声,静了几秒:“有没有话想跟我说?”
“嗯…”我看着他犹豫了一阵,还是小声地道:“林小姐跟我说了一些你们在国外时候的事情,我很羡慕她。”
他微微蹙了蹙眉心,似乎有些意料之外,我一鼓作气地继续说道:“我知道我不应该跟你说这个,可是我还是忍不住…我也很想跟你去听音乐会…不,我听不懂也不太喜欢音乐会,能跟你去看电影就可以了,我也很想我大学毕业的时候你能来给我送花,我也很想跟你在枫叶林里面散步…我也想那些年都跟你在一起,我是不是很不懂事?”
他安静地看了我好一阵:“还有么?”
“有。”眼睛有些发酸,我忍了忍:“我不会弹钢琴,但是如果你很喜欢的话,我可以学。”
视线逐渐有些模糊,顾林昔抬起手在我眼角抹了抹:“还有没有?”
我看着他哽咽着点头道:“嗯…还有就是,你不要再沉溺在过去了,日子还那么长,你总需要有人陪着你。我知道我没有那么优秀,达不到你心里的标准,你也不会真的有多喜欢我。不过没关系,你有一点点喜欢我就行了,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就算是因为你觉得我像…”
话都来不及说完嘴巴就被他封住,我终于呜咽出声,眼泪砸在他的眼睛上。他双手收紧了一点,舌尖退出来,转而移到我耳边,暖热的气息扑进我耳朵里:“要不要我?”
我有些怔愣,他又低下头,拉过我一只手的手背亲了亲,把我的手心贴在他的脸上,看着我把嗓音压得很低:“要不要,嗯?”
我有些茫然地道:“你是不是真的喝醉了啊,你听清我的话了么,你看清我是谁了么?”
他轻轻地笑了声:“不就是我的小阿琰么?”
我怔了一下,顿时又哭了出来,顾林昔抬起手在我脸上轻抚两下,扣住我的下巴嘴唇就重重地压了过来,在口中狂风暴雨一样地扫荡。忽然之间,我感觉身后一凉,背部的皮肤曝露在空气之中,裙子从手臂两侧滑下一点,烫热的手心从腰间伸进来,我一个颤栗,有些挣扎地推开他:“不,不…”
他停了下来,抬起眼睛看我:“不要怕。”
我抖成一个筛子,却还强作镇定地说:“没有,我不是怕,我就是还没准备好…”
他的手轻轻在我背后游走,像是有些好笑地说:“还要怎么准备?”
我紧张地道:“我、我起码还要去做个花瓣香薰,蜜蜡脱毛,还要洗个泡泡浴,然后才…”他却突然抱着我翻了个身,握住我发凉的指尖,放在唇边碰了碰,感觉到灼热的温度从裙摆下方透进来,他说:“不怕,不会痛。”
我拼命摇头道:“我才不信你,你…”
“不闹。”他把拇指压在我唇上,微红的眼睛蒙上了水雾,似乎已经很是难耐,声音却仍是轻轻的,笑了一下:“对你负责,对你负责还不行么?”
我愣了一愣,他的唇便趁着空隙压了下来,从下颌辗转到锁骨,我把手伸进他头发里,顾林昔又把脸抬起来,我发颤着恳求道:“关灯…关灯好不好?”
他轻轻咬我的耳廓:“唔。”
虽然我做好了万全的心理准备,但他真正进来的时候,久违的痛楚还是像要把我整个人都撕裂,我用力地抓着他的背,又喊又叫地大哭说“你骗我!”。他坐起来把我抱到身前,轻缓而缠绵地亲吻我心脏的位置,那个从来都只有穿堂风呼啸而过的地方,像是缓缓地注进了几股暖流。过了很久,痛苦终于渐渐散去,我慢慢平静下来,抬起手触了触他眼角边那一点十年如一日漂亮的浅褐色。他含了含我的指尖,我仿佛还听见他贴着我的耳朵轻轻念着我的名字,声音低缓,温柔缱绻。
闭上眼睛,我用力抱稳他的肩。我想,我一定是陷进了一个最满足,也最美好的梦境。
作者有话要说:+_+刚接通知说亲密戏只能写脖子以上的俺就…
真是顶、风、作、案啊…
第二十六章
第二天早上醒过来的时候,偌大的床上就我一个人。
我平躺着看了一会儿天花板,然后低头看了看自己,被收拾得妥妥帖帖,不仅换了睡衣,连睡衣的带子都系得好好的。我又左右翻了翻身,感觉情况也比预料中的要好,并没有小说里描写得那种三天都下不来床的情况,甚至连腰酸背痛也说不太上,只是感觉哪里有一星半点火辣辣的感觉。回顾了一下昨晚那几番颠来倒去的战况,我只能感慨不是顾林昔不行,而是我实在太行了。
洗漱完后换了条裙子,我从二楼下来,祁肖正巧路过楼梯口,看见我朝我鞠躬问好。但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觉得他这个鞠躬的幅度比平常要大很多,好像已经超过礼仪范畴,变成主仆的姿态了。我也赶紧跟他点头笑笑,同时想到了一个非常可怕的问题,那就是不知道这个房子的隔音效果怎么样,如果效果不太好的话,那他们岂不是听了我杀猪般的哀嚎一整晚…?
还没想完,几步之外的客厅处就清晰地传来了一个声音:“看看这是谁来了啊?”
我听到这个声音,下意识地有些发憷,走了几步,看见萧邵和顾林昔分别坐在客厅的两张沙发上。顾林昔抬起头看我,表情有一点说不清,当然也可能是我没看清,我竟然尴尬到宁愿扭头去看萧邵,而萧邵照例是那种邪魅狂狷放浪不羁的笑容,还有那一双清冷得另人心悸的眼神。
我有些献媚地笑了笑,说:“萧先生,你这么早就过来了啊。”
他也像狼外婆一样颇慈祥地笑了两声:“十点半是还早了点,但我这不是担心我招待得不好么,所以就特地赶早过来问问。不知道你们昨晚睡得好不好,我这儿的床还结实么?”
我有些傻在原地,顾林昔啧了一声,萧邵连忙抬起一只手,乐不可支地笑起来:“好好好,我知道你们文化人脸皮薄,不说了,不说了。”
顾林昔端起茶杯,淡淡道:“再有一次,城南那片的商业入驻就别跟我谈了。”
“哈哈,什么叫冲冠一怒为红颜,色字头上一把刀啊,我今天才算见识了。”萧邵故意做出一脸痛心的表情,又斜着眼角扫了我一眼,跟顾林昔笑叹了声:“行吧,反正该说的我也都说了,既然这样,我就不在这讨人嫌了。”
他说着便拍拍大腿站起来,走了两步走到我身边的时候,我就假惺惺地挽留了一下:“这么快就走啊,不再多坐会么?”
“阿琰…”他垂下眼睛,不知是笑眯眯还是色迷迷地看着我:“我也想跟你多坐会,我不光想跟你多坐会,还想同你秉烛夜话,坦诚相见。可惜你是你们家顾先生的,我不敢啊。”
我心里简直想抽我自己一嘴巴,面上却只能干巴巴地跟他笑两声,顾林昔不耐烦地放下杯子:“要走就快走。”
萧邵看了他一眼,最后勾着唇角冲我笑了笑,终于大发慈悲地走了。
目送萧邵离开之后,我感觉手脚都有点不知道怎么摆,我看着顾林昔,他也微微仰头看着我。面面相觑了几秒,他突然摸了摸眉毛,低低地笑起来,隐约有一分半分的腼腆。我不知道他在笑什么,于是更加地手足无措,却见他站起身,走了几步过来,弯下腰,牵过我的一只手:“难道你在这边真的有点水土不服么?再晚点起来,早餐都不用再让人去热第三次了,直接吃午饭。”
我下意识地道歉说:“噢,对不起,我没有定闹钟,所以…”
“认什么错?”顾林昔皱了皱眉,好笑地打断我:“我又不是你老板,睡晚了还要扣你工资。再说…”他抿了抿唇角,朝我的脸凑过来一点,哑声道:“都怪我。”
我抬起眼睛瞟他一眼,面红耳赤地结巴道:“你、你什么时候也学会这种不正经的腔调了啊?”
他就轻轻笑了两声:“过来,先吃早饭。”
吃过早餐之后,顾林昔拉着我走到一个客房前面,敲了敲门,司机从房里出来,看到他便恭敬地说:“顾先生,现在要用车出去吗?”
顾林昔说:“嗯,车钥匙给我吧。”
司机愣了愣:“您自己开么?可是您的腿…”
“不碍事。”他笑了笑:“就开一会儿,给我吧。”
到地下车库去拿车的时候,我眼看着顾林昔就要坐进驾驶座,想了一下,跑过去跟他说:“我也会开车的,不然我来开好么?”
他有一点惊讶地看向我:“这么本事?”
我说:“我没有拿驾照,不过这边肯定也没有交警,没关系吧?刮不刮花的说不好,但应该不至于车毁人亡就是了。”
“又胡说八道。”他剜了我一眼,然后走到对面副驾驶的地方坐上去了。我爬上车以后左右看了看,把车子发动,说:“我们去哪里啊?”
他拉出安全带系上,懒洋洋地靠着椅背说:“先开出去吧,出了山庄,往山上走。”
我噢了一声,依言把车开出去。山庄外只有一条路,我就沿着两旁密密的竹林往更陡的高处走。这边是郊外,加上这一片又都被萧邵包下来了,所以一路上车都没有见到多一辆,完全不需要担心追尾还是抢道的问题。我悠哉悠哉地开了快半小时,顾林昔一直都不说话,我就忍不住转头瞄了他一眼,结果发现他闭上了眼睛,好像是睡着了。我只好又自己瞎开了一段路,后来觉得差不多已经到了一个制高点,就把车在路边停下来。
然后我凑到顾林昔旁边,撩起发尾想恶作剧地扫一扫他的脸,却没想到他睡得很浅,我只是刚刚碰到他鼻尖他就睁开眼睛,盖住下眼睑的细长睫毛眨了眨,似笑非笑地看着我:“干什么?”
我忙把头发收回来,摇头说:“唔…没有。你是不是很累啊,才那么一会都能睡着,那为什么不在房里睡。”
他眯起眼睛琢磨了几秒,低低地笑出声来:“这话到底是无心的还是故意的,简直在挑战我的男性自尊。”
“没有没有,我没有那个意思!”我连忙摆手,他看了我一会,把自己的位置往后调了调,然后拉了我一把:“来。”
我弯着腰跨了一步过去,这么狭□□仄的空间里,动作姿势都不是那么受我控制,我本来想以一个双腿并拢的淑女坐姿坐过去的,结果还是变成了昨天那种很奔放的姿势,我有些七手八脚地扭动了一下,听到顾林昔有些担心地道:“疼么?”
我反应了几秒才明白他的意思,难堪地连连摇头:“不疼,我…我怕你腿疼。”
顾林昔也怔了一下,忍俊不禁地说:“我腿不疼,但你要再动,我别的地方可能就疼了。”扭头往车窗外看了看:“不过好在这边也没什么人。”
我闻言,马上把自己坐成一个木桩,身子还往后仰了四十五度。他握住我手腕把我往前拉了一把,我惯性使然趴在他肩上,刚想挣脱,就听见他又低低笑了声:“说笑的,哪能总这么欺负你。”
我还是有些紧张,他就把手放在我背上拍啊拍的,节奏又轻又慢,鼓点感觉像是马上要开始唱“小白菜啊地里黄啊”一样,我渐渐觉得氛围也不是那么暧昧了,就安心地在他颈窝里蹭了蹭,想了一阵子,开口说:“那个…你的膝盖是怎么受伤的啊?”
“嗯?”他反应了一下,不以为意地道:“意外而已。”
我不罢休地追问道:“什么意外?”
他又沉吟了片刻,缓缓地道:“唔…是我母亲。有一次在医院里,看护带她出去透风,但是一时没有留心,让她坐到三楼一个活动区的露台上了。那里没有防护措施,她又突然神智不清楚,所以很危险。我等不及救援的人赶过来,就自己上去把她拉回来,结果不小心掉下去,就这样了。”
我懵了好一会,他说得淡淡,好像摔断的只是一根萝卜。我却胆战心惊,三楼高的地方摔下来,万幸没有把他摔成高位截瘫。我抓着他衣服的手紧了紧,抬起头来心疼地道:“痛不痛啊?”
“什么傻问题,大半年了,都快好了。”顾林昔又展颜笑出声来,我看了他好一阵,话在嘴边转了好几圈,才慎而又慎地小声问出来:“那阿姨呢,是那时候过世的吗?”
“…不是。”他把笑意敛了敛,也垂下眼睛看我,轻轻地说:“是癌症,她状态不好,所以恶化得很快,四个月就走了。”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就那么无声地望着他,静了有十来秒,他抬起手摸我的脸,眼睛里泛着很温柔的光:“没有什么,最后两个月,她精神反而变好了,也清醒了,走得很安宁。”
我哑了几秒,重新靠进他怀里:“你为什么要安慰我啊,应该是我安慰你。”
“嗯…”他低下头来,亲了亲我的鬓角,好一阵,低低说:“阿琰,我只有你了。”
我有一点愣,静了片刻,微微抬起一点眼睛看他。他抿着嘴角对我笑,然后抬起手指了指车窗外面:“你看,那边有一片枫林。不过现在还不到时候,起码得再过三四个月叶子才会变红,你要是真想在那里面散步,到时候我们再过来。”
我考虑一阵,摇头说:“不来了,还要坐两三个小时的车才到,屁股都疼了。”
他笑笑说:“恩,我也没怎么喜欢枫林,我觉得等市里头的银杏都变黄了,就挺不错的。”微微皱起眉头思考起来:“昨晚还说想要什么来着,看电影?我记得电影不是才看过不久么?”
我又想了一下,“那次怎么算啊,那次光在吵架了。”
“也不光是吵架啊。”他看着我,几秒之后,妥协地挑了下眉:“好吧,你想什么时候去看,我们就去,反正那几个影院都是萧邵的,不占他便宜白不占。”
我听到这最后一句,不禁赞同地连连点头,他又低吟道:“唔…还有送花给你是么,这个最好办不过,不过还是要等回去,这里遍地都只有菊花,怪不吉利的。”贴着我的耳朵笑了笑:“还有什么作业要布置给我?”
“没有了…够了。”我闭上眼睛,靠在他肩窝里心满意足地摇头,感觉到先是眉心被他触了触,然后是鼻尖,最后落在唇上,一点一点地*。
到了中午,我们驱车回温泉山庄,回到门口,顾林昔忽然让我停一下,我定睛看了看,不远处林纾蕾站在一辆银色的轿车后面,好像是在放行李。顾林昔下了车,径直朝她走过去。我自觉应该回避,但不知出于什么心理,我还是熄了火跳下车,不近不远地跟在他后面。
我看着顾林昔走到林纾蕾跟前,听见他说:“这就要回去了?吃午饭了么?”
林纾蕾微笑着道:“恩,明天演奏会,下午的飞机,怕赶不及就不在这边吃了。”她说着,眼角余光看见了我,我想装作四处看风景已经来不及,因为顾林昔也顺着她的目光回过头来,看到我,抬了抬手:“走那么慢,快过来。”
我硬着头皮挪过去,林纾蕾已经有一点莫名的表情,等顾林昔拉过我的手腕,她的表情就越发愕然了。我头皮发麻地往顾林昔身后藏了藏,听到他对她说:“那就预祝你这次演奏会圆满成功,下次你再在本市办,我带阿琰去给你捧场。”
林纾蕾看了我好一阵都没说话,我愈发像玩老鹰捉小鸡一样地往顾林昔身后缩了缩,他回头看我一眼,低声笑笑,自言自语道:“什么时候才能改掉害羞的臭毛病。”
我哪里是害羞,我不过是做贼心虚,要么我昨天晚上就应该跟林纾蕾坦白,要么今天我就不应该下车在她面前秀恩爱。我目光闪烁地看了她一眼,她却已经把视线从我脸上收了回去,静了几秒,对顾林昔说:“有时间吗?能不能单独跟你聊一会?”
顾林昔顿了顿,然后应了声好,转头对我道:“回车上等我,不会太久。”
我只好独自回到车上,有些忐忑地坐了十来分钟,他果然就回来了。他坐上车来,却似乎也没有什么异常的表情。我一时间也不知道该不该问,该怎么问,一直沉默着把车开回住的别墅,下了车,我才终于忍不住,跑到顾林昔身边拽他手臂,说:“你跟林小姐聊了什么啊?”
顾林昔定了定步子,眯起眼睛看了我几秒,似笑非笑地点我的鼻子:“不告诉你,免得你太得意。”
第二十七章
从温泉山庄回来之后,不多久,蟹肥菊黄,金桂飘香,一眨眼就真正入秋。
经过小半个月,陈嫂终于适应了我身份的转换,可能是觉得我都从贫下中农跻身成为剥削阶级了,却还能没有架子地帮她打下手,一如既往不畏辛劳地喂狗,所以对我的印象有所改观,甚至还会传授给我一些做菜的手艺。加上有一次吃饭的时候她在顾林昔面前夸了我一下,说我学得很快,顾林昔就笑笑说她不光要干活还要费神教我,所以要给她加工资,陈嫂就又恨不得把我当成一个招财童子一样地供起来。
家附近有个公园,等里面的银杏树开始变黄的时候,顾林昔就在某天傍晚拉着我去散步。不过那个公园实在太大了,我才走到一半就累得要趴下,坐在马路牙子上一边喘一边说我要回家,他告诉我再不远有个情人坡,怎么样也要走到那边再回去,我语重心长地劝他说你看啊你是个残障人士这样会耗费你很多体力的所以就不要那么坚持了。顾林昔眯着眼睛盯了我很久,然后当晚身体力行地教育我,非要让我承认他的体力就算是来回走个十趟都不成问题,迫于他的淫威,我只能泣不成声地痛苦点头。然后我又拖着他去了几次电影院,这次我抓到了他的把柄,每次看到四分之三的时候他必然睡着。我对此向他提出了强烈谴责和严正抗议,他道歉态度良好,并且表示可以在其他方面多多补偿我,但是当晚,我还是含泪放弃了这个权利。
那天我休假在家,睡醒以后,我闲来无事就煲了一锅汤,自己喝了一些,给黑茶啃了一堆骨头,还剩下大半锅不知如何是好。我想了一下,发现体贴如我,居然好像还从来没有给顾林昔送过爱心便当,就用保温壶把汤装起来,打了个车去了他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