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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就天真地以为呆呆的书生一定是安全的?怎么就以为人总是善良而单纯的?怎么以为满口君子之道的就是仁义之人?
为什么到了这一刻才意识到不是所有的错误都能够挽回?为什么要让她面对如此残忍的真相?
施玥闭了闭眼,却一滴眼泪都没有,大概,悲伤到了极致,泪水已经是多余了的吧?唯一让施玥觉得庆幸的,堆起来的尸体大约有十几具,其余的人又去了哪儿?是逃掉了,还是已经…
此时,寂静如同一把锋利的白刃,良久良久,直到双腿已经麻木,施玥只能撑着断壁,不怎么利索地站了起来。正欲离开去寻其他人,却听到了一阵整齐的兵马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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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意识地,施玥躲进了断壁残垣的角落之中,暗中偷窥着来人,竟发现那领兵之人的身影极其熟悉——箫煌?
那浅浅勾起的唇角划出些微的冷厉,世故的眸子却因为内敛的气质而略显得漠然,施玥恍惚之间觉得,这个世界上似乎正在以她无法感知的速度改变着,她印象中的箫煌分明不是这样的,他——开朗而阳光,任何时候都带着点儿微笑,可为什么…虽然隔得挺远,但施玥还是听到了,他淡淡地搁下一句话,声线如刀片一般锋芒毕露,“继续给我仔细搜查,不要放过任何线索!”
难道说…领兵的是箫煌,可施玥隐约记得,他是三皇子的人,苏衍之应该是太子的才对,似乎有什么朦朦胧胧呼之欲出,可等不及施玥细细琢磨,士兵已经开始搜查。施玥略略看了下他们的人数,硬要往外冲,是定然不可能的,除非…
“箫煌…”施玥索性大大方方走了出来,笑得相当勉强,估摸着自己此时满脸的笑容,就和一个破破烂烂的面具差不多吧,稍有不慎,就是碎成一地的结局,却怎么也遮不住那僵硬的表情。
对于箫煌而言,这个声音无疑是惊雷巨响。施玥怎么会在这里?他想不明白。
这次来江南,一方面是三皇子的命令,探查青峰寨的背景,再一举消灭掉;另一方面,则是来见那个让自己念念不忘了的女子。只是,他没有想到,在几年之后,他再度回来的时候,施玥身边已有了其他的人。惆怅之余,他更是尽心尽力去完成三皇子的嘱托。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叫卿尘的女子,据说是和青峰寨有点儿联系,便将她派了过去打探青峰寨的虚实。
谁料到,她却是个不成气候的,虽打听出了点儿情报,可终归是太莽撞,最后竟是被赶了出来。箫煌无奈,唯有另寻他法。不过,随着对青峰寨的深入探听,他却发现,似乎这并不是一个臭名昭著的贼窝。再向楚桓打听,他却只是摇摇头,“我也不知为何父皇对它如此上心。”
身为人臣,自然是听君命,箫煌便也不再追究,只是听三皇子的命令行事。
今日,三皇子让他带兵到此,山贼虽说有一番抵抗,到底敌不上他手中的精锐部队。然而,他却惊讶地发现,似乎青峰寨的山贼比他了解到的少了些,所以,才又带着士兵寻了好几圈。三皇子吩咐,“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他自是大意不得。可施玥在这里…意味着什么?
等等…箫煌心中猛地一颤,青峰寨的当家,是施仲阳,听说他有一个女儿?不过,此女向来低调,箫煌并没有打听到她的名字,现在一琢磨,施仲阳,施玥?
箫煌的额角渗出了些微的冷汗,这…不可能吧?施玥她若是…一时之间,箫煌竟是恍惚不知如何反应。
就是现在!那些士兵们倒是容易解决,只是箫煌武功太高,施玥唯有寻了他愣怔的空档,猛地往外冲去。
作者有话要说:掩面…不虐不虐不虐…
27章
夜风渐大,一丝云漫过了弦月。
箫煌是何许人也?在施玥身形微微一动的时候,便已经反应过来,不过是两招,长剑已经挑落了她的匕首,抵在了她的喉间,施玥匆忙用手握住了剑刃,剑势其实早就缓了下来,可还是擦过了她的右手五指,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口子,鲜血顺着剑身一点一滴滑落在了地上。
“小玥…”箫煌禁不住喊了出来,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会上了施玥。可这一喊,身边的副将却是瞧出些渊源,困惑看向箫煌,“世子,你和此女认识?”
身后是数百士兵的目光,箫煌自然晓得其中的厉害,心也就跟着那流淌着的血液渐地得冷了下来,唯有敛了敛面上担忧的神色,厉声朝施玥问道:“你是何人?”
“施玥。”最后一丝逃跑的可能性已被扼杀,施玥看看了身后堆砌的尸体,反而淡然起来,含着笑答道。
箫煌不死心,追根究底,“施仲阳是你何人?”
“父亲。”施玥说得坦坦荡荡,没有任何犹豫。
此时,箫煌已然彻底明白了。想来,几年前,施玥突然消失大抵也是因为知道了他的身份,才刻意保持了距离…然而,他竟被她瞒了如此之久。再次想起了三皇子的“格杀令”,在众多士兵面前,纵使他有再多的心思,恐怕也是施展不得的,这么一想,箫煌长长叹了口气,手中泠泠似水的长剑已然泛出了冰冷的白光。
施玥亭亭站在箫煌的面前,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虽不知箫煌是否和苏衍之有联系,可他们的目的却是一致的,仅仅是想到这点,她便忍不住轻笑了一声,只是,笑意未达眼底。
看来,老天爷还真将捉弄她当成乐事一件呀…
不过,砍了脑袋碗大个疤,十八年后又是美女一只。对于施玥而言,这是她沦落到走投无路境地的时候所采用的原则,想来,今儿个时机刚好,是能将理论联系实践的。
箫煌心中早已经起起伏伏,拿捏不定一个主意,怔怔地瞧了施玥一会儿,猛然间听到身边通透的副将说道:“世子,你若下不了手,让我来,如何?”
“不行…”箫煌想也不想,断然拒绝,再去看施玥时,她那杏子般的眸子里,一片漆黑,即使月光照了进去,依旧是一丝光亮也无,“这件事情,你不要插手。”箫煌听到自己的声音。
然后,他一步一步走近了施玥,提起手中的剑…施玥闭上了眼,良久,竟是没有听到锋刃刺进血肉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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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睁开眼时,苏衍之正站在她的身后,施玥瞪大了眼,还未来得及有任何动作,苏衍之夺了她的短刀,刺进了她的肩胛骨,鲜血顺着衣襟漫过胸口,施玥直直盯了他冷冷的眉眼一会儿,喉中一股子的血腥之气终于再也忍不住,猛然间喷了出来,一瞬间便染红了他的素色长衫。
“苏衍之,你在做什么!”箫煌大喝一声,上前一步欲从他手中夺回施玥,可苏衍之一个抬头,眼神凌厉,让他的步伐生生顿在了原地,而施玥则已经倒在了苏衍之的怀中。
“舒墨…”施玥的眼神渐渐涣散开来,朝着苏衍之露出一个笑容,一如她往日干净纯粹的模样,可却像是绵密的蜘蛛网,凉凉的,将苏衍之困住了,他听到她说:“舒墨,为何不杀了我呢?”
我不想恨你…明明你是如此可恨。
苏衍之知道,施玥实在求他,才唤他舒墨,不由眼神一动,眸深如幽幽古井,看不清丝毫情绪。
箫煌本不知苏衍之是舒墨,直到听到了施玥的喃喃,禁不住露出微微诧异的表情,楚桓一直不知苏衍之会如何出牌,没想到,他竟是直接进了青峰寨之中。
“小世子,你应该不希望小玥出事儿吧?”苏衍之抱着已经晕倒过去的施玥,极慢、极慢地抬起头,皱着眉,用两个人才听得到的声音缓缓地问。
箫煌神色莫测,“你待要如何?”虽然他和苏衍之并不站在同一个阵营,然而,他不得不承认,若苏衍之真想做一件事情,那么,他定然做得到。
“把她交给我。”
开什么玩笑,分明是你刺了她一剑,分明是你伤她至深,分明她…让你杀了她?箫煌几乎想要立即拒绝,可在这淡暗的夜色里,苏衍之一身月白锦衣,衣角随着寒风飞舞开来,上面洒落着点点的星光,如天上谪仙,月光似乎在他的周身荡漾起了涟漪。
箫煌不知为何,看着施玥在他怀中的模样,竟有几分恍惚,信是不信?
最终还是悠悠叹了口气,箫煌退了一步,潇洒笑道:“苏兄,好久不见…”
苏衍之早就练就一番换面皮的本领,言笑晏晏,“世子,没想到你竟比我快了一步。”
“好说,好说。”箫煌似是不在意地挥挥手,“不过,你手中的人可否让我带走了?”
苏衍之似是无奈地叹了口气,苦笑道:“世子,你早已是收获颇丰,让我带走一个山贼,好歹算是交了差,若是无功而返,岂不是太丢人了些?想来,三皇子也不是小气之人吧?”
箫煌看了身边几位副将一眼,见他们并未露出什么反对的神色,也渐渐笑了,“既然苏公子都亲自开口了,那我不如卖了这个人情,以后,还望苏公子念着三皇子的好呐!”
“自然。”苏衍之点点头,一双眸子盈盈含笑,带着施玥足不着地,快步离开。
见他的背影逐渐消失,一位副将靠近了箫煌,慎重问道:“世子为何将这功劳白白让给苏衍之?”
“剿灭山贼说来不是什么大的功劳,可却能够让苏衍之欠三皇子一个人情,有何不好?”箫煌神色坦然答道,自知这副将会如实告诉三皇子。
果然,副将点了点头,并未再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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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玥第一次醒来的时候,肩膀和手掌已经被包扎好了。恍恍惚惚见得自己在一个囚笼之中,似乎被关了起来,等挣扎着抬起头来想抬抬手舒展关节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被绑了起来。听到身边两个小吏说着,“这人还是苏公子好不容易从小世子手中求来的,可得小心看管,不然我们可不好交差了。”
原来如此…施玥“呵呵”地干笑了两声,怎么,是要将她押上京城再处以斩立决?苏衍之还真是不嫌麻烦,为何当时不一剑了事?哦,对了,抓住她,好歹也是功劳一件呢,总得让众人知道才好。
她却是无所谓的,只是不知道青峰寨的其他人现在如何了?
不过是短短几个时辰发生的事情,却像是在刻在心口上许久的一道伤疤,施玥丝毫不敢动,轻微一动,便是痛彻心扉的代价,可若真的不动,梗在心头的感觉,挥之不去,着实算不得什么享受的事情。
伤口的疼痛一点点地还在蔓延着,施玥用左手轻轻碰了碰她的肩膀,苏衍之似乎刺得并不算深,可到底是伤了骨肉,大抵这道疤是永远也消不掉了吧?
囚车是连夜赶去京城的,官吏们早已经有微微的倦意,可琢磨着是趟重要的差事,说什么也要瞪大了眼睛,看好犯人。谁也没有想到,突如其来的意外。
劫囚车这事儿向来是话本上出现的,无非是一个黑衣人蒙了面,宣称此乃冤案,衙门无能,伤及无辜之类的。这些官吏们,虽看了不少话本,可干了这么些年,还真没瞧见过敢劫囚车的,所以,当真有黑衣人出现在眼前的时候,无不是愣了一愣,才想起来要握住腰间的大刀。
可惜的是,已然晚了,来者出手迅疾,不等官吏们拔出到来,已经干净利落地解决了。此时的施玥纵然脑袋有些昏昏沉沉,到底还是能够分辨出善意还是恶意,见黑衣人走到自己眼前,下意识就惊喜地唤道:“海棠?”
不,不对,海棠的身形还要再高一些,这应该是…不待施玥细想,来者已用洒了迷药的帕子悟住了她的嘴巴,片刻,施玥便又昏睡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已是白日青天。
施玥一睁开眼,便是熟悉的环境,青峰寨,不,是在醉云轩之中…此时,宫羽夕正坐在她的旁边,目光温柔地看着她,施玥愣愣地想了好一会儿,终于将脑海中断断续续的记忆连成一根线,怔愣着就喊出了口,“爹爹,江叔…”
宫羽夕轻轻叹了口气,“妹妹,到底怎么了,我一开门,就看到你躺在门口,昨儿个没回去么?”
“回不去了…”
“难过就哭出来吧。”宫羽夕见施玥这番狼狈模样,也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脑袋,安慰道。
说来,哭这种事情,时间憋得越长,爆发起来就越是一发不可收拾。施玥先开始不过眼睛一眨,泛出了一层水雾,然后泪滴自眼角滑落,默默不语,接着才低低地抽噎了两声,可顷刻间,竟变成了失声痛哭,抓着宫羽夕的衣角,豆大的泪珠滴落下来,渐渐地晕湿了她那上好的绸缎。
只要能哭出来,终究还是好的。
作者有话要说:喵呜…掩面…大家不要打我…顶着锅盖逃窜掉~~
28章
自此,施玥在醉云轩住了下来。
青峰寨只剩下一堆废墟了,在把伤堪堪养好的时候,施玥回过一次青峰寨,可惜的是,除了多长了些杂草之外,青峰寨和那一日看到的并没有什么不同。而且…爹爹和江叔等人依旧是没有任何消息。
说来,在施玥醒来的那一刻,她真的是有种万念俱灰的感觉。因此等后来,再想到被她丢在山腰的曹勋,再拜托宫羽夕去找时,却只发现曹勋连着盖在他身上的杂草一并消失了。若不是被官兵找到,就应该是逃走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施玥也再也分不出精神去琢磨她和苏衍之俩人间的种种,只是把恨意又往深处添了添,接着,便又继续寻找青峰寨众人。
若非说那日青峰寨发生的事情给施玥留下了什么“后遗症”的话,大抵宫羽夕的感受是最强烈的吧?
这一日,阳光正盛,宫羽夕满头黑线地看着跟在身后的某人,“小玥呀,要不,你先回屋?”
某人一脸正义凛然,“不行,我要跟着保护你,万一…”说道一半,神色已经黯淡了下去。
宫羽夕忍不住叹了口气:施玥目睹了青峰寨出事儿的情形,此后便一直处于自责的状态——当爹爹他们最需要自己的时候,她却在外头忧虑着些儿女情长,实在是不孝至极。失去了最亲近的人,施玥怎么能够放下心里的疙瘩?宫羽夕还记得在施玥醒来的那一刻,扑进她的怀里哭声震天的模样,心里不由得又暖了暖,伸手摸了摸施玥的头发。
好吧,小玥是想要保护自己,但是…“小玥,说真的,你先回去吧?”
“羽夕,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出事儿的!”施玥目光炯炯地瞧着宫羽夕。
娘呦,姐姐您一路跟在我后面,恨不得在我接客的时候都守在门口,您不把我的心肝黄胆给折腾死了,我就喊阿弥陀佛了,哪儿还敢放心呐?宫羽夕苦着脸,实在是憋不下去了,“我只是去茅房而已,你至于么?”
施玥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我在外头等你!”宫羽夕脸一垮,彻底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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瞅着离醉云轩开门招客还有一段时间,宫羽夕将施玥拉到房中,犹豫了又犹豫,琢磨了又琢磨,终于还是开了口,“小玥,你准备一直这么下去么?”
“怎么了?”施玥偏着头,不明白宫羽夕是何意。
宫羽夕踌躇了一会儿,声音有些弱了下来,支支吾吾,“小玥,你别激动…那一日,有人见到两个人跌跌撞撞地从清风岭上下来,但看上去似乎受了重伤,估摸着…”话未说完,便紧紧盯着施玥的表情。
一瞬间有什么狠狠地撞击到了心口之上。
就算一遍遍地告诉自己,青峰寨从未干什么伤天害理之事,定然不会被覆灭,可是只要一日没有见到他们,便会一日觉得不安。此时,猛然听到宫羽夕这么一说,施玥只觉得有一阵刺痛瞬间席卷了身体,若不是正坐在椅子上,只怕她会当场倒下去也说不定。
“姐姐,你是说真的么?”
宫羽夕听出了施玥声线中的颤动,再一瞧她,正咬着唇,一丝丝的血迹渐渐地将她的唇染成了妖娆的模样,大抵是因为心中大悸,却又不愿意将情绪表露出一分,所以才这般压抑自己。摇了摇头,宫羽夕抓住施玥的双手,暗暗用力,“小玥,只是可能,并不确定,你莫要担心。”
“还有…”宫羽夕顿了一顿,合眸,沉声,还是问了出来,“小玥,你真的确定,是苏衍之做的么?”
原本还带着勉强笑意的施玥终于再也维持不下去,莫莫不做声。其实冷静下来想想,并非是苏衍之将官兵带来的,箫煌是为三皇子做事儿的,又怎么可能和苏衍之合作?只不过…五十步笑百步罢了!
施玥在心中暗暗冷笑一声,苏衍之唯一和箫煌不同的,只是——他没能抓紧时间,早一日行动而已。此时,说不定他正后悔着呢,若早点儿出手,说不定功劳便全是他的了。
见施玥并不言语,宫羽夕也知道她心里并不能放下,在她的印象中,舒墨,不,苏衍之并不是那样一个阴险狡诈之人,当日,看得出他的确是对施玥有点儿意思的。若不是苏衍之装得太好,丝毫没有破绽,那么恐怕该是有什么…无奈吧?
难不成,又是一场有缘无分的戏码?
入夜,施玥透过窗子看到外面恍惚的灯光。万家灯火,合家欢乐,而她所在的屋内,却是一片黑暗。这时候,就算是再后悔,又能如何呢?那时候仗着有爹爹和江叔,就算是惹出了点儿祸,不过就是在大厅里跪那么一会儿,用不了多久,爹爹还是会抖着抖着胡子,把馒头塞到她的手里。
然而这一次闯的祸,竟是把爹爹和江叔都搭进去了,她又有什么资格去说后悔?她又如何担得起这次的年少轻狂?
施玥辗转反侧,终于还是难以入眠。索性便起了身,呆呆地看着头顶上的一轮明月,心思转了又转,忽然猛地从屋中扯了一张纸,又去厨房抱了点儿茅草,花了大半个时辰,好不容易扎成了个稻草人。
清冽地月光之下,有匕首闪着寒光,一次又一次,几乎要穿透稻草人。
我知道,你派梨花救了我,可那又如何?谁需要你的惺惺作态?你没有将我杀死,那么…我一定不会放过你。施玥握着匕首,闭了闭眼,终于,长长舒了一口气,露出了个意味不明的微笑。
翌日清晨的时候,当宫羽夕走到施玥屋子外面的时候,心里一惊,不知什么时候放在院子里的稻草人,胸口处贴着一张纸,拿下来,再一细瞧,“苏衍之”三个字明晃晃地,早已经被戳得千疮百孔了,看得出施玥是如何的果断而凶狠。宫羽夕一瞧便明白了,怎么可能放得下,说到底,不过还是个女孩,爱就爱了,恨也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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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一刻的皇宫之内的御书房里。
身着明黄色龙袍的熹帝正慢条斯理地披着折子,一句话未说,而跪在下首的两人,分明是楚桓和苏衍之。
良久,熹帝沉着声音道:“桓儿,这一次做的不错。”楚桓刚刚微微松了口气,却又听到威严的语调,“只不过…为何都是抓了些不成气候的,施仲阳呢?”
“回父皇,这施仲阳着实太狡猾了,萧将军攻进去的时候,并未看到青峰寨的两个当家。”微微抬头,见熹帝的面色暗沉,慌忙又补充道:“原本已抓住了施仲阳的独生女儿,只是…”不着痕迹地瞥了苏衍之一眼,“苏大人在押送回京城的时候,一不小心,竟被贼人给劫走了。”
“是这样么?”熹帝的声音淡了下来,却也不瞧苏衍之,将目光又转回到折子之上。
“臣不才。”苏衍之说了三个字,便也无了声响。
熹帝懒懒地挥了挥手,“我知道了,桓儿,你先下去吧,去江南这么久,你母后可一直惦记着呢。”
楚桓轻轻应了一声,再给了苏衍之一个复杂的眼神后,才慢条斯理地往朝凤宫去了。
此时,御书房里的气氛才似乎微微缓和了下来。苏衍之静静地跪在那儿,倒也并不狡辩,似乎已经担下了这“看管不力”的罪名。隔了好一会儿,熹帝终于扔下了手中的笔,轻轻叹息了一声,“衍之,你让我失望了。”
苏衍之竟是一笑,微微弯眸,眉目舒朗,容貌清雅,紫色的官服衬着他越发不似真人。有灯火映在他的身侧,斑驳的光影投在他的衣服之上,让人产生了恍惚的错觉。熹帝眉头一皱,眼神幽幽,“我道你尽心竭力,如何连这个都做不好?”
“皇上,容臣多嘴问一句,您是否有过后悔之事?”
“什么?”熹帝声音冰冷,似乎没有想到苏衍之会问出这样的话,愣了几秒,才嘲讽地一笑,“成大事者,何来后悔之说?”
苏衍之默默垂了头,到底没有再争辩下去。
或许熹帝到底是对苏衍之太过失望了,只是瞧了他一会儿,“苏爱卿,凡事可拿捏好分寸。”说罢,便也挥了手,让他回府邸了。
此时,梨花早已经驾了马车等在宫门外。苏衍之见了他,第一句话竟是,“梨花,她如何了?”
“公子…”某人抽了抽嘴角,“您莫不是真忘了我的名字吧?”
苏衍之诧异地抬起头,看了某人一眼,“梨花,怎么这才几天,你连自己名字都记不得了?早日去瞧瞧大夫吧,万一那一日你连我都认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