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名氏本能地挣扎,指甲在宋初手臂上划出几道血痕。宋初仿若未觉,空着的左手聚起灼热的火球,击入无名氏腹部。
苏木扶着惊魂未定的白楚靠在墙上,屏息看着宋初和无名氏交手。虽然只是区区几招,其中却有着不为人道的风险,苏木的一颗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儿。
火球消失在无名氏腹部,不见火光,无名氏却感觉自己的身体里已经燃起了滔天大火,张开嘴巴想要呐喊,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呼出的每一口气都有灼热的温度,几乎喷出火来。宋初将已经失去抵抗力的无名氏扔下,任由她倒在地上。那一颗火球会在她的身体里一直燃烧,直到灰飞。
白楚终于松了口气,沿着墙壁坐了下去,手指摸上自己脖子上的伤口:“这…不会有事吧?”
“伤口不要碰,一会儿会有人给你送药。”苏木无暇顾及白楚,交代了一句就跨到了宋初身侧。宋初右手臂上被划开了两道十公分左右的伤口,不断往外渗着血。殷红的血液顺着垂落的手臂淌下,从指缝间滴落。
看着宋初伤口的黑色,苏木捂住自己的额头,已经猜到自己的下场了。
无名氏张着嘴巴蜷曲着身体,嘴角却微微上扬,脸上竟然有解脱的神色。宋初的裤腿被扯了两下,除了无名氏不作他想。
宋初撇开苏木的手蹲下:“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宋初…”无名氏艰难地吐出两个气音,却让宋初霎时怔楞。从进来到现在,没有人提起过她的名字。无名氏能叫出她的名字,说明她之前就应该是认识她的。
掐住无名氏的下巴,宋初眯起眼睛仔细打量着她的脸。这般仔细打量,倒真是让宋初看出熟悉感来。
“宋初…离开这里…不要再掺和进这些事情了!”
宋初失声尖叫:“梅梅!”
白楚抖着下巴指着无名氏和宋初:“妹妹?她是你妹妹?”
苏木轻呸了一声,宋初一独生子女,哪来的妹妹!
“梅如黛?你不是被…吃了吗?”苏木斟酌着用词。
任谁都没有想到,出现在此害人的厉鬼,竟然会是他们以为已经消失的梅如黛!承受着巨大痛苦的梅如黛已经没有精力跟他们解释自己的情况,只一句句地让宋初离开这里,不要再掺和这些事情。
宋初手足无措地看着逐渐虚弱的梅如黛,想要做些什么却无能为力。梅如黛握住宋初的手:“这样,很好。宋初,走…”
半个小时之后,李双带着给白楚的伤药到了,梅如黛已经化作一缕青烟消散在空气中。宋初捂着自己的手臂痴痴地坐在宿舍的床铺上,不知道想着什么。惊吓过度的白楚在苏木的安抚下已经睡着,脖子上的伤口显出青紫色,十分渗人。
李双轻手轻脚地给白楚上了药,将药盒放在她枕边,写着用法的便利贴贴在盒盖上,这才返身去看宋初的伤口。宋初手臂伤口的黑气已经消散不见,看上去就和普通的伤口没什么两样,是以李双也只是给她简单处理了一下。
一路上,宋初都闭着眼睛假寐,不复以往的精神。李双和苏木的眼神在后视镜中对了一瞬,各自无言地转开。
回到文物修复处,梁京墨和章邯也已经从千慧寺回来了。梁京墨看到宋初怏怏的模样和手臂上的伤口,本就不好看的脸色更加难看。再看到苏木身上的衣服,梁京墨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
“这是怎么回事?”
宋初趴在桌子上没有动静,苏木只能硬着头皮将发生的事情叙述了一遍,重点强调了梅如黛的身份。
李双去的时候已经不见的梅如黛,听到这个消息也是吓了一跳:“梅如黛?”
苏木点点头,瞄了瞄无甚反应的宋初。所有人瞬间静默了下来,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梁京墨将手中的钢笔扔到桌上,宋初的身子蓦然抖了一下。
“所以,你是在后悔自责,还是想听她的,逃得远远的?”
宋初缓缓抬起头,唇角弯起一个不太自然的弧度:“梅梅在我手上灰飞,我怎么可能不自责?但是我没有后悔,她变成那个样子,她一定也很痛苦。我也想逃,可是能逃到哪里去?哪怕躲到天涯海角、深山老林,也逃不脱命运的摆布。我只是在想,为什么我如此无能,只能任人摆布。和我们一起协同作战的伙伴下落不明,鬼祟肆虐为祸人间,而我们却处于完全被动的情势…这样的我们,真的有胜算吗?”
宋初的声音很小,说出的话却沉甸甸地压在所有人心上。宋初说得没有错,到现在为止,他们都是被动的,连一个明确的方向都没有。这样的他们,真的有胜算吗?
天边一道闪电劈下,震耳欲聋的雷声紧随其后,打破了一室寂静。天气沉闷得厉害,天空布满黑压压的云层,倾盆大雨随时会落下。这样的天气,在深秋的季节是不多见的。
梁京墨解开衬衫最上的两颗扣子,双手撑在桌面上,看着不敢与他对视的宋初:“你说得没错,我们很被动,只能一天天奔波在路上。但是就因为这样,我们应该坐以待毙、任由鬼怪肆虐,坐等他们完成他们的计划然后来处理我们吗?宋初,我们没有选择,我们只能拼了。拼,还有一丝胜算,不拼,那我们一点胜算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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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一章:骨笛(1)
楼半夏抽出几张纸巾给宋初擦眼泪:“阿初,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天命给了我们得天独厚的天赋,也就是让我们负担起重担。芸芸众生将他们的命运都押在了我们身上,我们怎么能不博这一场输赢?”
宋初冰凉的手捂着自己滚烫的脸,梅如黛的身影一直徘徊在她的脑海里,让她止不住萌生退意。
也没有人再说什么,文物修复处中是从未有过的沉默,所有人都做着各自的事情,唯有宋初趴在桌上,一动不动,连买回来的饭都没有吃,梁京墨不管,谁也不敢开口去劝。
直到下班,宋初都没有改变过姿势。梁京墨就像看不到一般,一到下班的时间就让大家各自散了。他出门的时候,还能看到几个人在转角处探头探脑,梁京墨也不甚在意,径自上车走人。
李双口中发出“啧啧”的声音:“我们要不要进去看看宋初?”
章邯摇头:“我觉得宋初需要一个人静静,我们就不要去打扰她了。”
“那我们就这么走了?”苏木小声问道。
楼半夏已经甩着包撑着伞走开了:“要不然呢?默默无闻地守在这里等她出来随时准备进去抢救?再不走雨就下大了,还是趁早吧。”
似乎应了楼半夏的话,雨点越来越大。察觉到所有人都已经离开的宋初终于从座位上走到了长廊里,伸手就能碰到寒凉的雨水。宋初没有自虐的倾向,不准备跑到雨里去发泄一下心中的苦闷与纠结。趴在那里许久,她将自己完全放空。现在看着淋漓而下的大雨,宋初竟然有心情去考虑被自己放在阳台上的多肉。
宋初运气不错,刚刚出了门就打到一辆出租车。在公寓门口,宋初就听到里面有动静,背心瞬间渗出一层冷汗,这黑天雨夜的,不会是遭贼了吧。
悄悄地打开门,宋初跟做贼似的将脑袋探了进去,眼睛瞬间瞪大了。梁京墨卷着袖子、围着围裙在厨房进进出出,一副居家好男人的模样。
梁京墨一扭头看到在自己家门口探头探脑的宋初,扬了扬手中的筷子:“进来吃饭。”
宋初摸摸自己的鼻子,换鞋进屋。阳台上的植物已经被收回到了屋内的花架上,餐桌上摆上了四菜一汤,看上去还都不错。
“看不出来,你还会做饭呐。”宋初惊奇。
梁京墨脱下围裙,从冰箱里取出一份草莓慕斯蛋糕放在自己面前:“一直一个人生活,总得能养活自己,做些简单的家常菜不是问题。”
宋初洗完手也在桌边坐下,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忽略了白天的事情,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梁京墨的手艺谈不上惊艳,做出来的饭菜也就是寻常味道,但是吃在宋初口中却分外美味。爷爷奶娘、外公外婆早逝,父母又都是光荣的人民教师,从小到大,宋初看似独立,喜爱安静,其实内心底还是期盼着有人可以全心全意陪伴着自己,哪怕就是像现在这样,安安静静吃顿饭。
一直到离开,梁京墨都没有提起其他的事情,仿佛他今天过来就只是为了给宋初做一顿饭而已。
送走梁京墨,宋初吐出一口躺倒在沙发上。外面的雨果真越下越大,惊雷阵阵,令人莫名不安,似乎昭示着不详。
午夜,梁京墨刚刚睡着没多久,就被放在床头柜的手机铃声吵醒。暗骂一声接起电话,梁京墨手脚麻利地穿起了衣服。现在这世道,真是让人不得安生。
雨依旧下得很大,地面积水已经能够没过脚踝,再这样下去,可能会造成城市内涝了。不过这并不是梁京墨要考虑的事情。所幸是半夜,雨又这么大,路上几乎没有车辆行人,让他可以一路畅通。
梁京墨戴着蓝牙耳机,一边开车,一边听那边的人汇报情况。西郊出现了一批神志不清貌似中邪的人,已经砍伤了不少人,甚至还会自相残杀。接到报案的警方已经安排了人手将他们困在了一起,但是那些人一直在试图突破封锁,完全是不要命的模样,警方也已经有几个人受伤了。
“千慧寺那边联系了吗?”
“已经联系了,竹安大师正在赶来的路上。”

梁京墨飞车到西郊附近,就看到路上两个穿着亮眼荧光服的人正焦躁地走来走去,看到他的车过来都跑上前来。大雨之下,薄薄的塑料雨衣几乎没有作用,梁京墨刚刚走了两步路,就感觉到有雨水灌进了自己的领口,冰凉湿漉,让人很是难受。
目前已经发现的出现攻击倾向的人都已经被封锁在一户人家的车库里,警方的人手堵住了唯一的出口。不时有形状疯癫的人试图冲出来,因为被收缴了武器,只能拳打脚踢,即使被扔回去,很快又会卷土重来。警方的人又不能伤害他们,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将他们堵回去。然而那些人就像不会累一样,一次又一次攻击着警方的封锁线。走近一看,有些武警的脸上已经花了。
车库内没有灯光,而是在车库外停了两辆车,开着大灯照亮车库。
梁京墨的目光越过封锁线看向车库内,车库的顶灯和壁灯都已经被砸烂了,幸亏这家的车库本就空旷,否则恐怕也剩不下什么。大概有十来个人,男女都有,看上去情况很不乐观。因为这些人不止会攻击正常人,也会自相残杀。地上已经躺了两个,其他人就像看不到一般从他们身上踩过来踩过去。
“不救那两个人吗?”梁京墨皱眉问道。
他面前的武警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没用的,那两个人已经死了…内脏都被掏出来吃掉了。”
梁京墨撑着面前两个武警的肩跃进了车库,失去神智的男女一拥而上,正合梁京墨心意,在每个人的额头上贴上了一张符箓,让他们的动作迟缓了下来,自己席地而坐,念起了清心咒。他的本职是抓鬼,不是渡化,只能念念咒让他们暂时安静下来,其他的还得等竹安来了才能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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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觉得,我们可以不信奉神佛,却一定要对鬼神心存敬畏。人生在世,不一定要造多少功德,坏事却一定要少做,甚至避免做。善恶到头终有报,苍天又会饶过谁。
第一零二章:骨笛(2)
车库内安静了下来,失去神智的人们围在梁京墨周围,眼神空洞,虽然没有再躁动,却也没有恢复神智。
竹安在一刻钟之后赶到,没有穿雨衣,而是撑着一把油纸伞。身上灰白的僧袍已经完全被雨水浸湿,只有脑袋还保持着干燥。
将油纸伞收起靠在墙壁上,竹安摘下手腕上的佛珠进入车库。一声佛号呼出,原本已经安静下来的人们又开始躁动,捂着脑袋痛苦地呻吟,更有甚者拿自己的脑袋撞墙。梁京墨从地上站了起来,退出车库。在竹安的洗魂咒中,梁京墨可以看到黑灰色的怨气从这些人的头脑中飘出,在他们头顶扭曲挣扎,最后消散无踪。
梁京墨的耳朵动了动,在各种嘈杂声中,他似乎能够听到隐约的乐声,似笛似萧。车库里的人们挣扎得更加厉害,抓着自己的脑袋发出痛苦的嘶吼。竹安咒文不停,干燥的脑袋上却逐渐渗出汗来。
刑警队队长见状,走到梁京墨身边:“这是怎么回事?”
梁京墨抬头看了看:“有人正在和竹安抗衡,这些人应该是被人…也许不是人,控制了。这里得看竹安的了,我去看看能不能找到那个作妖的。”
天色已经没有那么幽暗,逐渐出现一些亮色,雨也渐渐小了下来。梁京墨身上已经湿透了,干脆脱下了雨衣,循着隐约的乐声找去,也不忘用只剩下一丝电量的手机给文物修复处其他几个人发条信息,免得他们找不到自己。
宋初一夜未眠,明明很困,闭着眼躺着却总是睡不着。手机短信提示音响起,宋初立时睁开了眼睛。看到梁京墨发过来的信息,宋初下意识起身穿衣服,拿上钥匙就要出门。手已经握上门把,梅如黛的声音又蓦然出现在她耳边,让她产生了迟疑。
人性本为自私,宋初从来不会否认自己的自私。松开门把,宋初坐回了沙发上,看着花架上还沾着水珠的多肉发呆。下雨了,喜旱的多肉就要躲到室内,否则等待它的就是死亡。宋初觉得自己现在就是一棵多肉,外间是暴雨滂沱。
梁京墨循着乐声找去,那乐声断断续续,悠远飘渺,在淅沥雨声中一时竟然难以辨认方位。梁京墨也不着急,开着车走走停停。四周的环境越来越荒僻,一眼望去不见人烟。
北京西部属于太行山脉,海拔较高,地形比较复杂,地域空阔,发展多为旅游景区和度假村之类。梁京墨的车停在一座农场附近,这里已经能够比较清晰地辨识出乐声,雨势也小了很多。因为出来得匆忙,手机充电器没能带出来,下车之前,梁京墨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已经完全没电了。
将黑屏的手机塞在内兜里,梁京墨锁上车门,攀上了农场的围栏。还没来得及跃下,突然一阵天摇地动,梁京墨一时没能抓稳,直接被甩到了地上。好在此处地域空阔,梁京墨干脆躺着不起来了,等着震感过去。
地震一般也就十几秒的事情,这次震感也不算太强烈,这种小地震,最近北京地区经常会发生,大家都有点见怪不怪了。
震感很快过去,乐声也消失不见,梁京墨带着一身泥水大大咧咧地往农场内部走去。
已经是凌晨,农场中逐渐有了动静。有穿着雨衣的工作人员打着手电筒从远处走近,灯光扫倒梁京墨身上,那人发出一声急促的叫喊,扔下手电返身就跑了。梁京墨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形象,耸了耸肩,世道艰难,难免狼狈。
楼半夏和李双根据定位,很快找了过来。苏木和章邯都在文物修复处待命,他们俩在他们眼中属于身娇体弱那一类的,跑现场这种事一般轮不到他们。
“宋初呢?”梁京墨状似无意地问道。
楼半夏和李双对视一眼,没吭声,梁京墨就知道宋初恐怕还没有动静了。
“算了,我们先找吧。”等人的功夫,梁京墨已经将农场大致的地形摸清楚了,“作妖的家伙肯定就在这里,农场不小,找起来也不简单。我们分三路,各自去找,最后到员工宿舍集合。”
此时,宋初正在玖樱的妖怪食肆里喝粥。玖樱脑袋上顶着两只毛茸茸的白色耳朵,抱着一只刚出生没多久的小奶猫喂奶:“你这起得真是够早的,这是又出什么事儿了?”
宋初喝粥的动作一顿:“玖樱…你觉得,照现在这种情况发展下去,我还能坚持多久?”
玖樱一时间竟然没有明白过来宋初话中的意思,好一会儿才回道:“感情你是在跟自己较劲呢。宋初,生命的潜力是无穷的,不奋斗到最后一刻,怎么都不算结局。你的人生才刚开始,现在就想看到结局,是不是为时过早了?”
将手中吃饱喝足的小猫崽儿放回猫窝:“曾经,我也是有宏图大志的人,总觉得不做出点什么成绩来,就枉费人间走一遭了。那时候的我功利心特别强,每要做一件事之前,总要分析利弊,如果成事的几率不大,我就会选择放弃。”
宋初放下汤匙,专心听着玖樱说话。
“那时候,我真的算的上是锋芒毕露,在同辈之中崭露头角。但是师父却总是对我摇头,很少夸我。他越是这样,我就越是倔,心思也不放在修炼上,致力于寻找捷径以求事半功倍,进步神速,风光无限。直到后来,雷劫降临。一个天赋寻常的师兄在我之前渡劫,我觉得他都能安然渡过雷劫,凭我的本事,更是不在话下…但是实际上,我因为根基不稳,差点魂飞魄散…若不是师父及时赶到,我也没有今天了。”玖樱从身后捞过一条尾巴,雪白的毛发间,隐约可以看到一道黑色的疤痕,“渡劫失败之后,我觉得自己前途一片灰暗,陷入自暴自弃之中。但是你看,我现在过得也很好。所以,看不清前方的路,又怎么能看到尽头?踩稳脚下每一步,才是正道。跌倒了不可怕,爬不起来才懦弱;走进了岔道也不丢人,拐不回来才可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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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要考科目二了,一定要过啊!
第一零三章:骨笛(3)
宋初吸吸鼻子,一口喝完碗底剩下的粥,拎起手包就跟玖樱告辞了。玖樱坐着没动,摸着自己尾巴上的疤痕,幽幽叹了口气:“可是总有一些事情,再也无法挽回。”
雨虽然不大,却一直连绵地下着。有关部门忙活了一夜,维持排水系统的运作,马路上基本没什么积水了。
梁京墨三人在农场里转悠了一大圈,什么也没有发现。路上遇见几个工作人员,看到警官证也都乖乖配合回答问题,没出现什么可疑人物。
三人在员工宿舍门口碰头的时候,宿舍里已经没几个人了。农场老板听说来了警察,特地赶了过来配合调查。农场老板是个三十来岁的女人,姓师,一副精明干练的模样,看到梁京墨的时候眼神闪了闪:“是你。”
楼半夏和李双都瞪大了眼睛,第一反应都是——难道在她们不知道的时间地点发生了不可告人的故事?
实际上,梁京墨根本不认识她。只不过梁京墨之前在网络上小小地露了把脸,恰巧被这位看见过而已。
有师老板的首肯,梁京墨三人的行动当然更加方便。员工宿舍太多,靠他们三个人一个个搜过去效率太低。于是师老板帮忙将有空的员工都聚集到了宿舍大厅,另外将最近的一间宿舍作为临时审讯室,所有员工一个个问话。
呆在大厅中的楼半夏看到手机屏幕上闪动的“宋初”二字,跟李双比了个手势走了出去。宋初打不通梁京墨的电话,才打到了楼半夏这里,问清了地方。
宋初站在农场大门口,深吸一口气,大步跨了进去。这一次,是她全新的开始。
楼半夏知道宋初对找路一向不在行,还在担心着她能不能找到这里,就看到宋初气势汹汹地走了过来。
“我还以为你会走丢,可以让某人有个英雄救美的机会。”楼半夏打趣宋初。
宋初挥挥手:“我过来的时候,刚好遇到几个要到这附近的人,就和他们一起上来了。”有人带路,当然不会迷路。
梁京墨正给员工做笔录,半掩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一抬头,宋初的身形便映入他的眸子,梁京墨的唇角几不可查地往上扬了扬:“你可迟到了。”
宋初走进房间,反手将门关上:“第一次迟到,还请老大高抬贵手,饶我一次。”
“看你表现。”梁京墨将做笔录的纸笔推到宋初面前,宋初弯弯眼睛,在他身侧坐下,开始工作。
阴沉的云层破开一条裂缝,阳光透过云层照射而出。楼半夏抬头看着逐渐变得明媚的天空,莞尔:“从外应来看,这是绝对的吉兆啊,车到山前必有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守得云开见月明。”
李双揉了揉自己的脸:“姐姐,这是阳光,不是月光。”
“反正一个意思。”
竖着耳朵偷听的一众员工都是一脸懵然,虽然听不懂她们在说什么,总感觉很厉害的样子,而且…好像有点不科学。
整整四个小时,员工全部问过了一遍。每个人都说晚上睡得很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状况,也没有听到什么声音。梁京墨将笔录扔在面前的桌子上:“这么多人,连个起夜的都没有,怎么可能?”
李双敲门进来,将平板电脑放在梁京墨身前,苏木已经将之前受到蛊惑的那些人的资料整理出来了。梁京墨大致翻了一遍,眉头皱得更紧:“这些人看上去并没有什么联系,社会关系调查过了吗,跟这个农场又有什么交集?”
“社会关系还在调查中,目前只知道这些人都曾经是这个农场的客人。”
宋初趴在桌上打盹,一夜未眠的后遗症上来了。李双推了推宋初:“现在不是补觉的时候,实在是困的话,去外面走一圈,洗把脸。”
晃晃悠悠进了卫生间,在洗手池边抹了把脸,凉水让她清醒了不少。出去的时候,宋初才发现,门口摆着“清洁中”的标示牌。脑袋探入内门,果然有一个身形消瘦的中年女人正做着清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