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照例会有侍女送来吃食,闲事还可以看书,只能不能离开雪山冰棺洞。那段黑色的记忆,仿佛就像一个梦似的,仿佛不存在似的。
就连穆尔云曦也从来不承认,他为她做过什么事。可是,在第一眼看见这个人的时候,她就认出来了,这个人是她那个黑色的梦里的那个气息的主人。
他大概以为她什么都不知道吧。看不见听不见闻不到,可是她有感觉,她能感觉到这个气息,她绝不会认错。她心底那莫名的悸动,从第一眼看见他开始。
“玉儿,你浑身都湿透了。我吩咐了人给你准备了热水,你什么都别想,好好洗个澡,睡一觉,好好休息。”穆尔云曦伸手轻轻撩下北翎玉发梢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沾上的泥土,顿了顿道,“我回来了,外面来的那些人我来解决,不必担心。”
北翎玉点了点头。对于他,她从来都是无条件信任的。他既然说能够解决,那就自然能够解决。
看见穆尔云曦转身离开,北翎玉突然忍不住伸手拉住他的衣袖,“可汗,你这次回来…能待多久?”
每一次的重逢,都不过短短数日,很快又是新的分别。他到底在做什么,无人得知。
“这次,就不走了。”穆尔云曦说道。
不走了?这样的答案是北翎玉从来都没想过的,即便她一向淡然自若,此时脸上也满是惊讶。
“好好休息,等你睡醒了我们再说。”穆尔云曦冲着人轻轻一笑,转身出了寝殿。
北翎玉依旧沉浸在这个消息里,好一会儿才回过神。
很快有婢女准备了热水和浴桶,北翎玉这次是真的累了,躺在浴桶里就不知不觉睡了过去。若不是有婢女伺候左右,只怕她就要在木桶里睡下一觉。
这一觉睡的极其踏实。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穆尔云曦说了不走的原因,她竟然难得的做了一个好梦。那是冬日大雪初晴的时候,穆尔云曦刚刚从雪山深处回来,手上还提着一只刚打的獐子。
久别重逢,两人竟然什么都没说,就在北凝宫门口烤着那只獐子。后来云靖也来了,难得的没有跟她抬杠,三个人就坐在宫门前的空地上,静静坐着,吃着香喷喷的烤肉。
他亲手给她撕了只后腿肉,刚刚洒上调料才递到她面前,就被旁边的云靖顺手抢了过去,还心急的咬了一大口,烫的他呲牙咧嘴。于是仨人都笑了,笑声在雪地里传得好远好远。
那就是她之前的人生中最美好的时候了吧。在寂寥的雪山之上,孤寂的北凝宫里,有着一个银发圣女。守着一朵银月雪莲,等着一个一袭裘袍的男子。
一觉醒来,已然是次日下午。身上的擦伤淤青,不消她说,也早在睡梦之中的时候被守夜的婢女们处理过了。
睡了一觉精神好了许多,身上那些擦伤都不严重,倒也不影响行动。宫门外依旧是暴风雪不歇,北翎玉发现这次暴风雪的声势比往日要大了许多,按照这个情势,原先她估计的三五天的暴风雪,可能还要再持续一段时间。
北凝宫曾在某次冬日被暴风雪围困两个月有余。也正是因此,北凝宫里的储备一向丰富,现在这些人就是住上两个月也不用担心。
北翎玉本来打算在穆尔云曦问他说的不走是能在这里待多长时间。他这人说是不走,大概也就是针对以前一两个月罢了。北翎玉还真不相信,他就能这么陪着她在北凝宫待一辈子。
但是醒来之后却没看见穆尔云曦的人。问了身边的婢女才知道他带着人去处理尸体了。本来那晚上死的黑衣人都是堆在北凝宫后面的院子里,本打算暴风雪歇了就扔出去。可是现在暴风雪持续,虽然因为雪山冰寒这些东西不至于腐烂,但他可不想圣女的宫殿里放着这些污秽东西,一大早就带着护卫们抬着尸体出门了,这会儿还没回去。
此时暴风雪狂暴,他们肯定不会走远。北翎玉自然也就没了出去找他的心思,干脆等他回来。
想了想跟自己一起回来的慕容昭,北翎玉从寝殿里找出冰肌玉膏,向着他们所住的偏殿客房而去。
虽然昭帝身边带着白薇,想必是不缺药物的。但是昨日在暴风雪之中,如果不是慕容昭一次次在危急关头,双指插入冰层里稳定身形,两人甭说找到回来的路,早就该迷失在风雪里了。
虽然他有一双玉手,但毕竟是人生肉长的,这时候只怕早就被寒气冻伤了。这冰肌玉膏虽然不是什么神药,但却是专治冻伤的,在整个北原国也只有皇宫和她的北凝宫才有。
刚刚走到客房门口,正碰见那被称为叶妃的女子端着一盆水从里面走出来,看见北翎玉微微一愣。
“叶妃娘娘,昭帝可在?”
北翎玉此时已经戴上了那面水晶雕饰的面具,换了一身干净的却和那日一模一样的圣女祭祀服,水晶权杖倒是丢在雪地没有再拿,但即便这样她这一身衣袂飘飘,也早恢复了之前的高贵和清雅。
叶妃温婉一笑,“圣女殿下,陛下刚刚起床,只怕不便见客。若是圣女有何要事,本宫可代为转达。”
北翎玉脚步顿时踌躇了起来。她过来只是想表示一下谢意,宽大的袖袍之下,纤细的手指拔了拨手中的白玉瓶,就要递给叶妃。
却听见那房屋之中传来一个略显清冷的声音,“圣女请进。”
叶妃面色一僵,诧异的回头看了一眼宫殿,随即对着北翎玉说道,“陛下有请,圣女进去吧。”
宽阔的房间之中并无其他人,慕容昭仅穿了一件略显单薄的白色单衣坐在矮榻上。似乎刚刚起床,墨发随意披散在腰间,眉宇间倒是没有疲态,看起来依旧如初见那般清冷淡然。
“昭帝,这是谢礼。感谢你昨日在暴风雪里,对我的恩情。”北翎玉只是略略扫了人一眼,单刀直入,将手中的白玉瓶递给人。
慕容昭眼神从人脸上的水晶面具慢慢移到人手中的白玉瓶,俊眉微挑,“这是…?”
“冰肌玉膏,专治冻伤。”北翎玉说着,眼神不自觉就像人左手的食中双指望去。却见人两根手指此时已经被一圈圈的白色纱布缠住,看来果然跟她想的一样,受伤了。而且伤的挺严重,不然也不会裹得像两根萝卜。果然,人的手指哪能够当棍子用。
本以为这人应该没什么事情的,看他昨日一路面不改色的插来插去,北翎玉还真以为不疼。这下子人情还真欠的有点大了。
径直走到慕容昭面前坐下,北翎玉指了指他的两根白萝卜手指,道,“把纱布拆下来,我看看。”
第221章 你有感觉?
本以为这人至少要说几句,没想到竟然还真听话的自己拆纱布,不过他毕竟只有一只手,操作不方便,拉扯了半天也没把纱布解开。见此北翎玉将手中的白玉瓶搁在矮桌上,手指灵巧的解开纱布,一圈圈将白色纱布褪下。慕容昭也就任着她的动作,一双淡紫色的眼眸落在面前人略略低垂的眉眼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拆完纱布,北翎玉的眼神微微一顿。慕容昭的情况比她想象中还要更严重一些,原本白玉般的双指,此时已经完全变成了黑紫色,伸手轻轻一碰,没有一丝温度,硬梆梆的,犹如铁疙瘩。这么好看的手指,此时却变得死气沉沉。
“你这手指…该不会废了吧?”北翎玉第一次看见有人能够把自己伤成这个样子。
慕容昭淡淡道,“白薇说不会。”
“那我现在碰它,你有感觉?”北翎玉说着,手指轻轻戳了人黑紫色的中指。
慕容昭摇了摇头,沉默不语。
北翎玉心想,这是冻的坏死了。除了要擦药之外,还要泡热水,揉搓手指按摩。
拿起桌子上的白玉瓶,打开瓶盖,小心翼翼将里面的冰肌玉膏涂抹在人双指上。冰肌玉膏是纯白色的稠黏膏状物体,很快就将慕容昭手指上的黑色地方全部盖上了。北翎玉这才轻松了口气,又重新将人刚刚拆下来的纱布缠上。
“放心,每日早晚擦一次,辅以热水和按摩,不出一个月就能好了。”北翎玉说道。
慕容昭点了点头,“那就谢谢圣女殿下的赠药之情。”
“如果不是带着我这样的累赘,你怕是也不用这种伤己的办法。”北翎玉站起身,道,“这一次,算是我欠你。如果你有什么需要,只要我办得到,尽管提。”
慕容昭坐在榻上,微微抬头,脸上的表情一如既往的淡然,“那倒不必。没有圣女殿下指引方向,我也不可能走回北凝宫。”
“北凝圣女从不欠人人情。你的双指,还有那捧雪的恩情,我都铭记在心。若有差遣,但说无妨。”北翎玉的声音斩钉截铁,随即顿了顿,“当然了,除了对汗王和北原国不利的事情。”
慕容昭眼神落在北翎玉身上,竟然轻轻勾了勾唇角,扬起一抹清淡的笑容,“既然如此,我会好好考虑,我需要什么。”
北翎玉以为他会和那些她曾经遇到过的藩王一样各种推辞拒绝,没想到就这样大大方方应承下来。但是她不会觉得挟恩要报什么的,这样爽快的性格倒是让她觉得很舒坦。
她跟这位昭帝本就没什么交情,现在欠了人这么大一个人情,理应报答。
推开客房的门准备离开,北翎玉本以为守在门外的是叶妃,竟没想到会见到穆尔云曦。
“可汗?”穆尔云曦回来了,还在这里等她?
面前的人冲着他点了点头,眼神顺着她的身形空隙望向房屋中的人,却也只是看了一眼,便牵着她的手向着寝殿的方向而去。
过去他们直很少有这样亲昵的动作。他这人看似不羁狂野,却始终和她保持着距离。但是似乎这次回来之后,便像宣示主权似的,竟然让她莫名觉得有一丝陌生感,但是心底却并不排斥。
任着人拉着自己的手走回寝殿,纤指包裹在人宽厚的大掌里,源源不断的温度从人的掌心传来,渐渐回暖。似乎,今年的雪山不太冷了。
屋中的慕容昭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收回目光望向矮桌上的白瓷瓶。完好的右手握住白瓷瓶,随意把玩着,脸上又恢复了一贯的淡漠。
白薇端着药盘走了进来,鼻尖轻轻一嗅,便说道,“皇上,这味道是冰肌玉膏,是治疗冻伤的圣药。”
慕容昭默然不语,不置可否。
“皇上,何必呢?”白薇低声一叹。走到人面前,拆开纱布。慕容昭将左手放入水盆之中,任由白薇将上面刚刚涂好的冰肌玉膏全部清洗干净。
区区双指探冰,自然不可能将慕容昭伤成这个样子。冻伤是真的,但却没有这么严重。以他的内功和将手指功夫练得登峰造极来说,不过是些许红肿,连冻疮都不会生。
但若是如此,也就不会让北翎玉觉得歉意了。对人心的把握,他从来不曾算错。
回到寝殿,意料之中云靖早就等在里面,其他的婢女则都被他赶走了。
“这才刚醒,北翎玉你就跑去找慕容昭,啧啧,怎么的,雪山一夜,就对他心生爱慕了?”云靖一如既往的冷嘲热讽。
北翎玉只是冷冷扫了他一眼,便不再说话。
云靖的目光落在两人牵着一起的手上,随即移开视线,“不过我说,你找他干什么?这人虽然是我们北原的盟友,但是他的心思,比齐皇更深不可测。”
北翎玉的眼神却是落在穆尔云曦身上,将在暴风雪中发生的事情,省略了吃雪的那一段,完完整整叙述了一遍。
“他的手指伤的很重,我送了冰肌玉膏,但觉得还是不能够偿还恩情。我跟他说了,他若有要求,任凭差遣。”北翎玉最后说道。本来如果是平时云靖问她这样的问题,她都不屑于回答,哪管旁人怎么看待她。
但是却不想让穆尔云曦有一丝一毫的误会。好像这些年来,她都是这样,很在意的他的想法。
云靖皱了皱眉,“不会吧?伤的这么严重?我还以为他有多厉害。”
“你可以去拿手指插冰窟窿试试。”对于云靖的质疑,北翎玉挑了挑眉,道。
穆尔云曦仔细想了一番,“以他的武功,现在手指能保成这样,已经很厉害。普通人敢这样做,双指早就报废了。玉儿说的对,他既然对玉儿有恩,理应报答。玉儿,如果他要什么,只要我北原有的,都给他,还他的恩情。”
北翎玉微微一愣,没有说话,但是唇角却不自觉微微上扬。
突然想到他昨天说的话,问道,“你昨日说不走了,是什么意思?”
“我的事情,解决了一部分。大概可以休息两年。”穆尔云曦沉声说道。
果然,所谓不走了,竟然也只不过是两年。但两年,几乎等于过去五年他所有留在北凝雪山的时间总和。北翎玉心里只是在一瞬间有点失落,立即又雀跃了起来。
云靖却是上上下下将穆尔云曦打量了一遍,突然笑出声,“两年也好。这几年你都不在,北原的烂摊子全交给我。当初还不知道是谁说要笑傲江湖,现在看也尽是些骗人的话!”
北翎玉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可汗竟然也曾经说过这样的话吗?那时候的他肯定是意气风发挥斥方遒,只可惜从她见到他开始,他就已经变得如此沉稳冷静,从不轻狂。
“等收拾完这些不安分的老鼠,当初说的话,还算数。”穆尔云曦想到了以前,眼神也略亮了一些。
北翎玉黛眉微挑,“老鼠?难道穆尔啸有什么异动?”
“那是当然。现在暴风雪,我们和山下完全失去了联系。在前几天晚上抢银月雪莲的争斗之中,又损失了不少人手。”云靖说着,眼中的冷意越来越甚,“如果不出意外,穆尔啸已经和耶律烈勾结在了一起,他们两人手中的亲信卫队,再加上齐皇的人,稳压我们一筹。”
北翎玉顿时向穆尔云曦望去,“可汗,以我预计,这暴风雪还要好几天才能停,如果他们叛乱,我们也没办法离开北凝宫。除了穆尔啸和耶律烈,不是还有好些藩王?他们的人也不少。”
“那些藩王不能指望。如果我们处于上风,他们会来依附我们。如果我们处于下风,他们也会毫不犹豫痛打落水狗。两不相帮,隔岸观火,这是他们最有可能的反应。”穆尔云曦冷静分析道,顿了顿,“最后一个势力是慕容昭,谁也拿不准他到底想做什么。如果他站在我这边,自然是赢。如果他中立,虽然压力大但也不过是赢的麻烦一些。而如果他也站在他们那边,就真的麻烦了。”
偏殿客房之中,穆尔啸和耶律烈相对而坐。两人面前摆着几盘小菜和两个拆封了的酒坛,二十年的雪花酒,不仅烈,还透着股清雪的香甜。
“狼王,本王先干为敬!”耶律烈端起酒坛,咕噜咕噜灌了好大几口,随手擦了擦唇边的酒渍,大笑,“哈哈,还真是痛快。”
穆尔啸也提起酒坛,喝了一大口,望着耶律烈道,“烈王今天还真是好兴致!”
“那是自然。今日圣女安全归来,本王甚是高兴。”耶律烈哈哈一笑。
穆尔啸叹气道,“只是可惜,可汗将圣女视为禁脔。除了他之外,其他藩王连上雪山拜神都要先写折子得到他的批示同意。除此之外,圣女还从不下山。以前的圣女还会去各个部落祈愿赐福,现在这位却是连北凝宫的门几乎都不踏出。本王曾听说,这都是可汗的意思,圣女对他言听计从,自是照办。”
耶律烈在听到禁脔二字的时候,就觉得格外刺耳,脸色不太自然。到最后穆尔啸一番话说完,耶律烈的脸色已经沉得跟锅底一样难看。
“圣女代表北凝宫,圣女从不偏袒。虽然咱俩交情好,但是你这么污蔑圣女,休怪我不客气!”
穆尔啸看见激动的耶律烈,连忙换了口风,“烈王,你别激动。圣女自然是不偏袒可汗,但是你想想,这些年可汗的每一个重要命令,哪一个不是有北凝宫的支持。咱们都知道圣女对北原国的重要性。可汗他肯定更加知道了。他现在有汗后,还是和亲的公主,自然不能休,所以没办法娶圣女拉拢北凝宫。既然如此,他只好用别的办法控制北凝宫,你说是不是?”
第222章 重获自由
耶律烈冷冷一笑,“狼王有话不妨直说。”
“本王的意思是,可汗为了得到北凝宫的支持,用某些不正当的手段控制圣女,也是极有可能的。”穆尔啸说道,“不知道烈王想不想让圣女脱离可汗的控制,重获自由。”
耶律烈看向穆尔啸,脸色却是比刚才平静了一些,挑挑眉说道,“喔?狼王就这么肯定,圣女是被汗王控制的?”
“那是当然。你看看今天,可汗大摇大摆抱着圣女走进来,圣女让他松手,他都没放,就这么抱着跟我们说话,完全不顾忌圣女的颜面,简直是可耻!”穆尔啸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
但耶律烈却不上当,反而是悠哉悠哉的看着他,“喔?然后呢?狼王若是不打算说点实质性的东西,那咱们不如好好喝一场酒。这二十年的雪花酒,可是北凝宫的特产,浪费了太可惜。”
穆尔啸暗骂了一声小狐狸,咬了咬牙说道,“穆尔云曦的北原势力,你我一分为二。这事还得拉着齐皇一起办,事成之后,他要在皇宫里随意挑三样天材地宝,而且这次的收益,他也要分一成。”
“成,这分配很合理。我只有一个补充要求,我要娶圣女为王妃!”耶律烈脑海中思绪一转,从穆尔啸的话中可以看出齐皇应该是已经同意合作,再加上他的势力,这次成事的可能性很大,登时就答应下来。
穆尔啸没想到耶律烈竟然对圣女如此执着,皱眉道,“圣女和可汗是一条心。你留她性命,只怕日后会出现意外。”
“狼王刚才不是还说,圣女是被可汗胁迫吗?这可是个很好的清君侧的借口。”耶律烈说着,想起北翎玉的身影,突然觉得心里一阵火热。
以前他没办法和北翎玉在一起。如果他们除掉了穆尔云曦,那么北翎玉就是他的囊中之物,到时候想让她做王妃,还不是手到擒来。
穆尔啸想了想,确认这对大局无关紧要,点头笑道,“那就按照烈王说的办。本王就先在这里提前恭祝烈王抱得美人归,早日娶得圣女。”
“哈哈哈…那就借狼王吉言了。”耶律烈自得一笑,抬起桌上的酒坛,“来,祝我们计划顺利!”
穆尔啸端起酒坛碰了一下,两人都是咕噜咕噜喝下好几口。
又说了一些具体的细节,确保计划万无一失,直到喝的醉醺醺两人方才散场。
因暴风雪之故,北凝宫的众人不能出门。暴风雪持续不停,众人都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一个个都是能做藩王的人,心理素质自然很好,还不至于因为被困就惹出乱子。
倒是在无聊之后,这些藩王们自己找到了乐子。喜欢喝酒的就约了一起喝酒,还有婢女跳舞助兴,就如同宫宴一般。还有几个好武的,天天在院子里比赛摔跤,渐渐还开了赌盘,赌谁输谁赢,成为北凝宫最热闹的地方。
北凝宫里向来清净,突然被这么一大群人这么闹腾,北翎玉还真有些不习惯。最开始几天她还担心穆尔啸什么时候就突然来偷袭,但是一连几天都没动静。这也不是说他不动手,只不过是在等一个合适的时机。
漫步走在北凝宫,不知不觉就到了后殿,里面传来一阵阵喝彩声,还有骂娘声,非常混乱。这就是他们比武的地方,那些喝彩和叫骂的则是赌赢了和输了的人。
这地方已经开盘了好几天。最开始是藩王们的亲信随从上去比武,后来发展到有些藩王自己也会上场。北翎玉还是自他们开赌比武之后第一次来这里,索性便进去看一看。
刚刚走进后殿之中,就听见一阵阵欢呼声,好些人都在喊着“烈王”“烈王”,另外一些人则在骂娘。原来却是刚好耶律烈又赢了一场,赌他赢的人也很多,他最近在这里赢了好几场。
耶律烈在台上一眼就看见了北翎玉,冲着她招了招手,高喊道,“圣女殿下!”
这时候其他藩王们才注意到北翎玉,一个个围上来献殷勤。
北翎玉冲着他们摆摆手,“你们玩,我就看看。”
其中一个藩王道,“圣女要不要赌一把。现在烈王的胜率很大,买他准能赢!”
“我呸!你怎么回事,怎么跟圣女说这种话?圣女是会赌博的人吗?”另外一个藩王连忙没好气的骂了几句,生怕这些话引起了圣女的反感。毕竟大家在神殿里赌博就够违背礼制了,现在还拉着圣女一起赌博那叫什么事啊。
北翎玉微微一愣,看着下赌的盘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时候台上的耶律烈急于想在北翎玉面前表现一番,连忙冲着台下喊道,“谁敢和我一战?”
但是刚才耶律烈展示出来的武力,绝对可以秒杀在场诸位大部分人。整个后殿之中,也就只有一两个人和耶律烈的武功差不多。但这些人谁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够打赢耶律烈,圣女还在下面看着呢,若是输了可就太丢人了。
这样一来,一时之间倒是没人敢上去了。
耶律烈连续喊了好几声,见一个人都没上来的先是有点急,后来反而高兴起来。这些人不敢上来也好,虽然没办法让圣女亲眼目睹自己战无不胜的画面,但是满座无人敢应声的样子,却也能够更好的表现自己的厉害。
一想到这里,耶律烈不由沾沾自喜道,“哎,大家快上来。怎么的,一个都不上来是不想跟我耶律烈打架吗?还都是什么部落勇士,这就不敢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