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阳微微笑了笑,也抬头看着那副名画。自她住在这里,这副丹青也一直就挂在这里,怎么如今被她们一说,怎么突然觉得有些微妙。
简淑简云二人的段数比起安阳来高了N个档次,二人小在跟三位性格迥异的哥哥们斗智斗勇。拉偏架,打小报告,威逼利诱,装乖卖萌等等手段玩的非常之顺溜。
一如大部分的大臣之女一样,她们对公主们并不怎么感冒。毕竟一个好端端的家里,突然空将一位皇室公主,从此府上不得安宁。爹妈都要给她折腰请安,兄弟姐妹们也要看公主的眼色。最坑爹的是,如果公主比她们做驸马的兄弟死的早了,驸马还不能续弦,就这么替公主守一辈子!这条坑大臣之子的规矩,直到本朝才被废止。不过就算如此,驸马要再娶一位,也还是够呛。收一些小妾婢女倒是可以,可但凡有些底子的姑娘们怎么可能去给你做小?而且一辈子都不能转正,不能名正言顺的跟你站在一起!你以为你是邪魅男主,眼风一扫,凤目一挑,就能勾到一个为真爱而脑残的姑娘双脚发软倒在你怀里不停喊雅蠛蝶啊!做梦去吧!
所以,公主着实是破坏别人家庭和谐安宁的大杀器!
活着害人,死了更害人!
在这么个大环境下,简淑简云对安阳虽谈不上厌恶,但也的确没有多少好感。不过面子上的功夫还是要做一做。
“这花瓣糕家里虽然也常做,但今日尝到公主这里的,倒是别有一番滋味。”
安阳见她们喜欢,悬着的心稍稍放下,毫不隐瞒地说道:“都是取得新鲜花瓣,用蜂蜜浸泡后碾碎,榨出汁水。而后才是用花瓣做糕点,用之前的汁水淋上。只是多了一道工序而已。”
“不是多了一道工序,而是多了一层心思。”简云适时宜的小拍一剂。
安阳羞涩地微微低头,品着茶水,冲淡口中的甜味。少顷,才道:“今日多谢你们了。”
简淑接过话茬:“公主何必言谢。倒是我们姐妹,冒昧打扰了公主们的谈话,搅了谈兴,这才是罪过。”
安阳又与她们说了会儿话,可无论她怎么释放善意,简家姐妹始终保持着那般客气的态度,让人跟着也客气起来。
这种聊天着实累人,安阳也不多留她们。简淑简云亦起身告辞,出了临泉斋,又策马走了好一会儿,简云年纪小些,终究是忍不住叹道:“以后还是不要管皇家的闲事为好,今日回去阿娘肯定又要说我们了。”
简淑也对今日的举动有些后悔,尤其是在参观过临泉斋的陈设后,“安阳公主是个天真小二缺”的印象更深了。
简云继续道:“我且听爹爹说过前朝冢宰的丹青素有‘半壁江山换不来’之称,安阳公主这一幅应该是二十多年前番邦贡上的,被陛下收在内侍省。没想到赏给这一位后,就这么大大咧咧的摆了出来,生怕别人看不到么?!也难怪今日平乐公主会为难她了。”别人无比渴望无比珍惜的东西却被你当做寻常事物般不屑一顾,这种低调的炫耀真的很碍眼啊!
简云似乎被“如皇室般凶残还会出这种白兔公主”的感觉给刺激大发了,颇有些喋喋不休:“三哥他们最近跟她走的这么近,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简淑被她这么一提醒,也上了心:“我看不会,公主不是三哥喜欢的那种姑娘。不过城门失火素来要殃及池鱼。若是这位公主还是跟以前一样不问俗世倒好了,可如今三公主与二公主争白七她要出来管一管,鸿胪寺收集才俊们的诗词她也要出来晃一晃,当初沈平博那家伙被家里逼着出仕,本来是他们沈家自己的家务事,结果这位倒好,不知轻重的插了一手,搞得沈家那点事满朝皆知,差点就成了笑柄。”她到底知不知道这么明目壮胆毫不拐弯的利用皇家的威严,去干涉甚至压制别人爹妈教育子女反而是一种激化矛盾的行为!弄得别人亲爹亲妈那段时间恨不得找个洞给钻进去,还得强颜欢笑说“犬子能够得安阳公主亲睐真是好福气啊!”
姐妹二人对视一眼,满心满脸的无奈。
而安阳,一个人坐在空旷寂静的殿内,窗外泉水依旧是潺潺,而她却没了任何诗情画意。简淑简云那客气却带着疏离的态度她感受的十分清楚。她也不是矫情地想要所有人都喜欢她,只是这真的是生平第一次主动相邀,得到的回应却是如此冷淡。
“玲珑,你之前说顾校尉在一些人眼中并不好,是因为一桩公案?”
玲珑见她失落地坐在那里,还以为她是因简家姐妹的态度而伤心,结果现在问的竟然又是顾繁,着实不知道该怎么去评价这位公主了。
“这些事儿也是奴婢听人说的。”玲珑缓缓道:“纳鞑部经常犯我朝边境,毓兰驿遭到了好几次的洗劫,男人失去了头颅,女人失去了贞-操,老人和孩子被杀死,所有的货物都被掠夺。后来顾校尉去了,在与纳鞑人的交战中,终于打了大胜仗。”
安阳惊道:“那他是英雄啊。怎么还有人…”
“公主别急,事情就出在这里。当时的主帅陈将军命他将纳鞑俘虏送往京师,通过献俘以示天威。可军令刚刚传出,谁料顾校尉竟然将已经投降的纳鞑俘虏一共三百零六人,全部斩首!所有人的头颅高悬在毓兰驿的城墙上。”
“这…”安阳蹙眉,“这倒也不是不能理解啊。毕竟…”
玲珑长叹一声:“可这就犯了兵家大忌——不杀降啊。”
所以皇帝不招顾繁回京也是忌惮此事,他镇守毓兰驿就很好了,若是召回京,这么一个满身戾气的人,还真不知道该把他放在哪里。
太子东宫里,白庆之,徐瓒,简宁三人又碰了头。简宁的精神颇有些不济,白庆之徐瓒眼睁睁地看着他眼皮子上下打架,皆放轻了声音。
徐瓒道:“陛下又给太子换了老师,这已经是第三个了!”
白庆之脸色也不好看,如此频繁的更换老师,明面上是关心太子,可实际上呢,告诉大家太子难教吗?!
“今年的大考,名单上还是没有顾繁的名字。你说他当初是为什么不能忍一下!等献俘之后再暗中杀掉也一样啊,结果做的这么明目张胆!”如果当初忍了,现在怎么可能还只是一个五品校尉。
白庆之沉思:“陛下还是有些顾虑。”戾气太重的人素来被人忌惮。只有将亮出去的利爪收回来,悄悄蛰伏才行。远离京城,便意味着远离的权力中心。无论你是做到了几品,都没有待在天子身边好。而年轻人最好是在皇帝这里留下好印象,然后再外放出去,这才是正途。像顾繁这种,有能力,却被扔在边城五六年不理不问,着实不是个好现象啊。
简宁终于醒了,幽幽道:“明知道有顾虑还把人往京城里弄,这不是明摆着找骂么?!”
白庆之看了他一眼,冷笑:“陛下对太子的顾虑难道还少吗?与其一个劲的远离躲藏,不如主动帮陛下打消这个顾虑才是上策!”
“不变,方能应万变!一动不如一静!”简宁正色。
白庆之亦肃然:“可现在是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徐瓒看着这二人,方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争上了。
作者有话要说:刷了N个小时都不能更文,怒(#‵′)
评论暂时回不了了,希望大家谅解。%>_<%
安阳的道行不够啊,不过咱还有机会,勤能补拙,笨鸟先飞,主角光环可不是开玩笑的。╭(╯3╰)╮
嗯,于是,你马上就要在金手指下再挂一次了…【喂!这叫神马光环!
另外,姜敬注定炮灰,从他的名字来看就是注定的了。QAQ于是,乃们都木有发现这个名字的微妙之处么~~
明明人家尊的对这个名字很得意的说。
39
第三十九章矛盾
因为政见不合,三人这次的会面最后不欢而散。整个东宫,被一种压抑的气氛所笼罩。徐瓒叹口气,继续干起和稀泥的老本行:“顾繁能否回来也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咱们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天色也不早了,回府吧。”
出了宫门,三人便各自而去。简宁心思重重,一个内侍匆匆而来,喊道:“简大人,请等一下!”
简宁驻马:“杨公公有何事?”
来人是太子身边的内侍头领杨善言。杨善言左右一看,四周无人,立刻道:“太子爷宣您呢。”
简宁立刻下了马,跟着杨善言一起往回走,边走边问:“太子找我有何事?”
杨善言是一直跟在太子身边的心腹,平日里架子端的很足。但比起其他人更知道眼前这位纨绔公子的底细,更清楚他到底是做什么营生的,此时也不端架子了,直接说道:“小人斗胆说一句,自从五日前收到了关于纳鞑部情况的折子后,太子爷的心情就不大好。”言至此,不必多说,听的人也明白了。
东宫偏殿,太子面壁而坐,在他眼前架着一柄古剑。他就那样注视着它,静静坐着。
“你来了?”
一阵兵器出鞘的摩擦声,长剑出鞘,太子持剑而立。
简宁看着他:“太子这是何意?”
“纳鞑再侵边界,抢夺牛羊三千,杀人五百,毁坏良田百顷。你说,我该如何上奏?”
“如实上奏。”
轻描淡写的四个字,却成了最后的导火索,太子愤怒挥剑,却也只能在空中挥剑发泄着胸中的怒气。
“为什么!为什么不出兵!为什么父皇还要给他们岁贡!难道倾我大周国力,还对付不了一个小小的纳鞑?!为什么!”哐当一声,长剑落地。
简宁缓步上前,将其拾起,归鞘放好,又默默站在一旁,不发一言。
太子却十分不满:“你说啊!你们平日里不是很能说吗?!”
简宁无语凝噎,他真TM的后悔没有比白庆之他们早走一步,怎么什么倒霉事儿都能让他赶上?!
“太子是想让我说实话,还是…”
“实话!”
简宁吸口气,确定那柄长剑离太子有点距离,又确定了一下自己离殿门的距离,缓缓道:“纳鞑可倾全部之力掠夺我边界九城,但我大周,决不能倾一国之力来对抗纳鞑!只有等到只凭一州之力即可击溃纳鞑时,这才是攻击的时机!”
“所以,你的意思是现在我们只能忍着?!”
简宁苦涩道:“太子,自古以来,应抱剑而立,而非持剑而立。”忍字头上一把刀啊,大哥!
太子一声长叹,跌坐在地。他何尝不知简宁所言,只是多么多年战战兢兢的日子,他真的受够了!父亲只会一味的忍让,或许年轻时他还会有一战沙场的报复,但随着年老,宠幸年轻的妃嫔,喜欢年幼的儿子,连性子也变得温吞起来。年龄,是所有君王最大的敌人,它会腐蚀掉你的锐气,消磨你的血性,扰乱你的心智!
“我只是…只是担心…”太子痛苦的闭目,“在这样下去…”
简宁等了半天也没等到他的后半句,还以为太子的心绪已经平静了一些。与他对面而坐,肃然道:“太子可知为什么纳鞑部这次没有从毓兰驿进攻,反而是突袭的守备相较毓兰驿更坚固数倍的漠达?”
“因为驻守毓兰驿的是顾繁。”
“为什么顾繁对纳鞑部会有这么大的威慑?”
“这…”这原因太多了!太子不明白简宁为何会如此一问。
简宁淡笑:“我知道这其中的原因很多,但归其根本只有一条,顾繁所练的骑兵更为强大!但是无论是我们的骑兵,还是纳鞑部的骑兵都有一个致命的弱点——马匹会衰老!”骑兵的黄金年龄非常难以把握,因为骑兵的关键——马,它会衰老。而训练一匹合格的战马,需要的周期也很长。
“既然是双方的弱点,对我们而言又有什么用呢?”
“骑兵虽然强大,但由于马的原因,就注定了他们的数量是有限的。纳鞑部只有骑兵,而我们却拥有城墙与骑兵!以及分布在每队步兵中弓箭手,长枪兵等等。”
简宁见太子静静思考,心道自己刚才那番话已经起了作用,便不在多留,悄悄走了。与此同时,安阳却被皇后召到凤栖宫。此时已过戌时三刻,安阳一肚子疑虑地跟着宫婢们走着。
“安阳过来。”皇后和蔼地招着手:“这是新贡上来的紫锦月帛,你来看看。”
“母亲要裁衣服吗?”安阳着实想不通这么晚了皇后找她来就为了看一匹布?虽然紫锦月帛非常漂亮,产量也很少,但也不至于这么兴奋吧。
“我哪里还需要什么衣服。也就是前阵子华阳过来说,你那里的衣服都太旧了。”
“啊?!”安阳诧异,“哪有!可能就是颜色素了点吧。”
“小姑娘就该穿的漂亮些!我生的女儿本就该漂漂亮亮的。”皇后看着自己的小女儿,这天真的模样,真是一肚子的话都不知该怎么对她说。
“母亲?”见皇后走神,安阳不由轻轻唤道。
皇后似乎有些神不守舍,愣愣地拉着安阳的手,坐到一旁,语重心长道:“安阳,母亲知道你心里苦。”
呃…我心里不苦,最近过的挺充实的。安阳默默想着。
“你长姐的事虽然对你的婚事有影响,但母亲希望你不要怨她。”
“母亲在说什么话?!那是我长姐,我们是一家人啊。姐姐的行为固然有错,可是陈驸马也不该与他人有染!”不喜欢公主,就和离啊,好聚好散,给双方都留点脸面不行么?!背着老婆去偷腥的男人,就应该一剑封喉,碎尸万段!
皇后欣慰道:“你能这样想便再好不过了。”丝毫不知自己的女儿已经朝着凶残的路上,快步前进了。
安阳微笑点头。
皇后抬眸,四周宫婢纷纷退出。殿中只剩下母女二人,皇后也不绕圈子了,直接道:“这些日子以来,你可有意中人了?”
安阳一愣,脸颊满满涨红,低着头,小声道:“母亲!不是说过了不催我么!”
如果不是情势逼人,皇后也想让她再多挑一挑,可现在——
“再不嫁,你要等到什么时候?!过了年,你可就十八了!”
安阳:“… ”
“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你长姐都已经一岁了!”
安阳:“…”
她果然已经很老了么!
皇后叹口气:“也不是母亲逼你…”顿了顿,“我听说你这段日子一直打听顾繁的事。”
安阳脸刷的红了,又刷的白了。一时间断断续续: “不…不是…那个…那…我…我是因为…”
皇后见她这幅模样,心中明白大半——小女儿家害羞了。
“母亲,不是你想的这样啊!”半宿,安阳终于憋出一句整的。
皇后:“哦…”
为什么有一种越描越黑的感觉。
“我对他没什么的!”
皇后:“嗯。”
安阳:………
不甘心,再来一次——
“母亲,我真的不是喜欢他,就是好奇而已。”
…算了,她还是自挂东南枝吧。
安阳挫败地坐在一旁,面对一个嫁女心切的娘,她是多说多错,还是闭嘴好了。皇后轻轻叹着,安阳不由道:“可是我让母亲忧愁了?”
“没有,你很好。”过了许久,皇后终于缓缓开口,“安阳,你要知道母亲做的都是为你好。本来,朝上的事与你无关,可是这一次…”皇后紧咬着唇,眉头微蹙,似乎再做一个无比艰难的决定:“我绝对不会让你去和亲的!”
“什…什么?”安阳惊惶地看着她,嘴巴微微张开,就那样呆呆地坐在那里。
和亲?
是在说和亲吗?
皇后坚定了语气,她不能慌:“是的。你父亲打算让一位公主去纳鞑和亲。”
“已经…定下来是谁了么?”安阳只觉得自己的心突突直跳。所有未嫁且年龄适合的公主,目前为止并不多。
皇后深呼一口气:“这你不用管了!我会马上替你择一位驸马。安阳,不要再任性了,母亲只希望你能好好的呆在京城,以后母亲想见你的时候还能常常见到你,这就够了。”
40
第四十章试探
杯中的茶水微微荡漾,安阳努力让自己显得不那么震惊,用力将茶杯放回矮几上。刻意去压抑的声音显得十分怪异:“还没成婚且年龄适嫁的皇女有三姐、我和荣华。”正说着,双手渐渐握成了拳,“母亲,一定会有一个人去吗?是去纳鞑?还是格兰奇桑?可是最近没有这方面的邸报回京啊?”
皇后看着她,觉得这个一直温顺的女儿似乎突然长大了一点。
“和亲的消息并没有确定下来。”皇后神色忧郁,“但是,你父皇已经有了这方面的念头。”
也许不是现在,但只要这个念头还在,我不能允许一丝可能的存在!咳咳咳…”
沉寂的大殿内突然传来一阵猛咳,安阳连忙过去轻轻拍背顺气:“来人,传太医!”
皇后抬手:“不必了,都是老毛病。”
“不行!”安阳难得态度强硬了一次,“您最近肯定又没有休息好,必须要请太医来看看,也好让女儿求个安心啊。”
“罢,随你吧。”皇后呷了口茶,稍稍平复了些。
不多时太医来请脉,皇后身体并无大碍,只是这段日子有些焦急,方才有些气急攻心才猛咳不止。喝几幅安神汤即可。看着安阳紧张的神情,皇后倒是宽慰:“我说没事吧,不要大惊小怪。”
安阳却不敢大意:“您也别太操心了。”
“只要你风风光光的嫁了,我也就不操心了。”
安阳一愣,面色为难。可对上皇后略显苍白的脸庞,心口微微有些疼,终究还是点了点头:“全凭母亲安排。”
“这就对了。”皇后长舒一口气。
安阳伺候她就寝,见皇后脸色稍稍好转,这才从内殿退出来。走至偏殿,太医还在对宫女内侍嘱咐一些注意事项。
“见过公主。”
“刘太医无须多礼。”安阳看了方子,是宫中常见的安神汤药。“母后的身体到底如何,你要如实说来。”
“娘娘的玉体一直有亏损,要温补,情绪也不能有太大的波动。这段日子娘娘似乎很操劳,睡眠也不太好,所以先开一剂安神药,稳定情绪,而后再来调理。”
安阳点点头,吩咐道:“你这段日子就不要去别的殿了,专心调养皇后的身体。”
“是。”刘太医开了方子,又带着徒弟一起去药房了。
从凤栖宫离去,安阳一路上魂不守舍。过了回廊,还欲往前走,被玲珑轻声提醒道:“公主,乘辇吧。”
“哦…哦!”
换了步辇,朝临泉斋而去。安阳微微回头,看着身后寂静的凤栖宫,一股酸涩漫上心头。也许,她真的是让皇后操太多心了。早些年,在生下大公主之前,皇后连丧两子,身子便是在那时有了亏损。生育里落下的毛病,要治好必须慢慢调理,不能操心,不能劳神。可是身处皇后这个位置,怎么可能轻松呢。
皇帝步入凤栖宫,便问道一股淡淡的药味,不由微蹙了眉头。走至塌前,见皇后要起身,连忙将她扶住:“不用行礼了,你好生歇着。我听说,刚才安阳来了?”
皇后心中一顿,没想到皇帝的消息这么灵通。强打着精神,说道:“听说她这些日子开朗了不少,便喊过来与我说说话。再来等回了京,她也就十八了,因为永安的事儿耽误了她三年…”
“你们倒是好想法!”皇帝突然笑了起来。
皇后不由生疑,莫非她们也知道了?
“方才德妃对我说,想让荣华出家做个道士。说荣华性子太暴躁,需要修身养性,反正历代皇女做道姑的也不少,这也算是替皇家积德行善。”
皇后不动声色看着他,直觉他笑的高深莫测。半响,皇帝起了身:“公主,受万民供奉,享世间荣华。可一有风吹草动,她们就是这样来对待万民的吗?”
“我…”皇后微张着嘴,只觉得刚才喝的药苦涩无比。
皇帝深深叹了口气:“后宫如此草木皆兵,有失国体啊!”不待皇后回话,立刻起了身,说道,“大周开国至今三十年,以前从没有一个公主去藩国和亲,以后,也不会有!这下,你放心了吧!”
“臣妾…谢主隆恩!”
一阵凉风冷冷的掠过,那人已经走远。皇后抬起头,心中冷清一片。帝王心,从来都是变幻莫测,也许这一次,她真的猜错了。皇帝不过是想借机试探一下自己的女儿是否能为国分忧,而结果却是…
所谓关心则乱,不过如此。皇后仰头闭目,缓缓躺下。纵然已有三十多年的夫妻情分,却还是要经受一次又一次的试探,她真的是有些累了。
第二日,安阳正打算照例去给皇后请安。刚出临泉斋的殿门,正巧遇上了皇帝身边的常公公。
常公公呵呵一笑:“可巧了,陛下正找您呢。”
“是么。”
一旁的玲珑给了赏钱,常公公又道:“方才礼部尚书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