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慕川深深呼吸:“秋澜啊,爹还等着我呢…”
顾秋澜仰头含泪:“恩,我知道。”
赵大管事见这二人又开始目无旁人般的对视起来,既头痛不已又感到十分欣慰——少爷和少夫人的感情还真是一日千里的进展啊。不得不再次出声提醒道:“少夫人…国公爷说让二位一起去雪松堂。”
雪松堂是国公爷的书房所在,后宅女子一般不得随意前去。顾秋澜心中有些好奇,秦国公这是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到了雪松堂,秦国公已换回了家常便服,可依旧那自沙场中历练而来的骇人气场依旧不减。顾秋澜虽在燕州无法无天惯了,但在见到秦国公的时候,不觉得肃然起敬。这让她总是想起那段在军营的日子…
“也不知你这孽障是哪里入了圣上的眼,竟给了一个实缺。”
秦国公一开口,便是训话。
原本被顾秋澜弄得甜丝丝的心顿时被千金重的黑石块压的粉碎。秦慕川闷闷不乐地低头听训,就连顾秋澜也似乎受到了感染,跟着一起老实了不少。
“我且问你,你可知主簿一职司管什么?此次前去江南又要做些什么?”
“不就是协助孙叔叔掌管文书,誊录一些信件之类的吗?是个秀才就能做,爹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顾秋澜惊恐地看着秦慕川,她原本以为自家夫君笨笨的还蛮可爱,没想到自家夫君居然还有如此大无畏的精神,胆敢在赫赫有名的煞神秦国公面前如此随意说话。
真可谓是——
风萧萧兮易水寒,秦慕川一去兮不复还…
咔吱…
茶杯粉碎的声音让室内为之一静。
秦慕川大惊,正要说些什么的时候,自己已经被秦国公的咆哮给淹没。
“可恶!逆子!孽障!事到如今竟然还如此吊儿郎当!若非圣上指了你这七品官职,看老夫不将你捏死!你孙叔叔乃圣上钦点的江南科考监督巡阅史,作为主簿,你就必须全心全意辅助他完成江南监考一事!!朝廷与江南的文书必然涉及不少机密,你司管此事,更是半分马虎不得!若是一个错眼,便是掉脑袋的大罪!!而你——你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方才是什么口气!!而礼部更是司管天下科考,你可知你那岳丈刚刚升任礼部尚书!若是此番科考出了篓子,你如何对得起你那岳丈!!肚中无半分点墨!却每日游手好闲!!你若非我秦忠的儿子,此刻早就死在老夫手上八百回了!!”
不愧是久经沙场的老将,一口气喷的秦慕川呆若木鸡,整个人僵在那里不得动弹。而顾秋澜亦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围观“国公教子”这一幕,一时半会儿也失了言语。
这小夫妻二人被秦国公吼得一起矮了半个脑袋,恨不得缩进墙角里不要再出来。
“那个…儿媳妇啊!”秦国公见顾秋澜在椅子上坐得僵直,双手覆在膝上,双脚打开与肩同齐,一副标准的军人坐姿,不由放柔了声音,“刚才吓着你了吧…这是在家里啊,不用这么紧张。”
顾秋澜僵硬地扭过头:“是的!将军!”
秦国公:“…”努力扯出一个和善老爹爹的笑容,“儿媳妇啊…放松些,不要这么拘谨。爹刚才说的是秦慕川,与你无关啊。你还是好孩子啊,以后这混小子就交给你了,你可要好好管教他。”
顾秋澜:“是…”她是好孩子…天呐!!若是秦国公知道了她在燕州的所作所为…顾秋澜不由地将背脊挺的更直了。
“看看!!”秦国公又是一吼,“你将你媳妇儿吓成什么样子了!”
秦慕川茫然无措——我?是我吓得?正要反驳几句,只见秦国公双目一瞪,秦慕川顿时低下了头,对着身边的顾秋澜小声道:“秋澜回回神!”
“啊…在呢,夫君我在呢。”顾秋澜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稳住思绪,柔声道:“爹爹今日让夫君与我前来,是要嘱咐前去江南的事宜吗?”
“正是!”秦国公吼了一顿,心中的怒火也消散地差不多了,对秦慕川道:“明日你便出发了,到时候让你媳妇儿随你一道前去,多一个盯着你,免得你又惹是生非。”又对顾秋澜嘱咐道:“儿媳妇啊,万事你别怕,若这混小子做了什么出格的事,你便写信回来告诉老夫!”
顾秋澜浅笑的应下了。
二人在雪松堂中待了近半个多时辰,总算是活着出来了。
顾秋澜一头大汗,秦慕川伸手替她擦了擦,小声道:“我爹就是这副脾气,他也主要是吼我,这次连累你了你别太往心里去。”
顾秋澜轻轻握着他的手,从额头滑至唇边:“夫君…你真的好可怜哦。”
秦慕川心中感慨万分,恨不得立刻给顾秋澜一个拥抱——这么多年了,在面对秦国公的强大炮火下,难得有一个人和他是同一个阵营的!娶妻,果然是件好事啊!
“不过国公爷到底还是心疼夫君的。”顾秋澜想着方才秦国公交给秦慕川的书信,里面详细写了江南官员的履历,那些人可以结交,那些人值得注意,难得身为武将的秦国公也会如此细致了。
秦慕川也有些讪讪,摸了摸怀中的书信,笑道:“也对,虎毒还不食子呢!这次咱们让老爹瞧瞧,我秦慕川可不是只会游手好闲赌钱遛鸟的纨绔!”
“夫君真厉害!”顾秋澜灿烂一笑。
“呃…我还什么都没做啊。”秦慕川挠了挠头,有些尴尬。
顾秋澜:“夫君什么都不做也厉害!最最厉害!”
秦慕川:“…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顾秋澜一把抱住秦慕川的胳膊,用力点头:“恩!”
皇宫
孙贵妃得知自己的哥哥成为了江南科考巡阅监督史,正是高兴的时候,又听到崇德帝让秦国公家的那小子来给孙侍郎当主簿,不由蹙了起眉。
前些日子她还听说自己那侄子孙若思得罪了周贵妃的弟弟,而秦国公家的是孙若思拜把子的兄弟。还以为周贵妃会从中作梗,没想到这小子最后竟然封了一个实缺儿。按理说周贵妃可没那么大度啊,难不成枕边风没吹上?
孙贵妃正是窃喜的时候,殿外太监的声音一层高过一层,崇德帝来了。
“臣妾恭迎陛下,陛下万安。”
“爱妃不必多礼。”
崇德帝前来也是告诉孙贵妃他哥哥升官一事。孙贵妃再次替孙侍郎谢过。“此次江南科考乃朝中大事,哥哥他责任重大呢,若只有哥哥一人…”
崇德帝知道她担忧什么,品了杯中香茗,说道:“爱妃不必多虑。此次从京中前去江南的官吏都是朕再三思量才决定的。”
秦慕川也是再三思量的结果…?孙贵妃万分狐疑。
崇德帝高深莫测的笑了笑。
——那秦家小子虽然才学一般,可在赌场中似乎是无往不利,其人看起来也颇有些小聪明。历来科考舞弊屡禁不止,派这么一个人去,或许能有些用处吧。
作者有话要说:
二十九章 行船
第二日清早,顾秋澜与秦慕川一道去鹤柏居拜别了祖母后,便要动身出发了。周氏一路相送,直到码头前,更是走下轿拉着秦慕川的手哭哭啼啼不住嘱咐。
碍着码头人多口杂,秦国公不好多做训话,只得低声呵道:“看看你这样子,悲悲戚戚,成何体统!这混蛋小子是去做官,不是去上沙场!当初老子上战场的时候,也没见着你这么哭!”
“那能一样吗!”周氏瞪了他一眼,“川儿又没练过武,从小也没吃过什么苦头,此次去江南还不知要受多少罪!”
秦国公重重哼了声,心里颇不是滋味,虎着脸道:“要说的赶紧说完!耽搁了出发的时辰,圣上怪罪下来,谁也担待不了。”
周氏这才止住了泪,但又转向了顾秋澜,不断叮嘱她出门在外要万事都要小心,一定要照顾好自己,也要照顾好秦慕川云云。正说着——周氏突然眼神一暗,浑身的杀气连秦国公都楞了一下。只见周氏拉着顾秋澜去到一旁,压低了声音,一脸严肃。
“澜儿,娘是过来人,此次去江南你可要多张几个心眼。”
顾秋澜有些疑惑:“心眼…?”
周氏见她如此,便晓得儿媳妇还未开窍,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模样说道:“江南那地方繁华热闹,各种狐媚幺子也多!娘知道你心肠软,所以娘这次特地给你从庄子上挑了五个婆子,你别看她们打乡下来,但各个都有着一把子力气。一家子都在咱们府的庄子上讨生活,最是忠心不过。到时候若有那些不长眼的人赶着上咱们秦府的门,尽管让婆子们打出去,不用留什么情面!虽然川儿此次前去不过是七品小官,但他也是国公爷的儿子,在外面你就要拿出当家夫人的气势来!”说罢,一脸期待的看着顾秋澜,“澜儿啊,娘可等着你的好消息呢,别让娘失望啊!”
顾秋澜默默垂头——庄妈妈说,这种时候只用扮娇羞就可以了。只是当家夫人的气势啊…这个庄妈妈没有教啊,到底要怎么摆呢?顾秋澜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对于夫人这一行当,她也是第一次涉足,没多少经验啊。
少顷,船队出发的时辰已到,一一拜别了前来送行之人后,前去江南的一行人终于出发了。此次前去江南的官吏一共七人,以新上任的礼部侍郎孙久望为首,其余的则是国子监的教授督学们。而秦慕川无论是从年纪来说,还是做官来说,都是资历最浅。
所以——
“夫君啊,这些都要今天抄完吗?”顾秋澜看着眼前两大桌书卷,顿时脑袋都大了。
“这是郑督学要的,那个是陈督学要的!还有那个那个…”秦慕川握着手中的笔,一脸狰狞,“一群老头子,说什么乘船身体不适,恶心犯晕,可这些公文必须在明天日落之前处理完。小爷我年轻体壮,多抄抄写写,也算是练字了!练他奶奶的熊啊!小爷的字还需要练吗?这撇,这捺,看着不爽吗?!”
“爽!”顾秋澜连忙捧场。
秦慕川:“………………”
罢了,他还是老老实实地抄书吧,谁叫他是秦主簿呢!
顾秋澜陪了他一会儿,实在是枯燥无聊。纵然可以盯着秦慕川那张脸看个够,可一连看好几个时辰也需要换一下风景。
“夫君啊,我先去看看今天的晚膳准备的如何了。”
奋笔疾书的秦慕川——沉默,沉默。
顾秋澜轻轻退出,绕过甲板,走到后面的船舱。庄妈妈正与新来的那五个婆子摆起了龙门阵,一通海聊,热闹无比。
见到顾秋澜,那五个婆子立刻变得有些拘束了,连忙起身行礼。顾秋澜笑了笑:“你们刚才聊什么?”
那婆子们互相看了一眼,其中一个小声道:“回少夫人的话,方才小人们正和庄妈妈说江南的事。”
“江南?”顾秋澜也起了兴致,“你们知道那边的风土人情?”
“是的,小人的男人经常随铺子里的掌柜去南边采货,有时候小人也跟着一道去了。”说话的是刘婆子,长得五大三粗,一看就是做惯农活的。
顾秋澜点点头,突然想到了什么,不由道:“你们这次随我去江南,家里可有人照顾?”
谁料那些婆子们各个都憨笑了起来。刘婆子去的地方多,胆子也大些,便道:“少夫人放心,咱们国公府是最善待咱们这些庄稼人的。夫人让小人们来伺候少夫人,是小人们的福气。家里早就打点妥当了。”况且这次只要跟着少夫人来江南公干的,每个人都可多发了二两银子,对庄稼人来说,可买回一头母猪了。
行船的日子颇为枯燥,不过这只是对顾秋澜而言。秦慕川自上船后,每日都被一群老学究给折磨着,叔叔孙久望也当没看见般,甚是还会煽风点火。秦慕川原本还打算晚上和顾秋澜胡闹一番,毕竟难得坐船来江中看这样的夜色,结果人算不如天算,纵然离开了秦国公泰山压顶式的咆哮,每日要面对的却是老学究们一拨又一拨的折磨。每天睁眼,秦慕川都感觉有一大波国子监督学正在袭来…
“呜呜呜…我不想起床!!”秦慕川死死抱着枕头,就是不撒手。
顾秋澜揉着他的脸蛋:“夫君乖,别闹了,陈督学一早就在外面等你了。昨儿不是说要与夫君一起探讨什么《七艺论》?”
“是《六艺论》啊…”秦慕川趴在床上,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是呢,夫君懂得真多呢。”顾文盲立刻捧场。
只可惜捧场王的鼓励也安慰不了秦慕川那颗满目疮痍的心。——当年上私塾的时候,也只是遇到一位夫子而已,如今…六位,还都是国子监赫赫有名的督学们!简直是受宠若惊啊!
顾秋澜见他依旧耍赖不肯起床,也颇为苦恼,毕竟不能让陈督学这个长辈在外面干等着啊。
“夫君乖哦,今天的早膳很丰盛呢,有你最爱的虾仁粥呢。”
“不要!”秦慕川把脸埋在枕头里,闷闷说道。
顾秋澜微微蹙眉。
“夫君,明天靠岸后,咱们去集市转转吧,我去找孙叔叔让你休息一天可好?”
“哼!他肯定不会同意的!”
顾秋澜不由握紧了拳头。
“夫君——今天我陪你一起抄书吧,两个人的话会快些哦。”
“唔…秋澜啊…”
“恩?”
“你那字还是算…啊!”被子猛地被掀开,秦慕川大惊,正张嘴要说些什么,整个人被顾秋澜往前一带,双唇碰触的那一霎,一条灵巧的舌头立刻钻了进来,齿间轻轻咬着,酥麻微痛,似乎是对他刚才的失神的小小惩罚。
“夫君,醒了吗?”
顾秋澜舔着下唇,还在回味方才那个因偷袭而来香吻。
秦慕川发现自己身下某个地方可耻的有些异样了。抬头一看,顾秋澜已经离开了床边,此刻一道风姿卓绰身影印在屏风上,柔柔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夫君,你可不要再赖床了哦。”说罢,扇完风点完火的女人便轻松出门了。
独留秦慕川一人,可耻地…清醒着。
作者有话要说:警告警告:前方一大波情敌正在靠近,有男的有女的…请玩家秦慕川注意自己的回血速度。
第三十章 夜色
进入八月,船队已快到江南。
秦慕川整日整日的与来往公函以及老督学们的指定教材死磕,刚登船时所存的那丝旖旎的心思早就烟消云散了。如今在船上他只盼着早些处理完手中之事后躺在床上好好睡一觉,亦或是盼着早日抵达江南州府赶紧和当地的主簿进行交接,但无论是哪分心思,都和儿女情长毫无关系。
一天,两天,三天…
接连七八日皆是如此,顾秋澜整张脸都快黑了。庄妈妈和巧云都躲着她走,生怕被殃及池鱼。
是夜,顾秋澜一身轻纱薄衣,拿着两个白玉酒杯,端着冰镇过的葡萄美酒去找秦慕川,结果连人带酒一起被秦慕川客客气气地请出来了。
“江南科考在即,虽然我们还在船上但已有不少帖子已经送来,孙叔叔让我今晚之类将这些名帖上面的人的祖宗十八代都要摸清楚…你若想要饮酒,便去找庄妈妈陪你吧,但不要饮多啊。秋澜乖,为夫实在是太忙了。”
说完,房门一关,门外的顾秋澜整个人都开始往外散着浓郁的黑气。
“一个个都不理老子!他奶奶的!”顾秋澜撩起袖子,一脚踏在小桌上,手中拿着酒壶,仰头饮尽壶中美酒。“你们要去哪儿?一个都不许走!”
巧云和庄妈妈集体坐在旁边的小板凳上——顾土匪发飙了,大家还是老实点吧。巧云低声道:“虽然咱们把她哄到船尾来了,可万一还是被人看到该怎么办?”
庄妈妈也是头疼万分,顾秋澜任性起来九头牛都拉不回来,此刻揉着额头,万分无奈道:“那就只能将那个倒霉蛋给敲晕了,然后告诉他,他晚上看到的不过是梦境罢了。死马当作活马医吧!”
二人正商量着,妙妙从船舱里跑过来,小脸蛋皱成一团:“方才大美人整理完公函后就直接睡觉了呢,我在窗户下学青蛙叫,老大的大美人都没醒,看样子是累极了,今晚肯定不会陪老大喝酒的。怎么办,老大现在是发疯了吗?”妙妙小小的身子缩在巧云身后,看着顾秋澜拿着一个酒壶在那里打醉拳,一个翻身又猛地踢腿。腿法干净利落,白玉壶中美酒一滴不洒。
顾秋澜整个人依着木栏,一脸惆怅地望着高悬在天空的月亮。大美人不理她了,宁愿看那些枯燥要死的公文也不跟她说话了。人生呐,真是寂寞如雪!
又仰头饮了一口,顾秋澜半个身子靠着木栏垂下,江中倒影波荡起伏,顾秋澜看的有些迷糊了。巧云见她已是七分醉意了,正打算将她扶回房间歇下,江面上突然传来一阵丝竹之声,几艘雕梁画栋精致无比的画舫正停靠在不远处。
庄妈妈看了一会儿,突然道:“昨日刘婆子说,南边的楼子和咱们那边不一样,十里江景,画舫无数,灯火辉煌,觥筹交错,那里面的姑娘,各个都是温柔乡里的好手。”
话音刚落,巧云怀里的顾秋澜像是炸了尸一样的睁开了眼:“温柔乡?!”一把挣脱了巧云,顺着庄妈妈的目光顿时找到了那几艘画舫。
顾秋澜立刻笑弯了眼——嫩得能掐出水的小美人啊,老子来了!!
巧云一个饿狼扑食,一把抱住了正要跳过去的顾秋澜:“小姐,你别冲动!”
那酒后劲极大,顾秋澜早已醉了七八分,平时就是一副老子天下一的德性,此刻又那里能听得进去呢。满嘴酒话的嚷嚷道:“巧云啊,老子平常就对你说了,这江南的美人腰细胸大皮肤白的最是可人,你要是不喜欢女人,也有那小倌儿,各个的身段,那叫一个…啧啧…哎呀呀——”
巧云见她口水都要溜出来,正是恶心时,顾秋澜猛一用力,挣脱了她的束缚。足尖一点,整个人如惊鸿般从水面上飞掠而过。
“轻功高了不起啊!”巧云扶着船上木栏气的跳脚大骂,“有本事你游过去啊!!”
庄妈妈急的浑身的肉都在颤抖,一巴掌拍向巧云:“愣着作甚,快去追啊!若是被人发现国公府的儿媳妇出现在那种画舫船上,再传回京城,十个顾秋澜都不够秦国公砍的!”
巧云额头青筋直冒,当初在燕州她就是负责把顾秋澜从窑子里拖出来,如今顾秋澜都嫁人了,竟然还是要将她从窑子里拖出来!身份换了,地点换了,可他妈的干的事儿还是一样一样的!
顾秋澜虽然醉了,但本能还在。挑了一艘最大最豪华画舫跳了上去,却没有立刻去人群集聚的地方,而是晃晃悠悠地沿着屋檐阴影处走去,随便靠在了一处红柱旁,任凭夜风吹过发梢,她半阖眼眸,凉凉的空气中夹杂着丝丝香气,顾秋兰的嘴角渐渐勾起一个不羁的笑意——果然只有美酒与美人,才是她的最爱啊!
而不远处灯火辉煌,舞姬们翩翩起舞,谁也没有注意到藏身在阴影里的女人。舞姬们的中央,一袭红衣的女子半抱琵琶,身姿灵巧如蛇,一圈一圈,红裙蹁跹,灼热若红莲之火。
“真不愧是醉香楼的红牌。”寻芳客们看的目不转睛,“茵茵姑娘的舞姿越来越精妙了。此次定能在江南夺魁啊!”
“呵…京城里的舞姬也不过如此。”矮桌后一位醉醺醺的男人半躺在酥-胸半露的女子身上,“什么醉香楼的头牌,如此平平的姿色,也想来江南争花魁,笑话,哈哈哈…”
旁边的人不由问道:“马兄何出此言呢。”
马世鸿不屑地伸出一只手指头摆了摆:“哎…这个叫茵茵的小妞儿也只能哄哄你们这些乡下土包子了。人家是在京城里混不下去了,才来咱们这儿混口饭吃。就这样,还想拿江南的花魁,做梦吧!整江南最好的姑娘都在天香楼里,那滋味…才叫销魂呢。”
周围众人顿时被他说得给吸引了去,竟没几个人再去看茵茵的舞姿。马世鸿得意大笑,指着茵茵道:“哎哟哟,小美人儿你这是什么表情啊,整个京城谁不知道那国公府的小公爷把你玩了就扔了,啧啧啧,做出这副怨妇脸给谁看呢!”
“咦?还有这事儿?”京城名门公子的桃色八卦总是令人心痒难耐。一众好色之徒皆围过来打听了。
“住口!”茵茵放下了琵琶,那张艳丽的脸蛋此刻蒙上了一丝浅浅的怒气:“茵茵才疏学浅舞技不佳令大家见笑了。可方才马公子所说的纯属空穴来风,茵茵素来卖艺不卖身,这一点醉香楼的妈妈最是知道的。”
“哟哟哟,不过是个婊-子,装什么圣女呢!”马世鸿突然猥琐地笑了起来,“这样,你若是陪着本大爷逍遥快活一夜,本大爷就把你捧上花魁的位置,如何?本大爷肯定比那个京城里的小白脸要强上许多,定然会让你欲仙欲——啊——!他娘的,谁打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