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锦绣吓得忙道:“娘您这是怎么了,相公对我很好,一路上一直照顾我…”
俞瑞安没来由的打了个寒颤。
“就想早点回到凉州,见您和父亲。”
俞瑞安又打了个寒颤。
不过这话似乎提醒了冯氏,立刻道:“快!快去大营容通知将军,安哥儿还活着!让他快些回来!”
冯氏又拉着俞瑞安和薛锦绣,激动不知要说什么,目光不断在二人脸上流连,仿佛在看一件失而复得的稀世珍宝。纵容今日是薛锦绣与她一次见面,也觉得这样一位母亲的眼神有些令人心疼,不过心中的疑惑却越发强烈了。
终于,过了半响,周围一个嬷嬷说道:“夫人,安哥儿和少夫人好容易回府,还是让人先休息吧,也不知这一路上到底吃了多少苦。”
冯氏一听,连连点头,又是一连串的命令吩咐下去。二人朝着俞瑞安住的院落走去,冯氏本想一道前来,不过她看起来实在是如寒风里的柳叶一般柔弱,薛锦绣觉得自己这一路折腾的快要散架的身体都比冯氏要强健些。周围的丫鬟婆子是劝了又劝,最后俞瑞安道:“母亲,您先休息,儿子等会儿就带阿秀来看您。”
冯氏这才作罢。
薛锦绣心底哼了声——你丫的早说不就得了,害的周围人白费半天口舌。
119一一八章 欢喜
难得安定下来,薛锦绣舒舒服服的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得体的衣裳,坐在铜镜前任由着身旁的丫鬟替她梳妆,总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过了会儿俞瑞安走进屋里,他换了身墨蓝箭袖长袍,宽肩窄腰,常年习武让他看着体格挺拔强健,挺令人赏心悦目的。
薛锦绣看了他一眼,不由道:“我发现你好像挺喜欢深色的衣物。”
俞瑞安随口道:“深色染上血迹不容易被发现。”
“…”让你嘴贱!让你嘴贱!薛锦绣恨不得抽自己俩大嘴巴!抬眸看了一下四周,丫鬟们各个垂着头,眼观鼻鼻观心,一副站军姿的模样立在那里。哪里像她院子里的丫鬟,连翘自是不用说,一向稳重的琼枝有时也挺活泼的。
见薛锦绣打扮完毕,俞瑞安带着她去了小厅堂。柱国将军府不如薛府奢华,不过厅堂里挂的字画却都是真迹和孤品,这些东西都是世家传承下来的,纵使是有再多金银也买不到。二人在小圆桌旁坐定,薛锦绣便闻到了一阵香味,鸡汤的鲜味儿一阵一阵地溜进鼻子里。
“一路上风尘仆仆,回来了先用膳,其他的等会儿我再告诉你。”俞瑞安说着盛了一碗汤放在薛锦绣面前。丫鬟们陆续上了热菜和点心。薛锦绣看着桌子上的糖醋鲈鱼,五香仔鸽,鲜蘑菜心,枣泥糕…这些都是她爱吃的,不由食指大动。
自她穿越后,就算是摔下山涧的那段日子,由于有王嫂在,所以在吃食上也不曾亏待过自己的喂。结果没想到刚成亲,一路跟着俞瑞安逃命般的来凉州,连睡都睡不好,哪里还顾得上好好吃顿饭。薛锦绣喝了几口汤,一股暖意从心头升起,舒服让她眯上了眼。
饱饱用过膳后,薛锦绣后知后觉的想到了方氏的嘱咐,俞府这样的世家,吃穿用度都极为讲究,一餐不可用过的太过,也不可好食某一样菜品。薛锦绣很爽快的将两条都犯了,算了,反正她随性惯了,再说一桌子菜都是她爱吃的,斜眼看了一下俞瑞安,他到是记得清楚。
俞瑞安似乎不太喜欢丫鬟们伺候,用过膳后便将她们都屏退了,薛锦绣发现那些丫鬟们皆松了口气,之前如冰一样凝固的神色全都融化了,十分雀跃的收拾好了东西退了出去。
薛锦绣沉默…
——俞木头,你是有多吓人呀!
不知何时外面下了雪,凉州已是西边边陲,比起长陵更加寒冷。不过屋子里的暖炉烧的热热的,倒不觉得有何寒意。
薛金秀吃饱了,心情正好,问道:“现在你可以说了吧,从我们大婚到现在,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母亲以为我们死了。”俞瑞安再无隐瞒,“迎亲的队伍在回来路上遇上了西南侯的伏击,你与我的死讯传到了凉州。”
“为什么?”薛锦绣大吃一惊,“既然你带我走小路,意味着你早就知道有埋伏,去长陵之前难道没有和人说起吗?”
“不能说!”俞瑞安微微垂下眼眸,像个在认错的大男孩一样:“之前一直隐瞒你不是有意为之,而是我不能说,不仅对你,整个俞府,除了父亲和大哥二哥外,再无人知道。如今的局势阿秀你也是知道一些,西南侯打以勤王的名号兴风作浪,可他到底离上京太远,为了扩大势力以及巩固后方,他必须首先拿下凉州。奈何他以名门宋氏作为借口,天下读书人也因此对他表示支持。若他是反叛,佑威军自然有理由出师,可他如今是勤王,如今虽然对凉州虎视眈眈,但到底没有什么动作,可如果等到他出兵西北,那时一切都晚了。”
“只有我死,父亲方可以丧子之痛为由出兵西南。如今佑威军由大哥和二哥领,与西南侯的大军对峙。不过你放心,大婚的队伍由杜峰带着,薛府陪嫁的人早已安顿好,只是暂时不方便回凉州。剩下的都是由佑威军锁装扮前去迎亲的人。”
“那我爹爹和阿娘呢?!”薛锦绣早就想问了,此刻正是忍不住嚷道,“他们知道吗?”
俞瑞安道:“岳父大人也是知道的,至于岳母是否知道,这就我便不知了。”
好吧,男人果然都是一个套路的。
“所以…”薛锦绣渐渐明白过来,“迎亲之前烧掉西南侯的粮仓让他对你恼羞成怒,派出伏兵埋伏给你一个教训,而这恰恰正是你想要的。纵然西南侯知道你是假死也无可奈何,因为只要他派出伏兵追杀你的那一刻,佑威军就有了出师的理由!”古代行军讲究名正言顺,就算是谋逆也要给自己扯上一面大旗。
“如今你平安回到凉州,大可对外说是福大命大!西南侯这次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薛金秀说着,突然笑了一下,“而我,在你遇到伏击的时候还不离不弃,生死相依,说不定最后还殉了情,好一个忠贞烈女,真是薛氏的好女儿,俞府好儿媳!”
俞瑞安微微偏过了目光。
薛锦绣愣了一下,突然道:“传回凉州的消息还真是这么说的呀?!”
俞瑞安再次微微偏过了目光,薛锦绣探着上半身在他跟前,伸手摆正他的脸,目光灼灼地盯着他,俞瑞安整个人好像僵了一下,脸上那万年冰山的表情顿时裂开了,万分诧异地看着薛锦绣。薛锦绣盯了好半响,咧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故意拖长了调子,轻悠悠道:“你…害羞了?!”
“没…没有!”俞瑞安突然起了身,眼见着薛锦绣差点摔了下去,俞瑞安连忙转过身扶住她,仓皇道:“该去给母亲请安了。”
薛锦绣拍了拍衣衫,笑得像只偷了腥的小猫:“俞瑞安,害羞就承认嘛,这里又没有别人。”笑嘻嘻地转到他面前,饶有兴致地看着他,目光接触的那一刻,俞瑞安触电似得往前走了几步,脸颊上浮起一些不自然的红晕。薛锦绣得意地一把挽住了他的胳膊:“干嘛?我又不会吃了你、好啦好啦,一起请安去!”
丫鬟进屋时就见着这二人亲亲我我的黏在一起,立刻都垂下了头,小声嗡道:“三少爷,夫人传您和三少夫人过去呢。”
俞瑞安嗯了一声,还是那冷冷清清的声音。薛锦绣却一点都不怕了,这只纸老虎…还是个会害羞的只老虎!
正欲出门,俞瑞安似乎记起了什么,带着薛锦绣先去了里屋取了一件白狐皮的大氅替她系上:“凉州多风霜,不比长陵,小心着凉。”
在知道成亲这一路波折的原因后,薛锦绣也释然了。俞瑞安对她好,她很开心。不过看着这大氅的样式本就是姑娘家的,不由问道:“这是…俞姐姐的?”
“你的。”俞瑞安牵着她的手跨出了木门,“前年在山上猎到的银狐,想着送你做及笄礼…”后面话,他没有说了,只是握着薛锦绣的手不由紧了又紧。薛锦绣摸了一□上大氅,笑道:“就当是新婚的礼物了,我很喜欢!”
回廊外已是银装素裹,丫鬟们各个敛声屏气的跟在身后,他们二人肩并肩走着,薛锦绣突然想到了什么,低声道:“让你你假死的这个计谋是老将军想出来的?”
俞瑞安点头。
薛锦绣长长哦了一声,联想到之前见着的冯氏,突然觉得…俞府在军情上对自家娘子完全隐瞒是有传统的吧!
哎,可怜的冯氏。从她憔悴的面容来看,俞老将军瞒的真是滴水不漏啊!不由又想到了自己的娘,哎…男人啊男人,狠下心来的时候果然不留余地!
由于俞府的长子和次子都在前方作战,而公公也在大营里调遣粮草,加之前阵子俞府众人都以为俞瑞安已死,所以这次他们突然回府,新妇祭拜祖祠,拜见公婆等事都要往后延一下,毕竟如俞瑞安这样成亲的情况实在是太过特殊了。
薛锦绣以为此时冯氏屋里会站满了俞府的女眷亲戚,不曾想见着的竟然是王嫂!薛锦绣那微微紧张的心情顿时缓下不少。然后注意到屋里还有两个年轻的妇人,想来就是大嫂和二嫂了。
冯氏坐于上座,王嫂则坐在她下手一侧,两个嫂子坐在另一侧。薛锦绣按着新妇的规矩一一行了礼。到了平辈时,嫂子们也起身还了礼。冯氏和蔼地看着二人,笑呵呵道:“回来就好,你们夫妻二人平平安安的,比什么都好。”说着,又拿起帕子擦了一下泪水。
王嫂,此时应该称作王夫人或是王姑妈了,她本是俞老将军的幺妹,夫家姓王。王姑妈见着冯氏又落泪连忙劝道:“今儿这小两口回来,大嫂应当高兴啊!我且听说,府里另外那俩小子也快要班师回府了!”
冯氏微微点头,好容易才将泪给止住。“如今你父亲还有大哥二哥还在打仗,你姑妈说得对,这种时候府里一切事宜多应该小心为上,所以你们回来的消息我也没有往外传。你的嫂子们也都在各自的院子里,”许是担心薛锦绣误会,又道,“军里面传来了信,大军再过数日就会回来了,到时候你再领着阿秀去祭拜祖祠,也认识一下自家亲戚。”
由于一路逃亡似的回来,薛锦绣身上自然没有自己亲手做的荷包鞋袜之物作为新妇的见面礼给俞府众人。不过也因他们的经历太过曲折,二人死而复生已是对俞府最大的安慰了。
薛锦绣突然有些想谢谢俞瑞安了。如果没有这一出,想必她在俞府的生活也不会像现在这样顺利!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如今想来,大抵如此了。
陪着冯氏说了好一会儿话,大多是冯氏问,薛锦绣回答。不是她想抢这个风头,实在是俞瑞安…这厮就是个木头!不过看样子,冯氏也习惯了自己小儿子这幅德行,薛锦绣与冯氏聊得投缘,尤其是二人在对于瑞安的性格上面…估计是有着说不完的话题。
薛锦绣得知俞淑君已经嫁人了,不算远嫁,但也不再凉州,而是与凉州相近的一个世家大族。所以今日并未见着俞淑君。至于冯意…虽然她有心想知道,不过现在不是问的时候,反正她已人在凉州了,日后有的是机会了解。
冯氏身子还是有些弱,今日也耗了不少体力,仔细问了他们这一路的情况后,也放下心了。可心刚刚放心又提了起来,毕竟还有两个儿子在前线行军呢。
薛锦绣也不知该怎么宽慰她,好在王姑妈很有经验,过了会儿,冯氏喝了安神的汤药便睡了。两个妯娌都十分娴静,大约也是知道薛锦绣他们的遭遇,所以并未多言,只是客套的嘱咐了一些事情,便离去了。到时王姑妈脸上一直都是笑吟吟的,笑得让薛锦绣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让我瞧瞧,打第一眼见着你我就知道雨后肯定是一家人!”王姑妈朝着他们二人打量了一番,“却是瘦了!”又道,“这几日好生歇着,等过几天就有的忙了!”
薛锦绣眼皮一跳,顿时紧张起来:“忙…什么?!”
王姑妈掩面而笑:“瞧瞧咱们的新嫁娘,这一路上可算是吓着了。你这小子可要好好给自家娘子赔个不是!不过呀…现在我可不能说,等到了时候小阿秀你就知道了!”
俞府人是不是都有玩你猜你猜你猜猜的习惯啊!
薛锦绣目送王姑妈潇洒而去,转身对着俞瑞安道:“安哥,需要我严刑逼供么…?”
120一一九章 婆家
俞瑞安飞快道:“不过就是认识一下自家亲戚之类的。”
薛锦绣稍微放下心,“这是自然。”
“就是人可能会多些。”
薛锦绣:……………………………
俞府世家大族,本朝开国皇帝的皇后便是出自俞家,其后又出了一任皇后。传至俞老将军这一辈仅本家的嫡出,俞老将军本人便有三兄弟五姐妹,这几人如今又是开枝散叶。俞老将军自己的嫡出子嗣便有三子一女,这还不算与本家关系亲密些的旁支里的嫡出,庶出。
薛锦绣脚下一个踉跄,整个人直接依靠在俞瑞安怀里。
——她想回家,她真的好想念长陵啊!!
“阿秀,你做什么去?”俞瑞安见着她脸色不善的脚步匆匆地往前走,不由紧张地问了一声。
已至回廊转角处的薛锦绣将将站定,紧了一下衣领,看着回廊外庭园中苍松上积落的白雪,深吸了一口气:“回!屋!做!功!课!…哈?你竟然还敢笑我?!”
俞瑞安连忙摆手,大步走近些,牵着她的手:“也没有那么多人,我教你把一些本家的人认一遍,其他的可以先放放。”
薛锦绣伤心咬着薄唇,为什么她成个亲比西天取经还要难啊!伸出左手朝着俞瑞安使劲掐了一下,这家伙动都动,反倒是她自己掐的手疼。
俞瑞安看着她被风吹得微红的脸颊,说道:“回屋去吧,外面冷。”
薛锦绣的脸色却比这凉州的冬天还要冷,四周的丫鬟各个屏声敛气,心中却犯起了波澜——伺候个冰冷冷的三少爷就够她们受的了,如今又来了个脸色比三少爷还要冷的少夫人,这日子还让不让人啦!
去了书房,屋中暖意也融消不了薛锦绣心中的寒风,俞瑞安从身后的书架里拿出一个小册子递给她。
薛锦绣郁闷地接过,打开一看都是人物的画像,旁边还写了一些小字,仔细阅览一番,竟是俞府族中之人一些大概的资料。
“你可真用心…”薛锦绣咬牙说道。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我想知道今日见到的两位嫂嫂是不是…也有这么一本小册子?”薛锦绣扶着额头,无力地坐在太师椅里。
“先捡紧要的背一下吧,免得到了那日见得人太多,记不过来。”俞瑞安说道。尤其是那种年纪小却辈分高的,若是闹出笑话,对薛锦绣的名声影响也不太好。
薛锦绣认命的看着那本装订精致的册子,又看了眼俞瑞安,都说男女搭配干活不累,不过此刻她怎么见着面前这张俊脸就心里烦呢?翻了几页后,说道:“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俞瑞安一愣,知道她此刻心情抑郁,既然老婆大人发话了,他还是赶紧消失吧。他不善言辞,此刻也不敢说什么,默默点头后,小心翼翼地离开了,那架势仿佛在面对着十万敌军…
见他走了,薛锦绣站起身,紧紧握着拳头无声的嘶吼了一下,做了好几个深呼吸后,这才让自己平静下来。
俞瑞安独个去了演武厅练武,一不留神折断了一把红缨枪后赶在晚膳前回来了,沐浴更衣后想回来陪薛锦绣用晚膳。不过心底还是有些打鼓,万一他家阿秀还在生气怎么办?
一向雷利风行的俞少将军这一次却站在自己的院子门前半天不敢走去。以前还有姑姑和杜峰这只狐朋狗友出出主意,如今却只能是他一个人来面对薛锦绣。好像…有点紧张。
“三少爷,您站在这儿作甚?少夫人已经吩咐布晚膳了,方才派人去演武厅找您呢。”一个丫鬟见着他一棵孤松一样伫立在院门口不由问道。
俞瑞安立刻回了神,“知道了。”便朝院里走去。
屋里灯火通明,薛锦绣可没有等这个罪魁祸首的耐心,她一下午都在背那一本名册,加之古代那如后现代意识流的画像技术,看的薛锦绣想杀人的心都有了!
周围的丫鬟婆子见着薛锦绣自个儿先吃起来了,也不敢制止。毕竟当初俞瑞安便说过,以后院中事宜都要听少夫人的!俞瑞安可不是普通后宅男子,说的话可以让这些宅子里的女人阴奉阳违。他这个人很好说话,只要他说的命令你去好好执行,那么他绝对不会为难与你;可如果反之,这尊阎王爷是真的会亲自送你去见地府的那位阎王的…
这么多年了,看这院子中一个想要爬床的丫鬟都没有,可见活阎王的名声不是白来的。所以活阎王说要听少夫人的话,那么少夫人说不等少爷,那就…不等吧。
不过薛锦绣也没有那么没良心,总共也没有夹几口,只是在俞瑞安进屋时作出一副喝汤的样子。由于女主人心情不好,晚膳的气氛也比较凝重。
俞瑞安有意讨好,主动帮她夹菜。薛锦绣置之不理,转而倒了一旁白玉壶中的酒,自顾的喝了一口,顿时呛着了。
“这是凉州的酒,与长陵不同。凉州苦寒之地,酒偏烈,你若觉得冷,喝些汤吧。我让他们将暖炉烧的热些就好。”俞瑞安看着桌上那壶酒,又扫了一眼屋里众人,吓得一溜的丫鬟婆子连忙低下头,好在他自己说道,“冬日里俞府上下都会饮酒,也是我思虑不周,阿秀你既不胜酒力…”
“谁说我不胜酒力的?!”薛锦绣连忙又灌下了一口,一杯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俞瑞安目瞪口呆地看着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又喝了一杯,连忙要将被子夺过来,谁料薛锦绣立刻将其护在怀来,委委屈屈地看着他,嘴里呼出两字——“小气!”
俞瑞安僵着手悬在半空,只好讪讪地收了回去。
薛锦绣可怜的弯下嘴角:“我这是借酒消愁都不懂吗?让你一下子去背那么多的人名你行吗?刚跟你来凉州,还没休息几天呢,又有的忙了?!”说着,又喝了一口。
自成亲到今日她是真的累了,此番借酒消愁也只想让自己心里好过一点。
见此情景,俞瑞安只好将屋里伺候的人遣了出去,也拿起酒杯:“既如此,我向阿秀赔不是!”说着,喝了下去。
薛锦绣摇头:“没诚意!至少我喝一杯,你要罚三杯才行!”她手有些抖,晃晃悠悠地拿了酒壶就开始往杯里倒。豪气地看着俞瑞安,“喝!”
俞瑞安仰头饮尽。刚放下杯子,噗通一声,薛锦绣醉的趴桌上了…
“阿秀?”俞瑞安连忙走了过去,想要将她扶起。谁料刚碰着她,薛锦绣就立刻弹似地坐了起来,伸出手笑嘻嘻地轻轻拍着他的脸:“小样,以为我倒了?逗你玩呢!”
俞瑞安:“…”
薛锦绣跌跌撞撞的站起身,眼中清明一片,只是神色有些与平日不太一样。一手拿起了桌上的酒壶,一手抄起酒杯:“这位公子好面熟,不如陪我喝个交杯?”
俞瑞安:“…”
“不喝?你瞧不起我!”薛锦绣垂下头,竟然轻轻抽泣起来。
俞瑞安无奈道:“阿秀,你喝醉了!”
“呜呜呜…成亲至今,你都没有和我喝过交杯,你根本就不想娶我!”
…没醉?
俞瑞安略惊讶地看着她。拿起了酒杯,手臂缠绕而过,二人一饮而尽。薛锦绣心满意足了又坐了下来,俞瑞安正打算说些什么,薛锦绣突然拍一下桌子,一把将他拉到了跟前,怒目而视:“好你个浪荡子!方才竟敢调-戏我!”
俞瑞安:“…阿,阿秀?你到底…”
“呜呜呜呜…你竟敢调-戏我!还…还强迫我喝交杯酒!呜呜呜…我不活啦!呜呜呜…”薛锦绣一副受了伤了小媳妇儿样,这次是真哭了。
俞瑞安大约知道她是醉了,导致神识混乱不清。只是没想到…他家的阿秀醉后竟然如此,如此别致。
不要妄图喝醉酒的人讲道理,俞瑞安只好顺着她的话道:“阿秀,你我是夫妻!”
“真的吗?”薛锦绣小心翼翼地抬着头,像只受了伤的小鹿般无害的眼神望着他。
俞瑞安差点就要给她单膝跪地般的保证了。
“我不信!”薛锦绣摇摇头,“我的相公…是一个什么都听我的人。”
“我什么都听你的!”
“我还是不信!”薛锦绣道,“除非…恩,你跟我过来。”
虽不知她要做什么,不过薛锦绣醉的晃晃悠悠的,俞瑞安还是赶紧跟着她往里屋走。薛锦绣小声道:“你…把眼睛闭上!”
“为何?”
“看,你不听我的!你果然不是我相公!”
俞瑞安:“…”好吧,闭眼,这个很简单。
少卿,俞瑞安猛地睁眼:“阿秀,你这是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