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锦绣彻底晕了,这到底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关系。
王嫂见她神色不定,知道她心中疑惑,此时为了让她安心,也只好低声道:“丫头,我也姓俞!”
薛锦绣一惊。只听王嫂道:“我是他二姑!你救他,俞府会一辈子记得你这个恩情的!你放心,此事不会牵连到薛府!”
薛锦绣觉得自己的心跳的极快,王嫂救过她一命,若不是王嫂,想必宋玉也不会救她。她当然知道要报答,可从没想过会要以现在这种情况来报答啊!
“他这个样子,还是让宋玉来看看吧。”薛锦绣就要往门外走,却被王嫂紧紧拉住,“不!此事不能再让人知道!连你爹娘也不要说!他来长陵很隐秘,没有人知道是他。如今长陵戒严,出不去,只能暂时找个地方地方藏起来。”
薛锦绣不想惹这个麻烦,但是王嫂救过她一命,而且俞瑞安…若是是个陌生人还好,偏偏还是个自己认识的人!见死不救什么的,她还是做不到啊!可万一牵连到整个薛府,这样的罪责她真的承受不起!
就在她犹豫不决时,王嫂和那些黑衣人竟然已经走了!
“喂!喂!”薛锦绣又不敢大声喊,这…这是硬塞给她了?!你们这群人还有没有良心啊!怎么世上会有这么一群无赖啊!
薛锦绣一下子瘫坐在地上,直愣愣地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俞瑞安,谁能告诉她,现在该怎么办?
107一零六章 相处
月光从木窗里倾泻进来,过了半响,薛锦绣才手忙脚乱地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灰小心翼翼地走到俞瑞安身边。
他就那样静静地躺在床上,双眸紧闭,眉头微皱,看的薛锦绣都觉得自己有些强迫症想要帮他给压平了才好。他这副安安静静的模样,比起醒来的时候,不知少了多少的压迫感。睡着的时候,还是挺亲切的,呃…相对于醒的样子。
不过薛锦绣还是不敢靠的太近,总觉得若是太近了下一刻他就会猛地睁开眼,迅若猎豹,然后一剑穿喉!
“哎…”薛锦绣认命的叹口气,自言自语说,“俞木头,你乖乖睡着啊,别乱动,让我想想怎么把你藏起来。”
思量着自己离开的很久了,连翘肯定担心,便又合上了门,想了想,还是将门锁住,将钥匙拿走,这才稍稍放下心,快步朝着之前的凉亭而去。
凉亭里已经聚了五六个丫鬟,薛锦绣看到这阵势就头如斗大,咬牙往那边走去。连翘眼尖地发现了花丛旁的小径里一个人影走来,立刻嚷了一声:“小姐!!”
薛锦绣呵呵干笑:“哎呀,连翘啊,今晚月色真好啊…”
“小姐!”连翘急的满头是汗,结果薛锦绣竟然是这副无所谓的态度,顿时就有些生气了,“您去哪里了,怎么都不说一声呢!”
“呃…”薛锦绣开始胡编乱造,“连翘你听过游园惊梦没?”
当然没听过!这个时代根本就还没有这出戏!
连翘环抱着手臂微挑着眉看她,那意思似乎在说‘编,继续编!’
薛锦绣拉着她往回走,又对着那边站着的丫鬟笑呵呵道:“散了吧,散了吧!”
“小姐,您到底怎么了嘛!”连翘还没消火,“您若再出什么意外,夫人还有三小姐…”
“好啦好啦,我错了!”薛锦绣赶紧投降,“就是看着月光洒在那边的花圃里特别好看,便起了兴致过去。”又用着怪异的戏曲调子,哼了一句,“不至园中,怎知春-色如许?”
连翘那她没办法,只好嘱咐道:“小姐您以后再去那里,都要跟奴婢说一声,免得大家像个没头苍蝇似得乱找。”
“好好好!”薛锦绣推着她往自己的院子那边走,生怕连翘听了她的话跑去花园那边检查什么。
一夜难眠,天刚蒙蒙亮,薛锦绣就起来了。抱膝坐在床上,不由又叹了口气。昨晚换衣裳的时候,她才发现王嫂不知在什么时候把俞瑞安要静养需要调理的药方给塞给她了。幸亏当时连翘和琼枝不在身边,吓得她赶紧将那药方藏了起来。
现在要怎么办?
如果要照顾俞瑞安,她必须住在花园那里。幸亏大家都是刚搬到山庄来,府中丫鬟小厮都集中在主屋,以及小姐们住的院子这边。府里许多事都还在慢慢安排,反正山庄的主屋以及各院各厢房都种植了花草,那个专门的花园子暂时除了花匠打理外,也没多少人愿意去逛。昨晚将俞瑞安放在那边,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吧。
薛锦绣坐在床上想了半天,最后烦躁地不住蹬腿,双手将被子搓揉的不成样子,一脸狰狞,咬牙切齿,恨不得将俞瑞安给撕了!“死木头,臭木头,你哪来的那么多的屁事啊!”薛锦绣狠狠说着,跳下床开始穿衣。
琼枝进屋的时候,发现薛锦绣已经穿戴整齐了,非常纳闷。现在才卯时三刻啊,她家小姐这段日子可是睡到日上三竿才起,今天怎么起了这么个大早?
“小姐,早饭可能还要等一会儿呢。”琼枝走去,帮她梳头,又挑了一个白玉簪,簪上镶着几颗红宝石做出的梅花。红梅点缀在乌黑的发鬓里俏皮可爱。
琼枝正想赞美几句,却发现薛锦绣直愣愣地盯着铜镜,模样甚是诡异。薛锦绣还没发现自己走神,过了好半响,才回过神来:“恩,好,挺好的。”
琼枝讪讪地走到一旁,薛锦绣照例在院子里做了几个深呼吸,突然道:“我记得你有好几年都没回家了吧。”
琼枝不明白她为何谈起这个,不过也老实回道:“婢子虽然没有回去,不过每年爹娘都会来府里看我,夫人每次都会赏好多东西呢。”
“那你想回去看看吗?”薛锦绣觉得先将自己身边的丫鬟能支开一个是一个,“阿姐身边的巧月也都会回家呢。以前你不能走,全因我身边离不开人,如今我那什么痴傻之症已经好啦,你也好多年没回去了呢。”
琼枝呆了半响,突然跪了下来,声音里都透着恐慌:“小姐,您这是要赶婢子走吗?!”
薛锦绣吓了一跳,这都是哪儿跟哪儿呀!
“怎么会呢!你别瞎想啊,我才舍不得放你走呢!”薛锦绣连忙将她拉了起来,“这段日子与阿姐爹娘他们在一起,让我觉得很高兴。想着你也好多年没回去看看了,我还记得去年的时候你爹娘来时还跟你说你嫂子给你生了个小侄子呢,你不是还做了几件小衣裳吗?”
被薛锦绣这么一提,琼枝也有些想家了。薛锦绣说的不错,她虽然和巧月一样都是大丫鬟,但由于薛锦绣以前的痴傻之症,所以她不能随意离开。
薛锦绣见琼枝有些动摇了,又加了一把火:“如今趁着我这里不忙,你还能回家小住两日。等过段日子中秋佳节,府里上下要准备过节了,那时你想回去也回不成了。不如就当是提前回去过中秋?”
琼枝垂下头,很心动。
“我昨儿晚上就在想这件事。”薛锦绣撒谎撒的面不改色,“这样吧,给你五天的时间,回家看看。我这里还有连翘呢。”
“这…”琼枝还有些犹豫,“夫人那里…”
“我去说说就行了!”薛锦绣拍了拍她的手,“你跟在我身边这么多年,我也没什么给你的,让你松快五天,算是我的一点心意,你就收了吧!”说到最后,都有些央求的意思在里面了。
琼枝含笑点头。
搞定琼枝,接下来就是连翘以及院子其他的丫鬟了。
时辰还早,不过薛永年没有晚起的习惯。薛锦绣更是直接守在他去书房的必经之路上,薛永年正和府里的管事说着什么,看见小女儿坐在路旁拐角的石凳上,不由喊了一声:“阿秀?”
薛锦绣立刻走了过去,福了礼,便笑嘻嘻道:“爹~~~”
薛永年见她这副模样,就知道这丫头肯定有事相求。不由打量了她一眼:“又要出去玩?”
薛锦绣立刻摇头:“爹,我是你那种整天想着玩的人么!”
——难道你不是?薛永年鼻子里笑哼了声,不说话了,看她要玩什么花招。果然,薛锦绣道:“庄子里西边的花园子现在是不是没什么用啊?”
“阿秀想要那个花园子?”
薛锦绣点点头:“其实我就是想试着做些胭脂啦,用花蜜兑些香料,想来女儿家应该会很喜欢吧。我那香料铺子只卖香料也浪费了,我想着,如果多些女儿家喜欢的东西,生意会更好吧。”
薛永年对这些不感兴趣,不过薛锦绣向来喜欢折腾,也就随她去了,反正也不是什么出格的事,便同意了,不过还是嘱咐道:“那些花看着娇弱,但是枝叶也有许多小刺,你要花蜜或者花瓣直接让花匠采了给你送去就行,别自己去毛手毛脚的去摘!”
“恩!”得到户主的同意,薛锦绣很听话的点头了。一刻也不停,指挥着丫鬟将自己的物件搬到西花园那边去了。
连翘擦擦汗:“小姐,您做胭脂也不用搬到这里住呀,让花匠把东西送来不就行了。”
“要新鲜的才好!”
连翘狐疑地看着她——连半个时辰都不到的路,送来就不新鲜了?
薛锦绣哼了声:“女儿家用的东西自然要精细了,一点都马虎不得,否则还会有人来买么?!”
连翘说不过她,只是将她住的房间整理好。
西花园的厢房比起薛锦绣住的院子自然要小许多。连翘看见隔壁还有一个房间锁着,正打算喊人打开,薛锦绣突然嚷了一声:“不用了,那边就锁着吧,反正也用不上!”
“哦。”连翘见她这样说了,也不再坚持。少一个房间,她也省事。
薛锦绣又道:“你家小姐在这里可是做大事的,不得打扰哦。否则胭脂做不出来,我拿你是问!”
“啊?!”连翘苦着一张脸,“小姐,您就是那什么火什么鱼对吧!”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薛锦绣一头黑线,顾不得给她纠错,又道:“我要一个药罐子,还要一些小炉子。”
“啊?”连翘又疑惑了。
“煮花瓣呀!”薛锦绣一本正经,“做胭脂的工序很复杂的,首先要采摘,晒干,压碎,蒸煮,调和,哎?连翘,你去哪儿?”
“给您拿药罐子!”连翘捂着耳朵跑了——受不了了,小姐啰嗦起来太可怕了!
快用午膳时,薛锦绣总算是成功的在西花园这边住下来。藏俞瑞安的屋子正门是锁住的,但她的房间是和俞瑞安的连在一起的,中间只隔着一扇木门,薛锦绣也把钥匙放在身上。支开了丫鬟后,亲自将药罐子,小炉子给拎了过去,放在隔壁屋的暖阁里。绕过屏风,再走段距离,才是俞瑞安静卧的里屋。煎药的地方临着窗户,也不用担心,药味儿不散将人熏着了。
此时她就像个小媳妇儿一样坐在小矮凳上给俞瑞安煎药,手里的蒲扇来回摇着。还好这些药不过是一些补血补气之用的,而姑娘家补血补气还是挺正常的,是吧,具体的大家都懂的…
终于药熬好了,薛锦绣连忙倒了一碗,小心翼翼地端进里屋。
俞瑞安还没有醒,薛锦绣将药碗放在一旁,用力将他给拖起来。没错,是拖…
“看着挺瘦的,怎么这么老沉!”薛锦绣将他上半身拖着靠在床上,就已经去了大半力气了。自己坐在床沿上喘着气,过了会儿,又将药碗端来,一勺一勺的喂进去。末了还要帮他擦一下嘴角,又搬回去躺着。
一套动作下来,薛锦绣已经累的冒汗了。毫无形象的一只手扇风,一只手叉腰,敲着二郎腿坐在凳上。
“姓俞的,你最好快点醒!在这么折腾下去,我可受不住了!”薛锦绣端着药碗,又退了出去。将东西都洗刷好,便回到自己的屋子里。还要做出一副认真搞化妆品研究的样子…
到了晚上,薛锦绣坚持不要连翘守夜。只说自己研究期间不喜欢人打扰,好在她在府里一向说一不二惯了,做起事来颇为老辣,连翘虽然抱怨了几句,但也知道自家小姐在商铺和生意上面一向都如男子一样行事,也就没有坚持。
等人都走了,薛锦绣抱着小棉被就跑到俞瑞安那边打起地铺来。
想想就心酸…
薛锦绣将被子铺好了,坐在上面不住叹气。看着躺在床上毫无反应的俞瑞安,薛锦绣又叹了口气,干脆起了身坐在床沿上,将随身带着的黄金小算盘拿了出来。
“医药费一天算你一百两吧,住院费一天三百两,看护费五百两没得商量,一共是一天九百两…呃,不太吉利哦,那就医药费一天二百两吧,这样正好一天一千两省的找零了!上次你替我付给宋玉的医药费是一千两。那么我今天算是白干,从明天开始收费!”
最后一颗算珠落定,薛锦绣满意地点点头,将小算盘放在一旁。见俞瑞安还是没反应。薛锦绣恶从胆边生,伸出手捏了捏他的脸,无聊的又捏了一下自己的,感觉还是自己的脸手感好啊。
打了个哈欠,今天她着实是累着了,躺回自己的地铺没一会儿便睡着了。于是,她无法看见床上的男人静静坐起来,看着地上毫无睡相可言的女人,一脸纠结…
108一零七章 窘境
夜已深,薛锦绣翻了个身,随带伸出手扯了一下枕头给自己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睡下去,脑中突然闪过自己要守夜的还要看看俞瑞安怎么样了,便猛地睁开眼睛,立刻就打算从地上爬起来。可刚起身——诶?身体下面的这个玩意应该是床吧…
薛锦绣呆滞了两三秒后,像个没有灵魂的布娃娃一样伸手取了外衣裹在身上,困得连鞋也没穿好,就往俞瑞安那边冲。刚跑了两步,又急刹车一样的停下了。
这是她…的房间?!
难道她没有在俞瑞安那边打地铺?还是她睡着了梦游回来了?!她到底打了地铺没有,似乎没打吧,她还没有善心到那个份上对吧…
还没睡清醒的薛锦绣彻底迷糊了,刚起的急,大脑还有些供氧不足,她趿拉着一双鞋子慢吞吞地推开木门,眼睛半睁半闭地朝着俞瑞安那边摸索过去。
床上的男人早在她推门的那一刻便已经醒了,就见着薛锦绣像个幽魂一样,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朝自己这边走来。俞瑞安本就不怎么说话,此情此景,他也硬是半天也想不到一句话!
眼见着薛锦绣已经摸索到床边了,伸出手就开始一阵乱摸,嘴里还嘀咕着:“嗯,还在,还在…不行了,我坚持不住了,好困~~~”说着,又打了一个打哈欠,眼睛都没睁开,便开始原路返回。
俞瑞安本来不打算出声,奈何喉咙处被她摸的痒痒的,喉结微微滑动了一下,实在是忍不住的咳嗽了一声。
这下将薛锦绣吓得整个人就往后倒去,俞瑞安也顾不得装睡,连忙起身将她拉在怀里——好险,没摔着。
夜深人静,二人的心跳从彼此胸膛里噗噗响着,贴合着亲密无间。
俞瑞安尴尬的松开手,干脆起身走下床,坐在了桌旁,顺手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咕噜噜灌了下去。
薛锦绣,彻底死机了…
“阿…阿绣…”俞瑞安有些局促,若不是屋里黑漆漆的,任谁也能看到那张冷冰冰的阎王脸现在红的要冒烟了…
“啊?”薛锦绣本能的回了一句,只是声音一出口,好似一滴热油炸进了滚烫的油锅里,薛锦绣一下子就从床上跳了起来,指着坐在对面的男人:“你你你你你——”
俞瑞安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微微垂着头:“阿绣,你放心,我会对你的名节负责的,我…”
话还没说完,就听见薛锦绣压抑着声音,却十分伤心:“你这个没良心的!!你肯定是听见我打算盘的声音对不对?!你肯定不想每天付一千两对不对!啊啊啊,我今天是白干了!!做人怎么能抠门儿到这种地步呢!我薛锦绣活了小半辈子了,还从没像今年这么伺候一个人,你怎么能现在就醒了呢,你好歹让我赚一天再醒啊!!完了,全完了…我的银子…”
俞瑞安觉得自己现在没醒吧,他现在应该还是昏迷中,眼前的薛锦绣其实是他在做梦对吧…
薛锦绣神神叨叨的一大堆,顿时又哑巴了。屋里好像一下子全空了,所有的空气都被“嗖”的凝固起来,只有她和被黑夜包裹着的俞瑞安二人身上的血液缓缓流动着…
薛锦绣的低血压彻底恢复了,整个人猛地清醒过来!像个偷坚果的小仓鼠一样地轻轻下地,不可置信地问了一声:“俞…瑞安?”
俞瑞安倒是比她要镇静多了,好歹也是从刀枪剑眼里滚过来的。轻轻咳嗽了一声,然后“嗯。”一如往日一样简言意骇。
薛锦绣长长松了口气,靠坐在床沿上:“总算醒了!你现在没事吧?好些了吗?你姑姑…呃,王嫂说你要静养一些日子,如今长陵戒严,你昏迷着不好将你带回凉州,便暂时留在薛府,让我帮忙照看一下。”
此时俞瑞安看不清薛锦绣的脸,只能听到她的声音比起之前舒缓了许多,而且似乎是因为放松下来了,声音里透着一丝懒洋洋的滋味。
但是!但是!
俞瑞安虽然比起这个时代的男子性格可能怪异了一些,但也绝对没有开放到可以接受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地步!
虽然军营里那些不着调的兵油子们聚在一起喜欢开一些荤段子,俞瑞安当然也听过,但他从来不会去理会。因为只要在军营,生死胜败才是他唯一在意的!
虽然他对自己姑姑将他就这样交给薛锦绣照顾有些不解,但想着自己姑姑的性子,又加之听她方才所言,想来这件事也没什么人知道!不过这可不是什么借口。
俞瑞安的性格要求他立刻起了身,向薛锦绣走过来。薛锦绣还沉浸在自己可以解脱了,明天给俞瑞安找一匹好马让他滚蛋的兴奋中,突然觉得身前一股压迫感,立刻扬起了头,不知何时俞瑞安竟然已经走到她跟前了。
薛锦绣下意识的往后缩。
俞瑞安冷静道:“阿绣,你放心,我会娶你的!”
“呃…诶?!!!!!!!”薛锦绣立刻就要站起来,结果又和俞瑞安撞在一起了。可那男人像山一样岿然不动,害得她自己后倒了去。这次她可不敢劳烦俞大爷来拉她,猫着腰,连忙闪一边去了。裹着衣服瑟瑟发抖的看着他:“俞…俞俞俞…俞瑞安?!你没事吧?!你没发烧吧?!”
俞瑞安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能从声音判断她有些害怕。不过这个反映在俞瑞安的脑海里则是理解成了——是啊,阿绣是女儿家,孤男寡女的照顾他,肯定害怕传出去,惹出非议。当即道:“阿绣,待我回到凉州,便会禀明母亲,来薛府求亲。”
“这这这这…”薛锦绣急的都快哭了,“不用了吧…我我我,我们不合适的,你是公爵之子,我就是一个小小商贩,还失踪了大半年,你娘肯定不同意的!”
她不说还好,一说又提醒了俞瑞安。薛锦绣失踪那大半年几乎都是跟他混在一起的…
俞瑞安更要娶她了!
薛锦绣郁闷的挠墙。——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俞瑞安,你要想清楚啊,婚姻大事可不是儿戏。我…我知道你为我好,但是现在的事除了你知我知没有其他人知道啊,你只要不说出去就好啦!我们之间很清白的!”薛锦绣极力撇清自己,“而且,就算你来求亲,我爹娘也未必会将我嫁给你。这自古都要讲究个门当户对,我自没有我长姐那样的好福气,高攀不上什么侯府公爵府的,而且我也不太习惯你们那世家贵族里的日子,你若真心想要补偿我照顾你这一日,送些金银就行,你也知道,薛府最近被朝廷要纳五万两,送一笔银钱不仅可以解薛府的燃眉之急也算是补偿我啦。这个主意不错吧,就这么定了!”
俞瑞安静静听她说完,一双眸子渐渐暗淡了下去,“你说的也有些道理。”
薛锦绣彻底松口气。她可不想和俞府人扯上什么关系,这些个世家贵族连着上京里的那一堆都是麻烦的大人物。她就想快快乐乐的过自己的小日子,没什么大志向。婚姻之事在她看来也是可有可无的,她过得很好,不需要一个男人来填补她的生活。
二人之间顿时安静了下来,静的连呼吸都开始放缓了。薛锦绣见俞瑞安不再坚持,立刻退到了门边,轻声道:“那我不打扰你休息了。”然后像兔子一样窜的溜走了。
俞瑞安微闭双眸,轻轻点了头。薛锦绣自然看不见,不过既然没听到他说话,那就当做是默认了。
空荡荡的房间,俞瑞安静静坐在那里,只是心中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有些难受,就好像他千辛万苦得到了一把宝刀,奈何刀鞘就是拔不开,只能遗憾地让刀身继续隐没在那暗无光泽的刀鞘内,叹口气将它放回原位。他不知道,这种感觉其实叫失落…
他在期待什么?
黑暗里,他端坐着如一块磐石。纵然身上有伤,可多年的习惯还是让他挺直了脊背,随时都能走上沙场厮杀。阿秀说的话其实是对的,可并非是她高攀不上他,是他不能牵累到她。俞府要做的是大逆不道之事,只能胜不能输,否则便是粉身碎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