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的丫鬟们面面相觑,薛锦颜却是笑了,指着她道:“真没想到,你居然还是个有主意的!”也是,如果没有主意,又怎么会离开家乡找活路呢。
吴妈妈在听完卫秋那番话后就觉得这小姑娘颇有些不简单,如今见自家两位小姐都被她给镇住了,心下更是觉得有些不妥。当即附在薛锦颜耳边低声道:“小姐,人心难测,不得不防啊。这件事,若您真想管,还是要先向夫人请示才行。”
薛锦绣却不这么觉得,她自己被称作理想主义者,会容易想当然然还容易上个当什么的。但是她知道现在这间屋子里可是待着一位老狐狸,便也低声道:“阿姐,这位卫秋姑娘到底是好还是坏我们也说不清楚,不如这样,将她交给韦掌柜,细细盘问之后再做定夺?”
薛锦颜眼前一亮:“这倒是个办法!”韦掌柜是谁,那是薛家商号在长岭城的总掌柜,在薛家商铺里已经过了四十年了,论起资历来那是商号里头一份的,连薛永年见到他都要礼让三分!
韦掌柜早就在卫秋进门的那一刻,就将她上上下下给打量了一遍。又停了方才那番话,这绝对不是一个普通农户女子能够有的胆识。不过她既然说是从元县来的,那自然是要先考考她元县的风土人情。韦掌柜将她带去一旁的小房里,吴妈妈自然也跟上前去。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韦掌柜与吴妈妈回来了。韦掌柜道:“她的确是元县人,之前对小姐您说的话也都是实情,并无不妥之处。”
吴妈妈也点头:“是这样的。”
“既如此,干脆就让她留在铺子里吧,去厨房或是当个使粗的丫头,就凭韦掌柜你安排了。你放心,这件事我也会向母亲说明的。”薛锦颜放下心来,便将事情个定了。这世间都说女子应以柔弱为美,但她也十分欣赏有主见的女子,这卫秋孤身一人经历了这么多的风雨,也着实让人可怜。
既已商定下来,薛锦颜也不再珍宝轩多留了。卫秋感激地朝她又磕了几个头:“谢小姐大恩!”
薛锦绣见她这身衣裳也太脏了些,便道:“卫姑娘的事还要麻烦韦掌柜您了,记得替她挑几件得体的衣裳。”
韦掌柜连连应下,卫秋又是一阵感激。
回马车上后,薛锦绣不由问道:“元县发生过时疫?怎么没有多少人知道?不过话说回来,这元县是哪里啊?”
吴妈妈道:“元县就在庆元城那边,在咱们长陵的西边儿,快马加鞭也要两个多月的路程呢。那里山多,素来匪患不断,不怎么太平,为此朝廷还派了梁大将军过去镇守呢。”
到了府后,姐妹二人便去向方氏请安,正巧薛永年也在,便说了关于卫秋的事。薛永年揉了揉薛锦绣的脸,将她一把抱起来,笑呵呵道:“这是善举,也不是什么大事。难得阿颜阿秀有这份善心,就允了吧。”
方氏再听到她们被当街拦下,又与一个来路不明的人打了半天交道心中颇为不安,虽知道她们是好心,但到底还是孩子,不免会叫人给骗了。本想训斥几句,结果薛永年…
“话都让二爷您说完了,我还说个什么呢。”方氏闷闷道。
薛永年将薛锦绣放下,将她往方氏那边推了推。薛锦绣深呼一口气——又到了卖萌的时间了。
“阿娘~~我错了,以后我再也不敢随便救人了。若是以后再遇着,一定先让琼枝回府来禀告您。您喝口茶,消消气。要不,您也跟爹爹一样,捏捏阿秀的脸,就不气了。”说完,闭上眼睛伸出自己的小胖脸,以慷慨赴死之心站在那里不动了。
方氏哭笑不得,拍了拍她,也就算了。
但接下来的日子,薛锦绣便没有现在这般轻松了。
八月的时候,薛锦瑜就要出嫁了,如今离八月还只剩四个多月了,孔氏可不愿这桩婚事上有什么岔子。得知薛锦颜这段日子去冯府那边有些频繁,便召了方氏去福寿堂,“阿秀年纪小,爱玩本不是什么大事。只是颜丫头也大了,再这样整日与阿秀一起胡闹嬉戏,也不是个正理。前些日子为了瑜丫头的事,周嬷嬷顾及不过来,但你这个做娘的,就应该时时提点几句。到底都还是咱们薛府的千金小姐们,若一个人言行有失,便会连累其他姐妹,我想这些道理,你也是明白的。”
方氏只觉自己背脊隐隐冒汗,立刻道:“老夫人说的是,媳妇儿受教了。”
只是等她刚走,便在门口处遇到了闵氏。闵氏自上次拉着她一起去宋姨娘那里后,最近这段日子安静了不少,也不知她到底在做些什么。妯娌二人微微行了礼后,也没多说什么,闵氏便进了福寿堂给孔氏请安。
此时,薛锦绣在吴妈妈的督促下开始学规矩,如果现在她能去冯府,她觉得自己肯定和俞淑君有很多共同语言。以前老觉得古代淑女不用烦恼班主任这种生物,不用担心各种升学考试,英语四六级,托福雅思GRE,啊,这是多么幸福啊。可谁能告诉他,为什么古代会有教养嬷嬷这种生物的存在,比大学课堂还喜欢点人上黑板答题的老师还要吸引仇恨值!
此刻,薛锦绣就是头顶着一本书,小心翼翼地练走路。心底默默宽慰自己:幸好这不是清朝,幸好自己还不用穿那神奇的只在鞋子中间给个支点的变态高跟鞋——“花盆底”。
琼枝匆匆走了进来,刚喊了一声:“小姐——”
“啪!”书从头上掉下。薛锦绣包含泪水的看着她,幽怨道:“何事!”
琼枝嘿嘿笑着,正欲说话,吴妈妈已经走了过来,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薛锦绣:“小姐,今日这书要在您头上待着超过一炷香的时间才行。”
薛锦绣默默接过那本书,琼枝趁机走到她身边,低声道:“前院的小子说了,那个卫秋现在咱们的茶行里打杂,那边的掌事说她人挺勤快的,干得很不错。”
薛锦绣点点头:“这就好。你去跟姐姐也说一声吧,免得她也记挂着。”接着便又在吴妈妈的目光下,继续练习“顶书走路”这一绝招。
薛锦颜的课程只有比薛锦绣更多,没有少的。本来她还挺想来看看这只胖豆丁是怎么来顶书的,奈何分-身乏术。正想到了晚膳时,偷个闲来打趣她几句。谁料福寿堂那边的杜妈妈来了,说是老夫人让大家晚膳都去福寿堂用。
薛锦颜微楞。自从四月后,为了方便薛锦瑜,孔氏都是让各房都在自己院子里用膳,除了请安,便可不去福寿堂。今日怎么突然…?
方氏正坐在一旁督促薛锦颜的女红,听到此话,便道:“知道了。”待杜妈妈走后,见薛锦颜又开始发呆,不由咳嗽了一声,薛锦颜赶紧回神,继续专注手里的绣活儿。
方氏却深思起来,早上从福寿堂离开后遇着了闵氏,莫非…与她有关?
作者有话要说:咳,很显然我是存稿箱君。那个姓录的,还在睡觉中-。-ZZzzzzz....
50五十章 嫁妆
无论何时,薛锦绣对福寿堂都很有抵触,如今她虽以让众人都接受了她逐渐“转好”,甚至有时在方氏面前搏了一个活泼的评价,但一入福寿堂,绝对又是变回那个呆呆木木跟哑巴有的一比的小傻子。
见众人都到齐了,离晚膳还有些时候,孔氏便询问了一下薛锦瑜婚事准备的如何。秦氏笑容满面:“托老夫人的福,都准备妥当了。”
孔氏点点头,这时杜妈妈拿出了三个木匣,走到秦氏面前。孔氏道:“算是我这个老婆子给瑜姐儿添的妆。”说罢,丫鬟上前接过木匣,杜妈妈将其一次打开。一颗如婴儿拳头大的夜明珠赫然出现在众人眼前,即便是看惯了好东西的薛府众人也都微张了嘴巴,目不转睛地看着。
薛锦瑜颇有些受宠若惊,此番出嫁,孔氏已经赏了不少好东西给她,没想到今日竟然还会…
这样大的夜明珠,普天之下怕是也没有几个吧!薛锦瑜当即跪在了地上,眼含泪水:“祖母…”
“行了,这些都是身外之物。只要你以后将日子过好了,我也就安心了。”
“祖母为的孙女如此,孙女无以为报。定当遵循祖母教导,不负祖母的期望!”说罢,恭恭敬敬地磕了一个头,这才起身坐了回去。
秦氏已经命人将那三盒东西收了起来,都说老夫人这里好东西不少,如今能拿出这颗夜明珠,也算是对她的阿瑜上心了。
“阿瑜留在府里的日子不多了,你这个做娘的要多陪陪她。”
“是。”秦氏起身微礼,“以前总觉得阿瑜还小,这日子还长着呢。没想到,眨眼间,就要出门子了。”她这一说,又惹的薛锦瑜的伤心处。方氏也想到自己的两个女儿,尤其是薛锦颜,再过几年也是要嫁了。一时间,屋里气氛颇有些伤感。
孔氏也微微擦拭了眼角:“所以啊,这段日子你就多陪陪她,与她说说话也是好的。”说着,顿了顿,朝一旁的闵氏招了招手:“这段日子府里的事就交给你来打理了,让你嫂子省些心。”
闵氏浅浅一笑:“是,老夫人放心。”
秦氏本是半真半假地做戏,听得此言,心中一慌,当即道:“这…老夫人,您…媳妇儿虽然要准备阿瑜的婚事,但也忙得过来。”
谁料孔氏并不所动:“阿瑜的事才是大事,你切莫因小失大。再者你三弟妹以前也帮着管过几天,让她给你帮些忙,也算是为阿瑜的婚事出了力。”
秦氏还欲争辩几句,闵氏已转过身,对着她笑道:“嫂子这是不放心我了么?”
“怎么会呢。”秦氏虽然对孔氏突然撤掉她管家的权利有些奇怪,但也知道如今在阿瑜的婚事上还要多多仰仗孔氏。又斜眼瞧了一眼那颗夜明珠——呵,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呢,给个蜜枣又打一棒子!
“那就麻烦弟妹了。”秦氏勉强笑着。
“行了,说了这会子话,也该用膳了。”见事情已经吩咐妥当,孔氏也就让杜妈妈去传膳来。
离了福寿堂,薛锦颜还是有些纳闷,抚着方氏走在回去的石子路上,不由低声问:“阿娘,今晚这到底是唱的哪一出呢?”
方氏也觉得有些奇怪,不过嘴里还是道:“大嫂这段日子也的确忙碌,前几日还听那边的人说大嫂因阿瑜出嫁伤心,已经好几晚没睡个踏实觉了,药房里还给开了安神的汤药。老夫人这般安排,也是合情合理的。”
“话虽这么说…”放在普通人家,孔氏这样做自然没什么值得注意的。但秦氏和闵氏素来不对付,孔氏到底是在做什么呢?玩平衡之术?这些日子,方氏已经开始教她管家了,如何对待下人,一味的仁慈不行,一味的威严也不行。恩威并重,才是可行之道。今晚在福寿堂见孔氏的所为,薛锦颜觉得自己好像明一些了。
秦氏却很不高兴,尤其是见到闵氏那张小人得志的脸,她心里就不痛快!本欲和众人一道离开,却不料杜妈妈走了出来,“大夫人请留步,老夫人说还想问问您关于瑜姐儿大婚的事。”
秦氏点点头,跟着进屋了。待进里屋时,杜妈妈却道:“夫人请稍等,老夫人正在换衣裳。”说罢,便撩了帘子进去了。
秦氏只好又站在外间小厅里等着。只感觉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孔氏还没有召她进去的意思。秦氏看着四周的椅子,却又不敢坐下,只好咬着牙继续站着。
一侧的木门吱呀一声,一个小丫鬟端着些香料走进,见着秦氏微微行礼后,便朝里屋而去。秦氏轻声喊住了她:“老夫人在做什么呢?换个衣裳换了这么长时间?”
小丫鬟道:“奴婢只是听杜妈妈吩咐送些香料来,其他的什么都不知道。”
秦氏见着实问不出什么,便将她放走了。
半响,杜妈妈走了出来,一脸歉意道:“让大夫人等候多时了,只是方才有个小丫鬟毛手毛脚的将老夫人的香炉给弄到了,老夫人正烦心呢。您也知道,那都是燃了晚上安神用,需要提前燃上一个时辰还有功效…”
秦氏根本就不想听这些乱七八糟,直接打断了她的话:“既如此,那老夫人是否还要见我?我瞧着既然老夫人这里这忙,那我就先不打扰了。”
杜妈妈忙道:“夫人稍安勿躁。再等等,老夫人马上就过来了。”
终于,又约莫过了两柱香的时间,秦氏只觉得自己腿站的有些酸了,孔氏这才遣了杜妈妈让她进来。
秦氏心中再不满,也恭敬了行了礼。站直身后,说道:“不知老夫人屋里的香炉现在可好些了?”
孔氏笑了笑:“新来的丫头毛手毛脚,已经让嬷嬷们拖出去重新教规矩了。”
“既然如此,那媳妇儿就放心了。”
孔氏却不动声色地看着她:“下人们不懂规矩还可以让嬷嬷们教导,如果是主子呢…?”
秦氏一惊,立刻站起了身:“媳妇儿不明白,老夫人何出此言啊?”
“何出此言?你看看吧!”
秦氏接过杜妈妈手中信笺,刚看了两行,顿时跪倒在地,一脸的慌张:“老夫人…老夫人明鉴,媳妇儿,媳妇儿也都是为了薛府呀!”
孔氏一脸嫌弃地看着她:“没出息的东西!若是让人看见你这个当家主母这般摸样,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
秦氏猛地抬起头,恐慌地看着四周,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孔氏已经将那些丫鬟都遣走了。秦氏默然片刻,垂首恭谨地跪在孔氏身前:“既然老夫人已经知道了,要打要罚媳妇儿都认了。”
“打?罚?”孔氏目光锐利,“瑜姐儿要高嫁了,我怎么敢罚你呢!到时候叶侯府问起你这位亲家,我还要帮你说好话呢!”
秦氏默然不语。
孔氏见她这个样子就知道自己猜中她的心事。只能怨自己现在是骑虎难下,无论秦氏做了什么,都必须保全她!
“这些年,公中往你们大房私下贴了多少银子你不是不知道!怎的到现在还是这样一本烂帐!去年时我就问过你,瑜姐儿的嫁妆还差多少银子,你当时是怎么说的?!”
秦氏目光闪躲:“媳妇儿也是被人给骗了呀。是那些人说,这印子钱许多大户都在放,媳妇儿也没有想到会…会…”
“会闹出人命!”孔氏恨得想踹她一脚,“你怎么这般糊涂!那印子钱是可以随便放的吗?你一个妇道人家,又怎么会清楚外面那些个小子们为了能收上印子钱,通常都是将借钱之人往死里打!”孔氏只觉得胸口闷闷地,杜妈妈见状连忙递上茶让她先顺顺气。
“替你收账的,是那个叫扈老大的人吧。前些日子,从庄子上给你送来了三千两银子。”
秦氏震惊地看着孔氏,她从未想过,这等隐秘之事,就连银钱的数额,孔氏居然都知道!
“这个人就交给我吧。”
秦氏小心问道:“这件事,除了老夫人您,还有谁知道?”
听她这话,孔氏不由冷笑:“怎么,现在你倒是后怕了?”说罢,厉声道,“你放心,不管有谁知道,今后也不会有人再知道!你也不用疑心老三家的,是你自己院子的账和公中给你记的账出入太大,就算是个瞎子也会疑心的!至于其中缘由,她并不知道。”
秦氏顿时松口气!孔氏此人她很清楚,一旦话出口,就不会有错。
孔氏揉着胸口,“这些年让你管着这么大的家业辛苦你了。”秦氏放松的心又被揪起,果然,孔氏继而说道:“等瑜姐儿嫁了,你也该好好休息了。”
“老夫人!!”秦氏一身冷汗瞬间湿透了衣衫,这是要永远地夺走她的管家之权了吗?
孔氏不愿再与她多话:“我乏了,你下去吧。”
怎么从福寿堂离开的,秦氏已经不记得了。她身边的孙妈妈见到她出仿佛失了魂一般的走出,大为不安,连声道:“夫人?夫人?!”
秦氏木愣愣地看着远方,过了好半响,叹道:“回去吧。”
“走了?”孔氏躺在榻上,悠悠问。
杜妈妈道:“是,只是脸色有些不好,怕是被惊着了。”
“惊着?她还有害怕的时候?她做那些事的时候怎么就不能动动脑子好好想一想呢?”
“许是关心则乱?”杜妈妈道,“只是老奴有些不明白,大夫人为何如此?瑜姐儿的嫁妆已经是如此丰厚了,为什么…”
“贪心不足!”孔氏毫不客气地打断了她,“瑜姐儿如今是嫁的侯爵府,可你看看她备下的那些个嫁妆,嫁个公爵府都绰绰有余了!我还以为那些都是她自己的体己,没想到竟然是这般的来路,逼得别人家破人亡!我薛府虽是商户,可这般损阴德之事是万万做不来的!如今要顾及着瑜姐儿的脸面,等瑜姐儿嫁了,就让她在佛堂里好好待着!”
51五一章 出嫁
盛夏的天让人整天都有些无精打采。纵然现在还没有什么温室效应,但薛锦绣还是无比怀念待在空调房里,抱着冰西瓜,上网追新番的日子。当然,少不了是要裹着被子的!夏天,裹着被子吹空调,这才叫一个爽!
“小姐,您不能再贪这些冰饮了,不然夫人真的要责骂我了。”琼枝无奈地看着薛锦绣又咕噜咕噜地喝完一整碗冰镇绿豆汤,那小肚皮撑着圆溜溜的。薛锦绣有气无力地趴在桌子上:“琼枝,你就让我好好待着歇息一会儿吧。等会儿吴妈妈又要来教规矩了…”便说着,又换了一只手枕着脑袋,“现在我真佩服大姐姐,硬是将婚期定在了现在,那么厚的嫁衣,往身上那么一套,我的天呐!!”
琼枝收拾好了瓷碗:“可您看大小姐穿着嫁衣还在练规矩,您应该向大小姐多学学的。”
薛锦绣懒洋洋地点点头,又趴着不动了,任凭寒梅在一旁替她打扇。
原本她对薛锦瑜没什么好感,但最近看着薛锦瑜穿着嫁衣练走路,累的额头上全是汗,却也不肯休息一会儿,顿时又觉得这个小姑娘其实也很不错的。
“奇怪了,寒梅,我怎么总觉得你好像不热呢?”
寒梅淡淡道:“心静自然凉。”
薛锦绣:“…”好吧,她身边的得力的丫鬟,琼枝是全能型的,寒梅是淡定型的,连翘则是…
“小姐,小姐!我打听清楚了!哎呀,热死了我!!寒梅姐姐,有水吗?!”
——怕热毛躁星球的。
寒梅递了碗凉茶给她:“毛毛躁躁的,在小姐面前也没个正形!”
连翘仰头就将一碗凉茶灌下肚,瞧了一眼趴在桌上如一滩烂泥的薛锦绣,嘿嘿笑了起来:“小姐心善,才不会怪罪我呢。”
薛锦绣终于支起身子:“好啦,让你找的人你可找着了?”
连翘忙道:“就在城北的永宁巷子里,挨着咱们的茶行呢。不过听街坊四邻说那人虽然手艺不错,但为人怪得很。爱酒又滥赌,每次只有输的叮当响了才出来接活儿。”
寒梅一听就蹙起眉:“小姐,您可不能和这种人打交道。咱们府里又不是没有木匠,何必去找一个外人!”
连翘道:“其实二爷也认识他的。当初去凉州的马车就是他造的,我记得听得李管事说,幸亏是那人造的马车,否则换了一个人造的,在当时的环境下,马车非散架不可!嗯,所以啊…”正说着,发现寒梅瞪了自己一眼,连翘连忙闭上嘴了。
薛锦绣想了会儿:“就是因为府里的木匠都造不出我想要的,所以才让连翘去寻那外面技艺高超之人。爹爹都可以将马车这种关乎性命的东西让他来打造,我不过是做个稍稍精致的小玩意,不碍事!他若这阵子接活,就将图纸带过去,不拘多少价钱,能做出来就成!”哎哟妈呀,这种土大款的感觉真好!
寒梅知道自己是阻止不了了,只好提醒道:“既然小姐心意已决,这事儿还是告诉夫人为好。”
薛锦绣微微挑眉,笑的猥琐:“先告诉爹爹吧,阿娘…唔,之后再说。”
连翘吃着果子默默听着那二人的对话。
——小姐,你这真的不是先斩后奏,柿子尽赶软的捏么?
“恩对了,你说那人住的永宁巷子挨着咱们的茶行?下次你再去时干脆就绕到茶行那里,看看那个卫秋最近怎么样了。”
连翘点点头:“好,我记下了。”说着,还不忘夸夸她:“小姐,你真善心。”
薛锦绣颇为不好意思,摸摸鼻子又扣扣小胖脸:“嘿嘿,嘿嘿…”——这个,真是愧不敢当,愧不敢当啊…
寒梅快受不了这两只二货了,幸好吴妈妈走来,薛锦绣顿时如一只泄了气的皮球,苦着一张脸走过去,又要开始学规矩了!
待到薛锦绣终于能自己打出一条歪歪扭扭的打络子的时候,薛锦瑜出嫁了!
由她的亲哥哥薛明博将她背出闺房送到了大红的花轿中。秦氏哭成了泪人,轿子里的薛锦瑜也想哭,但却还记得嬷嬷们的话,硬生生的咬牙忍住了。外面热闹异常,可她却觉得心里空的慌。在那前面的高头大马上的男子,也是她一生的良人。她偷偷瞧过,也让丫鬟去打听过。叶侯府的三公子,叶莫辞。俊朗非凡,才学和胆识都是在那些才子俊杰中一流的人物。她知道,如他那般的天之骄子娶了一个商户之女,定然心中不平。可这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以后的日子还很长,祖母如她所愿,让她高嫁,母亲为她能在叶侯府里站住脚,备下了如此丰厚的嫁妆,剩下的路,就要靠自己走了。薛锦瑜紧紧握着手中的苹果,努力让自己的心渐渐宁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