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锦颜蠕动了几下嘴巴,终是在赵妈妈的注目下微微点头,带着妹妹回去了。一路上两个小姑娘均沉默不语,薛锦颜怕自己一旦开口定会失声痛哭,万一将妹妹再吓出什么毛病…她,不能哭,不能哭。
薛锦绣也是心神不宁,一路上东想西想,觉得不能回自己的小院去,便仰起头,缓缓道:“阿姐…我跟你一起觉觉…”
薛锦颜点点头,猛地吸吸鼻子,对着自己的大丫鬟巧月道:“一道去主屋等阿娘回来吧。”
薛锦绣赞许地看着她,太好了,这样就能很快知道便宜爹的情况到底如何了。
前院中,灯火通明,丫鬟家仆来来往往,却都各个屏声敛气,神色匆匆。孔氏已到了一旁偏屋坐定,下手处正坐着三位连夜从城里请来的名医。孔氏眼角的泪痕还没干,焦急问道:“永年到底如何了?”
为首的钱大夫道:“二爷虽然伤的重,但万幸的是没有伤着要害,如今只是昏睡过去。吾等已将将血止住,又用了山参提气,二爷已经没有性命之忧了。”
话音落,屋里的女眷顿时道了句:“阿弥陀佛”。压抑在屋中的沉闷之气,稍稍散了些。
钱大夫又道:“只是二爷虽没伤着要害,但失血过多,需要好生静养才行。这段日子还是要常备参汤,补血养气。易要注意伤口,愈合时千万要小心。”
孔氏点点头,折腾了近大半夜,她也乏了。方氏见状,立刻道:“娘,您去歇着吧,二爷这有我呢,再不济也有这丫鬟小厮们守着。您若是累着了,二爷醒了也会怪罪的。”
“嗯,那你可要仔细了,缺了什么就问你大嫂要。”
方氏瞧了秦氏一眼,说道:“大嫂办事一向周道,这些我都晓得。”
孔氏又交代了些,便起身回屋了。
又过了半个时辰,众人见薛永年伤口不再怎么渗血了,便才将他慢慢抬到后院二房的院子里。
方氏道:“大家都回去歇息吧,大嫂也早点休息,明儿又是一大堆事,这府中里里外外都离不开你。”
秦氏听着觉得顺耳不少,加之她对这位二弟妹也不算讨厌,当即客气道:“眼下二弟身边也不能离开人,你也要保重自己的身子,缺了什么,就只管打发丫头来问我要,公中的药材是管够的。”
方氏再三道谢,众人也不多打扰,纷纷告辞了。
夜已深,方氏令丫鬟红袖搬了一张贵妃榻来放在一旁,方便她照顾薛永年。此时薛锦颜俩姐妹从一旁暖阁子里走来,只觉得方氏突然间憔悴了许多,又走到床边,看着昏迷不醒的薛永年,眼眶顿时红了一圈。薛锦绣虽对这位便宜爹没有多少感情,却也觉得有些难受。
方氏道:“你们怎么还不去睡?”
薛锦颜小声道:“女儿想陪着阿娘,跟阿娘一起守着。”
方氏伸手抚摸她的发顶,柔声道:“睡去吧,阿娘这里有赵妈妈他们不碍事的。”
赵妈妈也道:“是啊。颜姐儿的一片孝心二爷都清楚呢。颜姐儿年纪小,可熬不得,万一累病了,夫人又该伤心了。况且绣姐儿身子也刚好,颜姐儿还要帮忙夫人照顾绣姐儿呢。”
薛锦颜想了想,又瞧了一旁的薛锦绣,点点头,同意了。
除了第一天夜里有些人心惶惶,后来的日子又恢复到了薛府大宅往日的宁静。仿佛二爷受伤,不过是往一汪深潭里扔下的一颗石子,泛起几圈涟漪后,又沉于潭底了。
府里的各院管事,婆子,老妈妈都有条不紊的忙碌着。孔氏打发了身旁的李妈妈过来,告诉方氏这段日子就安心照顾二爷,不需要去请安了,顺带也把二房几个小丫头的安也给免了,都留在二爷身旁尽孝。
薛锦绣早起后,便到了主屋看看方氏,正巧遇到了罗姨娘。这位罗姨娘原本是方氏的陪嫁丫鬟,后来方氏因子嗣问题总被孔氏念叨,便将她收成了二爷房里人,在罗氏诞下一女后便抬成了姨娘。
总体来说,在他们二房主母与妾侍之间的关系还算和谐,虽然薛锦绣作为一个穿越者来说总觉得这种和谐很微妙。
罗姨娘正拿着帕子,看样子已经哭过一次了。
“怎么好端端的就突然…”罗姨娘哽咽了,“夫人,我也过来帮着照看二爷吧,您别把自己给累着了。”
方氏叹口气:“锦兰那丫头离不开你,她自幼身子不好。说到底她也是你身上掉的一块肉,你帮我把她照顾好,我便要谢谢你了,二爷这里你且放宽心。”
早就过来的薛锦颜也道:“爹爹这里有夫人,还有大夫照顾。兰妹妹那里却少不了姨娘,我听闻兰妹妹昨夜又烧了,姨娘还是多多照看兰妹妹为好。”
罗姨娘见她们这样说,也只好点头了。又站了一会儿,见方氏神色有些不耐,便欠身告辞,回自己屋了。方氏这才松口气。薛锦颜却有点不喜:“已经够乱了,她还过添什么麻烦!”
方氏道:“她这也是一片心…”话虽这么说,言语间却充满了无奈。
薛锦颜微微动了动嘴,又见方氏的确很是疲惫,想了想还是将话咽下去,不愿让她再操心了。
方氏又看了看自己的大女儿,只觉得对她亏欠太多。想当初大嫂的孩子阿瑜如阿颜这般大的时候,虽性格有些顽劣,但也不乏小女儿家的俏皮。而阿颜,小小年纪,心里却装了许多事,懂事的令人心疼。
薛锦绣见方氏看着薛锦颜一脸愧疚的模样,也能猜到她的想法。她也挺佩服薛锦颜的。
亲爹在家里中排行老二,不及老大有地位,也不如老三受宠。亲妈娘家是富商,背景不如官家出身的秦氏,虽与闵氏差不多,却没有儿子。她没有兄弟帮衬,亲妹子还是个小傻子,不加分,一直拖后腿…
就这样,她还能凭借自身的表现在孔氏那里赢得一席之地,顺带帮二房加分。这妹子放到现代,那也是一个女强人级别啊!薛锦绣默默想着,顺带盘算一个计划,一个让众人渐渐接受二房的六小姐阿绣从痴傻变成正常小姑娘的计划。这个要循序渐进,不能一口吃成个胖子,她还不想被众人当做怪物。
母女三人各有心事,时间倒也过得挺快。
简单用了午饭后,只听到床上传来了细细的咳嗽声。方氏一愣,既然大喜,连忙走了过去:“二爷、二爷你醒了?!”
赵妈妈连忙去请了大夫过来,薛永年哑着嗓子:“我…我这是…回来了?”
方氏再也支撑不住,流着泪就道:“回来了,回家了,平安回家了。”
钱大夫立刻把了脉,又看了看伤势,捻着胡须,大松了一口气:“二爷已经无碍了,老夫去开几幅调理的方子,照着喝就行了。”
方氏再三谢过,又令赵妈妈封了银两。钱大夫客气推脱几次后,便收下了。
薛永年喝了些水,又道:“魏…魏友德呢?他…他回来没有?”
方氏替他擦着脸,柔声道:“都回来了,您就放心吧。”
薛永年显然不信,费力地坐起身:“我的命是他救回来的,你快去看看!”
方氏这才惊住了。当初她一心都扑在了薛永年身上,那里还顾得了别人。且跟着薛永年出去的人府里自有安排,除了二房院子里的事,她一向也是个不管府中事的人,听得薛永年如此说,当即道:“是我疏忽了!这就派人去看看。”又朝着一旁喊了喊:“红袖,去魏友德家看看,是个什么情况速来报我。”
薛永年见她安排下去了,也松了口气。这次死里逃生令他感慨良多,一时间也不愿再多说什么。方氏也只盼着他平安就好,夫妻二人就那么相互看着,倒也不觉得尴尬。
红袖到了魏友德家一看,才发现魏友德伤的比薛永年还要重。魏友德家的早就哭成了泪人,红袖安慰了几句,便回来了。
此时,薛永年又安睡过去。方氏坐在外厅里,听红袖道:“伤的挺重,看样子是熬不过去了。”
方氏道:“二爷说他是救命恩人,咱们若是就这样放着不管也太没良心。大夫过去看了吗?”
红袖道:“魏友德家的说有去看了,但…”
剩下的话她也不好往下说了。薛永年救回来都是花了大力气,可魏友德不过是个车把式,l连个管事都不是,自然也就…
薛锦颜道:“大伯母那里怎么说?”
红袖摇摇头:“大夫人怕是还不知道,毕竟咱们也是听二爷说了,才知道。”
方氏理了理头发,起身对红袖道:“你去请钱大夫去看一下,再将二爷的药送些过去。”
薛锦颜抬起头:“阿娘,我们现在是去找大伯母吗?”
方氏点点头:“嗯。”毕竟府里的大小事都是秦氏在打理,虽然这次是二房的事,但也要让她知道,不然又该凭白生出不少是非了。
4第四章 恩人
方氏带着薛锦颜去了秦氏那里,薛锦绣留在屋里让赵妈妈和琼枝照看着,免得添乱。
秦氏这边,正与各房各院的管事妈妈说话。管着厨房的婆子道:“三夫人那里想要血燕,说是两个哥儿年纪小,怕吃不惯公中的饭,想开个小厨房可好?”正说着,帘外丫鬟禀:“夫人,二夫人来了。”
秦氏放下手里的账本。方氏刚进屋,四周看了一眼,说道:“嫂子,弟妹来叨扰了。”
四周的妈妈婆子极有眼色地欠身退出,秦氏连忙道:“有什么叨扰不叨扰的,可是遇到什么难处了,赶紧说说。”
方氏遂将魏友德的事一一告之,秦氏面容不改,当即道:“我当是何事,魏友德救了二爷一命,这是大恩,咱们薛家岂能坐视不理!”当即唤了门外的婆子,“去跟李良才说,请大夫去魏友德家,需要哪些药材都由府里出!”
方氏起了身:“如此,多谢嫂子了。”
秦氏端了茶杯,笑道:“都是一家人,谈谢不就伤了情分么。你那儿想来也忙,我就不留你了。”
“嫂子慢忙。”说罢,方氏便告辞了。
过了许久,薛锦瑜从屏风后走出:“阿娘,三婶的小厨房…?”
秦氏摸摸她的头:“这些事你不要管,去忙自己的吧。”
薛锦瑜瘪瘪嘴:“知道了。”
待女儿走后,秦氏的脸彻底阴沉下来。身旁的孙妈妈端着一个瓷碗走来:“夫人,这是刚熬好的燕窝粥,您趁热吃吧,别把自己累着。”
秦氏冷笑一声,接过碗:“累什么,谁让是我管着这个家呢。”
孙妈妈道:“常言道,老人疼幺子,可再疼,也漫不过祖宗礼法去,您还是大房夫人。”
秦氏叹道:“哎,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二爷这次事,府里至少损失了三千两银子,凉州的买卖是做不成了,府里少了一大进项。可这开销却一样也少不了,今儿这个要吃参,明儿那个要燕窝,还必须是血燕,各个都是有身份有体面的太太小姐,谁都不能怠慢了。如今又来个魏友德家的…呵,她不是想管家吗,我就让她来管个试试!”
孙妈妈大惊,她自然知道秦氏所指的这个“她”是谁,连忙道:“夫人可不能说气话,那些个不过都是小家子里出来的,眼皮子浅!夫人嫁到薛府这么多年,府里上上下下哪个不服气夫人的,若是让她来管,岂不是要出大乱子!”
秦氏微微眯起眼,低声道:“就是要出乱子才好,让她清楚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斤两。”说着,心中已有了盘算,笑了笑,舒畅地喝完粥,起身去教导大女儿了。
这厢方氏离开后,就立刻让跟着薛永年办差的吴头跟着李良才去魏友德家了。半个时辰后,她亲自去了。魏友德家的婆娘和两个娃顿时惊住,立刻就跪下来磕头,方氏连忙让他们起来,着实有些不明所以。
吴头从里屋走了出来,带了一身的药味:“夫人,这魏友德是个命大的,也幸亏钱大夫来了,若是早晚片刻,怕是就…”
原来如此。如果不是她当时先派了钱大夫和送药来,哎…
方氏心底稍稍松口气,总算是没有误事。又对魏友德家的婆娘道:“你放宽心,二爷是不会忘了你家的。二爷亲口对我说,魏友德是他的救命恩人,让我好好照顾你们。”说着,又对红袖道:“这几日你就留在这边,缺了什么就来问我。”
魏友德家的忙道:“这可使不得,万万使不得!夫人能送药又请大夫来,已是天大的恩情了!”
红袖道:“你就答应了吧。咱们二爷和二夫人都是一言九鼎的人,说要照顾你们,就一定不会弃之不理的!”
魏友德家的左看看右看看,见他们不是说笑,也就默默点了头。
方氏见都安排妥当,也就不多留。不过经过此事,她长了一个心眼,让吴头将这次跟着薛永年出门的人都挨个看了一遍,将各自的情况弄清后来报她。再根据各人情况不同,方氏从二房的账中支出银子,一一送过去。
薛锦绣在一旁看着方氏做着这些事,只觉得再平常不过,可落在其他人眼里,二房二爷和二夫人好心肠的名声便这样传出去了。毕竟手握了这些人卖身契的主子,能办事这么周到的,真不多见。
薛锦颜帮着算账,放下了笔说道:“一共是支出八百两。娘,这些都是咱们自己拿吗?”顿了顿又道:“爹也是为了府里的生意才去的凉州。当时大伯借口是府里的顶梁柱,不能随便离府;三叔推说孩子小,不能离人,是以才是爹去的那个地方。”薛锦颜怎么想怎么不甘心:“奶奶也说了,这次是事是公中的事,爹也是为了府里,那些人同样也是为了府里…”
谁料话未说话,方氏猛地怒斥道:“你给我站起来!”脸色顿时变得万分难看!
薛锦颜吓了一跳。
方氏道:“要没有这些人,你爹就回不来了!他们都是跟着二爷办的差,自然要由咱们二房来出这个钱!往日我见你聪明,如今看来不过是些小聪明罢了!咱们虽是商家,但也要知道,人命和银钱比起来,到底孰轻孰重!”又唤来了薛锦颜身边人:“你们都是怎么教小姐的?!”
妈妈丫鬟们“噗通”跪了一地。
赵妈妈想要劝一声,却被方氏一剂横眼瞪了回去,乖乖闭上了嘴巴。薛锦绣本来坐在一旁玩,见这架势,也只好跟着站起来。
方氏道:“每个人出去领两板子,罚一个月的月钱!知道吗?!”
薛锦颜本还觉得无所谓,如今方氏就因一句话要罚她房里人,薛锦颜急了,立刻道:“这些和她们有什么关系!是女儿自己说错话了,女儿自愿领罚!”
“为娘的若是养出了一个凉薄的闺女,还不如现在就打死你!既然你自愿领罚,你房里一共四个人,就罚你四个月的月钱,另抄一百遍孝经!我也不说为什么罚你,等你明白自己到底错哪里了,再来说话!回屋去吧!”
薛锦颜紧抿双唇,有些委屈,却还抑着眼中泪水,带着妈妈丫鬟回去了。
方氏揉揉额头,烦心不已。赵妈妈替她倒了杯茶,轻声道:“颜姐儿这也是为了咱们二房着想,她还小,慢慢教就是,何必罚的这么重呢。”
薛锦绣抬眸,心想:这是原则问题,也难怪便宜娘会生这么大的气了。
便宜娘倒也厉害,以彼之道还治彼身这招玩的漂亮,你不好好待别人,就不要指望别人也会真心待你了,尤其是跟着老大混的小弟,看见老大这么凉薄,那不早就死了心,谁还会替你卖命啊!有些事需要计较,但有时候斤斤计较反而会误事。不过这也是因她薛锦绣是个旁观人才会看的这么清楚,如果她处在薛锦颜的位置上,那就不好说了。想及此处,薛锦绣心中一片阴沉,乌云密布。
“我宁愿她跟阿绣一样,也不愿她以后成了那样的性子。”方氏说着,将一旁还在愣头愣脑跟着罚站的薛锦绣一把抱了起来,亲昵地捏了捏她的胖小脸:“都说傻人有傻福,阿绣啊,你是个有福的,要快快乐乐地才好啊…”
薛锦绣:…
母女二人正说着,里屋突然传来一阵咳嗽。方氏连忙过去,扶着薛永年帮他顺气。
过了会儿,薛永年缓了缓道:“都办好了?”
方氏道:“都办好了,不仅魏友德家,我也让吴头把其他几家人的情况也问了,都派了人送了药和银两过去。爷,你就安心养病吧。”
薛永年抚摸着方氏的手:“多亏你了。”
方氏眼眶一热:“这有什么,夫妻二人还谈什么谢不谢的。”
薛永年却道:“我常年往外跑,这府里若不是你…”
薛锦绣:喂喂,不要忽视我呀!我还在这里,秀恩爱的要自重啊!
方氏只觉得心头暖暖的,倒也还知道屋里多出一个人:“阿绣,过来。”
薛永年见不远处站着一个小胖丁,也停止了抒情,对着闺女招招手:“快让阿爹看看。”
薛锦绣吸吸鼻子,卖萌时间到了。哒哒走了过去,送上一个大大的笑脸:“阿爹…”
薛永年摸摸她的小肉脸,又问:“阿颜呢?”
方氏道:“她刚回屋了,我这就让她来。”说罢,便遣了赵妈妈去。
薛永年长叹一口气:“这次能回来,真是祖宗保佑啊。在路上时我就常想,万一我…”
话未说完,就被方氏给打断了:“别说这种丧气话!呸呸呸!”
薛永年见妻子认真的模样,不由笑了笑:“好,不说了不说了。”只是过了会儿,又沉下了脸:“但有一事还要告诉你,凉州那边的生意,怕是做不了了。”
“人比生意重要。”
薛永年不置可否,继续道:“都说险中求富贵。你也知道府中一大进项便是将凉州的香料贩到南边,虽说北边一直乱着,但我想凭借咱们长陵和顺堂薛府老宅的名号,虽说险一点,但也能无碍。哎,没想到…”
“凉州到底乱成什么样了?”
薛永年神色悲戚,那是一个噩梦。
“要不是我们提前走了三天,不然就死在凉州了。我们走后,凉州就被北漠被攻破了。幸亏镇北侯俞老将军及时来救,那群豺狼才没继续南下进犯。谁料中途还是遇上了一小股北漠的骑兵,要不是魏友德他们支撑到镇北候的军队到来…哎,魏友德被砍伤了腿,林家的送了命,还有…”剩下的话,他也说不下去了。总之这次能捡回一条命,真是万幸!
此时,薛锦颜进了屋,见着亲爹醒来,就直接扑了过来,眼泪唰唰的流下。饶是薛锦绣对这家人没多少感情,见此场景,也跟着哭了。
过了半响,薛永年哽咽道:“都好好的,哭什么。小姑娘家哭多了就不好看了…”
大家渐渐止住了泪。薛永年见完了女儿,也累了。方氏见他面露疲惫,让他赶紧休息。
薛锦绣回了自己的小院,心中久久不能平复。穿来了这么几个月,虽然这个时空许多地方不熟,不过由于府里一直在凉州有生意,所以对那里她还算熟悉。薛府所在的长陵城离凉州不过一月路程,一旦凉州彻底失守,那长陵就是一只任人鱼肉的肥羊!
搬家,必须搬家!
这世道太乱了,要赶紧往南边走,不然任凭薛府再大的家业,都得赔进去!北漠人可不是吃素的,若是他们这群妇孺商人面对那些刀锋…薛锦绣不禁打了个寒颤,有些事她连想都不愿去想。
5第五章 争论
薛锦绣对这个时空本来就没有什么眷念感,更没有那种故土乡情的情结,只是等她就那么被自己脑中的场面吓呆了好一会儿后,就发现在古代举家迁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尤其是大家族。
怎么办,她还不想死啊!没错,薛锦绣小朋友是一个怕死的人,而且比一般人要怕的多!!
她会常年在家里囤积至少一个月的储备粮食和饮用水,随身都会带上简易的逃生救生工具,自小学习攀岩,游泳、潜水等各项在危险时刻能够求生的技能,对各种安全法则牢记于心,每年都会参加两次逃生演习等等。
而这一切,都是为了她人生的伟大目标——长命百岁,而奋斗!
琼枝见她似乎有些魔障了,连忙喊了一声:“小姐!”
“啊?”薛锦绣被惊了一下,连忙回头。
琼枝见她回过神,稍稍安下心:“这几日府里忙,小姐也累着了,早点歇息吧。”接着便不由分说地将她抱上了床。
薛锦绣抓狂,特别想摇她——这种情况下我怎么可能睡得着啊姐姐!
床铺早已铺好,琼枝替她盖上被子:“小姐莫怕,我就在一旁守着呢,有事吩咐一声就成。”
薛锦绣:我不想死…T T
这一夜薛锦绣是辗转反侧,刚睡着便梦到自己被斩首,分尸,车裂,凌迟。被那些漠北人一人拉着一只小胳膊小腿,然后,“咔嚓!”
“啊——”
一声尖叫刺破夜空!琼枝连忙起身:“小姐?小姐怎么了?”
薛锦绣闭着眼,满头的汗:“我没事,没事。”
琼枝不敢大意,直到确定她再次睡着,这才放下了帘子。
第二日,薛锦绣顶着两个黑眼圈出现在众人面前,方氏吓了一跳:“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