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翰打定主意不去当出头鸟。身为督军,他只需每日将自己该做的做了,其他的事他一律不管。至于那位颜淮,只要他不在明面上与自己唱反调,至于颜家私下里要做什么,董翰也绝对不掺和。
“这世道,明哲保身才是要紧事。”董翰负手缓缓踱步,“你们刘家,颜家的家务事,老夫不想知道,也不想掺和。”
因董翰明确自己不问世事,萧慕延对此很是满意。他还真有些担心这批五千督军的主将是个刺头,那他还要分出心神来对付自己军中的人。
何志道:“他倒是个识时务的。”
薛景之擦着手中弯弓,说道:“到底也是一名宿将了,这点眼色还是有的。加上老鲁当面演得倒戈那一出,他若还是铁了心要为刘昱瑾办事,除非是脑子进水了。”
如今整个大军都是鼓着一股气,沿途遭遇的零星抵抗都是毫不费力的直接推平。
在这二十万的大军中,越骑军有两万,全是精锐人马。距萧慕延上一次调度数十万人马的战役还是数年前的收复靖平之战。当时老鲁王亲自挂帅,萧慕延为先锋大将,鲁国出动十五万人马攻打被赛罕占领的靖平。
那一战,成就了两位天才将领。
一位当然是萧慕延,另一位则是薛景之。
今时今日,萧慕延挂帅,先锋大将则换成了薛景之。当初萧慕延带着三万先锋营横扫整个战场的壮举,薛景之是亲眼见到的。这次收复王城靖阳,身为先锋的薛景之又激动又兴奋,恨不得明天就遇到赛罕主力!
进入关州后,大军便开始遭遇到赛罕有组织的伏击。董翰是跟从刘昱瑾从南边来的,而他董家原本也是南方世家,并没有涉足过北方。比起陆战,董翰更擅长水战。只不过刘昱瑾手中能用的将领实在是太少,也只有他,资历和世家都摆在那里令人信服了。
听到前方斥候来报发现赛罕骑兵时,萧慕延只是点头道:“知道了。”又指了指薛景之,“你去吧。”
“是。”薛景之领命而去。
董翰默默等着萧慕延下一步的命令。
结果…就这样,没了?!
而那些越骑将领们竟然没有一个表示出反对的意见,董翰不由道:“不需要设置路障吗?”
连他一个水师将领都知道对付骑兵必须要设路障啊,不然对方骑兵一眨眼就能冲到帐前。
何志一向傲气,又心直口快:“我们又不防守,设什么路障。”
面对赛罕骑兵不防守?!
董翰张了张嘴,可见到对面众人都是一副平常的态度,他这样紧张反而显得有些胆怯和无知,董翰只好将一肚子的疑问全憋了回去。
直到薛景之回来,他身后的越骑骑兵的马上都挂着好几颗人头时,董翰终于知道“不防守”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了。
骑兵对冲。
这是越骑军的传统。
尤其是先锋营,他们就像是一把利刃,直接插入对敌方的心脏。
不需要防守。
因为敌人根本就不可能越过越骑兵的骑兵墙!
三千颗血淋淋的赛罕骑兵人头是萧慕延送给云星海的第一份大礼。
前来督军的五千王军士卒默默收起了自己的傲气。他们终于意识到 ,这一只镇守甘州的军队是多么的可怕。
董翰更是神色复杂,王宫众官都说萧慕延有不臣之心,可他有着这样一支军队,却一直退守甘州,这恰恰是他忠君的表现。
只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份忠君之心,恐怕已经消磨殆尽了。董翰摸着胡须,他已经年过四旬了,在这个时代早就是当祖父的年纪。自己又是武将,朝不保夕,他若战死沙场倒也能给家族带来荣耀,可他死后呢…
董氏子孙还能保住现在的荣华富贵吗?
原先他们全族可是一心一意跟着刘昱瑾的旗帜走的,毕竟鲁王可是梁朝最有权力的藩王,只要南方朝廷不回北方,可以说鲁王简直就是北方的皇帝一般。
现在…
董翰犹豫了。
尤其是对方有着一支二十万的军队,还有着能够支撑这支大军行军后方。
“至少要释放一些善意。”董翰默默思量,“哪怕以后这位萧大人还是得称臣,但最差他也会手握实权,鲁王是不敢动他的。”
大军行至靖阳城下后,董翰找到萧慕延,将一副王城暗道图带了去。
董翰道:“萧将军请看,靖阳王城下共有五条暗道,将军可以根据此,派奇兵入城。”
萧慕延当然知道这幅图。虽然他知道王城下有五条暗道,但暗道内机关错杂,没有原本的他不能完全将地图摹出。而现在,萧慕延没想到董翰竟然会主动且是无条件的将地图给他,这幅图可是王宫机密,应该是董翰出发前,刘昱瑾给他的。
董翰也是下了血本来表示自己的诚意,面对萧慕延的目光打量时,一点儿都不心虚。
“董大人说的有理。”萧慕延心里分析了一通,也实在是找不出任何异样,又提了个要求试探,“这幅图可以让我多看几日吗?”
董翰道:“不瞒萧将军,这副图舆乃是王上所赐,事关王城机密,没有王上的王令本不能拿出来。但如今事态紧急,将军是主帅,自然是可以看得。只是万万不可将整副图舆交给旁人。”
他真的答应了!!
萧慕延玩味的看着董翰,似乎在考量这番话的真假。
董翰只觉得这一瞬间过得有些漫长,直到听道萧慕延说:“董大人放心,萧某自由分寸。”董翰这才发现自己手心里竟已紧张的出了汗。
颜淮还不知道自己这方的主帅已经倒戈了,他还在为颜若彤要求他刺探靖平底细的命令所困扰。奈何越骑军的行军速度太快,他都没来得及观察完,大军已经到了靖阳城下。
赛罕守将乃是云星海。
颜淮当然听过这个名字,当日便是云星海带兵攻破了靖阳城门,刘昱瑾仓皇出逃。
只是他正沉浸在云星海如何恐怖的时,一旁的何志啧了声:“怎么又是他,他都输给薛景之两次了,加上这一次,三连败指日可待。”
颜淮:“…”
以前老鲁王还在的时候,他怎么没发现越骑军这么凶残。QAQ
永乾四年,三月
二十万甘州大军收复靖阳的消息传遍大江南北!
靖平书院里,管素手执笔满脸的郁闷:“老夫知道了,这里再加一句萧将军英明神武。”
坐在他对面的柳淑淑顿时道:“夸得也太直白了,一点文采都没有!”
管素:“…”
柳淑淑道:“这封捷报是要让天下都知道的,要简约但不简单,这种要求您懂吗?!”
一代帝师管素被人问懂吗…
管素默默将桌上的纸揉了揉扔到一旁,铺上第八张。
一直从白天写到了黑夜,管素都记不清楚自己改了多少遍了,哪怕是皇帝都不敢这样命令他,如今竟然被一个郡主小姑娘指挥的团团转,帝师管素心里苦。
“嗯,这样勉强还行吧。”柳淑淑终于点了头。
管素将笔一扔:“老夫面圣时都不曾像今日这般辛苦。”
柳淑淑不屑的哼了声:“那可能是因为那位皇上是个没什么要求的人吧。”
管素:“…”你牛!
柳淑淑:“更何况,您面圣的时候,有现在这样大的战役吗?”
管素:“…”
柳淑淑:“有人率领二十万大军将赛罕打的毫无还击之力吗?”
管素:“…”
柳淑淑:“放眼天下有那一部的骑兵敢像我越骑军那般做到骑兵冲锋,形成骑兵墙,主帅亲自冲锋,于乱军中来去自如吗?”
管素默默捡起笔:“…这封捷报老夫还是再改改吧。”
第104章
这封经由管素亲笔撰写的捷报自靖平发出后,顿时传遍大江南北, 其文字之优美又充满激情澎湃之感, 让士气低沉的中原大陆读之都为之一振!连后世学者都对此捷报熟悉无比,因为该篇被列入了“阅读并背诵全文”的经典篇目中。
“此文是官方正史里第一次明确记载了高-祖皇帝身先士卒, 于乱军中来去自如, 这也是我们研究帝王史的一个重要史料,也为我们研究古代战争史提供了不可或缺的第一手资料。”
这是后世官方的说法。
关于野史里则记载的更多了。
什么这封捷报其实就是当年高-祖皇帝自己吹嘘自己写的啦, 在某粉色论坛里还专门开了一栋帖子来818——“八一八历史上武力值最高的皇帝都有哪些。”
“不吹不黑, 咱们高祖皇帝别的也就算了, 文采真的是…我这亲妈粉都不好意思夸,他能写个打酱油的诗就不错了。”
“根据我的考据, 从行文来看, 这绝对就是管素自己写的,此后他还写了一篇《皇后赋》,两篇对比着一起看,的确是出自同一人啊。”
“哎哟, 史料都说帝师管素怎么清高,怎么正直。啧啧, 吹了皇帝还不算,还要吹皇后。谁不知道高祖皇帝的皇后那是历史上出了名的权后啊!”
“抱走我家皇后凉凉,明明就是个傻白甜,唯一的爱好就是建房子, 请不要给她按别的人设。”
“一代权后竟然还有粉啊。”
“楼上是高-祖皇帝唯粉, 大家请不要上当, 钩太直,别回复他。”
“难道吃帝后CP的粉就只有我一个吗?”
“楼上你不是一个人。”
“你不是两个人。”
“你们不是三个人…”
“…”
“悄悄说,野史里有说捷报是凉凉让管素写的,之后的《皇后赋》则是皇上让管素写了送皇后的。”
“啊,我要甜死了,官方狗粮最为致命。”
“当年背完捷报再背皇后赋的时候我就发现了。【微笑】,这对CP发狗粮都发到教科书里了,有没有考虑过我们这些高考学子的心情啊!!”
而现在发狗粮而不自知的柳淑淑正一心想着在关州的大军动向,奈何身体一日虚弱过一日,偏偏在人前还要强撑,一碗一碗的药令她苦熬着。
“大夫都说,等开春了郡主这病也会慢慢恢复,可她自个儿偏偏要操那么多的心,我劝也劝不住。”吴嬷嬷抹了把泪,“刚才还跟我说什么春耕种子都发下去没,去年有百姓熬不住饿竟把种子直接煮了吃了,今年可千万不能在发生这种事。你说说,她小小一个人怎么就不能好好歇息呢,这些事儿有公子处理不一样吗。”
李女官塞了张帕子过去,叹道:“原先靖平没有这么多老百姓,自然也没有这么多的事儿。如今百姓涌入,公子现在也是一根蜡烛两头烧,又要管着大军在外的物资,又要顾及着城内和城郊的政务。如今百业待兴,春耕又是都是头等重要之事,别人去办她又不放心,可不就得她自己操心了么。”
吴嬷嬷哭了一场心里也舒坦不少,不禁怨道:“你说说皇帝也是的,他跑到南方了,还把能办差的臣子们都带了去,那边能安置那么多的官儿么。”
与南边官员臃肿不同,北方各级官府里都是极度缺人。首先北方读书人就不多,读过书还有一定管理才能的人更是少,读过书能管理勤奋肯做事儿,还能领会上级意图的人基本都是凤毛麟角了。
在战乱的北方,许多官府都是军-政一把抓。将领及他身边的副将们直接担任官府里的各级职位。但能打仗,不代表他就会民政。
在选拔民政官吏这一块,柳阔与柳淑淑一样都是有着非常严苛的要求的。这些官吏都是在基层直接跟老百姓打交道的,万一选出个猪队友,最终败坏的是整个靖平的名声!
加之靖平不仅仅有着与其他城池里一样的官员设置,还新增了不少部门,例如专司医药救护的医药局,凡入靖平的大夫药童以及有救护经验的普通百姓都要在医药局里备案归档。此外还有致远书院,如今致远书院里念书的女童有六十多人,仅靠公孙柔一人是教不过来的,而且一间书院不仅有老师,还有后勤等人员,而书院整体则是属于府衙的。
如今靖平府衙里基本都是一人做着数个人的事。
柳淑淑也清楚自己身体的情况,她也不敢太劳累,如今只是盯着春耕罢了,只是这身体弱的超乎她的想象。
“一口吃不成个胖子!”吴嬷嬷努力冷着脸,将柳淑淑押回床上躺着,“您想着一口气弄个将整个甘州理顺,怎么可能呢!”
柳淑淑披散着头发抱着被子靠坐着,任凭吴嬷嬷数落。等她终于说完了,放在桌上的热茶温度正好,吴嬷嬷喝了一杯继续唠叨,低头一看,得刚才那一番话都白说了,柳淑淑已经双眼放空,不知在想些什么。
“您好好午睡,老奴就在外间候着。”吴嬷嬷也不白费口舌了,打定主意让柳淑淑好好休一个长假。
谁料在柳淑淑休假的第二天,吴嬷嬷正盯着她吃饭呢,柳阔风风火火的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好几封朝廷邸报。吴嬷嬷如临大敌,连忙上前两步福身:“公子,您今儿怎么有空来了?”
柳阔一路风尘仆仆,闻到桌上鸡汤的香气,立刻道:“给我也盛一碗,早上吃了几个包子后就什么都没吃了。”
柳淑淑放下碗筷:“这都晚上了,你竟然午膳都没用?光喝汤哪够啊,嬷嬷,让膳房炒几个菜来。”
一大口鸡汤下肚,柳阔只觉得全身都熨帖起来,这才道:“先用膳,再跟你说。”
兄妹二人安静的用了一顿晚膳,柳阔长长舒了一口气:“总算是活过来了啊。”
“发生什么了?”柳淑淑赶紧问道。
柳阔将邸报递给她,说道:“皇上已有一月不临朝了,魏王反了。”
柳淑淑飞快的看了一遍,愣愣道:“这可真是…真是…那皇上现在呢?”
柳阔道:“暂时没有消息传出来,听说是遇刺了,可人现在到底怎么样谁也不知道。”
“永乾自己就是反了他哥哥,逼得承平帝退位才得登大宝,如今被人用同样的方法逼宫…”柳淑淑表情复杂,“南边怕是乱了吧。”
“已经乱了!”柳阔道,“那边的世家已经打起来了!如今各地都有称王的,只不过以前都不成气候。但现在皇上已一月不曾露面,不论南北,都已经有不少人打着清君侧的名义往皇宫赶了。”
柳淑淑阖上邸报,坚定道:“不管其他人如何,我们现在不能称王!哥哥,不论别人怎么说,咱们现在不能当这个出头鸟!”
柳阔有些诧异的看着她:“我本以为你会…”
“我会什么?”
“没什么。”柳阔道。
柳淑淑笑道:“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那些上赶着称王的,都是想要打着藩王的旗帜好名正言顺的征税,调兵。我们既然有了实权,这些虚名,暂时不要也罢。”
“你倒是看的明白。”柳阔道。只是这世上明白人太少,多少人都是倒在虚名之下,正所谓“争名逐利”,可不就是这天下人都在做的事么。
永乾四年,四月。
南方彻底大乱。
魏王谋逆,自行登基为帝。永乾皇帝却避居皇宫,朝中各项旨意的发出倒依旧是盖得玉玺,只不过是由皇后盖得。
永乾四年,四月下旬。
皇后斥责贵妃勾结外男,动用了中宫表笺,将贵妃逐入冷宫,其子被斥不孝。
永乾四年,五月上旬。
贵妃携子逃出皇宫,向朝中大臣揭露皇后软禁皇帝,目的是为了让太子提前登基。皇后斥责贵妃妖言惑众,下旨御林军捉拿贵妃全族。
远在甘州的柳淑淑就从柳阔哪里听了一肚子的永乾朝廷的八卦。从后宫到前朝,简直是你方唱罢我登场,跌宕起伏,搁在宫斗剧里怕是要演一百集。
今儿皇后说永乾帝只是偶感风寒病了,又宣了大臣入宫来面圣。明儿那逃到宫外的贵妃就哭诉皇后祸害皇嗣,皇上是被皇后毒病的。
南方的世家也是闹的无比热闹,魏王自行称帝,不少人心也跟着动了,永乾皇帝病的卧床不起,至于下一任皇帝的人选,皇后要保住太子之位,可惜一旁还有个贵妃不断扯后腿。魏王年富力强,太子却不过是七岁稚童,到底投靠谁,还真不好说。双方都有优势,也各有劣势…
永乾四年,五月下旬
柳淑淑总算是收到了萧慕延传回靖平的消息。
“他不回靖平了…”柳淑淑看完后,如是说道。
柳阔一口茶悉数喷出,正要大骂萧慕延没良心,就听到柳淑淑说道,“他已经带兵前往赵王的宁州,他说,他要替赵王收拾门户。”
“赵王?”柳阔一头雾水,“他不是才打下了靖阳吗,不好好守着现在去宁州做什么?”
柳淑淑道:“他怀疑靖阳被破与赵王有关,赵国白氏乃赛罕细作。”
“什么?!”柳阔顿时站起身,“白家?!”
“嗯。”柳淑淑肃然道,“哥哥,若我没有记错,你曾说过我长姐当年嫁的就是赵国的白盛清吧。”
“正是。”柳阔默默握起拳。
他怎么可能忘记,鲁赵两国因韶华郡主的死亡差点撕破脸,可任凭赵国在如何道歉,人死了就死了,那个第一个认同他的女人,那个满心里想着鲁赵两国联手击退赛罕的女人,再也回不来了。
“如果赵国的白氏真的是赛罕的细作…”柳淑淑垂眸,“我长姐身亡的真相想必也快要浮出水面了。”
第105章
“搜。”
“你们放肆!谁让你们到白府来的, 还有没有规矩了!!”白盛明怒气冲冲, 哪里还有半分昔日贵公子的模样, “萧慕延, 你一个鲁国人,手也伸的太长了吧,你管天管地, 你还管到赵国来了,还讲不讲道理了!”
萧慕延微微探过身,冷漠的眼神里带着一丝不耐烦:“道理?老子就是道理!给本帅搜!白府上下一处都不许放过!”
白盛明还要挣扎,奈何萧慕延是直接带兵入的城。明明得到的消息是萧慕延要去宁州拜会赵王,没想到那竟然是个假消息。白家狡兔三穴, 藏得最深的一处的府邸是在赵国境内一处不起眼的小县内。他刚入镇, 就听到了府里的下人来报, 县令已迎了萧慕延的大军入城。
正当他要将那些书信都烧了时, 那些越骑骑兵直接骑着快马冲到了他的府邸,将所有人都控制住了。
白盛明被几个越骑军看管, 心里七上八下。只见到那些骑兵将府里各处的文书一摞一摞的抱了出来。
萧慕延随手拿起几封书信,问也不问直接拆开。
白盛明气的破口大骂, 萧慕延淡淡看了他一一眼, 用着一种奇怪的口气道:“白公子竟然知道赛罕暗语?”
再听到萧慕延竟然提到了赛罕暗语时, 白盛明已经慌了, 他没想到对方竟然也知道这个, 可嘴里依旧咬着牙道:“我不知道你说是什么!”
“你不知道?无妨, 本帅可以帮你翻译一下。”
几个士卒早已进屋将椅子搬了出来, 萧慕延很有闲心的坐下,还命人去泡了杯茶。
“承平四年七月初九,莫兰河驻防约六万人。其中骑兵一万,辅兵三万,剩余皆为步兵。”萧慕延对着那封书信,每念一句,白盛明的脸色就白了一分,最终已是一片死灰。
萧慕延将那封信放下:“白公子很有兴致啊,没想到你一个赵国人对我鲁国莫兰河这么有兴趣。”
白盛明依旧是那句话:“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行吧,不知道。”萧慕延站起身,不再与他废话,直接道,“全部带走。”
只见不少士卒将自己围住,白盛明撕下了自己淡定的伪装,跳脚骂道:“萧慕延你敢!!吾乃赵国官吏,你敢不通过赵王抓人?!你当你是谁?!”
“无所谓。”萧慕延很是轻松,“先抓,之后本帅再去与赵王聊一聊你的事。”
说罢,再也不理会身后白府中人的谩骂。倒是随行的骑兵们听他们骂的耳朵痛,一人狠狠揍了两拳,又直接将嘴给塞上,可算是消停了。
对上白盛明愤怒的眼神,何志不由冷笑一声:“白公子,你当越骑军是衙门呢?军营里只有军法,我劝你们还是省点力气。”
几个白府侍卫不由打了个寒颤。
整个白府搜了整整两天还勉强全部搜完。公孙昊觉得自己这一年的文书在都在这两天里看完了,此刻只能不住的捏着鼻梁强撑着精神,去分辨文书里的内容。
他是世家嫡出的公子,自小博览群书,到了靖平一年多的时间里又被萧慕延强行押着去学赛罕话,公孙昊觉得自己很有必要向萧慕延申请提高一下自己的军饷。
“都看完了吗?”坐在上首的萧慕延抬起头,他的案头上也退堆满了白家的书信。比起公孙昊这种自小跟文字打交道的人,萧慕延觉得自己都快要看吐了!
“我已经依照年表将他们来往的书信都正理了一遍…”
公孙昊话一说完,突然发现屋里众人都目光灼灼的盯着他,看得他背后有些凉意,小心翼翼道,“怎么了?”
何志:“你把你那边的都整理完了?”
公孙昊:“…额,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