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昱瑾见赛罕龟缩,想到威州本来就是鲁国属地,便想要来分杯羹。这才有了萧慕延三月再征威州。
好不容易从赛罕口里夺下来的地盘,岂能白白让别人摘了桃子。可威州的世家大族势力不容小觑,公孙世家更是个中翘楚。南方的本家铁了心要跟刘昱瑾,正拿公孙柔做文章呢。
北方的公孙家乃旁支。公孙衡的意思是一个女孩儿舍了便舍了,公孙柔嫁给刘昱瑾也算是给南方的本家一个交代,免得大家在明面上撕破脸。他们北方的旁支依旧在暗中支持萧慕延。南北通讯不畅,谁还能挖到这里来不成。
若不考虑任何人情因素,这个建议的确是最合适的方案。然而人不是机器,总有七情六欲。明知道是王城靖阳吃人的地方,还要亲姐姐往里跳,公孙昊觉得那还不如让刘昱瑾直接踩着他的尸体过去得了!
“如今威州的赛罕军并没有很多,反而很多官兵打着刘昱瑾的旗号嚷嚷着要收复威州。虽然靖平下了檄文斥责刘昱瑾是伪王,但他没有明面上的德行亏损,并不能让天下人信服。师出无名,会损士气,我们不能与刘昱瑾的官兵硬碰硬。”萧慕延肃然道,“我不知道他到底是用了什么说服了你的本家,但如今南方公孙世家的确招募了一批读书人不断为刘昱瑾摇旗呐喊。这天下,最难堵的就是读书人的嘴!”
萧慕延当然不惧怕读书人,但他想要争天下,民心就不能丢。自古读书人就受人尊重,他们在乡里说一句话,比县官说一百句都有用。如今天下未定,萧慕延可不想现在就与这些人为敌。
“我不与你为难,你与你长姐的事我也不会插手。但是…”萧慕延缓缓道,“既然你要保护一个人,那就得拿出办法来。怎么样才能让盘踞在威州的那些官兵们老实听话,给你半月时间,你得想个办法出来。”
公孙昊慎重点了点头:“一定会有办法的!”


第94章
公孙府里, 公孙衡见到许久不露面的公孙昊不由叹息:“你这又是何必呢。自古联姻女子数不胜数,柔儿也是个懂事的…”
他话还没说完, 就被公孙昊打断道:“如果我公孙家已经沦落到要靠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才能立足, 我们还是集体吊在在祖宗牌位面前好了。”
“那你要如何?!”公孙衡也来了气, “你三叔伯的信又来了!催促柔儿为何还未到靖阳。是,他们远在南边不了解我们这里的情况, 也根本不信我们这里的情况。他们就是相信刘昱瑾占着大义, 又有整个鲁国做靠山, 虽然丢了莫兰河,但依旧是实力雄厚的一方藩王, 那萧慕延和柳淑淑在他们看来不过是乱世里的跳梁小丑,成不了气候。你以为我什么都没做吗,可本家却认为我们是目光短浅。他们站着大义啊,我公孙氏能传百年, 靠的不是一人两人的名声,而是大义!七叔知道你为难,你如今在萧慕延军中效力, 可柔儿不是普通女子,她是我公孙世家的女孩儿,就必须要为整个公孙家考虑!”
“七叔, 你给我一点时间。”公孙昊垂眸, “给我半月的时间, 我会给你们一个答复的。”
萧慕延班师回靖平, 然而公孙昊却没有一起回来。柳淑淑颇为纳闷:“他有要事留在高源?我还以为你们会一起回来呢, 前儿我还去见了公孙柔跟她说很快见到公孙公子,这下好了,让她白高兴一场。”
“高源那边有些紧急之事需要他办。”萧慕延道,“那边官兵势力成犬牙交错,又不能像对赛罕那样,情况有些复杂。”
柳淑淑也知道公孙昊经过两年的磨练,在军中算是半个军师,尤其是在与北方世家贵族打交道时,公孙昊可谓是给靖平赚足了人气与口碑。高源又是世家聚集之地,公孙昊留在那里,应该的确是有要紧事吧。
柳淑淑瘪瘪嘴:“算了,明天我再亲自去见一见公孙柔吧。不过柔姐姐她善解人意,肯定会理解的。”
萧慕延听她细数这段时间以来与公孙柔相处的种种,还有公孙柔的各种优点,终于忍不住抱怨道:“我回来半天,你怎么尽操心旁人事了。”
还沉浸在公孙柔那高超厨艺中不能自拔的柳淑淑终于回了神:“啊?”
萧慕延长长叹息了一声,拿出一个精美的木匣:“你的生辰我没法回来,这个,给你。”
“送我的礼物?”柳淑淑脸红了一下。纵然对待谈恋爱在如何坦然,少女心爆炸的时候那股蘑菇云还是会升空的。
萧慕延就流氓多了,大方道:“嗯,你打开看看?”
本来还觉得当众拆礼物不太礼貌,但既然送礼的人都这么说了,柳淑淑也忍不住直接打开了那个盒子。
竟然是一柄点翠嵌珠步摇。
“珍珠?”柳淑淑是真的惊呆了。
珍珠放在现代并不是特别,因为现代珍珠已经可以大规模人工养殖。但在古代,这可全部都是野生的,必须依靠采珠人在没有任何潜水设备的情况下人工潜入水下开采。
所以珍珠极为珍贵,尤其是色泽好,珠圆玉润的珍珠更是难得一见的佳品。柳淑淑很不争气的在看到步摇的一瞬间就开始估算它能值多少钱了。这个步摇戴在头上,怕是要戴了好几套房吧,还是帝都三环内的…
“不喜欢?”萧慕延有点忐忑。这是他第一次给女性送礼物,身为主帅又不可能拉着人去问送女孩子要送什么,只能自己琢磨。幸好萧慕延的审美还是在线的,拿着自己库房册子看了好几天(册子比较多,比较厚),总算是在一堆知名兵器里发现了一些珠宝首饰。又经过几番挑选,总算是看中了这柄步摇。至于这些明显是姑娘家的东西怎么到了他的库房,咳…打了这么多年仗,多少人上赶着给萧大将军送礼,自然是方方面面都会考虑到的。只可惜萧大将军既没有通房,也没有妾室,更没娶亲,连个红颜知己也没有,这些礼物送给他最后也只是搁在了库房。
“我喜欢啊!”柳淑淑双眼弯成了月牙,“特别喜欢!现在可以戴吗?”
“当然!”萧慕延想都不想的直接点头,还有点跃跃欲试。帮心上人戴上发簪步摇什么的,想想就特别美好。以后要是能帮柳淑淑描个眉…唔,这个好像有点难,他在琴棋书画技能点基本为灰,有点后悔以前在老鲁王教他画画的时候没有好好学,以后补课还来不来得及啊…
正当萧慕延脑补到以后小孩儿的要起什么名字的时候,柳淑淑将那步摇递给他,小声道:“帮我戴一下。”
一向杀伐果断的萧慕延竟然卡了壳儿。见柳淑淑已经坐了下来,连忙大步走了过去。脸上的笑容放大了不止一圈,不知是因为兴奋还是紧张,手竟然还有点抖。
萧慕延一把握住了自己的右手,深呼吸了几下,小心翼翼的俯下身,只觉得一股热气不断往自己的天灵盖窜,心里咕噜咕噜的冒着粉色泡泡。
“…好了。”萧慕延恋恋不舍的往后走了几步。
柳淑淑起身,找了面铜镜照了照,笑道:“很好看。”
已化身头号迷弟的萧慕延用力点头:“嗯!!!”
突然一个猝不及防的拥抱让萧慕延石化了。柳淑淑抱着他的腰,埋在他的胸口闷声道:“…谢谢。”
时值春末,二人早已换上了单薄的春装。萧慕延宽肩窄腰双手环绕着抱起来更外舒坦,柳淑淑微微仰起头,萧慕延不由地就看呆了。神使鬼差的俯下-身,吻了下去。
原本只想浅尝即止,谁料这一吻好似不受控制般的更加深入。过了许久,耳边只能听到彼此略带急促的呼吸声,柳淑淑脸上热得发烫。虽然一开始是萧慕延亲了过来,她便大着胆子调戏了他一下,没曾想最后他这么凶,吻的她差点儿没法呼吸。
萧慕延也没想到怎么戴个步摇后竟然发展到了这一步。一低头看见柳淑淑垂着头不说话,萧慕延顿时慌了神。
要是淑淑以为他是登徒子故意占她便宜,这印象可就坏到家了啊。
“对…对不…”
道歉的话还没说出来,嘴却被柳淑淑用手轻轻捂住。
“我刚才说了。”柳淑淑的脸依旧红的厉害,最后的声音几乎小的听不见,“我很喜欢。”
如果有特效,此刻萧慕延的身后一定是炸开了无数的烟花。
“我我我我…我这就去找柳兄!!!”萧慕延突然想到了什么,抬腿就要跑。
柳淑淑一脸懵逼,这种时候萧慕延想的竟然是她哥?!见萧慕延真的要走,柳淑淑郁闷喊道:“你做什么啊?!”
萧慕延:“下聘礼提亲!”
柳淑淑:“…回来!”
萧慕延讪讪收回要推开门手,老老实实的又走了回来,小心翼翼的看着柳淑淑,生怕她改主意。
“咳…”柳淑淑有些不好意思的别过脸,“你就没什么要先对我说的吗?”
萧慕延福至心灵,直接走到柳淑淑跟前,近的似乎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声。
“我想娶你。”
“…就这样?”
萧慕延张了张嘴,发现读书人会的那些甜言蜜语他一句也想不出来,对上柳淑淑那双明亮的眼睛,萧慕延恨不得让自己溺死在其中。
“我…我真的想要娶你!”萧慕延干巴巴道,“我知道我这个人过得挺拧巴,也不会说好听的话,除了会带兵打仗外什么也不会。可是…”萧慕延深呼吸了几次,双手搭在柳淑淑肩上,无比认真道,“以前我打仗的时候,总是想着争一争这天下,但现在,我想你与我一起看看这天下,乱世终会结束,盛世定会开启,所以…淑淑,你愿意跟我一起走下去吗?”
柳淑淑只觉得自己甜的要命,用力点点头,傲娇着笑道:“听起来不错,本郡主,准了。”


第95章
当柳阔见到一脸喜色的萧慕延时, 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
——他家的大白菜大约是要保不住了…
“柳兄。”萧慕延微咳了一下, 似乎要组织语言。
柳阔正襟危坐,心里恨不得将这家伙给一脚踹出去。
果然下一秒,萧慕延直接开门见山道:“我想求娶郡主。”
柳阔沉默。
萧慕延又道:“我想娶淑淑为妻。”
柳阔缓缓端起茶, 却又放了回去,想了一会儿, 又端了起来, 无知无觉的喝了口, 又喝了一口。终于等他将一碗茶都喝干净了,柳阔总算是冷静了下来, 问道:“你打算拿什么来迎娶?”
萧慕延:“三媒六证一样都不会少。”
柳阔:“真心的?”
萧慕延:“当然!”
柳阔不由一笑:“你可知多少结发妻子最终都成了下堂妻。”升官发财死老婆,可不是许多男人梦想的事么。
萧慕延微微蹙眉,似乎不喜柳阔用这样的恶意来揣测他, 但他依旧冷静道:“若有一日我真有幸坐上那个位置, 身旁的宝座定然是淑淑的。”
柳阔叹了口气。他要的也只是萧慕延的一个态度, 以后若萧慕延登基大宝, 整个天下都是他的, 他若反悔,他们兄妹二人也只能苦笑罢了。
“望你不要辜负自己的誓言。”柳阔站起身, “你与淑淑的婚事, 我不反对。”
刚才还无比冷静的萧大将军顿时有些激动。
柳阔又道:“但有一条, 只有等你们回到靖阳后才可以成亲, 在此之前, 不可越雷池一步。”
“靖阳么…”萧慕延沉思了片刻, “好!”
鲁国王城靖阳。
柳阔所求的,便是让柳淑淑回到鲁国王宫,而她回去的时候,自然也就是刘昱瑾倒台之时。那时候任凭刘昱瑾有千般计策,一力降十会,柳淑淑的宗室地位便不会有任何动摇了。
萧慕延当然也知道这一点,答应的毫不犹豫。
柳阔敲打完了萧慕延,又赶紧去敲打柳淑淑。对于这个妹妹,打小都是捧在手里怕飞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一直宝贝着长大。依着柳阔看来,萧慕延算不上良配。
此子野心太大,若真的以后当了皇帝,后宫三千,纵然给了淑淑一个皇后头衔,到时候她真的会高兴吗?
荣华富贵有他这个当兄长的去挣,自家淑淑以后嫁入一普通高门,人口少些,家事简单些,太太平平的过一辈子不比陷在那吃人的皇宫里要好些吗?
宫廷里的争斗,柳阔看的太多了,他嫌恶心。所以他宁愿姓一辈子柳,也不愿宣告自己实际上是姓刘。
可当他将这些都摆在柳淑淑面前一条条的说,柳淑淑却只说了一句话。
“人生有无数种的可能,如果因为害怕最终的结果而不去迈出第一步的话,那么我们活着和行尸走肉又有什么分别呢?”
柳阔微怔,好半响才失笑道:“我的妹妹…长大了啊。”这个他看着长大的小姑娘,到底是在什么时候悄悄发生了变化?
直到有一天,他看到柳淑淑将东望城内的布局图拿出来后,萧慕延与她认真的讨论时,柳阔猛然发现,从一开始他的妹妹并非是一朵菟丝花。平静普通的高门生活,像所有当家主母那样处置后宅院事,从来都不是她所期盼的日子。
看透了这一点的柳阔突然很想放声大笑。
他应该明白的。
他早就应该明白的。
老鲁王的孩子,没有一个是脆弱的,无论男女,无论外貌如何,于内心,他们都是坚强的勇士。
“韶华…当年你嫁到赵国时想必也是如此吧。”柳阔默默看着远方,眼神里满是怀念,时光似乎回到了当年的岁月。
“这世上有的人看中情爱,有的人看中亲缘,于我而言,更看重的是我鲁国百姓是否能够安乐生活。人在这世上走一遭,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责任。阿弟,你说前路凶险,可那又如何?难道凶险人就不走了吗?我身为宗室,自小享受无数的供奉,两国联姻,不生芥蒂,于家于国都是好事。如今国难当头,我去将这条路蹚平了,后来的人就好走了。”
一月后,韶华郡主大婚。
这一走,便是永别。
“纵然前路凶险,你们非要去蹚一蹚。”柳阔仰着头,手背盖在眼上,无声长叹,“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傻子啊…”
将一腔赤诚之心付诸于这个丑陋的世界。
又或许正是因为有了这些傻子,这个令人讨厌的世界才又偏偏令人无比的眷恋与不舍。
与柳阔的复杂心思相比,萧慕延的心简直就是艳阳高照般快活。大舅子总算是松了口,与心上人更是心意相通,简直不能再美!只等拿下王城靖阳,他就能娶到自己心心恋恋的爱人了,萧慕延恨不得第二天就攻到靖阳城下。
可无论是古代还是现代,打仗都要讲究个“师出有名”。君不见历史书上所有正面意义上的战争,在总结胜利原因里总会有一条:因为这是一场正义的战争!无论胜利的原因有几百条还是几千条,这种定性的原因永远不会变!
萧慕延若贸然出兵刘昱瑾,便是陷入师出无名的尴尬境地。而刘昱瑾纵然心里巴不得萧慕延下一秒就暴毙而亡,却一直忍着不动,也是如此。
双方在威州小范围内相互试探。纵然有兵戎相见,但并没有爆发大规模的冲突,大家都可以将其归纳道兄弟部队不熟悉彼此旗号因此造成的一些“小误会”。
半月之限转眼便到。
公孙柔首先坐不住了。对外界她并非一无所知,若不是柳淑淑出手她早就要被送去靖阳了。而现在若是因为她,让公孙昊陷在两难之地的话,她宁愿去靖阳。
可柳淑淑却让她再等一等。
公孙柔有些焦急:“郡主大人好心,臣女心领了。只是若是因为臣女而让公孙世家与靖平不睦,则是因小失大,臣女实在是承受不起。”
“再等等。”柳淑淑轻轻拍着她的手背,“你要相信公孙昊。”
“可是…”公孙柔还想争辩什么,却见到柳淑淑身边的那位老嬷嬷露出不悦的眼神,只好叹息了一声,不再说话。


第96章
靖阳·鲁王宫
刘昱瑾的脸已黑成了墨, 整个人暴跳如雷。
林世山叛变后,五万虎威军被他带走了近三万人,这种大规模的叛变给了刘昱瑾当头一棒。让他前所未有的看清自己对一个藩国的统治力竟然弱到如此地步。
可刘昱瑾不甘心,他乃鲁王,上过宗庙,圣旨加身, 天下宣告。难道还比不过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一个真假郡主?难道还比不过一个普通的藩王将领?!
如今鲁国官兵与靖平军在争威州, 刘昱瑾势在必得。一开始的局势也的确是官兵占优, 他们占着大义,威州又多世家,而世家最看重的就是名分。可不过短短半月,原本有利的局面竟然开始变化, 处在威州的官兵竟然节节败退!
“莫兰河丢了, 难道连威州也要丢吗?!”
大殿内回响着刘昱瑾的咆哮。
“难道非要本王亲征,我鲁国将士们才肯出力?!”
“王上息怒!”
众官匍匐跪地,不敢直面刘昱瑾。但不少官员心里却道:“你亲征?我鲁国历代王上哪个不是战功累累, 你一个南边来的太平宗室, 上过战场吗?”
还好他们脸朝着地面, 这股不屑之情刘昱瑾也看不到。
刘昱瑾揉着额头。他现在外忧内患,赛罕虽然停止发动大规模的战争,但中小型的冲突依旧不断。尤其是现在鲁国已经丢了莫兰河,没有这一道天然的缓冲带, 赛罕骚扰起来更是为所欲为。
而赋税重地威州又被萧慕延截了一半。那些郡城库房里的银子, 是不要想了。刘昱瑾已经听说赵王刘禾去东望要赋税的事反而碰的一鼻子灰的事了。他可不想重蹈覆辙, 虽然他与萧慕延明面上没有彻底撕破脸,但私下里都恨不得对方去死,他若是以鲁王名义提赋税,那柳淑淑肯定又下敕令说他是伪王。
刘昱瑾可不想将时间浪费在这种无聊的口水官司上。
乱世里,谁的拳头大谁才是王。
刘昱瑾已经明白了这个道理,可惜,明白的有些晚。
但他不想认输!
他还有整个藩国,他占着大义,他绝对不会让萧慕延得逞!
可他怎么也想不通,明明有威州世家的支持,为什么官兵竟然还败了…
公孙昊吐掉嘴里叼着的草根,拍了拍身上的杂草,从草堆里爬起身,活动了下筋骨。几个乡下汉子见到他不由挥了挥手,用着蹩脚的官话喊道:“小秀才,你咋又偷懒了啊。”
公孙昊道:“大爷你可别跟我上峰说啊,我就困得不行睡了一会儿。”
年长的汉子憨笑道:“俺晓得哩。小秀才你可是俺们的大恩人,俺们才不会做那种告密的事。”
公孙昊拱了拱手,表示了谢意。
那几个汉子扛着锄头又下了地去,一边走嘴里一边唱着乡下小曲。不过都是几句土话,可你仔细听,却能约莫听懂其中有“越骑,胜仗,保家卫国”这样的字眼。
此地为威州靠北的一处村庄。
因赛罕大军已大范围撤离,威州全境内官兵与越骑军占到了七成。不少百姓见状纷纷从山中走出,回到家乡。
“今天又有十五个地方乡绅前来…”燕平咕噜咕噜灌了一大口凉茶,“老子嗓子都要说哑了,这才将人送走。你们家公子的花花肠子也太多了吧…
沈煜表情有些微妙。他乃公孙昊的侍卫头领,实在是拿不准燕平此刻到底是夸呀还是贬他家公子。
“我怎么了?”正巧公孙昊回来了,“你们又在背后说我坏话啊!”
沈煜连忙摇头,表示清白。
“哪儿能啊!”燕平道,“我就担心咱们现在还能不能平安回靖平去。”说着,燕平走近了几步,低声道,“你说就你想出的这招儿,那些个族长老头子能忍?!”
公孙昊微微一哂:“他们管天管地,还管得着我跟谁打交道吗?!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种道理,还需要我这个小辈去说?”
燕平:“…”服!
等公孙衡察觉威州许多地方都开始唱同一首民间小调时,这才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听说是个秀才郎写的,我看了一词,写的倒是简单,难怪连那些乡下土人都会唱。”一个略年轻些的小辈嘀咕道。
“人家就是写给乡下人唱的!”另一位年长之人骂道,“哪里是什么秀才郎,呵,老夫倒是听说写这小曲儿的人可是一位了不得的大人物!不仅写了小曲,还写了话本请茶馆的说书先生去说。”
坐在上首的公孙衡只觉得屁股下有钉子,着实有些坐不住了。
公孙昊带着一队特殊的越骑军在整个威州东游西逛。每到一处,皆会学着江湖话本里喜闻乐见的大侠,行侠仗义,匡扶大义!而这货更不要的脸就是,他将这些事迹编了小调,还写话本子,夹杂着越骑军真正的各种战绩,硬生生在威州白心里掀起了一股“越骑军热”。
如今你走在威州,随便拉住一个老百姓问他哪位将军和军队最可靠,最能保护老百姓,十有八-九都会告诉你:“那当然是靖平的萧大将军啊!你还不知道吧,这位可是常胜将军啊!”
“人家萧将军镇守莫兰河那么多年,莫兰河被他守的固若金汤。如今换了个人来,莫兰河就丢了!哎,要是咱们威州要是给萧将军来守,还怕他娘的球的赛罕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