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凯挑挑眉,有些不可思议般:“你调查她?”
叶青岚垂下眼眸:“用得着吗?她做都做了,”她的声音冷静异常,“而且,她,不值得我花任何心思。”
龙凯同样冷静地截住她的话:“因为你的所有心思,都放在了那个人身上。”他的语气中,带有一些疲惫,还有愤懑,“叶青岚,这么多年来,我对你的所作所为,不想管,也管不着,但是,站在朋友的立场,我告诉你,缘份是上天注定的,你执意要逆天而行的话,一定会伤得自己体无完肤!”
他站起身来,淡淡地:“原来十年来,我还是没能看透你。”
“现在的你,真让我觉得很可怕,”他朝外走,“抱歉,我要先走了,司机在门外等着你,一会儿让他送你回去。”
第二天早晨,心素有些忐忑地站在简庭涛的房门外。
他们打算今天踏上回程。
可能前两天玩得太尽兴,再加上昨晚有些吹风受寒了,一早起来,她就鼻塞头晕。
但是,身体的些微不适抵不上她心头的缕缕不安。
简庭涛他,会不会生气了?
昨晚,当她说完那句话之后,简庭涛只是僵了片刻,挫败地挠挠头,就一言不发地,即刻起身回房去了。
她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发现房门只是虚掩着,于是,她只是些微犹豫,便推开门,走了进去。
简庭涛背对着她,坐在窗前的沙发椅上讲着电话,他的口气很是轻松:“嗯,我今天就回来了,当时走得太匆忙,没来得及告诉你,所以,现在给你打个电话说一声……”
他没留意到身后的动静,将电话换到耳朵另一边,继续轻松自若地听对方说着些什么,间或插几句,然后,习惯性用手指叩叩椅背,又听了一段时间之后,微笑地:“好吧……要不要给你带什么好东西……不用吗,呵呵……嗯,事情办得差不多了……好,耐心等着我,我今天下午就到……啊,不用专程来接我,等着我就行了。”
心素站在那儿,听到他在挂机前,说了一句:“再见,青岚。”
她的身体顿时一僵,站在那儿,一动也不动。
他叫的那个名字,那个名字……
……青……岚?
简庭涛阖上手机,若有所思了片刻,回过头来,看到心素,微微一怔,然后,瞬即站了起来,神色自若地:“怎么也不多睡会儿,这么早就起来了?”
心素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她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眼中掠过一阵淡淡的情绪。
她一直若有所思地看着简庭涛。
但是,仅仅是片刻之后,她就浅浅一笑:“没事,睡不着了,过来看看你。”
简庭涛看了看她的脸色,伸出手来摸了摸,有些吃惊:“心素,你发烧了。”
说着,伸出臂来,一把抱起她,放到床上,为她盖上被子,很快倒了杯水,再从公文包里拿出药片,将她扶了起来,示意她服下去。
心素眼花缭乱地看着他一连串十分利索的动作,再看看他手中的一堆药片,一时间有点目瞪口呆。
简庭涛看她有点发楞,简短地:“前几天晚上出去买的,以备不时之需。”
心素有点发怵,她很怕吃药,一向能免则免,在亲近的人面前,尤其如此。
于是,她微带恳求地:“可不可以……”
只是一点点小感冒而已。
说完,将头扭了过去,孩子气地不肯合作。
简庭涛沉下脸,强行将她的头扳了过来:“不行!”
说完,直接将药片灌到她口中,又逼着她喝了一大口水。
他半躺在心素身边,看着她在药片的作用下,有些昏昏欲睡,轻轻地:“好好睡会儿吧。”
心素渐渐阖上眼睛:“嗯。”
不知为什么,靠在简庭涛的身边,汲取着他身上淡淡的古龙水香味,盈上心间的,竟然是淡淡的温馨。
方才的些微疑虑在不知不觉中,渐渐消弥。
从离开宾馆,到上飞机,再到下飞机,心素在头晕和药片的双重作用下一直都有些昏昏沉沉,只记得有一双有力而温暖的臂膀始终抱着自己。
还有一只手,不断伸过来探探她的额头,不断帮她擦去濡湿额头的汗水,不断为她顺着遮住脸颊的头发。
恍惚中,一个什么热热的东西贴上她的手,她听到一个喃喃的声音:“你还是这么不会照顾你自己,下雨天不记得带伞,看到好书就忘记一切,天气冷了不知道加衣服,动不动就要感冒生病,生病了也不肯吃药,你说,要怎样,才能让我放心……”
那个声音逐渐逐渐模糊,终于湮没在她的指间。
下了飞机,上了简家的奔驰车,心素才有点清醒过来,她略带疑惑地自简庭涛的怀抱中抬起头来,看向前方的道路:“我们去哪儿?”
简庭涛继续揽着她:“回家。”
心素微微皱眉:“不要,送我回N大。”
有阵子没见到爸爸跟萧珊阿姨了,她想先回去看看。
简庭涛也跟着皱眉:“你这样,怎么回去?”他强制性摁下她的身体,“再说,萧珊老师怀孕了,需要好好静养,你何必回去给她添麻烦。”
说着,脸上掠过些微的不自在。
他想起了那次自己亲手摆的一个大乌龙。
尽管派去调查的人很快就查明了真实情况,但毕竟稍显滞后。
心素并未在意,想想也有道理,但是,又觉得有点不妥:“那,你送我回我的公寓吧。”
简庭涛低头瞪她:“你发烧,我怎么能放心你一个人住在那儿?”他的脸色越来越沉,口气也越来越不善,“别想太多,先跟我回去,等身体好了再说。”
心素头晕,没有力气反驳,乖乖地缩在他胸前,重又闭上了眼。
二十分钟之后,简家客厅里坐的一干人,表情各异地看到一个颀长的身影悠然走了进来。
是简庭涛。
看到翘班多日不见踪影的儿子走了进来,贾女士的脸上倒是一片平静,反倒是坐在她对面的,原本笑意盈盈地喝着茶聊着天的叶父叶母,还有淡雅妆饰,穿着讲究的叶青岚,脸色突然间遽变。
因为他不是一个人。
他的臂膀,还抱着一个人。
是昏昏欲睡,不知今夕何夕的关心素。
简庭涛看到他们,丝毫不感到意外,微笑着,神色自若地:“伯父,伯母,青岚,你们好。”
说着,转过头去,跟贾女士说道:“妈,心素有点发烧,我先把她送上去,一会儿再下来招呼客人。”
贾女士还没来得及点头,心素就在他的话音中惊醒过来,有些吃力地抬起眼眸。
她的目光第一时间所接触到的,是叶青岚愤怒,不可置信,怨毒,而略带哀伤的眼神。
她有些被骇住了,不自在地:“放我……”
简庭涛低眸看她,微笑:“你先上去睡一觉,一会儿我叫你。”
叶青岚的脸色煞白,她几乎是用尽了全身气力,才从牙缝里逼出一句话:“庭涛哥,你……”她冲到简庭涛面前,指着心素,“她怎么会在这儿?”
她恨恨地,俯首瞪着心素:“你又跑来做什么?你不是跟简家已经毫无关系了吗?你不是走得很干脆吗?你不是有个青梅竹马的傻瓜一直在等着你吗?”她好似想起了什么,满脸鄙夷地,“怎么,嫌庭涛哥给你的赡养费不够,又跑回来缠着他?你还要不要……”
尽管说着如此刻薄的话,但是,叶青岚的心底,竟然没有丝毫的愉悦感,而是无边无际的虚空。
而且,不知为什么,她的眼里,竟然开始涌上一层薄薄的泪。
因为,现在的那个她,躺在他的怀里。
“住口!”简庭涛无视她的泪水,脸色铁青地,对叶青岚喝道,“请你在对我妻子说话的时候,语气放尊重点!”
叶青岚朝后踉跄了几步,无法置信般喃喃地:“……妻……子?”
不是前妻?
简庭涛先是看向满眼惊诧,脸色越来越沉重和不豫的叶父叶母,接着,又转而看向叶青岚,清晰地,一字一句地:“我跟心素,已经复婚。”他无视叶青岚蓦然间惨白的脸,极其平静地,“就在我去欧洲公干前一天。”
还被那个比老狐狸狡猾百倍的,与简家颇有渊源的王清仁大律师着实取笑了一番。
当时,坐在那个宽敞的办公室里,他的气定神闲,和心素的羞窘交加,在王大律师的眼中,一定相映成趣。
所以,在他们临出门前,和贾月铭女士有着莫逆之交的王清仁大律师,目光在他们脸上来回逡巡了一阵之后,笑眯眯地拍了拍简庭涛的肩:“庭涛,今天就算了,过两天记得过来拿一下我的贺礼,啊?”
简庭涛但笑不答,他看了看站在一旁,脸上泛起淡淡红晕的心素,心头涌上的,竟然是一阵夹杂着欣喜,愉悦,还有几分意外的复杂情绪。
心素,这个看似柔弱的小女人,总是在不经意中,带给他无数的忐忑和惊喜。
那晚,当他抱住心素,孤注一掷地说出那句话时,仅仅过了片刻,他就感觉到怀中的那个人,抬起头,看向他,眼中一片清澈,轻轻然而坚决地:“好。”
这下,轮到简庭涛有些懵了。
他小心翼翼地放开心素,小心翼翼地看着她,小心翼翼地问:“呃,刚才我是说……”
他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确定自己没有发烧。
再掐了自己一把,确定自己是清醒的。
紧接着,摇了摇头,确定自己没有重听。
他应该――没听错吧?
心素浅浅一笑,一字一句地:“没有错,刚才,你说――‘我们复婚’。”
她低下头去,灯光在她的脸上,打下柔柔的光影,简庭涛就看到她长长的睫毛,一颤一颤地:“我说――好。”
她的声音,低柔,然而清晰。
简庭涛继续傻傻地,站在那儿。
足足十分钟,他都一动不动。
他的脸上,似喜似悲,忽忽若狂。
那时的他,凝视着心素病后仍然有些虚弱瘦消的脸庞,再看看自己一身的休闲服,和房中因为医生进出和照料病人而到处一片凌乱的模样,不由低头微微苦笑。
因为,他怎么都想不到,横亘在他心头已经多日的这个愿望,竟然会在这么不罗曼蒂克的气氛和环境中发生。
看来,三年多过去了,他跟心素的EQ还是没有丝毫的提升。
因为当年,他的求婚,和心素的允婚,同样是在一个一丁点儿也不罗曼蒂克的环境中发生的。
心动的绚烂
那时候,简庭涛和关心素已经谈了将近七年的恋爱。
尽管心素从未跟老爸说明,但女儿大学时代在自己眼皮底下待了四年,工作之后还是住在家里,对于她的一言一行,对于她跟简庭涛的交往,关定秋教授嘴上不提,心知肚明。
他已经从萧珊口中得知这个家世显赫的简庭涛并非别人,就是当年那个发贴的小男生。
而且,女儿节假日经常借故外出,家里经常收到不具名的鲜花,间或,还会收到花店送来的名贵花卉。
他清楚,那是投他所好。他也知道送花的是谁。
偶尔在校园里,会看到女儿跟那个简庭涛走在一起,偶尔心素加班,无论多晚,总会有一辆车送她夜归。
更重要的是,柯轩跟女儿的感情,一直都维持在淡淡的兄妹之谊的阶段,没有丝毫的进展。
学识广博而心细如尘的关教授,早已把前后关系厘得清清楚楚。
他看在眼里,记在心底。
他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而且,妻子早逝,女儿是他的唯一。
爱女心切的他,一心要为女儿谋幸福。
但心素的脾气他知道,于是,他且装聋作哑,不动声色地,假装什么都没看见。
中文造诣已臻化境的关定秋教授,十分明白什么叫做以静制动。
因为,很明显地,会有人先沉不住气的。
而且,还不止一个。
事实上,以贾月铭女士为首的所有简家人,都很有些迫不及待了。
以贾女士一贯说一不二的派势,以及跟儿子简庭涛如出一辙的固执,她看上心素作儿媳,就是看上了,一锤定音,不作他人之选。
再加上一年前故去的简非凡先生,生前亦很欣赏心素的单纯秀雅,从没有异议。
更重要的是,主要的当事人,简氏集团新任总裁简庭涛先生,早就已经望穿秋水。
既然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而且,双方两情相悦,那么,由男方上门提亲,自然顺理成章。
但聪明若贾女士,怎么会不明白以关定秋教授一向的个性,属意的,并非自己的儿子
她纵横商场多年,练就一双慧眼,跟关教授相处次数虽不多,但已经看得足够清楚,祖上出过两个宰相,五个翰林,一干亲戚绝大多数在高校或是学术界任职,且都颇有建树的关定秋教授,极其讲究门当户对。
只不过,跟一般人不一样的是,他看重的是书香门第,其他的,倒在其次。
而简家尽管财势惊人,看在关教授眼中,大抵还不如孤伶伶的一个小小讲师――柯轩。
事情看来有点棘手。
因为之前,在儿子语焉不详的只字片言和略带懊恼的神情中,她已经知道了柯轩这个人物的存在。
从儿子口中,她也知道心素对老父十分崇敬,她的终身大事,自然首先必须得到关教授的赞同。
心素的孝顺和固执不相上下。
所以,一向机智的简庭涛也有些束手无策。
但在贾女士心目中,她贾月铭的儿子,论相貌论才干论人品,绝不会输于任何一个青年才俊。
这点自信,她还是有的。
因此,斟酌又斟酌,她最终还是决定单枪匹马,前去投石问路。
丈夫已逝,其他闲杂人等,也不方便在场,并且,人多不一定好办事。
于是,在一个晴朗的天气,趁心素上班,又打听到关教授在家,她独自一人,带上厚礼,杀上门去拜访。
甫一开门,关教授对贾女士的来意,就心知肚明。
但是,他仍旧礼貌地将她迎了进去,还沏上了上好的龙井。
坐在关家朴素高雅的客厅,闻着幽幽的花香,看着关定秋先生从容淡定的澹澹气度,贾女士心生感叹,钱,果然不是万能的,腹有诗书气自华,古语说得真真一点都不错。
但是,有些话,还必须得说,所以,她喝了一口茶,缓缓开口:“关教授,其实,这次我来,是为了心素跟庭涛这两个孩子……”
话还没说完,关定秋先生已经了若指掌。
他淡淡一笑,直接截住她的话:“简夫人,如果您是跟往常一样闲谈家常,我十分乐意,如果您是为心素而来,那么,我只能说抱歉。”
贾女士没想到他这么干脆俐落地拒绝,一时有点发怔,脸上颇有些挂不住:“呃――”
但是,仅仅片刻之后,她还是迅速恢复惯常的镇定,微笑着:“心素这个孩子,不仅庭涛喜欢,就连我,也喜欢得很。”她唇边的笑纹加深,“落落大方,知书达理,小小年纪,更有一种难得的淡泊。”
关教授略略思忖之后,字斟句酌地开口:“感谢您的厚爱,但是,我就这么一个女儿,再加上心素还小,有些事情,考虑得不一定周到,所以……”
他很诚恳地,看向贾女士:“很抱歉,简夫人,我知道您一直对心素很关心,我也一直很感谢,再加上您教子有方,令公子青年才俊,年纪轻轻就将简氏企业这么大的集团接掌得有声有色,我也很是佩服。”
他略带歉意,但极其坚决地:“但心素从小丧母,我又对她太过溺爱,凡事都由着她,顺着她,再加上心素从小就一直生活在学校里,人情世故一窍不通,待人处事也不会通融。”他略略沉吟地,“做父母的,只希望儿女过着单纯的生活,平安幸福就行了,其他的,都不重要。所以,真的很抱歉,简家也好,令公子也好,心素都高攀不起。”
简家家大业大,家族关系复杂,那个简庭涛是贾女士唯一的独子,说衔着金汤匙出生绝不为过,以后又是简氏企业唯一的继承人,他的生活轨迹,跟书香为径,杏坛为据的关教授离了十万八千里,他绝不放心让女儿涉足一个全然陌生的环境。
再说,关家欠柯家已经很多,他看得出柯轩对心素的情意,以柯轩才华人品又是他心中当仁不让的东床之选,所以,他回覆得十分干脆。
贾女士是玲珑剔透之人,明白此事不可冒进,只是又东拉西扯了几句,欣赏了一会儿关教授爱逾性命的奇花异卉,便起身告辞。
事情,还得一步一步来,她相信,即便一时半会儿难以转圜,以他们目前的交情,关教授不会不欢迎她经常上门聊聊天拉拉家常的。
贾女士的固执和不服输,完全不亚于她的儿子。
况且,心素正在跟她儿子谈恋爱,光看这点,关教授已经输了先机,败了泰半。
因此,与简庭涛听到她转述关教授的话之后的垂头丧气不同的是,贾女士胸有成竹地,一边专心插花,一边点拨自己的儿子:“庭涛,事情的最终决定权在心素跟你身上,父母的意见,”她站起来,闲闲走向花园方向,半晌,她的声音略带模糊地飘了过来,“聊作参考就可以了,你应该记得一句古话,关心则乱,做父母的有时会太过多虑……”
以儿子的聪明机智,一定会懂她的意思的。
虽然有点对不起关教授,但孰轻孰重,她向来分得清楚。
简庭涛当然不负其母所望,所以,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即刻开始行动,派人去订欧洲名家设计的珠宝,提前去N市最豪华高档的餐厅订烛光晚餐,另外,他还亲手安排了一系列的秘密活动。
而且,对不起,不便透露。
很快,他们相识七周年纪念日就到了。
那一天的下午,他拨通了心素的电话:“心素,前两天我忙,没空陪你,今天晚上一起去吃饭,好不好?”
心素的声音,在话筒的那头传来,轻柔而略带踌躇:“今晚啊,我有点事呢……”
简庭涛心里一沉:“什么事啊?”语气中不无试探。
最近以来,他心里一直有点忐忑。
心素又是一阵踌躇,好半天,才迟迟疑疑地:“如枫最近心情不太好,晚上,我想陪她聊聊天。”
简庭涛心里一阵惆怅。
他知道那个温如枫是心素的同事,一个很是瘦弱的女孩子,看上去永远心事重重。
因此,他竟然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
于是,他想了想,又开口:“在哪儿,大概几点可以出来?”
心素的声音还是那么轻柔,但仍然有点迟疑地:“在……悠闲雅筑茶馆,大概……十点吧。”
简庭涛简洁地:“十点我来接你。”
十点,简庭涛准时去接心素。
在车子里,一路上,他的表情都有点沉重。
心素悄悄觑了他一眼,又觑他一眼,他恍若未见,专心开车。
心素想了想,开口了:“简庭涛――”
“嗯。”回答她的是闷闷的一声低哼。
接着,就不再开腔。
依旧沉默地开着车。
相交数年,心素可以断定,简大少爷现在的心情不好,很不好,极其不好。
于是,她的手,悄悄探了探随身小包包里的那个小纸盒,想想,又缩了回来。
过了好几个街口,简庭涛终于开口了,语气还是闷闷的:“肚子饿不饿?”
他可是饿得很,也都快呕死了。
自从打过那个电话给心素后,他就一直脸色阴沉地在办公室里处理公文,浑身充斥着北极风暴,不仅前来汇报的部门经理们面面相觑,就连素来大嗓门的小邝秘书也自动自发地降了不止一个音调。
此时,车刚好停在红灯口,心素偷瞥过去,那个人还是一副“我心情很差,最好别惹我”的模样,于是,她咬了咬唇,悄悄地,从包里拿出一个小小的包装得极其精美的礼盒,放到车子驾驶座前:“送给你的,七周年纪念。”
简庭涛迅速地转过头来,不能置信般看向心素,有点傻傻地:“你记得?”
心素脸红了一下,想起了前些年的糗事:“我记性有那么差吗?”
简庭涛不理会她,他的眼睛,一直都直直地看着那个盒子。
片刻之后,两人坐在那个小小的馄饨店。
一入座,简庭涛就顾不上周围的一切,飞快地打开那个盒子。
陶土捏的两个小人,一男一女,笑眯眯地,憨态可鞠。
内里,还附着一个小小的卡片,上面写着几行娟秀清隽的字迹:
把一块泥,捻一个你,塑一个我。将咱两个一齐打破,用水调和;再捻一个你,再塑一个我。我泥中有你,你泥中有我。
心素看着他举起那两个泥人专注看着的模样,直发窘:“我手笨,跟着如枫学了好久,都学不会,好容易到现在才做成这样……”
简庭涛表情有些怪异地瞄了她一眼,立刻发问:“你今晚不是跟温如枫喝茶,对不对?”
心素脸红,低头。
简庭涛眉开眼笑地诱哄着:“说吧说吧,”他的脸色满是得意和调侃,“放心,我不会笑话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