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亏我事先准备,早有防范。”他得意地向我炫耀他那厚厚的运动鞋。
我继续笑,难得,唐狮子居然也有这么幽默的时候。
我还当他已经对我吼习惯了呢。
滑进舞池,我完全被他带着走。
他的舞姿极其娴熟,的确比传说中的,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和一个男生离这么近,说实话,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有别于女性馨香的气息让我很不习惯。
我有些别扭和不自在,只管低头。
等到我抬起头来,就看到唐少麟狡诈地盯着我:“林-汐-,你脸红了,还从来没跟男生跳过舞吧?”
我恼羞成怒:“是啊是啊,哪像你,身经百战。”
他笑得像只偷腥的猫:“想不到,你还满关心我的嘛。”
我翻白眼:“拜托,是你自己太高调了好不好?”
半天没人回答。
我抬眼看他,他的眼光正瞥向不远处一个一直对他点头微笑的陌生漂亮女孩,压根就没听我在说什么。
我笑,这头万人迷的狮子,走到哪都能倾倒众生。
“嗳,”我用手指头点点他,不无歉意,“我们停下来好不好,别糟蹋你的舞技啦,被我搞得乱七八糟。”
他身体明显一顿,看着我,半天才前言不搭后语地,神色有些异样地说:“林汐,知道我为什么要那么费力不讨好地帮你补习功课吗?”
咦――这也是我想知道的啊。
“因-为-”,他拖长腔,眼里闪动着浓浓的笑意,“一般女生都会有的羞涩啊,矜持啊,细致啊,还有什么怎么打扮啊,怎么在男生面前扮纯情啊,你什么都不会,你是怎么高兴怎么来,该干嘛就干嘛,从来不在乎自己的什么形象……”他忍不住越笑越开心,越笑越得意,“林汐,你真的很傻,你是一个超级大傻瓜……”
正在这时,音乐似乎发生故障,声音陡然尖利,我忍不住堵上耳朵,就只看到他的嘴巴在动,完全听不到他在讲什么。
突然间,音乐停下来了。
唐少麟愣愣地看着我,眼底竟然有一些落寞,深深的落寞。
我没在意他的话,傻瓜就傻瓜嘛!他哪天不这么说话才稀奇,于是,我拍拍他的手:“好好去享受吧,聪明的唐同学。”转身走开。
缩在一隅,喝着饮料,看着窗外的树影婆娑,又过了半天,我不自觉地,动了出去遛一圈的念头。
转眼扫了一圈,唐少麒兄弟俩、夏言,还有我的一些同学们都在跳舞,沙沙站在一个角落里,正在跟冰山男秦子默说着些什么,其他的人,或是在跳舞,或是三三两两在聊天,气氛很是热烈。
应该不会有人注意到我,于是,我提起裙角,悄悄开遛。
夏天的夜晚,凉爽宜人,夏虫在“唧唧唧”鸣叫,今天是上弦月呢,弯弯的,好美。微微的晚风,淡淡的馨香,一齐袭上心头,我托着腮,脱下有点扎脚的半高跟鞋,舒舒服服靠在墙角,闭上眼,情不自禁哼着一首歌:
黑黑的天空低垂 亮亮的繁星相随 虫儿飞虫儿飞 你在思念谁
天上的星星流泪 地上的玫瑰枯萎 冷风吹冷风吹 只要有你陪
虫儿飞花儿睡 一双又一对才美 不怕天黑只怕心碎
不管累不累 也不管东南西北
突然间,唔,感觉不对,我的第六感一向敏锐。
一睁眼,迎头撞上一双清冷无波的眼睛。
我再次闭上眼,是幻觉是幻觉是幻觉,一定不是真的。
有人在我身边坐了下来,轻轻一笑:“别告诉我你睡着了。”
“睡着了睡着了睡着了。”我胡乱答道。
又是一声轻笑。
我心里恼怒,一个好好的大男人,学什么秋香,还三笑咧!
半晌无言。
我偷偷睁开眼,他正若有所思看着前方,线条分明的侧脸,好长的眼睫毛,比女生还长,真是令人嫉妒啊!
我不堪忍受这种有些诡异的气氛,正要说话:“你――”
他同时开口:“这首歌很好听。”说得一副很自然很正经的样子。
我的脸一定在发烧,还好有夜色作掩护。
接着,嘴角勾起了一个弯弯的略带戏谑的弧度:“你长头发的样子还真不难看。”
什么叫做不、难、看?!我横了他一记。算了,原谅他不会说话。
突然,他转过脸,看着我,就那么一直看着我,我不知所措,只好眼巴巴地回看他。那种眼神,我好像在哪看过。
“呃,”我豁出去了,主动开口,“你怎么不去跳舞呢?”好像刚才看到他跟沙沙跳过一曲,舞姿看上去还不错嘛!
“没兴趣,”他淡淡地说,“突然间就不想跳了。”
“哦。”我下意识应了一声。
他侧过脸来看我:“你呢,为什么不留在里面继续跳舞?”他用下巴点点后面大厅的位置。
我想了想,还是决定老老实实回答:“我不怎么会跳舞,还有……”
我欲言又止了一下。
他扬了扬眉,有些好奇地:“还有什么?”
咦,冰山男什么时候这么有闲情逸致啦?但是,我没太在意,很干脆地:“我爸有点古板,他不让我跳舞,他说,呃,这个……搂搂抱抱,不成体统。”
半晌没动静,但是我发誓,我看到身边这个人肩膀在微微颤动。
我有些恼,想笑就大大方方地笑嘛,遮遮掩掩干什么?想当初,唐少麟在给我补习之余,闲来无事瞎聊天,听我说这句话的时候,都快笑爆了!
突然间,身边的这个人缓缓地,说出一句石破天惊的话:“你爸爸说得很对。”他的话音中,透出一丝愉悦。
呃?这下轮到我上上下下打量他了,他脑子没秀逗吧?
已经是信息社会了耶,没觉得我爸的思维还处于原始社会阶段吗?
于是,我下意识地掰着手指头,一件一件说给他听:“在我爸眼里,我哥什么时候回家都可以,我就每天都要有门禁,头发不能太长,裙子不能太短,还有,”我自己都觉得丢脸,“偶尔有男同学打电话给我,只要被我老爸接到,就要盘问半天……”
就连声名显赫的唐少麟,亦不能幸免。
说着说着,我突然住口。
真是的,我干嘛跟这个冰山男说这么多啊?
我转过脸去看他,他也正在很专注地看着我,然后,微笑了一下:“你爸爸很关心你。”
看着他的眼神,我有些不自在,跟高二那年的那个夜晚,同样的那种不自在。
我们就那样静静地坐着,谁都没有说话。
仅仅片刻之后,他的眼睛就掠过我的头顶,看向浩淼的夜空:“今天晚上,很美好。”
呃?怎么他的思维总是跳跃得如此之跌宕起伏?我愣愣地看着他。
我想我的表情一定很傻,因为他的嘴角开始上扬,缓缓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什么东西,高深莫测地看着我:“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跟你抢那套书?”
嘎?我想了起来,对喔,填志愿前还打了一通莫名其妙的电话呢,气得我三天没好好吃饭。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呕。
他伸出修长的手,托着那个绒盒,牵过我的手,放在我手心:“答案就在这里。”他伸长腿,俐落地站起身来,又弯腰在我耳边,他的声音,不知道为什么,听上去有些奇怪,“希望你用心去找,找到以后,别忘了告诉我一声。
紧接着,他又微笑了一下:“对了,忘了恭喜你,出乎我的意料,考上了G大。”
旋即转身离去。
我呆呆地看着手上那个不知道是什么的东东,答案在这里面,该死的,耍我吧,用脚趾头想想都不可能啊。还有,他走之前的那句话和那种微笑,摆明了是讽刺我,还亏我对他的好感指数上升了那么一捏捏呢。
我恨恨地打开盒子一看,里面赫然躺着一枚印章。
我拿起来,这是什么怪东东啊,沉甸甸的,就着月光仔细端详了一下,刻的好像还是篆体咧,什么字嘛,看不清啊,算了算了,回去找个印泥盖盖看。突然想到―――-
这个怪人,没事送我印章干吗?
菁菁校园
当天晚上回到家后,忍不住好奇,我还是偷偷找了盒印泥,盖盖看是什么字,结果,漂亮的篆体字显现出来:
向莎翁致敬
什么乱七八糟的,致敬?我还起立咧。
我蹙蹙眉,怎么一个怪头怪脑的唐狮子还不够,又来一个怪头怪脑的秦子默?
我的直觉告诉我,他又在耍我。
打了个呵欠,无暇多想,很快,就和周公打电动去了。
赴了几场毕业谢师宴后,我就开始准备整装待发。
终于跨进大学校园了。
我和沙沙有点像刚进大观园的刘姥姥,东张西望的,看什么都觉得新鲜。
G大校园分为东西两个校区,中间以一条马路联结,马路上还有天桥,平时,车从桥下过,人在桥上走。东边是教学区,律园,西边是生活区,馨园。毕竟是百年老校,文化底蕴深厚,我喜欢。
我老爸去云南出公差了,他的工作性质决定了我全家都习惯了不该问的绝对不问,沙沙老爸好像也临时有事,于是,沙沙的妈妈和我老妈作为全权代表来送我们。唐少麟比我们早一天到,已经大致熟悉了环境,领着我们这支娘子军浩浩荡荡地去办各种各样的手续。
中午,我们到达宿舍,是一栋8层楼的老住宅楼,还是木楼梯呢,加固过的,一定是有年代了,不过,那种踩上去“咯吱咯吱”的感觉,我还是喜欢。
天遂人愿,一看名册,我和沙沙居然又分在一个寝室,我们相拥欢呼之余,大力击掌相庆。
进了宿舍一看,那两个新同学已经提前来了。
其中一个怯生生的,瓜子脸,大眼睛,白皙的皮肤,像只漂亮的小白兔,未语脸先红,说起话来也是嗫嗫嚅嚅的,问了半天,连带着把耳朵凑过去听,我们才知道她叫林丽霞,来自宁夏。
我跟沙沙顿时一愕,咦,林青霞的妹妹?
林丽霞显然是个温顺的好孩子,她低低地,略带腼腆地说:“我已经打好热水了,你们可以先用,洗洗脸吧。”
另一个女孩子则有点酷,短发飞扬,浓眉大眼,穿着休闲运动服盘腿坐在床边。她只是随意地抬头跟我们打了声招呼:“嗨!”就一刻也不浪费地,继续埋头猛看手中的书。她床上的东西全部都收拾好了,就连桌上连着的小书架也收拾得整整齐齐,显然已经来了不止一天。
我和沙沙好奇心比较重,趁着两位老妈忙着打扫、铺床的空隙,一起凑过去看,是一本《笑傲江湖》,我们惊喜,相互交换一下眼神。“你喜欢看武侠?”我没话找话地搭讪着。
“唔唔唔,宁可月无肉,不可日无书。”短发女生只是瞄了瞄我,便又沉浸书中。
我和沙沙相视大喜。同道中人啊同道中人。
飞雪连天射白鹿,笑书神侠倚碧鸳。
我和沙沙都是金庸先生的死忠拥泵。
HOHO,看来,今后四年,我们的日子应该不会太单调了。
傍晚,一切收拾妥当,好不容易把两位依依不舍的老妈送上快客。
学校离家也就三小时的路程,还在同一个省,她们还是不太放心,一个劲地叮嘱我们“小心安全”、“不要到处乱跑”、“好好学习”之类的。
可怜天下父母心。
“汐汐,你比沙沙大,多照顾她,让着她一点”,语气和神情一样郑重,一听就知道是我老妈,我恨恨,她就知道帮外人欺负自己的女儿。沙沙得意地冲我扮鬼脸,我瞪她。
刚送走她们,我手机响。这是临走前老妈特地带我去买的,SIEMENS最新款,方便和家里联系,还几乎没用过。
我手忙脚乱按下通话键:“喂――”
唐狮子微微不耐的声音传来:“喂,林汐,我哥他们今天给我们接风,在校门正门口鱼香居二楼,等你们,快点。”挂断了。
苦命,继续马不停蹄杀回去。
不顾沙沙一路上兴奋的鸹噪,我在车上假寐。
好容易到了。老远处,唐狮子靠在一根柱子旁,在等我们。
我连忙一把拽住沙沙冲过去,他竖起眉毛:“怎么要这么久?从月球过来啊?!”
我陪笑:“刚去送我老妈和沙沙老妈了。”我当然知道他最不耐烦等人了。
一向就只有别人等他的份。
他哼了一声。
上了楼,好家伙,唐少麒,秦子默,夏言都到了,好整以暇坐在那儿聊天呢,大四果然轻闲啊。
除了他们,桌旁还坐着不认识的另外一男一女。
唐少麟老实不客气径自坐下。
我看着座位,秦子默旁边空了一个座位,唐狮子旁边也空了一个,他们俩都看着我,秦子默,更是安安静静地,一直注视着我。
“愣什么,坐过来!”唐狮子大力拽我。
“哦。”我坐了下来,不知为什么,不敢抬头,有点心虚。
沙沙坐了过去。
唐少麒爽朗地笑:“我给你们介绍一下。”他温和地对我们说,“林汐,沙沙,这是我们系里同学向凡。”他指着我右手的一个陌生的戴眼镜男生,然后,温情地瞥了一眼他自己身边的一个娇小玲珑,有一双骨溜溜大眼睛的女孩,“她是我女朋友,姚木兰,商学院三年级。”
咦,师姐哦。我瞪大眼睛:“姚木兰?京华烟云里那个吗?”
众人皆笑。
姚木兰显然有些懊恼,趴在桌上,眉头紧皱地:“都怪我老爸给我起的名字啦,谁见了都要问。”
我真心喜欢这个看上去就古怪机灵的女孩,连忙安慰她:“姚木兰可是大家闺秀呢,9岁就认识甲骨文,秀外慧中,名字跟你很配呢!”
她瞪大眼睛,有点开心:“真的呀,别人都没这么说过呢,我以前一直嫌这个名字老土。”
我拼命点头,以增加说服力:“好名字好名字好名字。”
唐少麟安抚地拍拍木兰的头,又对他们说:“这是沙沙,夏言家的世交,这是林汐,他们都是少麟的同班同学,马上读商学院。”
坐我右边的向凡有些古怪地看着我,好半天,才若有所思地:“你,就是,林汐啊。”一副好像在哪听过我名字的口气。
我肯定地点了点头:“嗯,如假包换。”
他笑,一副很和善的样子:“我是子默的老乡,睡他上铺。”
“哦。”我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秦子默,他在和沙沙说了一句什么,脸上还是那副雷打不动的冰山表情,沙沙一直略带害羞地微笑。突然间,他瞥了我一眼,我忙转过眼去。
狮子正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我有点生气,瞪他:“看什么看,我脸上刻字啦?”
他毫不示弱地回瞪我:“你脸上又没花,看一眼不行啊?!”
我们两个人对峙着,比谁眼睛大。
今天的狮子有点不可理喻。
好在其他人都不当回事。唐少麒就只说了一句话:“少麟,你怎么总喜欢欺负林汐?”还警告地瞪了他一眼。
“哼――”狮子瞥了我一眼,拖长腔,态度已经有点软化了。
我别过脸去不理他。我还觉得委屈呢。
莫名其妙的家伙!
片刻之后,开始上菜。
向凡显然是想打破我跟唐狮子之间的僵局,好心地低声和我聊着天:“喂,林汐,知道吗,子默、少麒、夏言是我们系鼎鼎有名的三剑客,学习体育一把罩的三大才子,特别是子默,才貌双全得欠揍,这么多年来,不知有多少女生拜倒在他的牛仔裤下阵亡了呢。”
我笑,三剑客?我还大仲马咧,简直是飕飕飕,凉风四起。
那个冰山男真的这么颠倒众生?还是这个年头有了南极棉,大家的御寒能力都提高了?
我又不是小女孩,哪有这么好骗!
于是,我没理会他的溢美之词,有些好奇地打量着他:“那你呢?”
他看上去也满不错的啊,斯斯文文的,戴副眼镜,一副标标准准的模范学生的样子。
听了我的问话,他居然有些顽皮地一笑,还举起筷子比划了两下:“我嘛,我就是那把剑。”他略带自嘲地,又一笑,“我们以前是系辩论会的主力,我是一辩,他们指哪我砍哪,少麒是二辩,穷追猛打,夏言是三辩,乘胜追击,子默是四辩,负责清理战场外带收尸。”
我再次被逗笑,说得还满形象的,法律系的人就是能言善道,死的也能说活。
一抬头,对面的秦子默正一瞬不瞬地看着我,冷冷的眼神,紧抿的嘴角,一副极其极其不以为然的样子。
我不甘示弱地瞪了他一眼,下意识微微挺胸,今天出门没烧香,老触霉头,唐狮子不算,又碰到一个不可理喻的人。
向凡低低地,用我才能听到的声音模糊地说:“有人不高兴了呢。”
嗯?什么意思?我眨了眨眼,看着向凡没什么正经的微带窃笑的脸,随即释然,嘿嘿,乱开玩笑乱开玩笑。
那天晚上,在那家小饭馆里,大家一起下楼梯的时候,我一时兴起,习惯性连蹦带跳地,一路往下冲。快跑到一楼的时候,不知踩到了什么东西,突如其来的,脚底下一滑,整个人顺势往前倒,有两只手同一时间飞快地伸了过来,一左一右,稳稳地扶住了我。
我先看向左边,其实不用看都知道,自然是向来眼疾手快的唐少麟,我又看向右边那只手的主人,刚想开口道谢,抬头一看,竟然是秦子默。
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到了我的右侧。
他依然扶着我,直到看着我站稳了,才松开手,淡淡地:“你没事吧?”
我愣了一下,才想起来道谢:“没事没事,谢谢你。”
好在大家都似乎没在意,沙沙跑过来,狠狠地拧了一下我的脸颊:“怎么,还嫌班主任骂你骂得少了?从来都不小心,每次下楼梯都蹦得那么欢!”
唐少麟也收回他的手,他先是看了秦子默一眼,又看了我一眼,半真半假地调侃我:“你这个坏习惯,真不知道哪天才能改得掉!”
他的语气,已经缓和多了,但他的眼神,在隐隐约约的灯光下,有些看不真切。
其他人又调侃了我几句,大家一起出门去。
阴错阳差
开学后,军训带入学教育,足足忙乎了一个多月。
军训的辛苦,自不必说,再加上我们的教官是个有名的铁面判官,不仅娇弱一些的沙沙和小白兔叫苦不迭,就连军训前豪情万丈的我和李晓欢,都有些吃不消。
没几天下来,我和沙沙都晒黑了,也都瘦了,夏言他们为一尽学长之谊,曾好几次邀我们晚上出去玩玩,顺便带我们逛逛。
沙沙要拖着我去,我磨磨蹭蹭地,说我很累,不太想出去,她也不勉强我,梳洗打扮一下之后,嘱我在宿舍里等着她,好好休息,回来给我带好吃的,就出门去了。
她倒是玩得很尽兴,每次回来的时候,都一头倒在床上,很快就入睡。
有一次,她睡觉前,语音模糊地:“汐汐,今天子默哥哥也去了呢,我真的,很开心,”她的声音越来越模糊,“噢,对了,他好像还问了一句,你怎么没有来……”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终于沉沉入睡。
沙沙晚上的游玩自然影响到白天的精力,所以,这个死丫头,军训完一回到宿舍就赖着不肯出门,非要我去买晚饭。
而且,不肯吃食堂的饭菜,指定要吃馨园门口摊点上的特色小吃。
她杜沙沙就是吃定我了。
于是,我就必须再一再二再三再四地,沿着从宿舍到馨园门口必经的一条曲径通幽的小道,一路逛过去给她买晚饭。
这一天,我又一次地,踏上了漫漫征程。
夜幕即将降临,黄昏安宁的校园里,行色匆匆去上自修的学生们骑着车穿梭来去。我慢悠悠地走着,一直走到那个靠近馨园门口的小小的杉树林。
杉树林里的小石凳上,有情侣们在亲密地窃窃私语,甫进大学校门的我,还有些不适应,只管低着头,就快走到杉树林尽头时,有个声音叫住了我:“林汐。”
我一惊,下意识抬头看去,竟然是那个冰山男,秦子默。
他也坐在一张石凳上,只不过,他是一个人。我隐约辨认出,他的膝头,似乎还放了本书。
在这条人来人往的小道旁看书?我有些诧异,这个冰山男的品位,真还不是一般的独特。
怪不得成绩好得惨绝人寰。
刚进校我们就听说了,法律系的秦子默学长,才高八斗学富五车,年年都是最高奖学金的获得者。
我走到他面前:“是你啊。”天都已经快黑了耶,他还坐在这儿,难不成剑走偏锋地在练夜视眼?
他站起身来,看着我,一定是我眼花了,因为他的眼中,居然闪动着一丝笑意:“又帮沙沙买晚饭?”
我有些丧气地点了点头。交友不慎啊交友不慎!不过,他对沙沙的喜好,倒是满了解的嘛!
他眼底的笑意加深,我清晰地看到他嘴角的酒窝一隐一现,煞是好看。他又看了我一眼,便向前走去:“那还不快点去?校门口的摊点一向生意好得出奇。”
我如梦初醒,忙忙跟了上去。
一路上,不断有人跟他打招呼,他回应之余,仍然有一搭没一搭地,跟我说着话:“来了这些天,还习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