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大婶过来安慰宋采唐主仆:“丫头啊,别怕,咱们这巷子里,就他一个混子,其他人都好着呢。咱们保证,必不让他欺负你们一丁点,放心,啊——别怕!”
“你们放开老子!日你娘老婆的,放开老子!”
毛三使老劲挣扎。
壮汉们合力制住他,试着同他讲道理:“你刚刚死过去了,是那位小姐救了你,知不知道!”
“她要不救你,你哪能从阴曹地府还魂?哪能这么精神的骂人?”
“呛你两下怎么了,没死不就行了!”
毛三梗着脖子:“操——老子让她救了么!”
汉子们也不是没脾气,道理讲不通,就上手,反正他们不动,毛三也会动……
“啪啪啪啪——”
毛三就脸上就挨了几巴掌,屁股上腿上也挨了几脚,特别疼。
他呲着牙咧着嘴,嘶嘶抽冷气,眼珠子直转。
毛三是混子,却不是单纯的傻子。
他瞧出来了,这些人对那对姑娘十分保护,他若蛮干,讨不着好。
讨不着……就算了。
他留恋的往那方向看了一眼,看不到小姐的美貌,只看到了青巧圆乎乎一张脸。
也不错,肉肉的挺可爱。
这回捞不着,就下回,把人记住了,回头没人的时候再堵!
那小姐冷冷淡淡,眉目间像埋了冰霜,高高在上的瞟一眼,就能勾的他魂跟着去了,恨不得撕开她衣服看看,里面到底藏着什么!
毛三舔舔唇,看向另一个方向,阴阴的笑了。
这边不行,还有那边啊!
“行,照你们说的,她虽磋磨了我,却也算救了我,我一个大男人,不同女人计较!”
毛三胳膊一振,挥开按着他的人,手遥遥一指,指向李掌柜:“可他打我又推我的仇,我总能说道说道吧!”
李掌柜的婆娘泼辣,别人没说话,她先大大“呸”了一声:“就你这样的,见天欺负别人,还想朝别人道委屈!”
“一码归一码,”毛三阴阴笑着,“我干的事,你可以找我来理论,可你心疼我,见不得我受半点委屈,不愿同我计较,我能有什么办法?”
说着,他还颇为轻浮的眨了眨眼,好像在示意同李家的有染一样。
李家的恶心的不行,又大大呸了一口。
这回不等她说话,毛三就开口了:“同样的道理,你男人干下的事,我也可以找上门计较。”
“我说李掌柜——”毛三阴着脸,声音突然抬高,“你还有没有卵蛋,只会躲在你媳妇裙子底下哭是不是?”
“你打我,害我周身是伤,药费总得赔吧!”
“不对——”刚放完话,毛三摸了摸胸口,“你还害我撞了车角,厥死过去,现在看着是活回来了,可这内伤,不知道多重,没准哪天又死了——”
“把你家铺子宅子赔过来,老婆孩子我不贪你的,都给你留着,咱们今儿个这帐,算两清!”
李家的气的浑身发抖:“天底下哪有你这般不讲理的!你上门讹钱纠缠,我男人却不过,与你打了两下,你怎么可能受重伤!你也不看看你那斤两,我男人打得过你么!”
“还撞车角……明明是你活该,自己戏演大发了,非要转圈撞上去,怪谁!”
毛三却笑了。
“老子平日里是说过谎,但今天没有!”
他把上衣一脱,露出胳膊肩背,那惨不忍睹的淤青,一看就是人打的,而且特别严重!
宋采唐一看,长眉高高扬起,眸底冷光闪耀,满是不愉之色。
青巧在边看着,觉得自家小姐好像知道点什么?
16.讹诈
长街上,人群里,毛三脱下上衣,走到人前让人们验伤。
“大家伙都来看看,都来看看啊——什么样的情况会留下这样的伤?圆的长的蹭着打的,淤青还能长成这样?除了被人揍,可还能还有别的花样!”
“我毛三是不要脸,什么都敢往外说,被人揍了也不当回事,不觉得丢面,大家都是男人,火气上来,谁不打架?可李掌柜单方面的伤人就不对了,我要个医药费而已,有什么问题,在不在理!”
众人看了,个个眉头紧急,沉默不语。
无它,实是这伤痕,果真是人殴打所致,不像假的。
那李掌柜,真的打伤了毛三?
要说心底偏向,他们肯定是偏向李掌柜的,不管打没打伤,都偏向,因为这毛三欠打!可毛三来‘说道’,他们没亲眼见着事实,就不能随便偏帮,不能不讲理!
毛三见此,更得瑟了,大黄牙一咧,继续放话:“大家街坊邻居,好歹有点香火情,我也不想太过,还是那意思,姓李的,把你家铺子宅子赔给我,老婆孩子我不贪你的,都给你留着,咱们今儿个这帐,算两清!”
“呸!”李家婆娘手插腰,大大啐了一口,“你上门讹钱还有理了?别说我男人打不过你,就算真打你一顿,也是你活该!”
毛三梗着脖子:“打架归打架,但你男人伤了我,就得给医药费!”
到了这时,李掌柜终于从之前的惊吓里回过味来,把自家婆娘拉到身后,语气十分激动:“找我就找我,跟女人打什么嘴架!”
“哟,李掌柜,舍得出来了?”毛三大黄牙一板,三角眼一眯,上前两步,拽住他脖领就喊,“你跟大家说说,昨天下午,你打我了没有!”
李掌柜也没怂,瞪着眼睛就喊:“打了!打的就是你!但我只打了两下,落不下这么多伤!”
这么多人看着,刚刚神医还把人救活了,李掌柜再也不怕担官司,虽然瘦干,还被人拎着,跟个弱鸡子似的,但整个人气场很对,还敢积极给自己找方向了。
“你身上淤青这么重,看来哪哪都被人揍的厉害,且不说我打不打得过你,打不打得了,就这伤势,落谁身上能挺住?别说好好走过来讹钱,你现在怕该是在床上躺着呢,根本起不了身!”
众人哄一声,气氛瞬间活了过来。
是啊,伤这么密,一般人早被打的不行了,怎么还能起身?
而且李掌柜打毛三?这身形气力对比就很好笑好么?
虽这伤情看起来不掺半分假,但这架式不对,毛三怕不是又来讹钱的!
毛三别看是混混,人精明的很,尤其事关他的银子。
他眼珠子一转,立刻找到了理由:“谁说老子伤的不重?老子刚刚还死过去了!要不是高人相救,老子能从那阴曹地府回来?别看老子现在跟全乎人似的,实则一肚子内伤!内伤懂么!随时会要人命的!”
众人一听,好像……有那么点道理?
毛三还当即指向宋采唐的方向:“不是她把我救活了么,你们叫她出来问问不就行了?老子这人,刚才死没死,是不是受这伤连累的!”
他非常自信。
一个女人,还学医,必定是那心地善良之辈,表面再冷清,心肠也是软的,瞧连他这样的都愿意救不是?
而且女人胆子都小,救人敢救,话肯定不敢乱说,不明白的事,不可能随意作证。
这群人不是都信服这女人救了他?他就让这女人替他作证,好好打这群人的脸!看你姓李的往哪逃!
至于他身上……
新学来的绝活,府衙里大人们都瞧不出来,一个黄毛丫头怎么可能看破!
毛三放开李掌柜,大步走向宋采唐。
“这位姑娘,您来‘仔细看看’,‘认真品评’,好好说给他们听!”
他呲着黄板牙,话音里似还带着威胁,告诫宋采唐好好说话!
毛三一过来,一身臭味跟着过来,青巧赶紧把自家小姐往后拉了拉,省的辣眼睛。
现场跟着沉默,所有人齐齐看向宋采唐。
这位神仙姑娘是有本事的,若真有问题,肯定能看出来!
宋采唐稳稳站着,任毛三咋咋呼呼表演了半天,没话了,四周也都安静了,方才说了三个字:“可惜了。”
她的声音并不太大,但四下安静,所有人都在看着她,她说出口的字,自然不会被听漏。
可惜了?
谁可惜?
怎么个可惜法?
谁都没表态,毛三直接哈哈大笑,指着李掌柜:“听到没!说你可惜了!打人就打人,有什么不敢认的,不就是折点银子,老子又没告官把你关牢里去!早听话,乖乖赔钱不就好了!”
自家小姐这话,这范儿,青巧最清楚,差不多的场景,她在小姐清醒当天就听过……说起来都是泪。
她手里拿着刚才给毛三灌韭菜汁的碗,当下也不含糊,直接冲毛三的脸扔了过去:“瞎咧咧什么!我家小姐是说你可惜!”
毛三刚被壮汉扇了耳光,没怎么受伤,这一碗,倒是正好砸在鼻梁,星星点点的鼻血流了出来。
“个浪蹄子,非要老子收拾你是不——”
毛三油手就要往青巧身上摸。
宋采唐一甩手,擀面杖“砰”一声砸在毛三脚前,让他没能往前走。
“不错,我说你可惜。”
她上前一步,指着毛三身上淤青:“你这本事学的还行,但不够精,用力搓洗两下就没了,我教你个巧法——”
“用榉树汁擦敷皮肤后,拿火一烫——造出来的伤痕跟棍伤一模一样,还水洗不去。”
众人顿时哗然。
这伤痕还真是假造的?故意来讹人?
用的什么东西?榉树叶汁?
还有姑娘喂,你能瞧出来,帮李掌柜主持公道就行了,怎么还把秘方给教出来了?
毛三前一息还在自鸣得意,下一刻就被戳穿,脸色好悬没回转过来。
怎么可能!
一个丫头片子,怎么可能知道这么多!
一定是诓他的!
毛三三角眼一斜:“我说妹子,人这嘴啊,说话可得有凭据,可不能什么粪都喷。”
“阁下放心,你喜欢做的事,别人不一定擅长。”
她转过身,整个人沐在阳光下,长眉入鬓,泛着英气,眼梢微挑,眸底绽着慧光,似那风中彩蝶,又似那春光韶华,让人移不开视线,不敢轻忽半分。
“诸位想必都见过类似的伤,有时自己碰到磕到,身上也会淤青,”宋采唐指着毛三身上的伤,“此人身上‘淤痕’,呈分散弧形排列,大小不一,颜色深浅不同,皆是中心深紫近黑,往外扩散青红,看起来错落有致,非常像真的,连不同‘伤处’的受力情况都考虑到了——”
“但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真正的伤,不仅会有淤青,还会因血聚而肿胀。大家可去摸一摸他身上伤处,与皮肤周边是否有浅浅凸起?”
围观的汉子立刻往前,架住毛三就摸。
毛三有点慌:“你们干什么,放开老子!”
“还真没有!”
“平的,哪哪都一样,没半点肿!”
宋采唐点了点头:“真正的伤淤,其边缘是模糊的,红肿到浅粉到正常皮肤的边界,并非泾渭分明,一眼就能看出来,他身上的,却是清清楚楚,非常清晰。”
汉子们检查完,又道:“没错!”
“就是如此!”
毛三不服气,还在嚎:“凭什么她说的就是对的?她是编的,为了帮那姓李的,骗你们的!”
宋采唐面色不变:“可以用略烫的水给他擦洗,加少许烈酒见效更快。”
众人这时候根本不管毛三反不反对,立刻端了微烫的水过来往他身上一泼,再用淋过酒的热毛巾用力一擦——
“淡了淡了!”
“颜色真的淡了!”
17.放狠话
毛三疯狂挣扎,也没从这群人手下挣出去,这群丧心病狂的汉子听了那丫头片子的话,直接把他按在地上,各种浇热水,蘸酒猛力擦,直接把他背上的印子擦干净了!
事情发生的太快,李掌柜整个懵住,没反应过来,他婆娘拉着他,跑过来给宋采唐磕头:“谢谢姑娘,谢谢你!要不是你,我这当家的今天就难过去了!”
宋采唐赶紧示意青巧把人扶起来。
“只要做过,必留痕迹,毛三想要制造出跟真伤一模一样的伤,除非他自己狠打自己一顿。”宋采唐微笑道,“我不过正好碰到,点破他的骗招而已,本没什么,不敢受此大礼。”
周围人听到了,个个笑着夸她:“姑娘谦虚了!”
“都能救死了,这等小技怎会看不破,姑娘确是能人!”
这边人诚心诚意的赞美,那边毛三醒过神,三角眼阴冷的看着宋采唐 :“老子跟你没仇吧!你既愿意救我,为什么不愿再帮我一把!”
不等宋采唐说话,众人的口水都要把他喷死了。
“呸!你是哪个牌面的人,想的倒美!”
“因为你讹人,干的是恶心人的事!”
“人姑娘救你,是因为生命可贵,好歹一条命,我们也都觉得你死了可怜,现在想想,真他娘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老子都后悔了!”
“哈哈哈哈——”
毛三突然狂笑出声,像疯了似的。
众人不由怔了一瞬。
趁着这一瞬,毛三摆脱开众人,跳了起来,跑到宋采唐跟前,指着她的鼻子,眸色隐狠:“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今天你厉害,哄的所有人护你,但我毛三可不是吃素的!今儿个我没犯法,你们顶多打我这一顿,干不了别的!你且好好活着,千万别落单,否则老子会让你好好知道知道,什么叫快活日子,什么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这话放的太狠,说话表情也非常可怜。
做为一个混子,毛三表现出来的戾暴,瞬间迸发的脾气,是一般百姓远远不敌的,这话中透着的隐意,也十分可怕,用来威胁一个姑娘……
脑补出来的画面简直了,众人都不敢想。
安静了一瞬,方才有汉子上前喝止他,教他不要乱说话,妇人们忙过来安慰宋采唐,希望小姑娘别被吓着了。
当然,提醒一下日后注意也是要的,毛三这话……还真像他能干出来的事。大家伙不能随时跟着保护,小姑娘还真只得靠自己,靠家人,日后万事要当心。
宋采唐却笑了。
她唇角微扬,眸底荡出笑意:“方才大家好像都很好奇,我是不是个大夫?”
众人立刻点头,姑娘你到底是不是神医,别推脱了,给个话吧!
“我不是大夫。”宋采唐声音微扬,“只是做的事和大夫有点像。”
不是大夫,做事却有点像?
那是干什么的?
宋采唐没让大家等太久,直接给出了答案:“不同的是,大夫看活人,我么——看死人。大夫活人命,我断死人因。”
她看着毛三,面微笑更深,笑的特别温柔,特别优雅:“你方才是死人,所以我看得,懂得,莫说你只是身上弄了假伤要骗人,你真死了,在哪死的,怎么死的,生前吃了什么,去过哪里,经历过什么,甚至见过什么人——我都能知道。”
毛三对着她这笑脸,后背突然发寒。
宋采唐笑意更深,长眉微扬,眸底却似有冷光嘲讽:“所以哪天你真死了,也不用怕,只要敢到我面前,有冤,我给你申冤,讹人——我必叫你死的其所,死的活该,死的后悔莫及,恨不得活过来!”
她这话发自真心,百分百做的到,非常真诚,可毛三的表情,却像见了鬼。
这女人威、威胁他!
好像在说:我能救你,就能杀你,还能让别人都瞧不出来!
从旁边这群人的反应里,他知道这女人会救死,行为还很古怪……说出这样的话,没准真能做到!
毛三是混子,是横,但他胆子还没大到一定程度,也只是欺软怕硬,若是别人比他还横比他还硬,他就怂了。
他仗着自己是男人,块头大,觉得女人好欺负,这才百般放话,如今发现这女人惹不了,眼珠子转的飞起,没停多久,提脚转身就跑:“你等着,你给老子等着,老子才不怕你!”
连放出来的话,都带着怂怂弱气,再不见之前气势。
众人见他跑了,无不叹气。
可也没办法,毛三今天确实不算犯了事,没讹着人,也没伤着人。
“姑娘你看这——”
宋采唐微笑:“没事了,大家收拾收拾,各自忙吧!”
众人又夸了她半晌,方才散去。
大家对于她方才说的话还是存疑,什么死人活人?难道是看尸?可这念头一上来,就瞬间丢到了脑后,水灵灵的姑娘家,看尸,怎么可能?大男人看着都害怕!
肯定是为了吓唬毛三。
嗯,要不说这丫头聪明呢!
又有人过来问她,那个做假方法,万一真有人照法造出棍棒伤怎么办?
宋采唐就笑:“那他得先用火烧自己啊。”
那人一想就明白了,也是,但凡讹钱的,只想取个巧,怎么愿意真的伤害自己?火烧多疼!
宋采唐:“不过就算如此,也是能看的出来的,大家若谁遇到,心存怀疑,便来寻我就是。”
……
人群散后,青巧扶着宋采唐的手,满目崇拜:“小姐真厉害!”
宋采唐笑着看了她一眼。
青巧看了看左右,低声问:“小姐,那乌溜溜的药丸子真是救命仙丹么?如此咱们可不能再漏了,得好好藏着!还有那韭菜汁,是密方么?怎么就在人前就使了,被学去可怎么办!”
小丫头一边说着话,一边满脸纠结,替自家小姐心疼着,不说值多少钱,这独一份的东西,多重要啊!
“没什么,不必在意。”
药丸子,是她自己做的苏合香丸,芳香开窍,行气止痛,对突如其来的痰厥昏迷有一定作用,验尸时含一丸,避除恶气的效果也很好。
今日毛三突然胸遭撞击而死,算是对症,她喂下时也是希望有效果,并不能拿十分准。
至于韭菜汁灌鼻子,起的也是刺激作用,其实还有其它方法,但当时形势紧急,她正好看到这个,就用了。
青巧还是不懂,不过小姐说没关系,就没关系吧。
不看小姐,她就想起了自己刚刚……
青巧眼睛越睁越圆:“小姐,我刚刚没给您丢脸!”
她胆子变大了!上回在义庄还怕的不行,今天就敢听小姐吩咐,碰死人了!
“嗯,”宋采唐笑着,轻轻拍了下青巧额头,“青巧很厉害。”
“嘿嘿……”
青巧正笑着,就看到了铁匠铺子前站着的画眉,那丫头一脸想过来,又不敢过来的样子,完全失去了平日的机灵劲。
光是看看,青巧就得意的不行,小姐的左右手,最最心腹的丫鬟位置,稳稳是自己的,谁都抢不跑,哼!
主仆二人正往回走,突然街上走过来一个周身爽利,十分体面的妈妈。
这妈妈挡住她们的路,福身朝宋采唐行礼:“见过宋姑娘,我姓刘,我家老夫人姓李,方才见到姑娘,十分喜欢,想请姑娘喝杯茶,不知姑娘可方便?”
宋采唐沉吟。
这刘妈妈一看穿着气度,就知道是大户人家得用的管事妈妈,礼行的利落,面上也带着笑,话音真诚,虽这截路相请来的突兀,但一点都不会让人感觉不适,尊重给的够够的。
找她?为什么?
回头看了看方才热闹的位置——宋采唐长眉微扬,笑着点点了头。
“好啊。”
既然是老夫人,就没有男女避嫌一说,左右现下也无事,宋采唐微笑问:“老夫人现在何处?”
“就在前方沁雅茶楼,姑娘请随我来。”
18.府衙看尸,你敢不敢来
沁雅茶楼,靠窗雅阁,阳光明亮。
宋采唐走进房间,就看到了老夫人的脸。
额头朗阔,面容有光,两鬓斑白,眉毛不见半点稀疏,微微上扬,透着英气,撑起了整张脸的气场。一双眼睛不见浑浊,安静无波,透着与眉毛气质相同的睿智,通透,以及一点点几乎能看穿人心的犀利。
但老夫人给人的感觉并不刻薄,眉眼里不只有英气,有大智慧,还有看待小辈的慈爱与温和。
宋采唐看了看老夫人五官,头骨形状特点,心内立刻断定,这位老夫人年轻时,一定是个美人。
“宋姑娘。”
“见过李老夫人。”宋采唐端身行礼。
李老夫人笑吟吟伸手,请宋采唐坐下,刘妈妈那边已经利落的上了茶,就放在宋采唐身边。
“老身贸然相请,没吓着宋姑娘吧?”
宋采唐微笑:“怎会?有老者爱重相邀,是晚辈的福气。”
李老夫人听她说完话,微微侧头:“听姑娘口音,似不是本地人?”
“晚辈如今住在外祖家,外祖姓关,是本地人,”宋采唐见李老夫人似乎真对她很感兴趣,没半点恶意,她眼波微转,笑出甜甜梨涡,声音里带出几分活泼,“晚辈家中遭逢意外,撞了脑子,傻了好一阵,好些事记不清,老夫人您问我是哪里人,我现在呀,还真答不出来!”
李老夫人就笑了,指着她对身后刘妈妈说:“瞧瞧瞧瞧,多伶俐可爱的孩子!”
刘妈妈就凑趣:“可不是?您看宋姑娘这眉眼,这通身的气派,哪是那木讷不知事的?咱们宋姑娘,出色着呢,您老啊,眼光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