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意识的,她没避走,侧身退到一边,以大石高树遮掩身形藏了起来。
“啧,”赵挚一条长腿屈起,胳膊懒洋洋的搭在膝盖,疏淡眼梢微斜,慢条斯理说话,“刺史说的这么严重,是怕我抢你的案子,还是没自信破案?”
李光仪一滞,唇角的笑方才又聚拢:“怎会?这从汴梁来的人,谁不知道观察使您说话算数,从不反悔?案情虽复杂,但下官已找到一些证据,很快就能破案。”
“汴梁……”
赵挚眸底聚起暗色,唇角划出几分嘲讽:“呵,真要‘很快’才好。”
微风轻拂,阳光灿烂,气氛好似没任何变化,但宋采唐敏感的察觉到了,简单两句话,这两个人似乎都埋了隐意。
汴梁来的……李光仪是在提醒赵挚自己有后台?双方曾很熟悉?赵挚的讽刺,是否暗示结果不好,说什么都没用?
“这个……查案一事,观察使以前没做过,大概不清楚,线索找的再齐,破案也是需要时间,需要缘份的,过于催促,使人心浮动,结果可不一定会好。多少冤假错案是这般产生的?本案案情,我已心中有数,观察使不必操心。”
赵挚似察觉了什么,看了眼不远处宋采唐藏身假石——
不过片刻,他又转回看着李光仪,停了停,似乎想到了什么,唇角绽出一抹笑纹:“刺史心系公务,一力承担辛苦,造福广大同僚,让人佩服,我这里有个消息——想送与大人。”
他话说的很真诚。
可他越真诚,李光仪越警惕,眼睛眯起,声音都有点变:“观察使想说什么?”
“别紧张,我又不吃人。”赵挚笑意更深,桀骜眉眼里闪出无限兴味,“我只想告诉你,那一位,马上要到了。”
“那一位,谁?”
赵挚却不答,手上接抛着小石子玩:“你猜他发现没破案,尸检结果未定,线索嫌疑人不实,会怎样?”
李光仪眼珠乱颤,似乎猜到了赵挚说的是谁,脸色微变。
“我们这些会武的,脾气都不怎么好。祖上有功,上过战场的,就算现在没什么兵权,军中人脉也不会少……我知李刺史很聪明,各种小手段玩的极溜,可遇上这样的人,你准备怎么说理?”
“如果他一个冲动不满杀了你——你猜,皇上会不会同他计较?”
赵挚说话慢悠悠,面色十分平和,可营造出来的气氛,细思极恐。
李光仪:“我……”
“想通了就赶紧干正事,别整日缠着我——”赵挚扬声道,“手下那几条虫子也自己管好,再敢悄悄跟着我,我心情不好了……”
他手指成爪,凌空一抓,狠狠一捏——
自然是抓不到什么,但他威仪凛凛,动作又快又猛,似乎在空中划出了虚影,气氛十分微妙,威胁意味满满。
李光仪眸底乱颤,心中一震。
他他他他……什么都知道!
41.护短
李光仪指尖轻轻颤抖, 后背有些发紧。
没错,若那个人真来了,气恼了, 倒霉的一定是他!
赵挚会忌讳他舅舅, 不跟他抢案子,是两边动过手, 结过梁子, 赵挚因此被皇上罚过,多少有些忌讳。而且赵挚现在失宠, 自身难保,愁郁难抒, 无心正事,怎么会愿意跟他杠?
那位不一样。
那位可不会给他留面子,他舅舅,也算不上什么大人物。过来不冲动便好, 真要冲动起来, 造成什么无法挽回的后果,皇上重责的……肯定不会是那位。
自己还是太弱了。
承认这个有点难, 李光仪艰难的吞了口口水。
可那位不是……不在乎这案子,不是说近来没空,并不会亲自前来么?
还有赵挚, 告诉他这个是为什么?
有意卖好, 想帮助他?
不可能!他们两边, 根本不存在关系转好的可能性。
仔细思量着赵挚兴趣盎然的目光, 李光仪目光一滞,突然懂了,得,这位才不是突然看他顺眼了,应该只想看好戏!
场面越乱,越热闹,越刺激,不越好玩?
混世魔王混世魔王,没有这样的恶趣味,怎么会顶上这名号?
李光仪深深吸了口气,咬着牙,口不对心的朝赵挚道了谢,转身离开。
宋采唐看着这一幕,若有所思。
她觉得赵挚是故意的。
这人似乎想催促李刺史快点办案,可李刺史疑心重,又盲目自信,赵挚就织就织话网诱惑,踩着分寸引导,逼李刺史快点决定。
‘那一位要来’的话,突然抛出,就是故意引其紧张。
份量这么重,‘那一位’是谁?
破案官员,这里已经不缺,刺史府尹通判加个观察使,便是贵女,阵容也够了,嫌疑人也都在,有份量的……会武……
应该是那位齐姓勋贵!云念瑶的丈夫!
只有他才合理,只有他才能引得刺史这么紧张!
这个人,真的马上会来?
宋采唐不知赵挚的话是□□,还是真消息。
但不管是哪一条,都说明赵挚并非游走在外,并非一无所知……
“每次见面,宋姑娘似乎都能给我新的惊喜,”随着声音离近,赵挚的人也跟着转到假山这边,一边眉毛挑起,看着宋采唐,“偷听?嗯?”
宋采唐眼梢一弯,笑了:“你还不是?如此费心劳力,演技都用上了——观察使大人,你是真不想管这案子,还是假客套?”
宋采唐觉得赵挚会生气。毕竟每次见面,这个人似乎都在生气,气量很小的样子。不想赵挚这回却没有,眼睛微微眯起:“你——猜?”
宋采唐愣住了。
看着这张眉眼飞扬的脸,眸底似有似无的笑意,她突然领会到了为什么赵挚有个混世魔王的绰号。
眉挑目浓,鼻高如悬胆,气质清贵的长相,可他笑意藏的非常深,透着略邪的坏,混在一起,就成了特殊气质,很危险,也很勾人。
这样的人,会干出什么事,还真是很难料到。
赵挚没有生气也没有怼宋采唐,说完话转身就走了,似乎心情还不错。
宋采唐:……
不过她眼下没时间研究赵挚,观李刺史离开的脚步神情,应该是有了决策,许回去就会制定计划,迅速推进案情,没准今天就会有重大变化!
今天会是个好日子……
既然如此,她就不该再偷闲,不该再低调,应该去往嫌疑犯聚集之所,因势得导,计随势变,看能不能为自己争一个验尸的机会!
宋采唐微微阖眸,对着太阳深深呼吸。
她有种预感,今天掌握的住,表现的好,会惊喜不断!
“琴秀。”
难得的热闹日子,宋采唐给青巧放了两个时辰的假,现在跟在她身边的只有琴秀。
“在。”
“你我相处不多,但大体印象,到现在,彼此应该有了。今日之前,我不问你,你也不必报我,今日之后,怎么决定,全看你自己。”
她静静看着琴秀,眸底似有隐意:“一朝选定,再没机会后悔,你且好好珍惜。”
琴秀心中一凛。
这话中意思……她听懂了。
她行了个极为端正,极为真心的礼:“是。”
“走吧,随我往前。”
“是。”
……
果真孽缘沉重,宋采唐很快遇到了付秀秀。
付秀秀一如既往,看到宋采唐眼睛立刻瞪圆,怕宋采唐跑,直接拎着裙子跑过来拦路:“哟,这不是男人们深夜最常谈起的人,剖尸鬼手宋小姐么?”
男人们深夜谈起,剖尸鬼手几个字,她特意加了重音,讽刺意味浓重。
琴秀上前一步,似想说什么,宋采唐抬了抬手,让她退下。
付秀秀话语并未停下:“宋采唐,你这名声,你家人知道么?哦——我忘了,”她捂唇轻笑,“你没有家人,爹娘死绝了!连你自己都傻了多半年,差点没醒呢!怎么,宋采唐,你做梦没梦到你爹打你,你娘为你哭出血泪么?”
“哈我怎么又忘了,你这样脸皮厚,寄人篱下还掐尖要强,欺负家姐的,怎么会有羞耻心?只顾自己吃好喝好了,想什么父母,长什么良心?”
宋采唐看着面前的小姑娘,眼梢微微眯起。
“我以为,只有市井泼妇才会这般骂人,没想到你一个闺阁姑娘,竟有此雄心壮志。”
她往前一步,不避不退,直直看着付秀秀的眼睛:“你这样信口开河,污言秽语侮辱别人名声,累及先人,你家父母长辈,又知不知道?你家姐妹姑嫂,可知你这样败坏家族名声,不为家人考虑?”
这年代,女子名声,不仅事关自己,还关乎家族,付秀秀这些话,只要传出去,粗鲁,无礼,气量狭小等各种形容词,就摆不掉了,族中姐妹说亲,也会有影响。
宋采唐长眉凛冽,夹着冰霜:“验尸探案,我行的正站的端,没伤害任何人,你眼界小,未曾见过女子如此,可别人的眼界,未必同你一样。你怎知我夜梦不美,我父母不为我骄傲?付姑娘才是——莫要以己推人!”
“你认为谁都同你一样尖酸刻薄,欺负姐妹?你在家里,一定有很多架吵,一定很难过吧——”
“我生身之地不在此,无父母无牵扯,你呢?你的‘良心’,长的可还舒服!”
付秀秀的话,没能成功让宋采唐跳脚,宋采唐的话,却戳到了付秀秀肺管子。
“我没有胡说!”付秀秀尖叫,“你在关家什么样,关蓉蓉都同我说了,你就是贱人!我才没说错!”
宋采唐眸色微垂,懂了。
原来这付秀秀与关蓉蓉,是闺中密友?
牵扯到关家,她略有些迟疑。
不管怎么说,她是客居没错,有不好的话从主家传出来……必须好好应对。
“付姑娘可不要乱说话。”
正想着,一道熟悉的声音出现,宋采唐回头,看到了正往这个方向走来的关清。
关清依旧妆容素淡,平眉桃腮,长的那么漂亮,也不舍得笑一笑。
嗯,不但不笑,还瞪了宋采唐一眼,似乎在说,净会被别人欺负,真没用!不会开口求助么?靠边点,看我收拾这小妮子!
宋采唐:……
大姐一如既往霸气。
关清走过来,淡淡扫了付秀秀一眼:“看来真是跟市井泼妇走的近,什么乱七八糟的习气都上沾了,这位姑娘,你真的姓付么?”
付秀秀气的差点岔气:“我前日去你家找关蓉蓉,你还看到了,怎么敢——”
“哦,关蓉蓉。”
关清目光突然凛冽,透着寒意:“你败坏你自己名声,我顶多笑你一声,可你不但欺负我表妹,还撒谎坏我二妹名声——你们付家,我是不敢沾了。还望你回去与家中大人说一声,咱们两家的生意买卖,还是别继续了。”
“我没败坏!!!关蓉蓉就是这么说的!!!”付秀秀尖叫。
她很害怕,家里不靠与关家的生意银子活着,可要少了这么一大笔,她娘一定不会放过她!
关清不理会她的尖叫:“我的妹妹,都是好的,我从未听蓉蓉说过采唐有哪里不对,付姑娘的耳朵难道与众不同?”
“蓉蓉与采唐相处似亲姐妹,这话我家伯娘最有发言权,你若不信,尽可去问。姐妹间感情好了,互有玩笑乃是常事,付姑娘这样……”
关清看了付秀秀一眼,很是怜悯:“似乎从没有过类似经历。”
“说一千,道一万,这都是我家家事,付姑娘的手,是不是伸太长了些?”
我们愿意打就打,愿意怼就怼,关你屁事!
付秀秀一张脸涨的通红,不知怎的,指着宋采唐,蹦出了这么一句话:“可她勾引温通判!我亲眼所见,总不会错了吧!”
关清没动怒,也没看宋采唐,只意味深长的挑眉:“哦,原来你心仪温通判。”
付秀秀瞬间白了脸:“我没,没有……”
关清:“也是,你这样的,温通判怎么可能看得上?”
付秀秀牙一咬:“怎么可能看不上!我——”
关清声色俱厉:“采唐只是应官府之邀,众目睽睽之下帮忙而已,你却因妒生恨,甚至不惜坏别人名声——谁给你的立场?付秀秀,你可真是不要脸!”
42.嫌疑人聚会
关清几句话硬硬扇下来, 付秀秀才发现,说错话了。
她好像亲口承认了……喜欢温元思!
怎么办怎么办!
还好,她不是一个人来的, 一道声音插了过来。
“哟, 这不是关家大小姐么?”
付秀秀一看到来人,眼泪就止不住了:“嫂子——”
宋采唐一看, 是季氏。
季氏嫁到付家, 做为付秀秀的嫂子,肯定要护犊子的, 段数也比闺中姑娘高,上来就怼关清:“我道是谁这般伶牙俐齿, 原来是算盘子打的比男人都精的商女。”
一直冷若冰霜的关清这时突然笑了,垂眉扶了扶腕间镯子:“这话倒是没错,我一手算盘打的的确无人能比,男人都羡慕, 太太可是想学?女人多个靠得住的本事, 养家压人,处处受用呢。”
宋采唐发现自家大姐说话时笑意有点奇怪, 重音落点也有些不一般,注意到季氏突然扭曲了片刻的表情,她才咂么出点味来。
关清大概是讽刺季氏抓不住男人, 在家里过的不如意。可关清毕竟未出嫁, 还是闺阁女子, 话不好说的太外放, 就隐晦了些。别人听不懂,季氏这个当事人,肯定能听懂。
季氏自是听懂了,但多年历练,她忍功还行,没直着还,话题绕到了宋采唐身上:“这么会打算盘,怎么就亏待了你家表妹,让她在别人那里讹钱?”
关清不太懂这句话,没第一时间回答。
季氏就幸灾乐祸掩唇笑:“你对你表妹一心一意,你表妹却不同你交心呢,枉你自负聪明,这个,可有料到?”
宋采唐唇角微微扬起。
说起钱,她只讹过一个人的,义庄吴大夫人。
可这件事很隐密,吴大夫人是个聪明人,不会随便跟别人讲。若是讲了,这个人肯定不是随便的人。
这季氏,定然和吴大夫人关系很好。
想想之前关清怼付秀秀的话,似有什么暗指……她顿时明白,这两家,来往很密切啊。
“这位太太说话好没道理,随便就栽赃,我哪有讹钱?”宋采唐看向关清,眼神清澈无辜,“大姐,那吴大夫人当初想替儿子聘我,后来反悔,难道不该赔我些钱?”
关清立刻摸着她的头:“应该!赔了还后悔,到处侮你名声,就更不是人干的事了。”
关清说话间还似有似无看了季氏一眼,这一句双关骂人话,谁都懂。
季氏眯眼:“姑娘家这样,可不好说亲……关清,你真想好了,要得罪我?”
她这话来的很突兀,意味深长,而且眼神笃定,就像知道什么事,或者有什么事捏在她手里,对关清影响很大。
这个威胁,是真的!
宋采唐与关清迅速对视了一眼。
关清皱眉,显然不懂是怎么回事,宋采唐……宋采唐就更懵了,这季氏,难道真有什么牌?
已婚妇人拿姑娘婚事做由头,这话,不管怎么说,都不太好答。
二人正踌躇间,有道声音插了进来。
“怎么,你付季氏是媒婆?立身不正,姑娘们也不能有半点不敬?”
一个人影从廊柱侧绕出来,宋采唐一看,也是个认识的,葛氏。
季氏葛氏,两个都是云念瑶案的嫌疑人。
两人似乎十分不对付,季氏一看到葛氏就冷笑:“怎么,菩萨似的善人,今儿个又要管我的闲事了?”
葛氏面善,温婉带笑,哪怕对着季氏,也是幅不急不徐的模样:“有些人不要女人脸面,不要长辈尊严,我却不敢。个个都是小姑娘,娇的跟花儿一样,你狠得下手,我舍不得。”
葛氏目光温和,看看关清,又看了看宋采唐:“你们家老夫人,病可好了?”
“谢您关心,”关清落落大方行礼,姿容优雅,“晚辈祖母的病已经大好,现在不咳也不发热,精神多了。”谢完,她拉了拉宋采唐,给她介绍,“这位是林家的葛夫人,针灸之术极好,祖母生病,葛夫人曾亲至看望。”
这个看望,就有看病的意思了。
宋采唐并不知道有这过往,跟关清一样行了礼,微笑道:“多谢葛夫人。”
季氏在旁翻了个白眼:“伪善。”
葛氏没理她,看向关清的目光并未收回:“女人存世艰难,可要注意警惕,尤其在外面,一定要小心……”
她的提醒,和季氏的威胁一样,影影绰绰,好像含着绵绵隐意,又好像没有。
宋采唐微微蹙眉。
从刚刚起,所有争锋都是女人间的计较,无关案情,所以这个‘威胁’和‘提醒’,应该与人命案无关。
那就是……针对关清?
宋采唐看着关清,略有些担心。
关清却微笑着摇了摇头,示意她没事,神情非常稳。
姐妹两个互相递眼色的时候,那边季氏和葛夫人已经又吵起来了。
季氏尖刻:“少在那装,咱们谁不知道谁?神医夫人,菩萨心肠,呵,也抵不过私欲。收银子办事的事,你不也干了不少?来这里找云念瑶,看似保胎,实则还不是想搭建人脉,等机会合适再提要求?”
葛氏面不改色:“医者仁心,立世之本为手中医术,付出心血为病患治病,收取相应酬劳,有何不对?你将所有人关系来往全部解读为‘利欲熏心’,可见——你的生活有多乏味可悲。”
季氏:“你知道我什么就乱说话!你知道我过的都是什么样的日子么!”
葛氏:“我不知道,也不关心,请你以后为人处事留些余地,也为自己留些脸面。”
季氏:“你骂我不要脸?”
葛氏:“我向来只说实话,不骂人。”
“你——”
二人正吵,或者说季氏正单方面同葛氏吵,突然一个男人走了过来:“佛门清静地,你们能不能安生点?”
此人面色颓然,声音暗哑,整个人透着疲惫,不是高卓是谁?
宋采唐下意识看了看天。
今天什么日子,运气这好么,竟然案件相关嫌疑人凑一起了!
观察,必须仔细观察!此等大好机会不能浪费!
宋采唐手腕一翻,拉住关清往后退了好几步。
关清似乎也觉得这场面不合适,绝非她们掌控得了,随着宋采唐走到不起眼的偏处。
对面最先挑起这场战斗的付秀秀,瞪着两人,十分委屈。
明明局面应该向着她,欺负这对姐妹的,结果怎么突然变了?哪里出错了?
“嫂子——”
她扁着嘴,试图把季氏思维拽回来,继续替她做主收拾人,却发现没有人应。
她的嫂子季氏,在男人走过来的一瞬间,一双眼睛就粘了上去,痴痴的看着,避都不知道避一下!
正觉难堪丢人,她碰到了宋采唐的视线,眉眼带笑,似乎在嘲笑她!
腾的一声,付秀秀脸烧红了,更加羞臊:“嫂子!”
别在大庭广众之下丢人了好不好!
季氏却没理她,目光幽幽的看向高卓,似乎很委屈:“我没有……”
高卓一看她这样子就烦:“付太太!你这迎风流泪,可是病了!”
宋采唐差点没绷住,笑出声。
迎风流泪……这高卓可真是会说!
不但高卓会说,葛氏也很懂得接话:“迎风流泪这病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若一时疏忽留下病灶,许会变成大病,正好我针带着呢,付太太可需要我给你看看”
季氏眼睛微红,似乎很难相信:“你们……你们合伙欺负我……”气愤之下意难平,有些话不过脑就冲出来了,“你也看上他了是不是!”
葛氏喝道:“付太太慎言!我和我同夫君举案齐眉,感情甚笃,外面所有人都知道!而且过两年我儿子都要成亲了——你莫以己度人,以为谁都同你一样别有心思!”
“你敢说一点都没有?”
话已经蹦出来了,季氏再脸红,也拼着勇气把这话说完:“什么都没有你老跟着他转干什么,为什么总帮他防着我,为什么我干了什么你都知道!你敢拍着你胸口良心说,你一点乱七八糟的心思都没有?”
葛氏也真生气了:“我那也是——”
“够了!不要再吵了!”
“到底是女人,果然只会思情郎,正事全忘完了!”
一道声音和高卓同时传来,宋采唐一看,眼睛更亮了。
孙仵作和郭推官!
这两个是刺史的人,这般前来,这样架式,不用说,定是刺史安排——
这是铁了心,想要搞大事,尽量今天破案啊!
43.孙仵作指凶手
直接来性别歧视, 指女人只会思春坏事,什么都办不了,孙仵作这地图炮, 有点大。
现场陡然安静。
所有人齐齐看向孙仵作, 各自眸底情绪不同。
季氏握着帕子的手一紧,脸色瞬间青白红转了一圈, 尴尬又难看, 心虚还愤怒,嘴唇动了动, 似是想怼孙仵作,又担心别人生气, 没敢说话,幽幽的看了高卓一眼,好一个欲说还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