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家 作者:六月浩雪
介绍
出身之家,有着京城第一才女之名,最后却落了一个被卖商人妾,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悲惨境地。重生归来,连月瑶发誓,这辈子再不让人操控她的命运。她要走一条全新的路,哪怕布满荆棘也要坚持下去。只是世事无常,命运的齿轮早已转向,一切都偏离了她的预定。
第1章 事起
大元朝,正熙皇帝三十八年,工部右侍郎连家府邸门前,车马鼎沸,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连家祖上出过进士举人若干,还出过两位状元郎,其中一位就是连老爷的祖父,后来官拜正一品大学士。连老爷父亲是榜眼,弟弟是探花郎。连家祖孙三代在京城现在都是一段佳话。
今天是连家老夫人六十大寿,众人都是来给连老夫人拜寿的。连老夫人穿着一身红色五福捧寿袄,暗红色六幅裙,襟上缀着金三事,头发梳的一丝不乱,珠环翠绕,看起来慈眉善目,富态安祥。
连老夫人正与宾客说笑。从外面进来一个穿红绫袄的丫头,走到连老夫人面前,在连老夫人耳朵边上说了几句话。连老夫人皱了皱眉头,从神态看显然是坏事。不过很快连老夫人回转头对着众人乐呵呵地说话,好像刚才什么事都没有。
没一会,众人听到外面一阵喧哗声。一个丫鬟急匆匆地走进来说道:“老夫人,不好了,有个疯女人挟持了林少爷。”
连老夫人心下咯噔一声。丫头说的林少爷是嫁入卢阳候府的嫡女连月冰生儿子子。连月虽然是继室,但是原配生的儿子已经过逝,如今林少是侯府爵位继承的不二人选。
连老夫人立即前往出事的地方。其他人也尾随而至。到了目的地,众人就看见一个脸上有着数条长长的如蚯蚓一般疤痕的女人,此时正拿着一把锋利的刀挟持着林少爷,而刀尖正抵在林少爷的脖子。那刀只要一用力,林少爷就得没命。
连月冰尖叫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挟持我的孩子?”
手握匕首的女人嗤笑道:“怎么,连月冰,这么快就不认识我了?真是贵人事忙,怎么说也是做了十来年的姐妹呢。”
连月冰认真辨认后惊恐万分:“你,你是月瑶?怎么可能,你不是死了吗?”
连老夫人阴沉地看着拿刀的女人:“来人,将她给我拿下。”
连月瑶听了连老夫人的话,锋利的刀剑刺破了孩子娇嫩的肌肤。冷冷地说道:“谁要敢过来,我就要了他的命。”连月瑶非常肯定,莫氏不敢动。
连月冰拉着连老夫人的胳膊,苦苦哀求:“娘,不能,娘,她会伤着林儿的。”
连老夫人恶狠狠地看着连月瑶。她此时很想让人将这个女人的嘴巴塞住,若不然待会她肯定会乱说话。可是又顾忌着此女手中的外孙子,林儿可是卢阳候唯一的子嗣,若是死了,连家肯定要遭到卢阳候的报复。现在了真是投鼠忌器。
连月瑶见着连老夫人的模样:“莫氏,你也有今天了。你也有知道害怕的时候了?”
连老夫人死盯着连月瑶,如是眼神可以杀人,连月瑶早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连月冰看着儿子脖颈上满是鲜血,当下苦苦哀求:“月瑶妹妹,从小到大,我样样让着你。把你当成亲妹妹一样看待。求你看在往昔的情份上不要伤害我的孩子。求求你了。”
连月瑶望着连月冰:“莫氏,听到你女儿对我的哀求声没有?当日我是怎么哀求你的?可是你又是怎么对我的?”
连老夫人冷着脸道:“有什么事冲着我来就好,不需要牵连无辜的孩子。快把孩子放下了?”若不是估计连月瑶手里的林哥儿,老夫人当下就吩咐人打死了作数。
连月瑶看着连老夫人面色不动,脸上闪现出一抹笑容。这抹笑容让连老夫人心底冒寒:“你也知道无辜了?莫氏,人在做天在看。你拿了我们二房所有的钱财为着你的儿女铺路,用我的姻缘换来你的儿女更上一层楼。等我再无利用价值,你竟然丧心病狂将我卖给了海城的商户周树当妾。对外则宣称我病亡。都说最毒妇人心,你的心还真比毒蝎还毒。”
月瑶的话一落,现场一阵喧哗声。二房所有的家资这是什么概念。当年的连家二老爷可是巡盐御史,真正的肥缺,在任好几年积累的家资绝对不是小数目。另外连栋博的妻子马氏,也是列侯马家的嫡长女。当年也是红妆十里。
当场还有一部分人的眼睛望向过来的沈家大夫人。沈家大夫人感受着众人打量的目光,面色发冷:“姑娘,当年你是病逝的。我们沈家并不知情,我家小叔还为你守了…”
沈家大夫人的话刚落下,连月瑶讥笑道:“少在这里虚情假意了,你们沈家二公子得了相府千金的垂青,我这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妨碍你家二公子的青云之路。你们沈家想退了这门亲事,又不愿意背上一背信弃义的名声,才想这么恶毒的计策。怨只怨我太愚笨,竟然相信了莫氏你这个毒妇,以致遭受冤屈也无人诉说。”说到这里,连月瑶看向沈夫人,眼里带刀:“你们沈家要攀高枝嫌弃我这个孤女,我无话可说。可你们为了达到目的生生将我毁了。亏得你们沈家还敢自诩清正廉明之家,真真的无耻到极点了。我爹若是泉下有知,定然会后悔为什么会救下这样虚情假意的人。”
沈家大夫人听着月瑶字字带刀,面色变化多端。对于退亲的事她不是很清楚。但是她却知道连家二老爷确实救过公公一命,救命之恩乃是大恩。这也是为什么连月瑶病故以后沈家仍然与连家有所来往。
这时候,连家大夫人彭氏立即站出来说道:“姑娘,你说的这些真真的让人匪夷所思。就算沈家要退亲,大不了再给你定一门亲了。怎么会将你卖给商户为妾?你是连家的女儿,你知道这样诬陷连家会让连家陷入什么境地吗?”
连月瑶笑得很悲腔,对着在场的夫人咬牙一字一句说道:“我不知道莫氏与周树有什么交易。我只知道我被莫氏送到乡下的庄子上,没多久就将我嫁给了据说是进京赶考的举子周树。不过周树不是举子,他是一个大海商人。我只是周树买的一个妾,我知道以后就自毁容貌…这张脸,是我亲手划破的。”说完连月瑶摸着脸上的那一道道长长的疤痕。
在场的夫人看着那张伤痕交错恐怖万分的面容,再没人怀疑连月瑶的话。一个女人如果不是绝望到了极点,是绝对不会自毁容貌的。
彭氏感受到众人审度甚至鄙视的目光,腿一下软了。扶着她的丫鬟非常清晰地感受着彭氏在颤抖。彭氏怕了,真的怕了。这件事若是证实,连家就要完了。这时候彭氏望着连老夫人,希望连老夫人力挽狂澜,否则京城在无连家立足之地。
连老夫人面上也显现不出丝毫情绪,此时凛冽地看着连月瑶:“说完了,说完了就将孩子放下来。”
连月瑶此时面色恢复了平静,看着连老夫人道:“莫氏,我落在你手里又将生不如死。我不想再受煎熬了。我累了,只想去九泉下见爹娘。”说完,锋锐的刀尖已经刺向了孩子的脖颈。刚才只是蹭破了皮,而现在却是直接刺进去了。
连月冰见着孩子的脖子上流了血出来,才惊然出生:“月瑶,我求求你,放了我的孩子。我求求你,放了我的孩子好不好。他还这么小。”
连月瑶听了连月冰的哀求,仰望着天空喃喃地说道:“娘,你当日告诉我人心险恶,要我好好保护自己,可是我没听你的话。娘,落到今天这个地位,我不怪任何人,只怪我自己有眼无珠。爹,娘,我很想你们。”说完,连月瑶把孩子松开了跪在地上。
这个举动让周围的人都松了一口气。连月冰抱着受了惊吓的儿子,泪眼连连。
连老夫人见着连月瑶放开了孩子,大声叫道:“来人,把她押起来。别让她在这里疯言疯言…”将人押起来,到时候再想法子将这些话消散了。就算不能消散,也该将伤害减轻到最低。
连老夫人的话还没落,众人就见着连月瑶刀反向,扎入自己的心口,又用力一拔。瞬间,血如喷泉一般涌出。人也倒在地上了。
连家大夫人彭氏看到这样的场景就晕倒了。彭氏不是被吓得晕倒,而是被这件事的后果吓晕了。
一直沉稳的连老夫人,看见倒在血泊之中的连月瑶,心一下沉了。如果连月瑶没死,她还能想法子将伤害减低到最小,但连月瑶死了,再没有办法消除这些影响。连家,可能要面临一场灭顶之灾。
这件事以最快的速度传扬出去,御史一道奏折上达天听,皇帝留折不发。
没多久,左丞李国荇大人,也就是连月瑶父亲的挚友,也是一封奏折呈奏给皇帝。
皇帝仍然留折不发。
皇帝是这个态度,下面的人自然揣测着圣意了。没有人再上折子了。究其原因,众人各有猜测。
事情僵持不下。
这日齐国公府世子夫人罗氏进宫看望太后姨母。太后是个极为聪慧的人,知道皇帝不是她亲生的,定然不若真如儿子一般孝顺。所以皇帝登基以后她往日里只管乐呵,凡事不理,唯一的喜好就是听些民间的故事。对待这样的太后,皇帝自然也是孝子姿态做足了。母子关系甚是融洽。
太后听了外甥女说起此女的遭遇,当下对此女的遭遇起了一丝怜悯。太后有了这一丝怜悯,再与皇帝长长感叹一番。话里话外,该要严搬。于是,卷入此案的人都各有各的归处。
第2章 梦回
轰隆,轰隆…一道道闪电好像要撕破上空浓重的黑幕,还世间一个清明。
在这电闪雷鸣之下,连府内一古树被这震天雷直接劈成两半,咔嚓声作响后,倒在雨水之中。
离这古树不远的院子。就是连府的三姑娘连月瑶的院子。之前的电闪雷鸣的声音没将她惊醒,却是被院子里古树倒地的声音震醒了。古树倒地的瞬间,三姑娘睁开了眼睛。
连月瑶醒过以后,看着眼前的青色细布帐子,连月瑶木木地说道:“我这是在哪里?”话一落,一道道惊雷响荡在连月瑶的耳边。随即一道道白光在屋子里闪烁。
连月瑶被雷声惊回了神思。他茫然地坐起来,脑海一团浆糊。这是哪里?她不是死了吗?尖锐的匕首已经穿透了她的身体,她怎么还能活?而且,还到了一个,到了一个…
此时她正坐在一张黄梨木拨步床上,床边是一张黄梨花梳妆台,梳妆台上放着各式的素色珠钗。靠边是一只大的黄梨木大柜子,窗边儿摆着一张软榻、挡着内室与外室连接的黑白水墨画屏风…
连月瑶睁大着眼睛,这不是,这不是她刚刚回到连家的住的屋子,他刚回家住的院子是父亲当年住的院子。后来她搬出去了。可是现在,怎么可能,她怎么可能在这里。
连月瑶喃喃地说道:“是梦吧?肯定是梦。老天爷让我回到当日的院子,让我回来看一眼再走了。”
在连月瑶打量房间的时候,外间响起了脚步声。很快走进来一个着一张鸭蛋脸,穿着一色青色衣裳的丫鬟。
丫鬟走到屋子中央点亮了屋子里的灯。屋子骤然亮了起来。丫鬟看着坐起来陷入迷糊之中的连月瑶,担心地问道:“姑娘,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做噩梦了?”
连月瑶木呆呆看着这张熟悉的容颜,这是,暮秋。暮秋死了十多年了,早化为白骨,怎么还俏生生地站在自己眼前。连月瑶喃喃地说道:“一定是梦了。要不然怎么看到了暮秋?”暮秋是母亲在她五岁那年买给她的玩伴,一直跟随着她,在她身边十多年,对他忠心耿耿。一直到她重病之前,暮秋因为莫须有的罪名被莫氏下令打死,那时候她眼睁睁看着暮秋被打死在她眼前。当时暮秋的鲜血,染红了她的眼睛。真没想到,不仅回来旧地重游,还能见到故人。
暮秋见着她家姑娘茫然的模样,好像失了魂一般,很是担心道:“姑娘,不用怕。只是噩梦罢了!”
月瑶动了一下。
暮秋本以为月瑶动了要做什么,可是月瑶动了一下后却仍然木呆呆的看着她,再没其他动作了。
暮秋有些担心,拿了手在连月瑶的额头拭了一拭,再比对自己的额头,低声放心地说了一句,没烧:”姑娘,你怎么了?”
连月瑶感受到了暮秋的提问,不对,她记得在庵堂的时候听说鬼魂是没有温度的。暮秋的手是温热的,她为什么会感觉到暮秋的身体是温的。不可能呀,难道传闻有误,鬼魂也是有温度的。
连月瑶抓了暮秋的手,是暖的,真的是暖的。连月瑶慌道:“暮秋,拿镜子过来给我瞧瞧。快拿镜子给我瞧瞧。”
暮秋是个实心眼的丫头,月瑶叫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从不想为什么要她这么做。听了连月瑶的话,立即拿了铜镜过来。
月瑶望向铜镜里的人。铜镜中显出一个小姑娘,一双墨色的眸子黯淡无光,鹅蛋小脸只有巴掌大,苍白无力。
月瑶摸着自己的脸,她在十六岁那年就自己毁容了。脸颊两边都有着长长的,深深的疤痕。可是现在脸颊光洁白皙,哪里有什么疤痕。
月瑶看着熟悉又陌生的容颜,忍不住问道:“我今年几岁了?”
暮秋以为自家姑娘骤然失了魂:“姑娘,你今年八岁了。”
月瑶喃喃地说道,原来是八岁啊!月瑶觉得自己在做梦,她怎么会梦回到了八岁了,怎么会梦着回到了二十多年前了。这是梦吗?不是,暮秋是热的,不是冷的。
连月瑶有想起一件事,据说鬼魂不怕疼的。梦里也是没有知觉的。于是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这是用尽全力掐的,疼,非常的疼。这不是梦,绝对不是梦,梦不会这么真实。
暮秋看见月瑶对着镜子,看自己看得发愣。当下掩了嘴故意笑道:“都知道我们姑娘长大以后肯定会是美人。但姑娘也不要自己看呆了呀!传出去,还不定得给人怎么笑话姑娘呢!”
月瑶见着暮秋甜美的笑容,心下恍惚了一会。这不是梦,这是真的。她回到了八岁那年了。连月瑶放下了镜子:“我没事,你也去休息吧!”她得好好想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连月瑶有一个不好的习惯,那就是睡觉的时候不喜欢屋子里有其他人。这也是为什么她醒过来后屋子里没人。暮秋是睡在外面的屋子里。这还是暮秋发现屋子里不对劲,立即进来呢。要不然,月瑶还得一个人继续发呆。
暮秋小声地说道:“姑娘,我还是睡在这里。”暮秋是见着月瑶呆呆愣愣的模样有些不放心。
月瑶嗯了一声。
暮秋大喜,这算是答应了。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姑娘一下就同意让她陪着了,但是姑娘松口就好。想到这里,眼疾手快地从外间搬了被子进来,铺在榻下。
连月瑶眯了眼睛,静静地听着外面劈劈啪啪的雨声。只有听着外面不断的声音才证实这她不是在做梦,而是真实的存在。可饶是如此,连月瑶还是在心底慢慢地问着自己,她真的回到了八岁那年吗?
连月瑶想着上辈子的事,突然心里充满了悲意。为什么,为什么她就是死不了呢?上辈子自杀了十多次没死,为此吃尽了苦头。最后一次当着莫氏的面终于自杀死了,以为能去地府与爹娘相聚,却没想到又回到八岁的时候。老天爷,你到底想要如何捉弄我。
连月瑶纠结了半天,内心咆哮大半日,最后无力再咆哮了。望着青纱帐,连月瑶又忍不住叫道:“暮秋,暮秋?”
睡下床下的暮秋,忙爬起来:“姑娘,这么了?是不是渴了。”
听到暮秋的话,月瑶摇头说不渴。不过这个时候连月瑶心里也稍稍安心一点。她记得,八岁时候正好是回京城这一年,她还没有被莫氏笼络了去。未来还可以改变的。想到这里,连月瑶才回了一丝暖气。一旦往好的方面想了,那丝悲愤也渐渐平息了去。整理思绪后后叫道:“暮秋,暮秋。”
暮秋忙又起身:“姑娘,怎么了?”怎么感觉姑娘怪怪的。看来明日得跟夫人提一下。请个大夫给姑娘看看。
连月瑶低低地说道:“我刚才做了一个噩梦,有些害怕,你将灯点着。”有了灯光,屋子亮堂。她心里没那么渗的慌。再有看着屋子,她也能更安心一些。
暮秋赶紧将灯点上了。屋子一下亮堂了。
连月瑶看着青油灯,豆大的火光忽闪忽闪,好似随时都要被吹灭似了,可它仍然顽强地在亮着。
过了好一会,暮秋起来拨了拨灯芯。见着月瑶还是木呆呆地看着屋子。小声问道:“姑娘,怎么了?”
月瑶摇着头:“我睡不着,心底不踏实。”想了一会后说道:“你陪我说说话,就说下最近府里发生什么事。”
一来让她解解心里的困顿。二来二十年前的事情,连府发生的事情她一点印象都没有了。所以,她现在必须要知道连府的事情。这辈子在不能跟上辈子一样,一直抄写经书,对外面的事情是半点不管。若不是如此,也不会落入无人相帮的境地。
暮秋是连月瑶的大丫鬟,虽然没外出,但是府邸里发生的事情大致也都知道。现在姑娘想知道,自然知道什么说什么。
连月瑶回来到现在都是埋头抄写经书,对府邸里的事都不大过问,暮秋听见她想要知道这些事情也没有疑虑,小声地将她所知道府邸里近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一一给连月瑶说了。说得很详细,就连二姑娘连月冰丢了一只簪子的事都说了。
连月瑶听得很认真。听到大夫人莫氏因为连月瑶丢失了一只簪子后,将月瑶的贴身丫鬟处置了,嘴角划过讥讽。
暮秋说到最后,见着月瑶没有如往常一般,说起这些琐碎的事情就不耐烦。大着胆子劝解道:“姑娘以后不要再这样了。姑娘抄写孝经是该,但姑娘也要爱惜好自己的身体。要不然老夫人更担忧了。姑娘,老夫人因为老爷的病逝,已经重病一次,姑娘万万不能再让老夫人伤心了。”
月瑶这才想起来,她回京以后,除了给祖母请安,其他时间都是关在屋子里抄写孝经。结果抄得多了,也不听人劝晕过去了。惹得祖母担心不已。祖母因为父亲的过逝,伤心过度,身体一直都没好。大半年后祖母也走的。当时府邸里的人都说是她惹得祖母伤心难过才会这么快走的。府邸里的人都暗暗说她不孝。
连月瑶正想着当年的事,就听到外面响起了一个刺耳的声音“姑娘怎么了?这屋子里的灯半天的都不熄的。”话落,一穿着一身靛青色比甲,三十多岁的妇人走了进来。
月瑶听到脚步声音,顺着进来的脚步声望去。这是她的奶娘,谷妈妈。月瑶想到这里,全身一震。古妈妈,她的奶娘。一见着古妈妈,那些如噩梦一般的记忆立即涌现出来。历历在目。
第3章 前尘往事
父母出事之前,连月瑶是活在蜜罐里的。父母对她这个唯一的女儿疼爱有加,真正的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说心怕摔着了。
连月瑶自小聪明伶俐,父亲在她两岁的时候亲自给她启蒙。很快发现她有作画的天赋,于是开始教导她作画。父亲见着她在绘画上面天赋超人,为此在她三岁那年特意请了江南有名的大画师文成翔给她当先生。这一学,就是四年。文先生倾心相教,对着她说若是一直坚持下去,必定能成大器。她也学得很认真。只是一切变故发生在她七岁那年。
她七岁那年母亲有孕。这本是喜事,可惜喜事却变成了噩梦。母亲难产没了,弟弟也没保住。
母亲的过逝给父亲很大的打击。让父亲生了一场重病,本来病好了。却不料一场伤寒竟然将父亲带走了。
父母相继去世,她的天也塌陷了。被大伯父接回京城后,安排她住在父亲以前住的院落,兰溪院。
她回到连家不到一年,祖母因为父亲的过逝受的打击太大,最终也撒手人寰。那时候府邸里甚至有流传她是克星。让她惴惴不安。但是伯母莫氏却将散播谣言的人都打了板子,对她也有如对亲生女儿,不,对亲生女儿连月冰还好。
虽然父母没了,但是有伯母的呵护与疼爱,还有一个文采斐然英俊潇洒的未婚夫,她的人生也并不是昏暗一片。可是一场莫名其妙的灾难,将一切都毁了。
大房的庶女连月环告密说她与人私相授受,她极力否认。可是最后她怎么也没想到古妈妈会站出来,亲口证实她是与人私相授受,还拿出了证据。
她当时震惊已经超越了愤怒。她不明白,古妈妈是她的乳娘,她一直对古妈妈那么信任,那么好。为什么要诬陷她,要给他身上泼这样的脏水。
私相授受的事是决计不可能传扬出去的。若是传扬出去,连家的脸都要丢尽了。所以,当时连家大夫人,也就是莫氏对外宣称她生了重病。事实也是真的,她大病了一场,病重没多久,她就被莫氏送到了一个偏僻的庄子上去。
没多久,苏姨娘过来告诉她,说沈家因为她名声有污已经退亲了。如今连家因为她名声尽丧。她当时很想回京城找出真相的,可是却被人看住回不去了。最后养好病,苏姨娘又过来对她说,大伯父看在过逝的父亲份上,为他挑选了到京城赶考的一个举子。
过了几日,她就被押上花轿在诡异之中拜堂成亲。她当时不是没有疑惑,只是当时的她已经是提线的木偶,身不由己。
新婚之夜,她见着新郎官。一个二十五六岁的男人,长得高大魁梧。也在那时候她才知道那男人叫周树,是海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