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百钱一个月。”陈狗道。
瑾宁冷冷地扔下账本,“但是,开支却写着五百钱一个月。”
陈狗怔了一下,“是账房和管事们吃了?”
瑶亭庄子的地农,是分农忙和非农忙,非农忙的时候,两百钱一月,但是包伙食。农忙的时候,起码得要到一千钱一月,也就是一两银子,若是功夫繁重,一般会再增加。
当然,瑶亭庄子的价格是偏高一些的,因为瑾宁这个东家没有太在乎银子。
“陈大侠,你想个法子,找个地农出来问问,我要知道地农全部的待遇,包括伙食。”瑾宁眸子里带着微愠道。
“是!”陈狗领命而去。
陈狗带了了一个人回来,这人是刚从地里忙活,还不知道那边闹暴动,就直接被陈狗带了过来。
年纪在十八九岁,小麦肤色,脸上有些雀斑,汗水浸湿了衣衫,发出一阵阵的汗臭味。
他远远地站着,不敢靠近瑾宁,使劲搓手,因为他一双手都是泥巴。
“你叫什么名字?”瑾宁和蔼地问道。
“回…回东家的话,小人叫马山。”他低着头,脸颊发红,映得脸上的雀斑越发深色。
“来,先喝口水。”瑾宁亲自给他倒了一杯茶,温和地道。
马山吞咽了一下口水,确实是渴得喉咙生烟,但是,他迟疑了一下却不敢上前,只是摆摆手讪讪地道:“小人回头再喝井水。”
“喝!”瑾宁沉下脸来。
马山一下子就慌了,忙不迭地上前端起水一口就喝尽,惶恐地道:“东家…小人喝了,有什么吩咐?”
瑾宁这才收敛了微愠之色,扬起了淡淡的笑容问道:“马山,你告诉我,你在庄子里待了多久?一个月工钱多少?庄子里每顿吃什么?”
马山道:“回东家的话,小人在庄子两年了,还没开始算工钱,管吃管住,早上有粥喝,中午有大米饭,晚上有米饭,偶尔也喝面片汤。”
马山说着,偷偷地看了瑾宁一眼,心头觉得奇怪,这事儿东家怎么问他了?东家难道不知道吗?
“为什么不算工钱?”瑾宁问道。
马山怔了一下,“这是规矩啊,开头两年只管吃饭和住,不算工钱,满两年之后,便可领一百钱一个月,五年能领两百。”
“那一个月,吃几顿肉啊?”瑾宁眸子里有异样的火光,却依旧温和地问。
“初一十五,两顿有肉末子。”
第54章马上发工钱
瑾宁听了之后,竟久久不能说话。
在瑶亭庄子里,但凡干苦工的地农,一天必须供应一顿肉,而其他后勤的,隔天也能吃肉,是真真正正的肉,而不是肉末子。
她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对马山道:“你的工钱,从你进来庄子那天开始算,闲时五百钱,农忙一吊钱,等事儿过了,我会先结算给你。”
马山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这天下忽然掉馅饼的事情,怎么会发生在他的身上?
一个月五百钱,农忙还有一吊钱,足足两年,这是多少银子了?
天啊,他不会算,好多钱。
马山的嘴唇哆嗦了一下,“东家,您…您说的是真的?”
“我言出必行,你先出去吧,回去换身衣裳,再过来。”瑾宁心头有些不是滋味,分明是他该得的,但是如今在他看来却像是天大的恩赐。
马山千恩万谢地出去了。
马山走后,陈靖廷便来了。
瑾宁不等他开口,便邀请他坐下来喝茶。
陈靖廷也不问,也不说话,与她静静地品茶。
半个时辰之后,几十名地农涌到了院子外,哄闹着要见瑾宁。
石榴走进来,有些洋洋得意地道:“三小姐,外头的地农说不干了,要来收工钱。”
瑾宁扫了她一眼,却不搭腔,神色淡然地为陈靖廷倒茶。
陈靖廷见她神色平静,知道她已经有了分寸,便静观她的行动。
石榴讨了个没趣,“那,奴婢出去再看看情况。”
石榴刚转身,便见账房先生与孙大娘两人进来了。
账房先生看到屋中的账本,怔了一下,随即不甚在意地道:“原来三小姐身边的人喜欢做贼。”
看到账本又如何?这庄子终究不是她的,地农闹事,不干活,回头还不是要交还给大小姐?
瑾宁对着账房的挑衅,依旧也不生气,更没有搭理,只是转动着杯子,仿佛在等待什么。
孙大娘不耐烦地道:“三小姐,地农们都说不干了,你快把大家的工钱给发了吧。”
海棠生气地上前道:“银子不是都在账房那边吗?要结算工钱,找账房就行,找三小姐做什么?要滚就马上滚,这庄子不是缺了你们不行。”
孙大娘哼了一声,嚣张跋扈地道:“你这毛丫头懂得什么啊?如今枣子快结了,除虫除草施肥浇水,不得地农干活啊?说实在话,这庄子确实就离不了我们。”
瑾宁听到这里,才微微一笑,抬起头问孙大娘,“这庄子每年亏本,若离了你们,省回了工钱,便算止损了,难道不是更好吗?”
孙大娘一怔,随即道:“往年亏损,但是今年看着枣子长势会好,也定会有好价钱的,今年一年便可以把往年亏掉的银子赚回来,三小姐可别因小失大。”
账房冷冷地道:“孙大娘,你跟她废话什么啊?直接叫她结算工钱给我们走便是。”
瑾宁扬手,“陈大侠,去账房支取银子。”
账房先生道:“对不起,三小姐,账房已经没有银子可支了。”
“是吗?不是说长孙氏取了一千两银子到庄子里维持开支吗?怎地就没了银子?”瑾宁反问。
“夫人送来的银子,已经花完了。”账房扬眉冷道。
瑾宁也不追究,“好,既然账房已经没有银子了,那你们的工钱便由我来支付,庄子还欠你们多少工钱?”
孙大娘正要说个大数额,一旁端着茶的陈靖廷便淡淡地道:“若有讹诈或者虚报,南监也受理。”
吓得孙大娘马上道:“还欠三个月的工钱,总共是十两银子一人。”
“十两银子?”瑾宁冷笑了起来,“你们倒是有脸收?地农一个月只有两百钱,你们却收两千五百钱一个月?”如此说来,上报上去的账是可以平了,报给陈瑾瑞的是五百钱一工,实际给两百钱,多出来的,便都入了这些管事的口袋。
“我们是管事,自然是高一些的。”孙大娘神色没有丝毫的心虚,理直气壮地道。
“管事,一个月一两银子,总管事,一个月三两银子,这是行价,至于账房,一个月二两银子,若还欠你们三个月的工钱…”她问海棠要了荷包,取出几名管事相应得到的银子,便丢在桌子上,冷冷地扫了两人一眼道:“拿了你们的银子,滚蛋!”
孙大娘没想到她真的会给,当下怔住了,也不敢去取银子。
账房也愣了一下,但是随即反应过来,眼睛里闪过一抹精光,“三小姐,我们的工钱倒是其次,地农们的工钱得先给了,给了所有人的工钱,我们马上收拾东西走人。”
想赶走他们控制地农?想也别想!
初三叔出现在门口,冲瑾宁打了个手势。
瑾宁微微一笑,站了起来,“好,既然如此,我便亲自出去跟地农们交代一下,把工钱给结了!”
说完,她率先便走了出去。
院子外头的空地里,挤满了几十名的地农,群情激动。
看到瑾宁出来,他们也不认识,只是依旧在喊着要工钱。
账房跟着跑了出来,冲着地农高声道:“这位就是我们的新东家,找她要工钱就对了。”
地农听得她就是新东家,都一拥而上,逼着瑾宁发工钱。
初三叔和陈大侠拦在瑾宁的身前,不许任何人接触到。
那边,孟大娘和杨老头领着一众乡民上来了,一边走过来一边喊道:“来来,来见过我们的新东家,在枣庄里干活,天天吃肉,按月收工钱。”
“见过新东家!”几十位乡民纷纷上前,高兴地拜见瑾宁。
账房和孙大娘的脸色都变了,她这么快就找到人了?
那些地农见状,以为瑾宁早有心要赶走他们,越发的激愤,一言一句地骂着瑾宁。
“我们为庄子干了那么多年的活,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说赶走便赶走,还早早便找了人来替换我们,真是没良心!”
“要赶走我们就得发工钱,马上发工钱。”
“马上发工钱,发工钱!”
人浪一声高于一声,声声都是催钱。
瑾宁看着墙头,一跃而上,手里执着鞭子一挥,便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想收工钱的,都静下来听我说!”瑾宁倏然面容一变,厉声道。
第55章这几个不要脸的人
地农听得可以发工钱,当下就静下来了。
瑾宁居高临下,俯视着底下的地农。
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征,瘦,黑。
黑是正常的,但是瘦得这么厉害,便很不正常。
干活的人,只要吃食足够,身体多半是会强壮的,但是,枣庄的地农没有。
陈瑾瑞是个有远见的人,她至少不会饿着那些帮她干活的人,所以,她给枣庄的伙食,应该是不会差的。
只有一种可能,便是伙食的钱,也被账房和几位管事克扣了。
瑾宁沉了一口气,才慢慢地道:“我知道你们要走,若有更好的去处,更高的工钱,我不会阻拦你们发财。账房和管事的工钱,方才我在里头已经发过了,你们的工钱,我也会依照账房上呈给我的账本去发,你们的工钱,农忙时一千文钱一月,闲时五百钱,庄子的规矩是按月发放,所以,庄子欠你们一个月的工钱,都到海棠那边登记一下,领取这一月工钱吧。”
现场死一般寂静。
大家面面相窥,仿佛都不知道瑾宁在说什么。
良久,一名地农喊了出来,语气比方才喊发工钱时候更激动了,“东家,您说我们按月发放工钱,一个月的工钱是一两银子?”
瑾宁道:“没错,账本上记载,你们农忙时一两银子,现在还不算农忙时候,因此,每人五百钱,加上枣庄每年夏季每月发放一百文的补贴,总共是六百钱。”
账房微微变脸,方才在里头看到账本,他还是很笃定。
因为账本关于工钱的开支很含糊,且只是写在末页,除非她把所有账本都看完,才会看到工钱的数。
而这么短的时间地农便逼上来了,她一定会方寸大乱,哪里还看得了账本?
没想到,她竟真的发现了问题。
他略一慌乱之后便镇定下来冷笑道:“三小姐,你可别乱说,工钱是两百文,哪里来的一千文?”
瑾宁扬手,让陈大侠把账本拿出来,放置在地上,“你们谁认字,便上前看看,这是账房每月交给我我大姐过目的账本,每月开支里支出的工钱,是五百文,这是非农忙时候的工钱,我在青州也管理庄子,按照我的规矩,农忙时便会增加到一千钱,一天三顿,一天必须有一顿肉。”
地农不认字,但是都纷纷上前拿起了账本,横着竖着看,最后,都看着瑾宁。
海棠见状便上前接过其中一个人的账本,打开翻到了末页,指着最后的数字给他们看,“你们不认识字,但是认得你们的名字吗?认得你们名字后面的工钱数吗?”
地农对自己的名字多半是认得的,对数字也认得一些,果然看到一个五百钱。
马山这个时候也换了衣裳过来,见大家围在这里,不知道情况,便笑着道:“大家都来收工钱了?东家说,没有两年白干的事,进庄子第一个月便开始算钱了,算起来,我有好多银子了。”
十几名后生瞪大眼睛看着马山,其中一个高高瘦瘦的青年拉住马山神情激动地问道:“你是说,进庄子第一个月便能收工钱?不是干完两年才能收工钱吗?”
马山摇头道:“不是啊,东家说进来庄子第一个月便收工钱了,只要干活,就有工钱收,而且马上就是农忙了,咱还能涨工钱呢。”
“不对啊,孙大娘和账房说东家要减咱们的工钱!”有人爆喊了出来。
他这么喊着,便有一群人在底下跟着喊,群情激动汹涌。
瑾宁高声道:“我确实说过减工钱,但是不是减你们的工钱,我是要减账房和管事们的工钱,他们一月三两银子,活儿却不干,难道不该减吗?他们威胁我,若减掉他们的工钱,便带走你们,让枣庄无法维持,我不得已,才叫了孟大娘请了暂时的替工,我很欢迎大家留下来,但是,我也知道大家跟账房和管事们多年感情,你们决定共同进退,我尊重大家,工钱我会照发给大家,诸位珍重,前程似锦。”
全场一下子又轰动了起来,孙大娘和账房见势不妙,急忙想逃,初三叔和陈大侠面无表情地拦住了两人的去路。
陈大侠长剑一伸,淡淡地道:“去哪里啊?先交代清楚你们到底吸了多少地农的工钱。”
地农们一拥而上围住了账房和几名管事,有几个性子暴躁的,已经上了拳头,账房是个文弱书生,挨了两拳之后哪里还敢嚣张?当下便承诺说会退还工钱。
地农们怒不可遏,想起被欺骗了这么多年,哪里是一句承诺能压得住的?
“真是太可恶了,克扣我们的工钱不说,还要哄我们一同离开庄子,今天就揍死你们这几个恶棍!”
“对,把我们的工钱吐出来。”
“东家,我们不走,我们要留在枣庄!”
“对,东家,我们都不走了,我们要留下来,您别找替工。”
瑾宁跃下来,站在陈靖廷身边,看着眼前这一幕乱局。
“就这么简单?”陈靖廷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瑾宁淡淡一笑,“一个庄子,能有多复杂?”
“你早知道有克扣工钱的事情?”
“不知道,可庄子里的门道瞒不了我,我是在庄子里长大的,若无东家亲自管理,庄子就肯定会有这样那样的问题,不是克扣工钱,也总会有其他,账房和管事们的做事方式,不是正派人所为,地农要的是什么?是工钱和生活保证,只要有了这两样,谁都带不走。”瑾宁道。
“既然你知道地农不会走,为什么找人来?”陈靖廷问道。
瑾宁看着他,道:“马上便是农忙了,枣庄这点人手是忙不过来的,但是长期雇工不划算,因为闲时功夫不多,没必要,若是农忙时候找临工来做,便可分担一下地农的辛苦,也能为庄子节省开销。”
陈靖廷不由得对她刮目相看,“你还懂得做生意?”
“是以前瑶亭庄子里的胡管事教的。”瑾宁笑道。
陈靖廷很难想象一个大家小姐,她在庄子里是如何过来的。
她的生母甄氏,出身军候世家,父亲早年便立下功勋,被封国公之位,她算是陈家唯一一个嫡出的的女儿,可偏偏,她过得连个庶女都不如。
陈大侠和初三叔看着被打得鼻青脸肿的账房及几名管事倒地不起,丝毫没有同情。
陈大侠淡淡地道:“你们的工钱,会悉数返还给地农,收拾好你们的东西,滚蛋。”
账房嘴巴都歪了,却还指着陈大侠怒声道:“除了大小姐,无人能赶走我们!”
陈大侠哼了一声,“给脸不要脸!”
他一扬手,“来几个地农,把这几个不要脸的东西丢出去。”
陈大侠一声呼,便有几十名地农应,七手八脚地把管事和账房抬出去,然后丢在了路边,呸了几口,才恨恨地回去。
第56章都不要去招惹她
瑾宁让孟大娘把庄子里的地农都重新登记一下,把拖欠的工钱也都记下来,回头命人送银子到庄子里来统一发放。
地农的福利和伙食也得到了改善,当大家都知道每天都有一顿肉吃的时候,都纷纷欢呼要来叩谢东家。
下山之前,瑾宁叫了孟大娘进屋中。
孟大娘心情很好,本来看着有些刻薄的面容如今也舒展开来,一个劲地赞赏瑾宁,“三小姐和夫人真的相似,不仅仅是容貌相似,便是做事也相似。”
“大娘,你坐下来,我有话要问你,你老实回答我。”瑾宁收敛了方才的淡然,严肃地道。
孟大娘神色一整,道:“三小姐又话便问,只要婆子知道的,都会告诉三小姐。”
瑾宁看着她,“我阿娘在怀着的时候,在庄子里住了多久?”
孟大娘回忆了一下道:“大概一个月,当时夫人身子不太好,国公爷便带着她来庄子散散心,夫人喜欢住在庄子里,果然来了庄子,心情好转,精神也好了起来。”
“既然精神好,为什么又急着回去了?”瑾宁问道。
孟大娘道:“似乎是老夫人病了,夫人要回去侍疾。”
瑾宁觉得荒谬,“老夫人病了,要我母亲回去侍疾?难道府中便无其他人了吗?要一个怀着孩子的人回去侍疾,我母亲成亲十年才怀上了我,且一直胎儿不稳,怎么可能叫她回去侍疾?”
孟大娘摇头,“府中的事情婆子就不知道了,三小姐若想知道,可以找之前伺候夫人的庭姑姑问问。”
“庭姑姑?你知道她如今在哪里吗?”
孟大娘又摇头,“不知道,自从夫人走后,婆子只见过她一次,那时候她已经被老夫人赶了出去,婆子偷了夫人留在庄子里的东西之后交给了她,然后也被抓去蹲大牢了,出来之后便没有再见过,更不知道她的下落。”
她见瑾宁眉头紧锁,心下顿生疑惑,“三小姐,您怀疑当年夫人的难产…”
瑾宁眸子里闪过一抹寒芒,“孟大娘,我没有怀疑什么,你也别乱说,此事我单独问你,你心里该有数。”
孟大娘是个明白人,听得瑾宁这样说,便道:“三小姐放心,婆子一个字都不会往外吐。”
瑾宁声音软了下去:“我对你和杨伯是放心的,为了母亲的一点遗物,你们甘愿蹲大牢,可见这份情意珍贵,庄子我便暂时交付给你们管理,我不能久留,我走了之后,被赶走的那几个人或许会回来闹事,你防着点儿。”
孟大娘郑重地道:“三小姐您尽管放心,婆子和老杨头两人便是拼了这条命,也不会被人扰乱庄子的。”
瑾宁本身是个至情至性的人,便是经历了前生的惨剧,心肠也没有冷硬成石,交托了几句关于地农的伙食,便叫石榴和海棠收拾东西走人。
陈靖廷得苏公公交代,要安全送她回府。
因此,他也一同下山。
回城要分别之际,瑾宁施礼感谢。
陈靖廷看了她一眼,也没有多说什么,策马转身便走。
站在府门口,瑾宁深呼吸一口,道:“回去吧。”
海棠嘀咕道:“若有选择,还是宁可留在庄子里。”
石榴在一旁听到这话,哼了一声,“庄子有什么好的?蚊虫多,吃食也不好,哪里有府中舒适?”
海棠瞪了她一眼,没再搭理她,跟着瑾宁进去。
府中冷冷清清的,青莹告知瑾宁,说昨天国公爷夫人回来之后,国公爷便下令让夫人住进了菱花院,且不许她出门。
换言之,是禁足了。
瑾宁问道:“除了禁足,还有其他吗?”
青莹摇头,“这便不曾听说。”
“管家和长孙氏身边的人呢?”
“管家还在,至于夫人身边的令婆子和杜鹃,一同跟着去伺候。”
瑾宁心底有说不出的失望。
对这个所谓的父亲,她虽然已经失望透顶,但是看到他对长孙氏的仁慈,再想起对自己的凶狠刻薄,又岂是一句失望可囊括的?
“小姐您别难过,或许,国公爷还要调查一下。”海棠宽慰道。
“调查?调查什么?”瑾宁一时气难平,却到底觉得多说无益,罢了,罢了!
横竖就没有过指望。
刚安顿好,便见长孙氏的儿子陈梁柱气冲冲地进来。
他进来便一顿乱砸,把屋中的茶几,桌子,椅子都给砸了个稀巴烂。
陈大侠想上前阻止,但是被瑾宁阻止。
瑾宁便冷眼看着他砸东西。
陈梁柱砸完之后,又指着瑾宁痛骂,“你到底耍了什么诡计让父亲把母亲禁足了?我告诉你,你最好去跟父亲解释清楚,否则我弄死你。”
瑾宁扬起眸子,看着这个同父异母的兄长。
心里头升起了浓浓的厌恶,一个窝囊废。
但是这个窝囊废,却是国公府唯一的男丁。
“要么你自己滚出去,要么我丢你出去。”瑾宁冷冷地道。
“你敢?你倒是敢?”陈梁柱听了这话,激怒得满脸通红,竟伸手就想掐瑾宁的脖子,“我现在就掐死你这个贱货。”
瑾宁一拉他的手腕,一个转身,便只见陈梁柱呈一道弧线被抛了出去。
陈梁柱跌在了地上,疼得眼冒金星,还没来得及咒骂,便被陈大侠一手提起,“少爷走好!”
然后放到门外直接把大门关上,任由陈梁柱在外头咒骂。
“无赖!”陈大侠一锤定音地道。
国公爷其实早就回来了,也知道瑾宁回来,因为初三叔回去了。
初三叔把庄子里前后发生的事情都告知了他。
国公爷听了,只是淡淡地道:“行了,如今国公府内宅无人主持,我已经去信南国,叫母亲回来了,也好尽快把她的婚事办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