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让壮壮去跟皇上说?壮壮愿意吗?”壮壮可是很憎恨皇上了啊。
“在你蹲大牢期间,本王已经派了说客去找小姑姑,在我们入宫之前,小姑姑已经入宫了。”
子安笑了笑,“这个说客,是老太君吧?”
“聪明!”慕容桀赞赏地道。
“所以,皇太后一直传召你入宫说个明白,你都推三阻四的,其实就是等着壮壮入宫说服皇上?还有等皇太后拒绝孙芳儿?”
“没错,本王原本以为母后会真的同意孙芳儿入宫的,也做好了费一些周章的准备,却没想到直接拒绝,母后这一次也是看她们不耐烦了。”
子安轻轻叹息,“好啊,慕容,你现在藏小秘密了,啥事都不跟我说了。”
“你也出力了,这不是狠狠蹲了一次大牢吗?算是苦肉计,好歹,皇上知道你曾蹲过大牢,心里也舒坦点。”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分明都不是我泄密的。”子安甚觉无力。
“你皮粗肉厚,这黑锅,先背着,总有卸下来的时候。”慕容桀好心地安慰。
子安心头有只狼狗在咆哮,这好心的安慰带着浓浓的恶意啊!
壮壮是和礼亲王一同入宫的,她不想单独面对皇上,所以,拉了礼亲王陪同。
子安和慕容桀都不知道壮壮是怎么说服皇上的,反正,去到熹微宫的时候,便见壮壮和礼亲王从殿里走出来,壮壮对慕容桀点了点头,“你们进去吧。”
子安的注意力被礼亲王吸引了过去,他带着一顶狐裘滚边帽子,但是,没看到有头发,而且,他的脸上有一大堆的疙瘩,站在壮壮的身边,显得尤其突兀。
不仅如此,他还伸手在身上使劲地挠着,活像是万蚁缠身。
子安问道:“王爷,您怎么了?没事吧?”
礼亲王别过头,“没事。”
“您这脸长的什么啊?”子安职业病犯了,忍不住想上前看过究竟。
礼亲王却一步退后,粗暴地说:“别过来,都说没事了。”
壮壮笑了,“子安,别管他,他家大金长了跳蚤,那晚他喝醉抱着大金睡了一晚上,被传染了,阿蛮把他的头发全部剃光且未来一个月,他都不能进卧室。”
噗!
子安忍俊不禁。
礼亲王恼怒地道:“都叫你别四处宣扬了,有什么好说的?又不是什么大事。”
壮壮耸肩,“好,不说了,横竖所有人都知道了。”
慕容桀不管这些破事,只问壮壮,“皇上怎么说?”
“他可以放过子安,也同意让子安看一下,但是,我看他还是见坚定地要断臂,今日已经有朝臣入宫问了。”
慕容桀嗯了一声,看着壮壮,“难为你了。”
他知道壮壮不想见到皇上,但是,这个说客,还真非她莫属。
壮壮摇头,“没事,他始终是我的侄子。”
礼亲王瓮声瓮气地道:“还不进去?啰嗦什么呢?”
慕容桀便带着子安进去,且十分体贴地问她背药箱。
因着重门关闭,殿中光线不充足,空气中充斥着刺鼻的药味,这味道十分顽固,挥之不去。
红斑狼疮确实不宜见风见阳光,这样密不透风的保护,却有些矫枉过正了。
皇帝靠在床头上,脖子一下,覆盖着锦被,听得脚步声响起,他抬起头,看着慕容桀和子安。
之前子安来的时候,他在昏睡中,这一次,他清醒,即便病怏怏,但是子安还是感觉到了一股威严传来,这种威严,带着说不出的霸气,这是高位者的特有的霸气,让人不敢逼视。
子安跪下来,“夏氏参见皇上!”
她没有抬头,但是能感受到皇帝那锐利的眸光落在她的脸上,几乎要把她灼出两个洞来。
“起来吧!”良久,子安才听到沉哑威严的声音。
“谢皇上!”子安站起来,心头有些紧张。
她知道,眼前的这个男人,掌握着大周朝子民的生杀大权,她今天若有什么闪失,便连慕容桀都救不了她。
慕容桀走过去,“皇上,可见好些了?”
皇帝把视线收回来,看着慕容桀,脸色柔和了一些,但是眼底却有微愠,“老七,你让朕很失望。”
他的声音淡淡的,却透着万分不悦。
慕容桀知道他是说外间传言子安宣扬他病情的事,便道:“不管皇兄信不信,子安没有说过。”
“你调查过了吗?”皇帝倒也没执着这个问题,因为,刚才壮壮跟他分析过夏子安的性子,他不是在乎夏子安的性命,不是在乎冤枉没冤枉夏子安,他只是觉得如果不是夏子安说的,那就得把这个人揪出来。
“李颉傲说的,他已经暴毙!”慕容桀淡淡地道。
子安微微吃惊,他查到了?
但是之前为什么不说?
“是他?”皇帝一怔,有些不相信,“他跟了朕多年,怎么可能会出卖朕?”
李颉傲是他的近身禁军,从他还是太子的时候便在他身边了。
第四百四十章不是鬼面疮
慕容桀道:“他不是要出卖皇上,他只是中蛊了,叫真言蛊,中蛊之人若信念坚定,是套不出任何真话的,但是,他明显有动摇了,皇上应该知道为什么他会动摇。”
皇帝冷峻地道:“他是怕殉葬。”
“谁都怕死。”慕容桀淡淡地道。
子安在一旁听着,心里很怄气,他什么都查明白了,为什么不早点说?害得她白白担心。
皇帝说:“虽然你们让小姑姑来做说客,朕已经有决定了,明日是早朝日,大臣入宫想必会来熹微宫探究,所以,朕决定,断臂。”
慕容桀摇头,“皇上,其实臣弟不需要找小姑姑来劝说您,但是,还是请了小姑姑来,希望您能心甘情愿地让子安治疗。”
皇帝冷笑,“听你话中的意思,若朕不同意,你们还能叫朕不心甘情愿地接受治疗?”
慕容桀坐在床边,紧蹙眉头,“是的,老祖宗把刀疤索给了子安。”
皇帝有些诧异,转头去看着子安,“看来,朕有很多事情不知道。”
“皇兄,”慕容桀打起了亲情牌,“断臂是无奈中的选择,如今百官还没逼进宫中,您何不让子安看看?她确实接触过这种病。”
“她带了刀疤索入宫?”皇帝问道。
“没有,”慕容桀摇头,“臣弟只是希望皇兄自愿接受治疗。”
皇帝沉默不语,仿佛还在思量着。
慕容桀继续道:“若她没把握,您在断臂,不也一样吗?”
路公公和包公公也纷纷劝说,让他同意。
皇帝本来在壮壮的劝说下,已经有些心动,如今听了慕容桀的话,加上他说夏子安得老祖宗信任赐予刀疤索,已经慢慢倾斜,毕竟,老祖宗都放心信赖的人,他又有什么信不过?
终于,他松口了,“好,既然如此,朕便给你们一个晚上,她若在明日一早之前想不到治疗的法子,便依朕原来的意思去做。”
子安听到这话,松了一口气,看向慕容桀,慕容桀也看着她,眼神鼓励。
子安拿着药箱上前,半跪在地上诊脉。
她需要知道现在病情到了哪一步,手臂上的寄生胎要短时间内除去,只能是手术割掉,这种寄生胎的手术且是在手臂,没有太高难度。
她诊脉之后,又用针探了一下反应穴位,他的病情是很严重了,只是不知道御医给了什么药,能让他维持这样的清醒和精神。
那天她看过诊断日志,知道御医所用的药不能让皇帝保持清醒和精神,他这个情况,倒是有点像打了强心针。
“御医,皇上用了什么药保持清醒的?”子安问站在一旁的御医。
御医犹豫了一下,把诊疗日志递给子安。
子安翻开到最后一页,看到竟是用了五石散。
子安点头,在现代的宫斗剧里,五石散出现的频率不要太高,但是,其实五石散最初是以治病的形式出现的。
它是一种中药散剂,有温肺气,壮阳、强体力功效,对湿疮、溃疡还有少许治疗的功效,可以说作为药的效果不算特别突出,但是副作用却十分的显著,服用后可以让人性情亢奋,浑身燥热,身体肌肤的触觉变得高度敏感,总而言之,通俗点,五石散就是一种兴奋剂。
可以吃,但是不能多吃,因为是矿石炼制,多吃会中毒。
“怎么样?”皇帝见她诊了之后也不说话,反而问他吃过什么药,不由得蹙起眉头,不太信任地看着她。
子安合上日志,看着皇帝道:“皇上,请恕妾身直言,皇上手臂上的不是什么鬼面疮,而是寄生胎,如果妾身没有猜错,自打皇上出生便有,但是以前不明显,只是随着年岁长大,寄生胎也慢慢长大。”
皇帝本没打算听到她发表什么高论,只是,她说打小便有的时候,皇帝的神色便开始专注了起来。
他没有打断子安,便是示意子安说下去。
子安见他没否认,心里便定了许多,继续道:“至于脸上身上的红斑,是另外一种病,叫蝴蝶疮,这种病,其实多发女性,这种病有遗传性,就是说,慕容家的祖上也有可能有人得到过这种病,这种病强悍之处,是会侵蚀人体的五脏六腑,尤其肾脏,如今病情已经引发肾炎。”
红斑狼疮的起因自然不止遗传一种,也有药物或者是环境因素等其他原因,但是子安从慕容桀说前朝明帝的事情,她觉得会不会慕容家祖上也有人得过这种病,否则,他为什么单单在府中收藏了明帝患病的资料?
而且,药物因素和环境因素的可能性也比较少,因此,她虽然武断却也不是毫无根据地做出这个推测。
见慕容桀和皇帝都没说什么,子安知道猜对了。
倒是御医诧异地说:“王妃的意思,是说手臂上的鬼面…寄生胎和脸上的红斑不是同一种病?”
子安点头,“没错,所谓的鬼面疮,也有人称人面疮,其实就是寄生胎的一种…”
子安想了一下,要解释清楚寄生胎,还是得废一些功夫,可若不解释清楚,皇上不透彻明白,是不会深信她的。
所以她道:“所谓的寄生胎,其实就是皇太后当年怀着皇上的时候是双胞胎,但是由于另外一个胎儿发育不良渐渐被另外一个胎儿包入,然后寄生在健康胎儿的胎内,不知道皇上有没有听说过,男儿生子或者是婴儿生子?其实就是寄生胎长在了健康出生的婴儿腹腔内。皇上的这个寄生胎,开始只是很小一个,但是随着皇上长大,寄生胎也慢慢长大,而皇上得蝴蝶疮的时候,抵抗能力下降,且大量服用药物,寄生胎无法吸收营养,因而死去,且不知道皇上是否曾用刀子伤过寄生胎,导致它恶化流脓。”
众人听了子安的话,面面相窥,只觉得惊骇不已。
这…按照她说的话,这个鬼面疮岂不是皇上的孪生兄弟?那皇上是吞噬了自己的兄弟啊?
这可真是比鬼面疮还吓人啊。
子安就知道他们会这样想,所以,她只好糊弄道:“这个寄生胎,是本身在母体内就发育不良,无法单独成为个体,他想蚕食皇上,却不料被皇上在母体内健壮对他进行反吞噬,可见,皇上也是经历了一番恶斗才来到人间的。”
子安说这话的时候,心里羞得很,虽然这里的人都不懂得科学,但是她说出这番话,自己还是惭愧不已,觉得对不住科学,对不住医学。
尤其皇帝,是最不能接受这种他自己发起的同室草戈的说法,所以必须得是寄生胎先对他动的手,他进行反吞噬才符合他皇帝的感受。
第四百四十一章进去侍疾
见大家似乎都懂得了,子安便问御医,“你们之前诊断皇上为鬼面疮,是因为他手臂上的寄生胎还是因为身上脸上的红斑?”
御医嗫嚅了半响,道:“自然是因为手臂上的鬼面…寄生胎,只是参考过以前的病例,发现鬼面疮也有红斑,便认为是一种病。”
子安摇头,“我很肯定地说,这绝对不是同一种病,寄生胎本身若不生长,对身体是没有伤害的,当然,如果寄生胎在身体里就不一样了。至于红蝴蝶斑,治疗起来比较艰难,且治疗的过程比较长,而且皇上的病情已经拖延得比较严重,我只能遏制病情的发展而没办法治愈。”
“红斑能褪去吗?”皇帝问道。
子安轻轻地摇头,“只能减轻,不能褪去,但是若皇上怕人看出,妾身也有办法。”
“什么办法?”皇帝眸色一亮。
子安启唇,“易容。”
皇帝本以为她说出什么好办法来,没想到却是说易容,他冷冷地道:“易容还能认出朕来吗?若不是朕的容貌,谁会相信是朕?”
子安摇头,“这个易容,并非是改头换面,只是在皇上的脸上敷上人工制造的脸皮,可以做到很薄,能遮蔽红斑却和皇上的容貌无二。”
“你能做到和朕一样的脸皮?”皇帝有些不信。
子安道:“可以,也不废什么功夫,但是,这个脸皮佩戴不能过久,一天也不可超过两个时辰,因为假的脸皮是透风性能差,佩戴过久,会伤害皇上脸上的皮肤,也会加重脸上的红斑。”
“做这个面具,需要多久?”皇帝问道。
“十二个时辰!”
慕容桀看着子安,微微皱起了眉头,之前都没听她说过会制造假人皮,她这般轻易许诺,若做不到,只怕…
“那朕手臂上的寄生胎,如何除掉?明日想必有一大堆的人入宫要问候朕的病情”皇帝的声音不无讽刺,所谓问候,不过是想看看他是否长了鬼面疮,是否被上天诅咒惩罚。
子安道:“割掉,再敷上人工制造的皮,暂时可覆盖,但是因有伤口,所以只能覆盖半个时辰左右。”
“割掉?”皇帝狐疑地看着子安,她似乎说得很简单,但是,真有这么简单吗?
子安站起来,道:“皇上说给妾身一个晚上的时间,如果皇上准许治疗,现在就得动手割掉寄生胎。”
皇帝沉吟了片刻,然后道:“你们都出去,朕和王爷说几句话。”
子安知道他信不过自己,但是他应该信得过慕容桀。
她给慕容桀投去了放心的眼光,慕容桀会意,点点头。
壮壮还没离去,和礼亲王在外殿等着。
见子安出来,壮壮抬起头问道:“他答应了吗?”
子安回答说:“不知道,说是要跟老七谈话。”
“他为人一向谨慎!”
壮壮轻轻叹气,心头交织着复杂的情绪。
片刻,她抬起头问子安,“萧枭那边有消息回吗?”
子安摇头,“没!”
壮壮嗯了一声,“没消息便是好消息,若真的不行,是会回来通知的。”
子安安慰道:“我听说这位老王爷医术很高,萧枭经他治疗,一定会没事的,之前夏霖都死了,还不是被他救回来了?”
壮壮点头,没说话了。
片刻,路公公出来传子安进去。
熹微宫的人在忙活起来,说是子安给了一个方子,要买猪皮,还有好几种材料,也不知道要用来做什么的。
翌日本来是早朝日的,但是慕容桀下令,早朝改为后天,让宫中内监去各府知会,明日不必入宫议政。
消息传出来之后,贵太妃那边按捺得住,但是,太子这边却按耐不住了。
他已经得到消息,说子安在熹微宫过夜,他知道夏子安懂得医术,还很高明,她在熹微宫,会不会出现什么变数?
他一定要公开父皇的病情,如今民间只是揣测,谁都没有亲眼看见,若由他亲眼看见再告知群臣,那情况就不一样了。
想到这里,他不顾禁足令,去找梁嫔,说一起去面圣,给父皇请安。
梁嫔从皇后的位分被降下来,知道必须依靠儿子登基才能重回后位,所谓的夫妻情深,都比不上位分重要。
所以,她与太子来到熹微宫,说要求见皇上。
壮壮和礼亲王在外面拦着,不许他们进去。
太子叫嚣着关心父皇的病情,一定要冲进去探望,礼亲王恼怒起来,狠狠地打了他一记耳光。
梁嫔冷冷地道:“礼亲王,你虽是长辈,却不可这般横蛮无礼,太子关心父亲,乃是人伦,你阻拦太子进去面见皇上,是什么居心?”
礼亲王哼了一声,“皇上早就下过旨意,不许任何人探望。”
“那为什么夏子安可以进去?”太子捂住脸,仇视着礼亲王,他已经恨透了这些亲王,他若是登基,第一件事就要把他们全部都砍头。
“那是皇上传召的。”
“胡说,父皇若清醒,要见的自然是本宫,什么时候轮到她?”太子怒道。
壮壮皱起眉头,“梁嫔,太子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吗?”
梁嫔心里其实有些害怕,但是想到自己已经这样了,再差又能差到哪里去?
她挺直腰,冷冷地道:“太子要见皇上,谁也不该阻拦,礼亲王是最讲究规矩的,可曾听说过不许儿子见父亲的规矩?可曾听过不许儿子孝顺父亲的规矩?”
礼亲王一时语塞,竟无法辩驳。
壮壮厌烦地道:“你们到底想闹什么?都说皇上有旨,谁都不见。”
“谁都不见,却见了夏子安,也见了公主,本宫怀疑你们是想谋害皇上。”梁嫔叫嚣着。
壮壮正想发火让人把他们赶走,却见殿中走出来一个人。
正是慕容桀,他站在廊前止步,阴沉着脸盯着太子。
太子一向怕他,如今见他面容阴沉,不禁便泻了一半的威风,但是想着如果公开父皇的病情,他这个摄政王也到头了,便像梁嫔那样直起腰,装出架势来,“皇叔,你没有权力阻止本宫去见父皇。”
慕容桀冷冷一笑,“谁要阻止你?皇上虽然生气你们前来打扰,但是,如果你们坚持进去,便进去吧。”
梁嫔与太子对视一眼,反而有些不敢动了。
若真有点什么,皇上会准许他们进去?
可事到如今,都到熹微宫来发难了,若不进去,岂不是白费了功夫?
而且,慕容桀这个人攻心为上,他故意说准许他们进去,其实只是虚张声势。
太子一咬牙,道:“走,进去侍疾!”
第四百四十二章都要见皇上
皇帝还没开始做手术,手术不太复杂,子安不着急,只是先做了面具再说。
太子和梁嫔进来的时候,子安正半蹲在床边,皇帝的衣袖挽起,露出一个小人脸,吓得太子和梁嫔脸色都白了。
皇帝眯起眼睛,敛住眼底的狂暴,从脱皮的嘴唇轻轻地挤出一句话,“朕的好皇儿和朕的好皇后来了!”
这话,轻柔得很,听在太子和梁嫔的耳中,却仿佛雷霆万钧。
梁嫔拉着太子跪下,身子不由自主地颤抖,“臣妾心念皇上,怕有人对皇上意图不轨,所以,冒死前来相见。”
皇帝笑了,笑容是从嘴角缓缓地勾起来,脸上的红斑几乎成殷红之色,眼角的细纹堆起来,近乎可怖,“好!”
太子跪在爬上前,却也不敢太靠近,哭着说:“父皇,儿臣想念您,您可好?”
“朕快死了!”皇帝轻轻叹息,闭上眼睛。
太子回头与梁嫔交换了一个眼色,都有些不知所措。
父皇说他快死了,那是不是意味着他可以登基了?
太子又爬前一步,哭着说:“父皇,您有什么话说,儿臣就在这里听着。”
皇帝陡然睁开眼睛,眸光再也掩饰不住的锐利狂怒,“是要朕交托遗言,好让太子登基,是吗?”
太子一怔,连忙磕头,“儿臣不是这个意思,父皇不会有事的,父皇是真龙天子,千岁千岁…不,不,万岁万岁万万岁。”
子安听到太子的话,心头直叹气,真不明白,皇帝当初正值盛年,为什么要这么早就确立太子之位?不过,想想也明白了,他的所谓鬼面疮,一直就有,只是掩饰得好,这件事情,皇太后应该也知道的。
皇后嫡出的只有梁王和慕容桥,嫡长子因隐疾不能立,只能立慕容桥。
但是这么一个蠢货,若不是太傅和皇后这些年保着只怕早就死了。
只是,皇后也蠢了,自从被降为嫔之后,她的智商情商急剧下降啊,今天她不该陪着太子前来的,如果皇帝真的有什么冬瓜豆腐,太子就顺理成章地登基,她着急什么呢?想必是见她与慕容桀一同入宫,怕他们密谋什么吧。
她也听到皇帝几不可闻的无奈的叹气。
慕容桀就坐在床边的椅子上,一如既往的冷漠。
皇帝看着太子,“你过来!”
太子颤巍巍地站起来,迟疑了一下,慢慢地走过去,躬着身子,也不敢走太近,在子安的身后停下来,脸色又是惊慌又是茫然。
子安站起来退开,让他们父子对话。
“知道朕得的是什么病吗?”皇帝问道。
太子点头,又猛地摇头,惊恐地移开视线,不敢看他肩膀上的小人脸。
“不知道?”皇帝冷笑,“外面不都在传闻,说朕得的是鬼面疮吗?”
太子不敢作声,在皇帝的逼视下,他显得很无措。
“你说,朕得的是不是鬼面疮?”皇帝问道。
太子下意识地摇头,“不是!”
“那朕是什么病?”皇帝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