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意喝了药,昏昏沉沉地睡,觉得身子一会冷一会热,伤口一阵阵的疼痛,大量出血后的她,脸色苍白得跟一张白纸似的。小菊伺候她的时候,都偷偷地落泪。
过了几日,高热持续不退,御医们都束手无策,连诸葛明都不知道该如何用药。伤口似乎在一日之内就发炎起脓,他问温意有没有在伤口涂了什么东西,温意摇摇头,“没有。”
诸葛明行医多年,未曾见过如此奇怪的现象。按理说他开的药都有消炎止血的作用,伤口上了三七粉,是不会再出血的,但是她的伤口还不断地渗着血水,而渗着血水的时候,周边还起了脓疱。
温意心里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是这具身体排斥她的灵魂,正如在昏迷中听到那人说话,她的灵魂和这具身体还没完全契合的,如今伤口迟迟不好,就是因为这样。
她没来由地觉得恐慌,觉得自己大概迈不过去了,所以,在精神好点的时候,她想尽快为宋云谦施针。
只是现在宋云谦压根不来见她,他大概认为自己自残争宠,所以对她生了厌恶怨恨。她要想方设法骗他过来才行。
身体的排斥越来越严重,这日,她刚喝下去的药全部都吐了出来,吐得翻天倒海,全身虚脱。小菊一边为她擦脸一边掉泪,道:“这药喝不进去,怎么会好?郡主,喝点小米粥咱们再吃药好吗?”
温意深呼吸一口,胸口疼得几乎一口气提不上来,她虚弱地道:“你们,去给我买点东西。”
小菊俯下身子问道:“拿什么?您要什么,小菊马上去拿。”
温意艰难地抬起手,为她擦干眼泪,含笑道:“傻瓜,我没事,来,去药铺为我买点…”她声音渐渐地低了下去,但是小菊还是听清楚她要什么了,诧异地瞪大眼睛,“郡主,您要迷药做什么啊?”
温意用力地吸进一口气,道:“快去,别问!”
小菊点点头,为她压好被角,道:“我马上去,很快回来。”说着,回头交代了小溪照顾温意,又去厨房对为温意熬粥的嬷嬷交代了一声就出门了。
晚上,小菊受温意所托,去找宋云谦,她写了一张纸,让小菊带过去,她知道他看了这张纸,一定会过来。
果然,宋云谦看了这张纸,便跟着小菊过来了。
来到芷仪阁,温意已经斜斜地靠在长榻上,脸上的粉扑得很厚,上了胭脂,特意画了眉,抹了口红,人看起来便精神很多了。
她含笑道:“王爷来了!”这一个,她喜欢了,却永远不能得到的男子,就静静地坐在在她三丈之外,没了轮椅,他依旧坐在杨洛凡为他准备的软垫椅子上,脸上带着冷肃的表情,冷冷地注视着她,“看样子,你的精神不错!”
“有神医和御医的照顾,我自然没什么事。”温意靠在长榻上,脸上挂着慵懒的表情。
“诸葛明说你很不好,本王如今瞧着,你十分的好。”他说话的语气很重,带着浓浓的讽刺,温意岂有听不出来之理?她心里觉得很难受,隐隐作痛,他心里,大概也没期盼过她会好起来吧。是的,她死了多好,死了,可儿的仇就报了,他也如愿了。
而她,离死不远了。她甚至觉得自己的灵魂已经开始慢慢地和这具躯体分离,只是不知道这一次,她会去哪里。若是可以,送她回去现代吧,她想再见父母一面。
“诸葛神医夸张了,我其实已经好很多了,过几日就能下床。”温意道。
宋云谦冷冷地道:“你好不好,与本王无关。”
到底不习惯他这样冷冰冰地和她说话,她静静地看着他,脸色极尽温柔,轻声问道:“你心里,一定很怨恨我吧?”
宋云谦嗤笑,“怨恨?为什么怨恨你?本王对你无爱无恨。”
温意嗯了一声,喃喃地道:“无爱无恨好,那样就算我死了,你也不会伤心。”
宋云谦冷道:“你死了,本王会觉得很解恨。”那样狠毒的话,他原本不想说出口,因为他的心,并非是这样认为。但是面对她的时候,他还是做不到淡然,尤其想起她竟然用针来伤害自己,她在挑战他的极限。
温意心底一片狼藉,他的眸子冷得像是一块寒冰,她感觉不到温度。
她轻声道:“你能让他们出去吗?我有话要和你说。”
宋云谦挥挥手,示意他们出去。
而温意却抬头对门口的小菊道:“给王爷奉茶。”
小菊应声,挪动脚步端茶上来,她稳住心神,把茶杯放在宋云谦面前,道:“王爷请用茶。”然后,就退了出去关上门。
宋云谦蹙眉道:“可儿到底是不是你害?”他看到温意给她的纸上写了一句话,说她知道可儿是谁害的,她知道宋云谦一定回来问个清楚。
温意道:“王爷不如先喝口茶,静静心听我说。”
宋云谦不耐烦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微愠道:“若不说,本王立刻就走。”
温意凝视着他,不敢随便动弹身子,怕自己浪费气力,一会没力气施针,连说话的语气都是轻柔得叫人生怜,“可儿不是杨洛衣推下湖的,我很肯定!”她脑子里残留杨洛衣的记忆,所以她很清楚杨洛衣没有害过可儿。但是她也不知道是谁推可儿下湖,用这样的借口,不过是为了骗他过来。
宋云谦冷冷地道:“这话,你说不下百次,你说你知道是谁推可儿下湖的,到底是谁?”
他的面容在柔和的烛光下显得尤其冷硬,双眸如同一两汪深潭,她努力探究,也瞧不清眸子里含着的到底是什么情绪。俊美的容颜带着厌恶和不耐烦,还有一丝连她都能察觉的失望。
他对她失望,而她何尝不是对他失望甚至绝望?
温意静静地道:“王爷,对不起,我骗了你,我并不知道是谁推可儿下湖的。”
宋云谦倒抽一口冷气,怒气迅速聚拢在他眉峰,他怒道:“你是故意骗本王过来的?”
温意苦笑道:“没错,我知道不是这样说,王爷不会过来。”
宋云谦正想发怒,忽地感到一阵头晕,他意识到什么,顷刻打翻面前的茶杯,怒道:“你下药?”他甩甩头,运功抗衡,但是这迷药是温意调配过的,这还是从诸葛明给她的那本百毒传学来的,所以尽管他内力有多深厚,最后也抵抗不住药力袭上脑袋,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温意身子一歪,撑了这么久,她的力气几乎耗尽。
她从床榻上下来,几乎无力行走。来到他身前,她拿起一把剪刀,剪破他的衣衫,她实在是没有力气为他脱衣服了,更莫说拖他上床。
她知道他功力深厚,很快就会醒来,她时间不多了。
她轻声道:“我知道现在要你相信我,是一件很难的事情,所以我选择用这个方式,希望你不要怪我。”
她取出针,深呼吸一口,甩掉那一层层涌上来的眩晕,她要稳住自己,不能手颤,所以,她在自己的百会穴连刺了四针,锁住一道气,用来为他施针。
只是如此强行强迫自己的身体,后果一定会很不好,她知道,但是顾不得了。连那神仙都说她大概是迈不过去了,临死前,至少也要救回他。
她下针很快,很准,这要归功于她往日勤练,并且用自己的身体摸熟了经络。
针要停留在他身体大约一刻钟,但是,她却支持不住了,不过也无妨,只要他血脉一通,那么,他的内力会自动冲开身上的针。
她伏在他胸口上,已经再没有移动自己的身体,听着他的心跳声,她泪水止不住地流,她知道自己大限已到,她不贪心,她就要这片刻宁静的温柔而已。以后,她再不会心痛了,他和谁在一起也好,她再也看不到了。
有杨洛凡在他身边也是好的,至少她是真心爱着他。而她,一缕时空的游魂,穿越过来与他是一场美丽而伤痛的邂逅。她感激那位冥冥中存在的神,是他让自己多活了一段岁月,认识了一个脾气不太好,对她也不太好的男人。
“你对我…真的不好,但是,我却还是喜欢了你…”温意喘着气,艰难地道,“我喜欢你叫我温意,但是,我对你,并非是一场瘟疫,而你之于我,却真的是一场不折不扣的瘟疫,这场瘟疫的名字…大概就是叫爱情!”
她想起他亲吻她时候的甜蜜与幸福,他们也有不争吵也有甜蜜的时候。她用尽全力撑起身子,重重地印在他的唇上。
宋云谦的药力已经缓缓退却,他缓缓地睁开双眼,却发现自己的唇被她冰冷的唇瓣封住,脑子里忽然灌进一道闪亮的记忆,第一次与她,便是被她下了迷情药的。暴怒涌上心头,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她竟然再用?再察觉自己衣衫几乎褪尽时,他无法控制自己的愤怒,一脚踢起伏在他身上的女人,她如同败絮一般飞了出去,撞在墙上落地。
鲜血从她嘴角喷出,她躺在地上,看着他跳起来,她嘴角含着一抹笑,一抹骄傲的笑,仿佛一个妇产科医生,看到自己亲手接生的婴儿那样骄傲甜美的笑。
第56章不愿放手
第56章不愿放手
宋云谦惊愕地看着自己的双腿,一股狂大的喜悦涌上心头,他站起来了?他真的站起来了?
但是,他很快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因为地上静静地躺着一个针包,而他的双腿上,还插着细如毫毛的金针,在烛光下闪闪发光。
他几乎是失声喊了一声,扑上前抱住她,她满脸都是血,她的脑袋撞落在墙上,又磕了之前已经结痂的伤口,血披面而下,身体软得几乎抱不住,恐惧漫上心头,一层层地笼罩着他,他想起自己恶毒的诅咒,恨不得一刀杀连自己,他喊道:“没事,本王立刻叫诸葛过来,你会没事的。”他紧紧地抱住她,狂喊了几声,“来人啊,来人啊!”
门被冲开,顿时涌进来好几个人,小菊和嬷嬷也进来了,瞧见此情此景,吓得手足冰冷,失神无措。
慌乱中,不知道是谁去请了诸葛明和御医,也不知道是谁为温意清洗了脸上的血,宋云谦觉得人很多,耳朵十分吵杂,他只想抱住温意,一刻也不松手。
诸葛明上前把脉,宋云谦慌乱的眸子找到了焦点,他定定地看着诸葛明,问道:“给她用药啊,施针,有针…”他慌乱地找了一下,原先放针包的地方已经被清理过,针包不见了,他连吼了几声,“针包呢?取过来快取过来!”
诸葛明眸子灰暗,痛苦地看着他,“谦,她不行了,不要折腾她了。”
“胡说!”宋云谦抱住温意,冲诸葛明怒吼,“你是哪门子的神医?明明还有呼吸,你却说她不行了,你,过来!”他冲一旁瑟瑟发抖的御医吼了一声。
御医小心翼翼地上前诊脉,结果,眸光一寸寸地淡下去,最后,他的结论与诸葛明一样。
“滚…”他怒吼一声,“小三子,快入宫请御医出来!”
诸葛明难过地道:“谦,和她说说话吧!”意思就是如今再不说,便没有机会说了。
诸葛明打发了所有人出去,只余下宋云谦抱着温意坐在床上。
温意已经奄奄一息了,宋云谦的一脚踢在她腹部,脑袋撞在了墙上,腿上的伤口不断地流血,全身都像是被刀子割一般的疼痛,她在发抖,全身冰冷地发抖,连嘴唇都哆嗦起来。
她的眼神已经渐渐地散涣,她眼前仿佛出现一大片草原,一望无际,碧绿与蓝天接轨,棉絮般的白云悠悠,更显得天空碧蓝得仿若一块被巧手染成碧色的绸缎。
他的泪水滴落在她的冰冷的脸颊上,有温热的感觉,她想伸手为他擦去眼泪,让他不要哭,她早已经死过一次了,如今不过再死一次,不值得他为她伤心。
但是,她一口气几乎提不上来,哪里还说得出话来,喉头不断有腥甜的液体涌上,从嘴角溢出,她不知道自己原来还有这么多血,可以流这么久。
他不断地擦拭她嘴角的血,双手发抖,俯下身子吻住她的唇,他好恨,恨她也恨自己,在这一刻,他知道她确实是自残身体,但是,不是为了争宠,而是为了医治他的腿。而他,在她伤重的时候,竟然一次都没来看过她。
他恨她为什么要这样做,要拿自己的生命来冒险,他宁可一辈子都坐在轮椅上,也不要她死。
她凝视着他的眸子,稳住呼吸,一句话说不完整,“你…记住,我叫…温意…”她喘着气,发鬓濡湿,有汗水,也有血液,他的手就放在她的额头上,微微发抖。
他急乱而焦灼地道:“本王知道,本王一直都知道。”刚才昏迷的时候,他似乎听到她在他耳边说她喜欢他叫她温意,她说她喜欢他,她喜欢上一场瘟疫,这场瘟疫,叫爱情。
一朵玉兰花般的浅笑漫上温意的嘴角,她整个人几乎虚脱,仿佛刚从大水里捞出来,苍白而纯净地看着他,她笑容逐渐变得虚无,眼睛慢慢地合上,低语:“好了,我可以去草原追逐少年了…”
她的头,从她臂弯里沉沉地垂了下去。
嘴角依旧含着缱倦的笑,仿佛她真的要去追赶少年一般的欢喜。
他的悲鸣穿越云层,直上九霄云外,“温意…”
杨洛衣早就死了,而温意也早就死了,如今死的,不知道是温意还是杨洛衣,没有人知道,没有人知道…
御晖郡主宁安王妃杨洛衣入殓当日,宁安王爷宋云谦抱着王妃的尸体,任谁劝说也不给入殓,他喃喃地说:“她会醒过来的,在山间的时候她都死了,最后却还是醒过来,她会醒过来的…你们谁都不许碰她!”
他抱着她,三天三夜,没有吃过任何东西,没有喝过一滴水,他依旧顽固地相信她会醒过来,即便她的身体已经变冷僵硬,他还是固执地相信。
没有任何理由,他只是舍不得放她睡在那冰冷的棺木里长埋地下!
她和他说过鬼故事,她说世界是有鬼的,他相信,所以,他知道即便她不会醒过来,她的灵魂也会回来。
他等着,痴痴地等着。
皇帝亲自出宫,温意死了,他也很伤心,但是,亲王也该有个亲王的样子,抱着死去王妃的尸体不给入殓,她去也去得不安心,这样像什么话?
宋云谦这辈子未曾忤逆过父皇,但是这一次,即便皇帝亲自出宫劝说,甚至责骂下令,他就是不放开,他用疲惫而绝望的眸子看着皇帝,狂乱地道:“父皇,容儿臣胡闹一次,儿臣不愿意放开她。”
皇帝微愠,道:“你也知道是胡闹?洛衣已经走了,你这样弄得她魂魄不宁,何苦?”
“我就是要她魂魄不宁,她知道我伤心,她会回来的,父皇,是我亲手杀了她的,她救了我,医好了我的脚,我却杀了她。我不要亏欠她,我要把欠她的在今生还给她,父皇,她在山间的时候,为了摘灵草,掉进湖里死过一次的,但是最后她活过来了,你容她缓缓,她就会再醒过来的。”
皇帝怒道:“胡闹!人死了岂会再复生?”他退后一步,命身后的侍卫,“你们去拉开王爷,让王妃入殓。”
侍卫得令,正欲上前,宋云谦却横了一把匕首在脖子间,看着皇帝,“父皇,若再逼儿臣,儿臣就随她去了。”
皇帝怔怔地看着他,心里某个角落忽地一软,他也曾经有过那样美好的时代,得到过那样美好的爱情,怎会不明白他?
他语气软了下来,叹息道:“孩子,她生前你已经让她不得安生,如今她走了,你还不让她好好地去吗?”
镇国王爷也来了,他当日差点失去王妃,这种绝望的心情他懂得,所以,如今见宋云谦这样,他心里也很难过,上前握住宋云谦的手,道:“你看她,嘴角还含着笑意,证明她走的时候没有怪罪你。她用自己的身体试针,明知道会出事,她还是这样做了。她要你好好的,你若这样一蹶不振,岂不是辜负了她?”
宋云谦的泪水不断滑落,他喃喃地道:“我宁可一辈子都站不起来,我也不要她走,皇兄,我好恨她啊,她为什么要这样自作主张?”
镇国王爷一阵心酸,脑子里想起的都是温意的勇敢,那样的一个好女子,竟然如此薄命,她医术高明,却救不了自己。他难过地道:“皇兄知道你难受,但是,皇弟,她终归有自己的路要走,你爱她也好,恨她也好,以后都放在心底了,好吗?”
宋云谦摇摇头,“我做不到。”
镇国王爷叹息一声,道:“那,你不要怪皇兄!”他忽然出手,一掌打在宋云谦的后脑,宋云谦惊怒,却敌不过随即袭来的黑暗。
跌落地上的一瞬间,他有清晰的绝望,他以后都见不到她了。
他醒来后,已经是三日之后的事情了,这三日,镇远王爷一直让人给他喂迷药,让他好好地睡一觉。
他把自己关在芷仪阁里,谁也不见。
半月后,杨洛衣的父亲侯爷来到王府,宋云谦出来相见。
两人相见,都有种仿若隔世的感觉。侯爷老了很多,而宋云谦憔悴得跟鬼一样,胡子长了不刮,衣衫皱巴巴的,眼窝深陷了下去,整张脸都尖了。
为了死去的那女子,他们有同样的痛。
侯爷瞧着他,眼里有怜惜,哑声道:“伤心归伤心,总要顾着自己的身体。”
宋云谦嗯了一声,低着头,不敢看侯爷。他很自责,他认为是自己害死温意的。
侯爷叹息一声,道:“其实,洛衣在两个月之前就走了,我们一直都知道王府中的那位王妃不是洛衣。”
宋云谦猛地抬头看着侯爷,急问:“岳父大人是什么意思?”
侯爷眸光飘远,脸上是深刻伤痛的神情,他缓缓地道:“你娶洛凡之前,洛衣曾经回来过,与我们夫妇大吵了一场,她说我们答应这门亲事,就是要逼死她。当时,我们以为她只是说说,没料到那时候她就存了必死的心。结果,就在你们成亲前两晚,我们夫妇刚躺下,就看到她回来了,她跟我们盈盈一拜,说感谢我们的养育之恩,她走了。老夫亲眼看着她飘走,就在老夫的眼前消失,老夫知道,她那时候已经死了。”
宋云谦骇然,“那,你们为何不立刻来王府查探?”
侯爷眼睛濡湿,眨了眨,苦笑道:“哪里有不查探之理?事实上,一直以来我们都留意着她,心里也明白她早已经不是洛衣,只是,她顶着洛衣的身份活在这世上,对我们夫妇,到底也是一种安慰,所以,并未戳穿。”
宋云谦心中掀起惊天骇浪,久久不能言语。
“我叫温意!”耳畔,仿佛响起她的声音。
第57章话别温意
第57章话别温意
温意,温意…宋云谦心中近乎痛楚地念着这个名字,阴差阳错,她来到他身边,她是上天送给他这辈子最好的礼物,但是,他因为自己的自以为是错过了。
侯爷继续道:“老夫对这位女子也很感激,洛衣一生,多少有些任性,宫中除了皇后娘娘,谁都对她不那么的喜欢,但是,这位女子,用她的生命,给洛衣留了一个好名声,至少,现在大家说起杨洛衣,都只会记得她的好。”
谁都知道她的好,唯独他!
侯爷离开之后,他在芷仪阁里待了三天,走出芷仪阁。他出来那日,天色是灰沉沉的,明媚透亮秋日暖阳已经不复存在,冬日,即将来到。
小菊和嬷嬷自然是哭得死去活来,但是,温意生前的吩咐,她们一样没有忘记,全部照做了。
小晴娘亲那里,温意早就命御医去为她看病,并且留了一些银子给他们,对小晴,她始终怀了一份愧疚,觉得是自己连累她失去工作的,所以,曾经跟嬷嬷提过要是小晴愿意,她想让小晴回来王府。
嬷嬷跟宋云谦提过这件事情,宋云谦开始不相信,觉得小晴当初与洛凡一起冤枉温意,温意不可能还会关照小晴,但是调查之后,发现温意果然曾经命御医去为小晴的娘亲看病,因着是温意的意愿,所以,他准许小晴回来王府,就留在芷仪阁里,不用去伺候其他主子。
小晴得知温意死了,哭了一场,在家里设了牌位,专门供奉她,当然,写的是杨洛衣的名字。
温意,仿佛不曾存在过。
宋云谦把轮椅送去小晴爹做工的店里,命人重新嵌起来。但是,就算嵌了起来,轮椅上的伤痕还是可以清晰看到。就等同宋云谦,走出来像个没事人一样,但是,他知道自己的心,早在温意死的那天,已经支离破碎了。
宫内因为宁安王妃的死而一片沉寂,许多喜庆的活动都取消了。太后伤心过度,不支病倒,她曾经惋惜地拉着皇后的手,道:“咱们亏待了她啊,这孩子竟是这么懂事的,若没有她,叶儿和安然早就没了,谦儿的双腿也不能走路。哀家这些日子,总是想起她那日入宫,跟大家说的那番话,想起就心疼。往日谦儿对她并不好,说到底,都是因为可儿,只是如今就是打死哀家,哀家也不相信她会害可儿。难怪往日入宫,她总是一副不大开心的样子,大概她嫁入王府,就从来没幸福过吧。”
皇后神情黯然,她是看着杨洛衣长大的,从那个粉嫩的娃娃到成为她的儿媳妇,她一直都比旁人包容她,虽然期间杨洛衣做了很多让她失望的事情,但是记忆中的那乖巧的丫头,一直在她心底没有褪色,所以她总能用回忆来原谅她。她在宫中救镇国王妃的时候,她没有在宫中,一切都是听说的,所以她很是震撼,甚至怀疑那人到底是不是她所熟悉的杨洛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