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她说得很小声,小声得魏品芳根本没听见,不过岑宁不介意,因为她此刻也不指望她会有什么反应,她的态度和言语已经伤到了她。所以岑宁只是下意识地安慰自己而已:她没有做样子,她在努力。
饭后,岑宁拎着书包准备进屋。
“宁宁。”
岑宁回头,只见魏品芳突然道:“行之那个弟弟你见过了吗。”
岑宁点点头。
魏品芳:“那你记住,那弟弟姓徐,你到时候别闹错了。”
岑宁面露讶异:“跟,跟徐阿姨姓的么?”
魏品芳懒得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可又担心岑宁以后在言家人面前说错话,所以又解释道,“对,因为徐婉莹是三四年前才进的门,那会徐南儒也十四五岁了。行之的亲生母亲死很多年了,徐婉莹只是他继母。”
“可,可是徐南儒……”
“跟行之还挺像的是吧。”
岑宁点点头。
“他们俩同父异母当然会有点像。”魏品芳皱了皱眉头,眸间略带嘲讽,“男人还真没什么好东西,家里娶了一个,在外面还勾搭一个,呵,徐婉莹也真是幸运了,熬了这么多年终于熬出头。”
魏品芳管自己碎碎念,这种大人间的言语也丝毫没有避着岑宁。而岑宁则完全被震惊到了,这么说来,是言叔叔脚踏两条船么。
岑宁突然觉得有些难以直视言肃了,也突然理解过来,言行之今天为什么脸色那么差了。
她从来没有想过,看起来光鲜华丽、要什么有什么的言行之,原来背后还有这样一个故事。
**
接下来一段时间,岑宁都没怎么遇上言行之,有时候遇上了也不过是侧肩而过,连一句话的停顿都没有。
后来,除夕到了。那天,岑宁跟着魏品芳去市场采购食材,今晚大家将一同在饭桌上吃年夜饭,所以魏品芳也打算做几道菜给大家尝尝。
回来后,岑宁在厨房里帮魏品芳的忙。厨房和客厅有一段距离,所以岑宁在听到外面隐约传来一声惊呼的时候还没什么反应。
直到有什么瓷器砸在地上发出巨响,岑宁才惊慌地跑出来。而她出来看到眼前的画面后,愣住了。
碎得是茶几上一个白瓷花瓶,而地上,竟是言行之和徐南儒扭打在一起,两人的拳头砸在对方脸上和身上,皆是毫不留情。
“你们这是干什么!”言肃和言国丰闻声也从书房出来,言肃一下上前将两人拉开。被拉开的言行之和徐南儒很冷静,两人仿佛瞬间冷却下来,只是漠然地看着对方,一言不发。
“大过年的你们干什么!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言国丰发了怒,一巴掌怕在茶几上,响得空气都僵化了几分。
徐婉莹刚才是在场的,她偷偷抹了眼泪,慌张地道:“爸,你别生气,他们俩只是……”
“你先别帮他们解释,行之,南儒,你们自己说。”
言行之道:“没什么理由,看不惯对方而已。”
“你这什么话,他是你弟弟。”言肃气极,“言行之,你可是哥哥,下手没轻没重!平时训练都是用来打自己人的?!”
言行之眉眼越发冰冷:“自己人?妈还在的时候你可不敢说出这种话。”
言肃:“你!”
“言行之你闭嘴。”言国丰揪着眉头转向徐南儒,“南儒你说,什么事。”
徐南儒语调平缓,仿佛刚才打架的根本不是他一般:“没什么事,他也说了,看不惯对方而已。”
“你……你们这俩臭小子!”
因为是除夕夜,所以言国丰平时不在家的女儿和外孙们都回来了,可大家看着这场面,都没敢上前劝说什么。
片刻的寂静,岑宁站在边上,看着言行之和徐南儒在长辈的怒视下各自走开,然后再各自回了自己的房间。
这态度真让言国丰冷静不了。
“反了反了!真是反了!”言国丰气地坐在沙发上直喘粗气,“让他们走让他们走,吃饭也不用叫了!我们管自己!”
……
一顿年夜饭吃得没滋没味,众人粉饰太平,招呼着小辈给言国丰敬酒敬饮料,可大家心里都知道,言国丰因为两孙子一直提不起什么兴致。
年夜饭后,大家散了场。
言国丰不让人给那俩打架的小子送东西吃,所以大家也都不敢有什么表示。
夜深了,岑宁心里一直记挂着言行之,所以偷偷地从小楼走回了别墅。
早前她已经从陈阿姨了解到一些情况,言行之和徐南儒会打架是因为徐婉莹,大概是言行之对徐婉莹态度冷淡且中间说了两句徐南儒不爱听的,于是两人各自嘲讽,再然后便一言不何动手了。
说实在的,言行之在岑宁言中一直是特别成熟的形象,所以他突然做这般少年脾气的行为很在她的意料之外。
也许,在父母面前,多大的人也都是一个孩子吧。
“陈阿姨。”
“哎呀宁宁你来的正好。”陈阿姨把她拉进厨房,“你看都这么晚了行之还没吃什么东西肯定饿坏了,老爷子疼你,你给他送点吃的上去,就算被发现了也不会舍得骂你的。”
“可,可以啊。”岑宁巴不得找个理由去看看言行之。
“太好了。”陈阿姨一边将一些吃食放在盘子里一边碎碎念,“我刚才看婉莹给南儒送去了,哎,到底是亲生孩子宝贝啊……”
岑宁心里微涩,不过也不敢多做评价,只道:“阿姨,有没有煮……煮熟的鸡蛋。”
“要那做什么?行之不爱吃。”
“没……他脸有些,肿了。”
“喔!你瞧瞧我,把这都给忘了。”陈阿姨忙准备煮鸡蛋,“你等等,马上好。”
“嗯。”
几分钟后,岑宁端着餐盘上了楼。她敲了几下门,里面却毫无反应,岑宁犹豫了一下,轻轻按下了门把。
房间没开灯,岑宁四处打量了下,却发现言行之没在房间里,她走进去,将餐盘放在了书桌上。
“人呢……”
房间很安静,岑宁按了电灯的开关,这才发现阳台没关紧。她走上前去,忽见阳台外站了一个人。
阳台那人大概是发现有人开了他房间的灯,正好转头看来,所以岑宁就和他分外冰冷的眼眸对上了。
“…………”
“你来干什么。”言行之靠在栏杆上,右手上夹着一根烟。
岑宁:“……我,送吃的。”
“不用,拿走吧。”
“可是你还没,没吃饭。”
“不饿。”
“那你受伤了。”
言行之眉头轻皱,没搭话。
良久的静默。
岑宁看着他无所谓的模样,心里突然升起了一簇怒火,她看着他,一字一顿重复道:“你,受,伤,了。”
言行之:“……”
岑宁咬了咬唇,心里突然又是生气又是委屈,这么多天来他们是第一回说上话,可是他怎么能这么冷冰冰的。而且,他怎么能这么不在乎自己的身体?
大概是气昏头了,岑宁恍恍惚惚中就做了她来言家以来最大胆的一件事:她上前抢下了他手里的烟,扔在地上,一脚踩灭了。
“……”
“…………”
言行之:“你——”
“你等等!”
岑宁没等言行之反应,转身便回了房间。再出来时,她一只手的手心就捧了一个热乎乎的鸡蛋。
“做什么。”言行之扬了扬眉,对岑宁这难得的大胆有些新奇。
可岑宁并没有回答他,而是用另一只手抓着言行之的衣领,用力往下一拉。
言行之猝不及防,还真被眼前的小个子拉的弯下了腰,在他错愕的间隙,热乎乎的鸡饭就蹭在了他嘴角。
“嘶——”
言行之吃疼的声音一下将岑宁从一头热中拉了回来,她愣了一下,眼眸在惊恐中发颤。
“疼,疼么?”
这点疼对言行之来说又算得了什么。
黑夜笼罩,京城的冬天冷得让人心口发寒,可此时此刻,言行之看着鼻尖冻得发红的小姑娘,不知为何就脱口而出。
“很疼。”
作者有话要说:不管三七二十一,说疼再说!
徐南儒:未来你会感谢我。
☆、初遇
因为他说了疼,岑宁手下的动作放得更轻了。她小心翼翼地将鸡蛋按压在他的脸侧,神情专注地仿佛是在对待一块上好的玉石。
“里面还有一个,你等等,我去拿。”鸡蛋有些冷了,岑宁回头进房间,步履匆匆。
言行之看着她的背影,慢慢直起身体。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空荡荡的冬夜也不是那么让人难以忍受了。
“好了。”小姑娘又从里面出来了,她抬头看着她,关切的眼神通透澄澈,找不到一点虚情假意。
小孩子通常是不会骗人的,言行之想。
“你,弯腰。”岑宁拉了拉他的衣摆。
言行之难得笑了一下,他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进去吧,外面冷。”
说罢,他从她边上错过,进了屋。
岑宁呆呆地站在原地,拿着鸡蛋的手微微收紧,这是这么多天以来,她第一次看到他笑。
她不知道,原来一个人笑与不笑都能在她心里激起这么大的波澜。
进屋后,言行之接过了岑宁的鸡蛋,自己给自己按摩。
“这个,陈阿姨让我端给你吃的。”
言行之:“谢谢。”
“那你快吃,“岑宁有些尴尬地站在边上,“我,我先走了。”
“等等。”言行之突然叫住她。
岑宁回头:“啊?”
“这段时间忙忘了,还没问你期末考考的怎么样。”
他还记得。
岑宁欣喜之余内心也一阵紧张:“我,我考了班级19。”
言行之意外地看了她一眼,没记错的话,之前她是倒数的,这么快跟上来倒是蛮厉害的。
“进步很大,看来你真的挺努力。”
他并不清楚这样简单的一句话是怎么温暖少女失望的情绪的,对于言行之本人来说,考个班级十几实在不是什么好成绩。而且他很少夸人,要不是因为今夜这两个鸡蛋,兴许他还没兴致谈起这些。
可岑宁目光炯炯地看着他,仿佛在空洞洞的悬崖边上勒住了马的缰绳,失落了那么多天的心突然得到了安慰,眼眶都要红了。
“我,会更好。”
言行之并未注意到眼前站着的小姑娘近乎执念的目光,他垂着眸,淡声道:“要加油。”
“嗯!”
岑宁兴高采烈地走出了他的房间,下楼的时候,她看到了墙上的钟摆正好指向了十二点。她一惊,立马毫不犹豫地转头往楼上跑。
她这次连门都没有敲就闯进了言行之的房间,言行之正好要起身去换衣服,闻声看向去而复返的她,“怎么了?”
“新年快乐!”
言行之愣了一下,而此时,他放在边上的手机开始发出声响,来自四面八方的新年祝福短信,只比岑宁慢了一秒的新年祝福。
岑宁微微喘着气:“……我走了。”
再次走出房间,在关门的那一刻,她听到房间那人微微含笑的声音:“岑宁,新年快乐。”
**
言行之和徐南儒自那次打架之后就再没开口说过话,但两人也异常冷静,明明在同个屋檐下,愣是一个眼神也没给对方留。
开学后,徐南儒回了学校,言家重新回归以往的平静。
新学期开始,岑宁一如既往的努力,每节课都听的很认真,回家后除了学习还要练习自己的口语。她很努力地向上爬,很努力地把自己变好。
这整个学期,岑宁和言行之的关系也近了起来,言行之要考军校,所以除了学业之外他每天都在外面跟着部队一起训练。岑宁会在他有空的时候问问他学习上的问题,他没空的时候,她也会到训练场场边,一边看书一边注意着方阵的一举一动。
她想象的世界很大,她想去看很多很多地方;可在着一寸方圆里,她的世界也很小,她的眼里,装得下的只有言行之。
她冰冷太久了,所以好不容易得到一点温暖的时候,就会拼尽全力把这点温暖留住。
可是有些东西不是她能留的住的,有些人也注定会走远。
……
后来,高考过去,很多人都在等待分数和结果。
本来言家应该紧张的氛围却是欢乐一片,不为别的,只为言行之已经军校提前批录取,体检还有面试皆已通过。
对于一个不用再为分数提心吊胆的学生来说,这段日子应该再开心不过。但言行之却一如既往地冷冷淡淡,仿佛这不过是件再小不过的事。
岑宁想,这大概就是真正有实力的人吧,因为一切都在自己的计划和掌控中,所以他对于发生的一切都不会有所波澜。
那一年,暑假未过。
当时还很流行学校补课,所以准初二生都提前了半个月回了校。众人唉声叹气,不过对岑宁来说,却没有什么差别。
这天,对岑宁来说是再平常不过的下午。
“喂。”宋辞从外面打球回来,一手拿着矿泉水一手拿着草莓牛奶,他将牛奶丢到了岑宁的桌上。
岑宁正在写题目,抬眸看了一眼:“干嘛。”
宋辞抹了一把汗,状似随意道:“多了一瓶奶,送你喝了。”
岑宁:“你,干嘛多买。”
“就,不是多买啊,”宋辞一屁股在她边上坐下,想了想道,“小卖部买一送一,我刚给小胖喝他说不要来着。”
说着,观察了岑宁一下:“咳,给你喝你就喝,我跟你讲,多喝牛奶能长高。”
岑宁抿唇,内敛地笑了笑:“谢谢。”
“客气啥,同桌嘛,那都是有革命友情的。”宋辞掰开牛奶的吸管,戳进管口后递给她,“喝吧。”
岑宁放下笔,刚想接过宋辞的牛奶时坐在前面的张梓意突然从椅子上蹦起来,岑宁被她吓了一跳,“你怎么了?”
张梓意回过头来,竟是一脸慌张:“靠!岑宁!”
岑宁:“……啊?”
“他要走了,他竟然这么快就要走了,不是还有半个月吗!”
岑宁愣了一下:“什么?”
“唐铮啊,他竟然告诉我他等会就要走了。”张梓意将她藏在抽屉里的手机递到她前面,岑宁看了一眼后心里咯噔了一声。
唐铮和言行之考到了同一个地方,他要走了的话,那不是意味着言行之也要走了吗,他明明说过他还会在家呆一段时间的。
“喂岑宁!”张梓意看着突然起身跑出教室的岑宁,没反应过来,“我话还没说完呢,你去哪啊。”
“我去找他。”
“啊?”
宋辞还保持着拿牛奶的姿势:“喂——这就不喝了啊。”
宽敞的马路,一辆出租车在奔驰。
张梓意喘着粗气,拍了拍坐在边上的岑宁:“我,我说,你怎么跑那么快,我差点没追上你。”
岑宁没搭话,她紧紧地盯着前面,两只手揪成一团。
张梓意默了默:“诶,我们现在赶回去碰的上他们吗?”
“会。”岑宁沉了沉眸,好像在安慰自己一般重复道,“会的。”
张梓意有些丧气地垂下脑袋:“唐铮说进了那可没空回家了,嗤——要是这样,他们像辛泽川一样考个正常学校多好啊,至少能常常见呢,你说是吧宁宁。”
“嗯……”
那是他早就决定好的路,他不会改的。
只是,她还没准备好,真的没准备好。
车停在了大院门口,岑宁和张梓意一下车便朝前狂奔,穿过林荫大道,又穿过训练空地……
一辆车与之擦肩而过。
岑宁猛地停下来,转身看着那辆熟悉的车子。
“宁宁?”张梓意疑惑地停下来,然后顺着她的目光看向不远处缓缓停下的车子,“那是……”
“是他。”岑宁心口直跳,抬脚就往那走去,她越走越快,但却在车门开掉的时候又停了下来。她看着打开的车门,看着从里面走下来的人。
视线有些模糊,她眨了眨眼将眼里的水汽逼走,让自己能重新看清了那个人。他还是那样,眉目淡淡,有些凌厉。
此时,他颀长站立门边,略带诧异地道:“差点以为看错了,你们不是在上课吗,怎么在这?”
“我们逃课了啊。”张梓意也没看言行之骤然皱起的眉头,问道,“唐铮呢?”
言行之:“不知道,可能出发了。”
“什么?!”张梓意转头就跑,“我去他家看看。”
张梓意走了,车外面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言行之重新看向岑宁,不满道,“你们这是胆子肥了?还逃课。”
岑宁第一次没回答他的问题,而是上前一步问道:“你要走了?”
“临时通知。”
“那,什么时候回来。”
言行之:“不知道,大概很久不会回来。”
烈日当头,岑宁额间冒出一层薄汗,他的“很久”如致命的弹药般在她耳边炸开,她一边告诉自己镇定毕竟这是她早就知道的,可另一边她又镇定不下来,所以只能不知所措地站着,任由脸色发白。
“下次别逃课。”言行之皱着眉头,“很热吧?快回去。”
他不明白她的恐慌,更不明白她的不舍,在他的眼里,她不过是住在他家一个还算乖巧的小妹妹。岑宁低了头,缓缓开口道:“听说你突然要走,所以,我只是想来送送你的。”
言行之愣了愣,随即笑了一下:“这可不能是理由,不过岑宁,下不为例。”
“嗯……”
言行之走上前:“以后没我在,你有什么不懂的问题得多问问老师。”
他还惦记着她。
“好。”
“被人欺负了记得吭声,有事跟家里人说。”
他不在的时候,那些人会欺负她么。
“好。”
“人放聪明点,你这样还真容易被人骗。”
他为什么,总是能对她这么好。
“还有——”
话未说完,言行之突然被一把抱住。抱的很紧,两只细细的小手环在他的腰侧,几乎要抱出一种生死离别的味道。
言行之难得呆了一下,下一步该怎么做竟成了空白。
缓缓垂眸,他看着比他矮了许多的小姑娘。
他向来冷淡,可这会那不近人情的神经竟也软化了几分。言行之犹豫了下,伸出手拍了拍岑宁的背,“怎么,害怕了?”
岑宁回过了神,被自己这么不管不顾抱住他吓得半死,可是她又不舍得松开,于是就在松开与不松开的尴尬里低声道,“我不怕,我不是小孩子了。”
言行之笑笑,哄着道:“是,你不是小孩子了。”
……
豆蔻年华的少女和恰逢成年的男孩,那一年,他们都还很年轻。
“行之哥哥,那,再见啊。”
“再见。”
亲情,爱情,友情……一句再见,并不意为着分别。
所以,一切都不用着急。感情会一直如影随,它会在你毫无防备的那一刻,破茧而出。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趴结束。
掌声鼓励一下好吗
☆、破瓜
岑宁找到张梓意的时候,她正蹲在树下嚎啕大哭。
天气炎热,她哭得满头大汗,连薄薄的校服后都印出一片痕迹。
“梓意。”
“呜呜呜呜——混蛋!大混蛋呜呜呜……”
岑宁站在她边上,沉默。
有些人可以把难过尽情地爆发出来,可有些人就会全部憋在心里。
岑宁在别人眼中是个胆小懦弱的小姑娘,可大家都忘了,她虽红过眼,可真正肆意的哭泣却是从来没有的。
“唐铮这个混蛋!也不等等我就走了,大混蛋!”
“梓意……别难过了。”
“我才没难过!”张梓意肿着眼睛站起来,“他走了我才不难过,真的,我一点不难过!”
张梓意在她面前从来没藏事,她喜欢唐铮这件事岑宁一直心知肚明。只是她跟她一样,在那群一脚踏入成人世界的男生眼里,她们的存在只是领居家的小妹妹,仅此而已。
“言行之走了吗。”张梓意抹了抹眼泪,哑声道。
岑宁点点头。
“你是不是很伤心?”
岑宁顿了一下:“没……”
“你不用骗我,岑宁,我知道你比谁都伤心。”张梓意睨着她,一抽一抽地道,“伤心,伤心你就说呗,反正这就我们俩。”
岑宁低头,伸手去拉张梓意的手:“走吧,我们回学校。”
“回什么学校啊,现在回去都赶不上最后一节课了。”张梓意吸了吸鼻子,声音拔高了,“喂,你干嘛装的这么无所谓的样子,刚才就数你跑的最快了。喔现在看来就我脆弱,就我傻逼似得哭是吧!”
张梓意生气了。
岑宁捏紧了张梓意的手腕,浅声道:“我不会哭。”
张梓意:“怎么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