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呀,银奖,第二名呢。”
“银奖?”言行之放下筷子,“看来我身边要有一个了不得的人物了。”
“也还好啦。”岑宁不太意思地道。
“所以说,今天这顿饭是庆祝的?“言行之想了一下,”怎么不早说,我应该准备点礼物。“
“那倒不用……其实吧,我还有件事——”
话没说完,言行之的手机突然响了,言行之看了一眼来电后,迅速接了起来。
良久后,言行之原本轻松的表情慢慢凝重了起来。
”好,马上到,你们先准备。“
放下电话,言行之沉默地看着岑宁。
岑宁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你……是不是要走了。”
这一年多来,言行之突然离开的次数很多,甚至有几次是带伤回来的。岑宁从来不会在他面前说反对的话,可每次发生之后,她都觉得揪心。
言行之点头:“我现在马上要走。”
岑宁张了张口,想问什么却发现什么都是不能问的,甚至连归期都是未知。
其实她早该习惯的,可每次都依然觉得难受。
“嗯。”
言行之有些抱歉,但仍是起身了,他走到她边上,俯身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等我,回来后我再给你庆祝。“
岑宁抿了抿唇,不说话,只是看着他。
上级指令,时间紧迫,言行之没法多呆,但他看着岑宁,心里十分愧疚。他的工作是他的荣耀和使命,可他从没想过有一天,在荣耀和使命之上,还有她。
言行之:“对不起。”
岑宁顿了下,意识到自己让他为难了。
“没事,你赶紧去吧,反正这顿饭你也吃了。”岑宁硬是逼自己露出一个笑来,“其它事可以等你回来再说的,我等你。”
言行之心口一疼,沉声道:“好。”
他转身,很快朝门口走去。
“行之哥哥!”
言行之转头。
“这次你可别受伤。”岑宁目光柔和,声音浅淡,“如果你受伤了,我会生气的。”
☆、第60章 繁星
言行之已经离开一个星期了, 岑宁没能将她想去深造的事及时跟他说。不过后来想想也不着急, 毕竟这件事前期准备还要一段时间。
但是她不知道她说了之后言行之第一反应会是什么, 因为如果她真的去了美国那边, 那也许……他们会有很长一段时间不能相见。
这也是她最犹豫的原因。
“宁宁,这个资料你帮我把拿给老师一下。”大北急急地跑来把一份文件递给她,“我去上个厕所,拜托拜托。”
岑宁点头,拿起文件夹朝尹黎的办公室走去。
尹黎的办公室离他们的办公区比较远, 尹黎长时间在里面工作, 所以他的办公室特别大,里面暗房, 甚至连睡觉的房间都有。
岑宁走到门口的时候敲了敲门, 但里面没有反应。岑宁犹豫了下,按下了门把。
门开了一个逢,走进去,把文件放在了最近的一个桌子上。她刚想转身出门,突然听到尹黎的声音从旁边的房间传来,房门并没有关紧, 所以声音也算清晰。
偷听别人的电话可不是什么好事情,岑宁没打算停留, 可走了几步之后却听到了她的名字。
岑宁愣了一下, 停住了。
“什么叫我对岑宁比女儿更上心, 清瑶, 女儿是女儿, 岑宁是岑宁,你明明知道我对她愧疚有多深。”
“女儿我会管,好好好你别生气,我晚上回去就跟她好好谈谈。”
“岑宁我自然是会关照到底,你明知道他父亲是因为我才出的事……你别再说这么多了,如果没有岑睿哪有现在的我?是!我就是靠他才能走到这一步,如果不是他的作品我不会拿下国际赛金奖,你不用拿这些来讽刺我……你以为我不后悔?我每分每秒都在后悔!所以我现在在补偿!”
岑宁站在原地,越听越糊涂,越听心越沉。
清瑶是谁她知道,她是尹黎的妻子。她多次来过这里,而且每次来这都给她带好吃的,对她特别好。
可是……他们在说什么呢。
愧疚?补偿?
尹黎老师竟然是认识她父亲的?
而且……他说父亲是因为他才出的事,他也是因为父亲才走到如今,这些都是什么意思?
“清瑶,你——”话音戛然而止,尹黎推开门,看着站在外面一动不动的岑宁,猛然僵住了。
他很慢的放下了手机,看着岑宁,脸色有些难看。
“你怎么……”
“尹老师。”岑宁拧着眉头,僵僵道:“您原来,认识我父亲。”
尹黎震惊的脸色慢慢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恍然的表情。是松了一口气,也是无声的叹息。
“您是不是认识我父亲?”岑宁上前拉住他手臂,急急道,“老师!我都听到了!可是,可是您以前说过不认识的,您为什么骗我?”
“岑宁……”尹黎眼眶红了,他撇过头,声音苍凉,“我是认识你父亲。”
“……”
“以前,我是和你父亲一块外出摄影的同伴,我们是……好朋友。”
“可您为什么要瞒着我?”
尹黎张了张口,竟说不出话。
岑宁:“您刚说我父亲是因为您才出的事……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西藏出事的时候,您也在?”
岑宁看到尹黎猛得一怔,眼神竟更加的惶恐起来。她心口一沉,有些事竟慢慢清晰起来。
“岑宁,我确实在。”尹黎在沙发上坐下来,四十几岁的男人竟然眼含热泪,“如果那时不是我硬要开车过那条路,我们也不会翻车,你父亲也……不会出事,是我的错,是我害了他。”
岑宁:“所以……您对我这么好,处处关照我,带我认识那么多优秀的前辈,其实是因为我父亲的缘故。”
“这是一个,但自然也是你自己本身有能力。”尹黎叹气,“你比我们厉害。”
“可是我不明白,当时的事可以说是意外,我也可以相信您不是故意的,可您为什么要这样保密?您说我父亲的作品……国际自然景观摄影年赛金奖?”岑宁有些荒唐,“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
尹黎如鲠在喉,当初他们关系那么好,两人心中都有鸿鹄大志,他们两人的能力都很强,只是那会没有一个机会出头。
西藏之行后,他因为岑睿离世痛心疾首,可那时年轻,在名利面前他也昏了头。
他将岑睿的作品纳为己有投了比赛,本来以为就是石沉大海,可没想到这一次竟让他一夜成名。他靠他的好朋友,成为了中国最有名的摄影师之一……
一瞬间涌来的掌声和金钱让他不知所措,他一开始欣喜异常,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开始夜夜为过去的错误后悔,可他……没勇气承认这一切。
再后来,他竟遇到了岑宁,岑睿的女儿。
所以从认出的那刻起,他掏心掏肺的对她好,教她毕生所学,给她创造更好的环境,铺出更好的路……
岑宁看着沉默无言的尹黎,心里的怀疑得到了确定。她匪夷所思的看着尹黎,因为荒唐,因为失望,她甚至都笑出声来。
“岑宁……”
“尹老师您知道吗,我父亲在我们这群家人眼里就是一个极其没用的人,我妈……我妈多讨厌他,这么多年来她没有一刻信任过他的梦想。”岑宁捂住眼睛,眼泪却透过指缝溢出,“没有人相信他,没有人看得起他……可谁知道呢,原来他原本真的可以成为最优秀的人……”
“老师,我以为您对我好是因为我有多少厉害资本,我也一直将您看成我的偶像、目标,可原来这都是假的!”
……
宏伟大楼,市井街坊。
岑宁从Eternal Camera Club出来后夜色已经降临。她站在马路边上,看着如模型般摆在自己眼前的楼房大厦,它们亮着一簇簇灯光,红橙黄绿,似一片七彩的星海。
可这些颜色里,没一个属于自己。
岑宁蹲在地上,突然痛哭出声。
她视尹黎为长辈为师父为引路灯,可到头来却发现这个人竟然盗取了她父亲的成果,在她父亲落寞死去之后靠他成为了金字塔顶尖上的人物!
“岑宁,我知道我大错特错,如果你想告诉所有人,你说吧……”
说,她怎么不说!
她父亲这辈子都没有实现自己的理想,不仅世人不知道他,就连他自己的家人都不理解他!
他死得多憋闷!
对了,家人……
岑宁一顿,猝然起身。
“师傅,麻烦去东区大院。”岑宁眼泪都来不及擦,急急地拦下了一辆出租。
她要回家,她要告诉魏品芳,她要告诉她父亲不是无所事事不是任性妄为,她要告诉她她错了!
她一直都错了!
出租车奔驰在回言家的路上,四十多分钟后,车子在大院门口停了下来。
出租车进不去,岑宁付了钱,下车便往里跑。
急急地跑回家里,可岑宁冲回小楼却不见魏品芳的身影,她掏出手机打电话,却发现魏品芳的手机在沙发上响了起来。
岑宁:“……”
她皱了皱眉头,走出小楼找她,可她在外面找了一圈后才发现言家好像一个人都没有,连陈姨都不在。
“人呢?”
“岑宁?”就在这时,外面匆匆跑进一个穿着军装的年轻青年,看到她后,脚步明显一顿。
岑宁记得他,他经常送些军事材料来言家给言国丰。
“你竟然在家……”
岑宁拧了拧眉:“有什么事吗。”
“呃……首长不是会说家里没人吗。”
岑宁:“爷爷让你回来取东西吗?对了,他人呢,今天家里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青年犹豫了下:“那个,岑宁,你要不要坐我车去医院。”
岑宁:“医院?发生什么事了?”
“首长一定是来不及通知你,你母亲病情突然加剧,刚才还是我开车送去医院的,大家都去了——”
岑宁整个人晃了一下,差点没站住:“带我去……”
**
去医院的这条路怎么会变的那么长,长得她脑袋发晕,眼前发暗。
到了医院后,岑宁只知道自己跟着边上的人到了手术室外,大家都在,看到她来的时候都是缄默不语。
陈姨过来抱着她暗暗擦眼泪,岑宁机械地拍了拍陈姨的肩膀,跟她说,不会有事的,会好的。
她还会安慰别人,因为她的心里是充满希望的,她从来不相信魏品芳这种人会那么随便的离开。
可这个世界上,好像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也许前一刻还健健康康在你世界里晃悠的人下一秒就能从你眼前离开,你不曾在意她不曾注意她,直到她离开,你才发现,为什么我身边没有亲人了。
岑宁看着忙碌了一个小时的医生走出来,他嘴巴张张合合,说着那些她不乐意听到的话。
“患者心脏急性缺氧缺血,心脏骤停导致死亡……”
“节哀。”
“按理说不会这样的,患者回家有按照医嘱服药吗?”
“家属进去看看吧……”
死亡,节哀。
岑宁站在病床边,看着魏品芳躺在床上,她闭着眼睛,好像只是在睡觉而已。
岑宁慢慢地蹲下来,一瞬不瞬地看着魏品芳。
这好像是她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好好看她。这么近看她,发现她原来真的老了。脸颊消瘦,皱纹横生,那张平日里总是对她冷冷淡淡的脸此刻因为过于苍白也显得没什么威慑力。
“你怎么可以死?”岑宁很轻地说了这句话后,一滴眼泪垂直地掉在了惨白的被子上。
“我还没跟你说爸爸的事啊,我还没跟你说你错了,你怎么可以死……”
陈姨抹了一把眼泪:“孩子,你难过你就哭吧,你,你别憋着。”
岑宁突然觉得好绝望,她想大声地哭,狠狠地哭。可此刻看着魏品芳,心口像被一块大石头压的死死的,她哭不出来,她只想用力地把她摇醒!
她想告诉她,她没资格死。她还没知道爸爸的苦衷,也还没跟她道歉。
她对她冷漠了一生,没给过她一点温柔一个拥抱。
她要她知错!要她后悔!要她改变!
她也想要她……
爱她啊。
**
葬礼等一些事宜言国丰都安排得很好。
只是让所有人担心的是,岑宁这段时间很反常。葬礼前后,她一言不发,时常盯着某处发呆,她像离魂似得,总会恍恍惚惚的。
她没有哭,没有闹,也没有跟任何人诉苦。她把葬礼需要她做的地方都处理的井井有条,明明是二十出头的小姑娘,可站在逝者的遗照边却像一个看透生死的垂垂老者。
“宁宁啊,先吃口饭吧。”陈姨过来劝道。
岑宁摇摇头:“陈姨,你去吃吧,我回去整理一下我妈的遗物。”
“不吃饭可怎么行啊,那遗物我来整理。”
“没关系,她的东西我想自己来。”
陈姨眼看着岑宁走开了,她叹了一口气:“要是行之在就好了,这丫头也不会这么倔……”
岑宁回到小楼,开始整理魏品芳的东西。
她先是将床品和生活用品都放在了同一个箱子里,再是打开衣柜,开始收拾衣服。
岑宁收拾衣服的时候发现魏品芳的衣服其实非常少,一年四季好像就那么几件。她将这些衣服都收拾出来后,突然看到底部有个方形的大盒子。
盒子上面的漆都掉了,想来是有些年头了。她随意打开盒子后竟看到里面放着两个信封,岑宁愣了一下,心口突然开始狂跳。
快速拆开一个信封,里面掉出了一张银行卡和一叠照片。
从像素来看,照片应该是手机拍摄再后期洗出来的。
照片里,是不同年纪、不同时间段的她。吃饭的她,写作业的她,看电视的她,还有那天影展,在和摄影师们说话的她。
那天,她妈妈去影展了,第一天,第一时间,她去了……
拆开另一个信封,是一张信纸。
到这时,岑宁得手已经抖得不成样子,她脱力般地在地上坐下来,慢慢打开信纸,抚平那细细的褶皱……
“女儿,你要好好的。
我知道你不太喜欢跟我交流,而我这人也不善跟别人交流。这么多年来,你一定怪我对你太严格太冷漠,在这里,妈妈想跟你说声抱歉。
你看到那张银行卡了吗,里面有三十万,密码是你的出生年月。你放心,那不是言家的钱,是妈妈这七年多下来卖刺绣存的。这笔钱留给你,你以后可以放心花,这是妈给的,不是别人,你可以不用有那么多压力了。
前段时间,我看到你在查国外的学校。你一声不吭一定是因为不想再欠言家,所以现在,你可以拿着这笔钱去国外念书,有了这笔钱至少第一年你不用那么累,但之后你可能得自己努力,妈妈帮不了你了。还有,学成后,你一定要记得好好报答你言爷爷,他对你真的很好。
女儿,一直没跟你说过,当初听你说想靠自己养我的时候我真的很欣慰,我也看到了你一直在努力了。但后来听闻你跟行之在一起了,我知道你很喜欢他,但妈不希望你为了任何人没了自己,所以想做什么一定要去做。现在没了我这个牵绊,你自由了。
最后,妈很对不起,把你带到这世上却让你这么孤独。
希望下辈子,你别再遇上我了。”
☆、第61章 相知
两个一样不善言谈的人, 两人互相爱着却从来不开口的人。
原来啊, 她的妈妈是喜欢她的,也以她为荣的呢。
岑宁看着信笑了,可笑着笑着, 又哭了。
说对不起就完了吗, 从此以后她血脉相连的亲人没有了,一句对不起,能换来什么……
岑宁很恨魏品芳, 恨她就这么丢下她, 恨她故意不吃保命的药, 恨她偷偷摸摸在背后做这些事, 更恨她明明已经理解她支持她了却一句话也没说。
她也恨自己,恨自己将她身体的病弱当成理所当然,恨自己从来不关心不询问,一点都不知道她早就有生无可恋的抑郁。她更恨自己不能再开朗一点, 不能跟那些小姑娘一样缠着妈妈说工作、说学习、说在外面的点点滴滴。
她是很孤单,但至少后来不孤单了。但她妈妈呢,一直以来都很孤单吧, 从没有人会真心的跟她谈心,唯一的女儿也不会。
岑宁捏紧了信纸, 这么多天下来积累的眼泪终于破堤而出。
这个有着魏品芳气息的房间,这个迟来的母亲的关爱, 终于让她在又悔又恨中, 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慌。
**
魏品芳身后事处理完的两周后, 岑宁踏上了回老家的路。
那个地方从离开之后就再没回去,七年,早就物是人非。可岑宁到了那个地方后却觉得依然熟悉,街道,房子,树木……它们本质上都没变,只是换了件外衣罢了。
她在那个小镇上待了三天才回来,一个人坐着火车,晃晃悠悠地看着窗外的景色。
对面座上,一对小情侣亲亲我我,说着悄悄话。
岑宁偶尔一瞥间会想,他现在在哪?他是不是安全?是不是顺利?
她又会想,如果他在就好了,他在的话,她说不定就不会这么累了。
从地铁出来后,岑宁打算打个车回公寓,至于言家她是暂时不想回去了,因为她不想看到那个没有魏品芳的小楼。
刚打了车,岑宁就接到了张梓意的电话。
“喂?”
“宁,宁宁,他回来了,我——”
张梓意说话声音很奇怪,好像被笼在一个极大的恐惧中。岑宁愣了一下:“你怎么了?他回来,你是说唐峥他们吗。”
“宁宁,我害怕!”张梓意突然大哭,她一边哭一边断断续续地说话。岑宁艰难地分辨着她的句子,终于在拼拼凑凑中听出了什么。
她今天在外省,方才她还在吃饭的时候辛泽川打电话跟她说他们那群人在医院,唐峥受了重伤。她现在正往回赶,可是距离的关系,不能立刻赶到……
黄昏了,岑宁站在人来人往的地铁口,整个人都被冷风吹僵了。那风像毒蛇一样钻进她心里,毒液无声地四散,一开始并没感觉,但几秒后那刺骨的痛意渗透到了每个细胞里。等她回过神的时候,拿着手机的手已经在剧烈的颤抖了。
他,也出事了吗?
北京301医院,手术室外。
一群身穿军服的男人或坐或站,皆是一脸沉默,他们一早就已经在等着了,但是手术室灯未熄灭,没有一个人离开。
“老张,你先去把手臂的伤给处理了。”一个年轻的男孩道,“这么等着你的伤口怎么办……”
“就是就是,我们都在呢。”
“不,我要等到他出来。”
“老张……”年轻的男孩劝不动,只好求救地看向一旁坐在椅子上的男人,他微垂着脑袋,眉目冷冽萧瑟。
“言哥,你看看老张。”
言行之眼眸似乎动了一下:“老张,去包扎。”
“言哥,我想看到他出来为止。”
“去包扎,这是命令!”
老张抿了抿唇,不情愿,但却不能违抗军令:“……是。”
几句话后所有人又是沉默无言,这次人质解救任务算是艰难地完成了,但虽完成了,他们这小队却也是有了大牺牲,唐峥到现在还躺在手术室里。
“出来了出来了。”
手术灯熄灭,医生走了出来。
“怎么样医生!”
“生命体征都已正常,放心。”
“太好了……”
众人松了口气,皆是喜上眉梢。
言行之抿着唇,一直隐在身侧紧握的手终于慢慢冷静了下来。
“言行之。”
众人都在欣喜中,突然,一个淡淡的声音从边上传来。
几人回头望去,只见走廊上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个小姑娘,她长得很漂亮,可那张脸却惨白惨白的,让人莫名觉得慎得慌。
“这位女同志,你是……”
“言行之。”小姑娘往前走了一步,也不理人,只一瞬不瞬地看着他们的队长。
中间有个男人认出她了,他一阵讶异,这不是在西藏的那个……
可他还没开口说什么,就见他们这位队长猝然起身,几步越过他们走到了那小姑娘面前。
边上有人小声询问:“诶这谁啊?”
“这就是那个——”
“……”
话没说完,众人都愣住了。
因为那个小姑娘突然把言行之猛得一推,异常狠决。让人神奇的是,他们一向冷得要命、发起火来能吓死人的队长竟然一声不吭。
被推开后他又上前抱住小姑娘,抱住后又被推开,再紧紧抱住……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是不知道能看还是不能看了。
“啧,愣着干嘛,都走了。”
“不是……这姑娘谁啊?”
“之前不是跟你提过在西藏的时候有个小姑娘救了言哥吗。”
“噢!就是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