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齐摇头道:“不可能!从他们复杂且诡异的作案手法来看,必是一群目的明确、自命不凡的人,这样的人怎么会随便给自己起个名字?这名字自然是深有考究,关于七杀,我倒知道有几句命格解读可以参考,平生正直无邪曲,职务高封万户侯。月令偏官本杀神,有制还居一品尊。若逢七杀化为权,武职功名奏九天。威镇北疆功盖世,貔貅云拥尽扬威。现在你们说这七杀是何意思?”
众人似有所悟,七杀代表的可不仅仅是杀戮之意,还有命格的深意,逢七煞,便可化权封王!这样分析来看,幕后的人自然是大有身份,甚至是皇亲国戚了,不过现在毕竟都只是猜测而已,还不能作为证据。
白齐又念叨了一阵,突然笑道:“七煞既是取自天象,他们之中必有道法高人,我知道有一个人可以帮我们了!”
“谁?”
“张宇初,张天师!”
“他……”
“听说这老道为人淡漠,肯帮我们吗?”
“张天师乃是道门硕儒,洪武十年就被封为正一派四十三代天师,人脉极广,而且近几年一直在修编《道藏》,对涉及道教的事了如指掌。这七煞门既然与道有关,张天师必然会有所了解。另外,这青城派蒋道如是在拜访张宇初、张宇清二人的途中被杀,此事张天师必要愧疚于心的,我们前去拜访,以此为理由,料想他不会推脱的。”白齐几句话道出了理由。
秦明喜道:“那还等什么,我们快走啊!”
他一溜烟就蹿了出去,只是片刻间就又折了回来,尴尬道:“哈哈,对了,那张天师现仙居何处啊……”
白齐摇头晃脑道:“都城外,天坛西,东城神乐观!”
“那快走啊!”秦明又一溜烟地跑了出去,众人唯有一阵摇头。
神乐观位于南京城外东南处,去洪武门一里有余,原是侍奉真武大帝的行宫,明太祖时期,将其改为选拔培养祭祀乐舞生的道观,所以改名神乐二字,目前隶属太常寺。
这神乐观之所以名声大盛,还因其观内有一神泉,名曰醴泉。
《史记》《尔雅》《山海经》中均有醴泉的记载,说这泉水甘甜,味如薄酒,常饮令人长寿。永乐四年十一月己巳,朱棣登坛祭天时,突然天现祥云,彩光缭绕,云中有鸾鹤齐舞,其景妙不可言。翌日,又有甘露降孝陵松柏,醴泉出神乐观。尤其是这神乐观的醴泉出现更是被描述得神乎其神,说是甘泉汩汩涌出,酒香醇厚数日不散,闻之令人微醉畅快。朱棣大喜,特地命人刻下“瑞应醴泉之碑”,设于醴泉亭内,以示纪念此处祥瑞。
至于这主持神乐观的张宇初,更是不得了的人物!
明朝之时,道教已呈现渐微之势,唯独正一教却逐步兴盛,张宇初作为正一派第四十三代天师,被人称为道门硕儒,明洪武十三年更被敕授“正一嗣教道合无为阐祖光范大真人”,总领天下道教事。二月,特召入朝,勉励修节以格神明,诰封其母包氏为清虚冲素妙善玄君,命建斋设醮于神乐观。传闻,他最擅长五行之术,其弟张宇清则擅长符箓和阵法,各有所长,不过说到对道门理学的研究,天下人无人能出张宇初之右。
一路上,白齐絮絮叨叨地讲述着张宇初和神乐观的典故,四人听得越发崇敬,只道这真是神仙一般的人物,这样的人自然是天文地理无所不知、无所不通的,只是这世间卓绝出尘的人总会有些高处不胜寒的孤僻,却不知此行能否如人所愿。说话间,这快马不知不觉便到了神乐观门口。
此处,繁华转为清幽。
但见古木松荫夹道,远带钟山之麓,红墙碧瓦,广术修廊,八卦高悬分阴阳,龙虎各立守乾坤,自是尊严壮丽。
众人叩门,有道童开门探头问话,荆一飞出示了腰牌,又说明了来意,过了片刻,大门终于开出了一条缝。
四人跟随道童入观,见这观内颇为清冷,根本不像外界传言所说的内置五百道童修习乐舞。想必张宇初近些年专心修编《道藏》,也无心料理这些祭祀之事吧。
一路向前,过了水桥、玄武大殿,左拐便到了一幽深的院落内,这院落内不过一经阁、一石亭外加两棵古松,设置简单古朴。道童稚声稚气道:“天师正在查阅经卷,你们先在此等候片刻,切记不可大声喧哗,亦不可四处走动,免得惹天师生气。”
说着,道童也不管他们,自顾自地出了院落。
四下又一片宁静,四人百无聊赖,也不好意思到处走动,除了荆一飞外,其余三人就转着眼珠子四处瞧看,秦明一眼便瞄到了那石亭下设着石碑,果然刻的是“瑞应醴泉之碑”,他笑道:“看来这醴泉一说确有其事,并非虚妄之言。”
他伸了伸脖子,嗅了嗅道:“只可惜,现在闻不到这酒香味,不然今日你我还可畅饮一番,说不定也延年益寿一番。”
白齐也嗅了嗅,道:“倒是还残有淡淡酒香,不过《水经注》有云,泉水皆是地下水脉,若是有些水脉自带琼浆之味,误入泉眼中涌出,也不足为奇,只能算是巧合罢了。不过我猜想,这醴泉的巧合只是有人刻意为之罢了。”
刘小芷呀了一声,叫道:“你是说……”
她这话还没说完,阁楼内就传来一声冷哼声:“是谁在此胡言乱语,扰我道观清净?”
这声音苍老而又清亮,正是张宇初。
四人急忙重新站好,俯首拜道:“金吾卫有事特来请教张天师,烦扰了天师修行,还望天师多多包涵!”
一阵风涌来,木门咯吱一声打开了,门口却空无一人,张宇初道:“我已许久未见外人,你们所请之事小童已与我说了,先进来吧。”
四个人鱼贯而入,经阁内光线昏暗,秦明适应了片刻,才看清这内里的设置。两层小楼内,到处都是层层堆叠的经书,就连地面上也散落了一地经卷,一名鹤发老道就坐在最里头的案桌之后,目不转睛地翻看着一本古籍。
方才风力强劲,吹开了木门,自然也惹得散落的书页漫空飞舞,好似下起了白花花的大雪一样。
张宇初挥了挥袖子,这些空中、地上的书页像有风灌入,哗啦啦地飞旋起来,而后一页页极有规律地落地堆叠,丝毫不见凌乱。
这一手叫清风叠衣,乃是武当祖师张三丰所创,传闻他年轻时时常衣裳褴褛,不甚讲究,许多脏衣服不过是拿到水里泡了泡晒干了就又穿。他嫌洗衣、晒衣、叠衣太过烦琐,就自创了这一套掌法,以掌御风,以风引动衣物,风力齐整,所御之物落下时自然也整齐方正,所以美其名曰清风叠衣。
四人心里更加赞叹,立即恭敬道:“拜见张天师!”
张宇初哼了一声,冷冷地问道:“繁缛礼节就免了吧。”他轻轻地弹了下手指,一团火焰从他手指间弹出,点燃了左侧的松鹤青铜灯。
火光一涨,屋内的光线明亮了些。
张宇初善用五行之术,这一手火符术再度让人眼前一亮,众人还想赞叹,不想张宇初径直问道:“刚才是谁说醴泉一说是人刻意为之?”
几个人心知刚才说错话惹怒了张宇初,面面相觑,白齐只好如实道:“是在下一时妄言了,还请天师恕罪。”
张宇初道:“是不是妄言你又何必这么早下定论?你既然敢这么说,就必然有自己的理由,不妨说来听听?”
白齐见这人似是在试探他,于是也故意道:“只怕此言论有些大逆不道,不说为好。”
张宇初冷笑道:“既是大逆不道,为何还敢出口?这神乐观内并无他人,你放心吧。”
众人不知道张宇初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见他神情清冷,也看不出是喜是愠,只好望着白齐。白齐想了想,便如实道:“自古帝王登基或是祭祀,常有祥瑞天象,或彩云缭绕,或鹤鸾齐飞,或醴泉涌现,或反时开花,其实这不过是为了迎合帝王喜好,人为设下的障眼法罢了。”
白齐这话一出,秦明就暗叫了声不好,他心想这些异象即便是众人精心营造来取悦天子的假象,但每次祭祀活动,皆有当朝国师、佛道宗师在场助阵,你说这一切都是假的,岂不是也说这些宗教大师都是欺上瞒下的骗子?这话如何说得?
第二十五章 七煞
白齐的直言不讳让秦明和荆一飞都捏了一把冷汗,但不想张宇初并未生气,只是依旧不冷不热地问道:“哦,那你倒说说如何个障眼法?”
白齐见张宇初这态度,越加确定他的想法,继续道:“所谓醴泉,不过是酒泉罢了,地下水脉之中虽然也有天然而成的酒泉,但毕竟可遇而不可求,贵观的醴泉我刚才闻了下,还残留有淡淡的酒香味,但这香气却不是天然醴泉之香,而是扬州的流光醉和白玉烧,二者以六四的比例混合,就像极了醴泉的甘醇。
“我们不妨设想一下,当日的情况,皇上祭拜天地,而后有人在附近偷偷放出早已准备好的白鹤、彩鸾、鹦鹉等飞鸟,又有人端出在暖房内种植的反时令鲜花,流云之下,各色神鸟飞舞盘旋,鲜花盛放,不明真相的人自是觉得神奇。至于这醴泉,就更简单了,凌晨时分叫人往井里倾倒入几十坛美酒,翌日酒香溢出井口,自然叫人闻之皆醉,以为是泉涌琼浆了。”
白齐的话说完,所有人的心都揪紧了起来,他这话确实是大逆不道,说这祥瑞征兆都是人为作假,若是被传到朝中,必然是要杀头的。
不想,张宇初这次终于哈哈笑了起来,他缓缓站了起来,笑道:“小子,我知道你师父是谁,解衣术,烛龙戒,天下间除了他再没有别人了,你和你师父一样,真的很令人讨厌!”
自古宗教人士最爱使用障眼戏法,所谓佛光满天、千花坠地、龙虎现形、羽化登仙,很多时候都是光影巧合,或者是别有居心的人刻意为之,所以解衣人的出现,当真是这些人的大敌。不过很显然,张宇初这等修为卓绝的高人,对这等小事早已看得极淡,相反他倒是对白齐的分析表现出了赞许之意。
他道:“说吧,想知道什么?”
众人长嘘一口气,荆一飞径直道:“我们在查一个江湖中极为隐蔽的门派,叫七煞门,我们怀疑,这个门派的人与今日京城内的几起盗窃案大有关联。”
白起也补充道:“很可能与青城派掌门人蒋道如的死也有关系。”
“哦,蒋师弟……”张宇初听到蒋道如遇难一事,也忍不住神色一哀。他终究是有些老了,这哀愁缓了好一阵才清醒过来,喃喃道:“蒋师弟与我有几十年的交情了,当初,渊然、宇清、道如三位师弟与我每隔三年便要相聚一次,品茶论道比剑,好不自在,只是近些年来贫道身陷世俗之事,加之身体不适,已甚少外出,所以迟迟没有再相聚。蒋师弟上个月便传信过来,说自己准备进京与我及师弟相会,但不想,这最后一面终究是没有见到,天命如此,委实可惜!”
张宇初哀叹了一阵,稍稍稳住了情绪,道:“所以,你们几个是想问我七煞门的情况吗?”
“正是!却不知天师是否了解这一门派。”
“江湖中的逸事,我原本过问的也不多,不过皇上这几年一直安排我修撰《道藏》一书,我倒是因此有多方涉猎,尤其是这七煞门中有一幻象师,与我道教颇有渊源,所以我才留心了这个门派,只是这门派行事向来隐秘,所流传下来的资料也是少之又少,你们先等等,我去找找看。”
他转身朝阁楼上行去,窸窸窣窣地翻阅了一阵,终于找到了一个古朴的卷轴。他将这卷轴递给白齐,道:“只有这个卷轴中有记录些许信息,不知道能不能帮到你们。”
白齐正要打开,张宇初立即制止道:“此卷乃是我从一隐秘处偶然得到,关系牵扯重大,非我能承担,你们拿了这卷轴就速速离去吧,若能助你们破案,也算我帮了故人一个忙,若是不能,那也是天命如此。只是切记,轴卷只能打开一次,观之即焚。”
众人不知道这轴卷内记录了什么,又关系着什么重大事件,为什么身为朱棣十分器重的大天师,做事还这么谨小慎微,害怕受到幕后牵连。
只是,既然有线索在手,就不能放过。
张宇初挥了挥手,说道:“东西已经给你们了,你们走吧,我事务繁多,就不送客了。不过我忠告几位一句,此事非你等能解决,若是行到难决处,大可弃之保身。”
说罢,他又颤巍巍地坐入案桌之后,重新翻开经卷。
四个人一脸惊愕,只是张宇初似是入了太虚之境般,再也不理睬众人。
出了神乐观,已是下午。
四人找了一个隐秘的茶楼,聚在一起,终于打开了卷轴。
这个卷轴上写了七个大红字:欲、贪、诳、怨、怒、戾、茫,同时还用朱砂画了七个不同的标识,标识有些抽象,好似符文,正好是一字对一符。细细看了下,比较容易辨别的是蜘蛛、火焰、面具、老虎和一把利剑,其余的两个看不太清楚,有点类似一个人偶和一把什么武器。
秦明横看竖看了一阵,又翻过来看背面,发现只有这七个字,实在看不出所以然,挠头道:“这可就难了,这代表了什么?”
刘小芷噘着嘴道:“看起来好像是一道解字谜的游戏。”
若说破解机关的难题,秦明自是不在话下,若说对付恶人的阴谋诡计,荆一飞也从不惧怕。只是要来咬文嚼字,解开字间的谜题,对他二人来说就太难了。三个人都很自觉地看着白齐,很显然这事只有他最合适。
白齐接了卷轴,细细地看了一阵,又开始自言自语道:“这七煞亦叫七杀,乃是灾星之一,我曾听过一个说法,说是世人只知道这七煞是一颗主星,或者一种命格,却不知这七煞之所以叫七煞,是源于七种不同的煞气。我原以为七煞之气必是贪嗔痴之类,却不想是这欲、贪、诳、怨、怒、戾、茫七个字。”
他徐徐分析道:“你们看这七个字是不是彼此关联着的,正所谓万恶皆由欲字起,欲会引出了贪念,这就是第二煞贪,贪婪得不到满足必要去欺骗,这就是诳;诳而不可得,便会心生怨恨,而后由怨转怒,怒急攻心便成了戾气,人到了戾气这一步自然是要做尽恶事不求后果,而做尽了恶事过后,杀戮已经不能带来快感时,必然是茫然不知所措,犹如行尸走肉一般,这便是最终的茫了。这七煞大有环环相扣之意,只不过,这七煞门以此为号,显然另有所指,就是暂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白齐还要再细究,突然卷轴呼的一声烧了起来,火光乍起,不过瞬间就化作一摊灰烬,几个人吓了一跳,这才想起来张宇初说的,观之即焚。想必是这道人提前在卷轴上做了手脚,一旦打开被阳光照射,温度升高,自然就会烧起来了。
四个人苦笑不已,原以为能是个什么重大的线索,现在看来却是聊胜于无,对于解开谜题依旧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帮助。
白齐道:“大家不必灰心,线索都是一点一点最终汇聚成整个拼图,我们现在掌握的越来越多的信息,自然就离着真相越来越近了。现在最主要的是想办法破解其中的一个环节,顺藤摸瓜就好了。”
秦明想了想,转头问荆一飞道:“对了,前段时间京城内不也发生了几起类似的案件吗,有什么有用的线索没?说来我们一起分析分析。”
荆一飞摇头道:“兵马司和辟火司查案历来都是街坊所属巡铺自己处理,除非是遇到大案要案,才由金吾卫千户亲自来查。这几个案子虽然受灾的是高级官员,但案件现场毫无疑点,证据确凿,各地也都没有异议,就以寻常雷火案、盗窃案定案了事,过后我再去查看时现场早已面目全非,卷宗也是简单记录,看不出什么端倪。而且最关键的是蔡离、张瑞、沈康三人都葬身火海,死无对证了。”
人证物证都一并销毁,这是死无对证了,众人一下子就如泄气皮球一般。
这案件查到现在,已有三条线索,一条是七煞门的线索,一条是鼠兵行进路线,还有一条是南淮安说的风水问题。这三条线索到目前为止都有些堵滞不前,七煞门只能被动等他们出现,鼠兵的穿墙术到现在还不知原理,逃遁路线自然不能确认,而风水这一条线,南淮安执意不肯再说,以他这人的性格,过多纠缠也是无益,至于雷火天降,是天象还是人为到现在也看不出来,只是一连几次都是天雷击打,这确实有些说不过去。
几条线索看似都有了进展,但其实都没有太多实质性突破,案子在最关键的地方悬起不落,着实是叫人十分难办。尤其是目前三人的意见也出现了些许分歧,荆一飞执意要破解鼠兵逃跑的路线,而白齐则觉得应该继续追查七煞门的信息,不能半途而废,秦明则觉得脑子里一团乱麻,最后干脆就是无脑地支持白齐,毕竟好兄弟要撑起,这是他一贯的做法。
三人争执不下,尤其是口无遮拦的秦明加入,他和荆一飞差点就争吵起来,场面一时有些过激。
刘小芷急忙叫人端来了几杯茶水,劝和道:“秦明哥哥,你们先消消气,喝口水润润嗓子吧。这是杭州那边过来的夏茶,有些发苦,但是很清热降火哦,正好消消火气。”她双手撑着脸颊,噘着嘴巴很小声道,“对了,我们不要理那个凶巴巴的女人了,就会惹我们生气,一点都不像我这么可爱!”
“对!太对了!简直是母夜叉!”秦明气鼓鼓地低声叫道。只是他喝了几口茶,人也冷静下来了,他心想这荆一飞虽然冷漠不易接触,但却是破案必不可缺的重要角色,她有身手,在金吾卫内有威望,又是暗中受命于魏东侯来查办此案,自己想要侦破这个案子,就得冷静,就得跟她好好合作,三个人不能老是吵吵闹闹,这样只会拖累彼此,一事无成。
他看了一眼荆一飞,这人一言不发,侧着头盯着窗外的车水马龙,不知道在想什么。
夕阳在她的侧脸上打下一圈圈的光晕,柔化了她原本冰山一样的神情,她微微咬了下嘴唇,脸上浮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焦急和挫败感。秦明心想这样刚毅要强的女子,想必从小到大都是一直出类拔萃的吧,她是不能允许自己在这方面被人质疑,是不允许自己接受失败的,所以刚才自己一再挖苦她,现在应该挺难受的吧。
突然,秦明有些后悔方才自己过于强硬的态度,心想这人再厉害也是女孩子,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没风度了,一定要跟她死犟到底。只是他心中虽有悔意,但这大男子的作风又让他开不了口,一时间,就偷偷地看着,气氛有些尴尬。
又是转换气氛的高人刘小芷出马了!她轻轻地笑了一声,开口道:“呀,怎么都不吵了,看来这茶可真有用。对了,我听说最近京城来了一个戏班子,表演的戏法很有意思,我看你们这几天也很累了,要不晚上我请你们去看戏,放松放松心情吧,反正破案又不能急于一时,是不是,秦明哥哥?”
对于刘小芷的这个提议,秦明自然是很赞同的,与其在这苦想无益,在这尴尬对望,不如先放松放松,另寻出路。这是秦明一向的风格,此路不通,就另找出路,绝不在一棵树上吊死。
他第一个举手道:“好啊,我去!”
白齐偷偷看了看荆一飞,心里有些担忧,果然荆一飞面色更冷。
白齐咳了一声,客气道:“荆大人,案情复杂,绝非短时间能破,不如暂且先放松下,说不定就有新的想法和思路……”
荆一飞面上依旧不动声色,但双手已经在收拾东西准备走人了。
白齐急忙捅了一下刘小芷,刘小芷愣了下,立即会意,白齐要她一起劝劝荆一飞,再诚恳地邀请下她,刘小芷想的是和秦明、白齐在一起看戏,荆一飞来不来本来就是无所谓,不过既然白齐授意她了,她有求于人不能不照办。
她嗯嗯两声,端了端姿态坐了过去,娇滴滴道:“荆大人,走嘛,一起去嘛!”
荆一飞冷冰冰道:“不必了,你们去看吧,我还有几个线索要去查看下。”
白齐道:“这线索都不急的!荆大人,不如跟我们一起去看戏吧,这路上我们还可以再研究下案情呢。”
众人一再拉她,而后刘小芷也换了一副颇为诚恳的脸孔,低声道:“荆大人,你也消消气啦,其实小芷虽然有时口不饶人,但心里很清楚,这几日的事有劳几位大人了,这雷火盗窃案毕竟跟我刘家休戚相关,我比你们还想快点查破这个案子,还我家一个公道。只是我一弱女子既不能帮你们杀敌,也不能帮你们出主意,我只是想多帮帮你们……”
刘小芷的声音低得几不可闻,配合她委屈的表情,瞬间就让人生出几分内疚,秦明虽然原先对刘小芷有些偏见,但他毕竟也是个大男人,心想自己怎么能让一个小女子这么委屈呢,于是故意推了一把白齐,粗咧咧地问道:“白齐,你们去不去啊?快答应人家啊,看场戏又不会耽误很久。”
秦明这话摆明是说给荆一飞听的,白齐被推得直踉跄,满脸委屈道:“我……我早就答应了的啊……”